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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之间,十三宛如一个挥动袖剑向自己狂劈的疯子!“当当”的剑击声响过不绝!
忙得不可开交!且还愈劈愈快,无法停止!
还好!自劈良久良久,突又听“波”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十三身上的十三柄剑在不断“自相残杀”下,终于一下子迸为寸碎,断剑当场!
剑终如无名矢言——
断!
十三虽幸无寸伤,惟早已全身大汗淋漓,神情看来,显然受惊过度,呆呆的、不可置信的瞪着无名摇首高呼:“不……”
“你……已身无半分……内力,怎有……可能……胜我?”
“啊……,你……你是……”
“怪物!”
不错!他确是怪物!一头用剑的怪物!场中所有的眼睛尽皆可以作证!
能以丝毫之力以剑打剑,再聚力打力,这一手功夫简直妙绝巅毫!就连晨峰等人的师父剑慧,恐怕也未必可想出如此断剑的方法!
晨峰与一众师弟见状悉数瞠目结舌;没料到这十六岁的少年尽管身无半分内力,用剑的资质却是如此惊世骇俗!晨峰暗忖,这少年用剑已如斯了得,他还入剑宗学些什么?
但见此刻的无名,虽以两指大败十三,但依旧木无表情,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他只是转脸一望身旁的剑慧,又是木然问道:“师父……”
“介绍完毕。”
“你,可以开始传学给徒儿了吧?”
晨峰等人听后益发深深咋舌,这个无名,像是非常急切似的,甫抵剑宗,还未安顿下来,便已急不及待要剑慧传学,他如斯赶急,到底赶着去干什么?
但听剑慧“唔”的一声微应,随即朝仍在呆然颤抖的十三一扫,沉沉道:“真想不到,无名,你会一反从前欠缺斗志的常态,目下居然战意昂扬,看来,‘他’在你心中真的如斯重要……”
无名并未让剑慧把话说完,乾脆打断他的话道:“我只是来学剑!不是来谈私事!
请别再浪费我的时间!”
剑慧倒没料到他会答得如此决绝,微微一愣,但随即已大笑道:“呵呵!好得很!
你的心果然已脱胎换骨!这才像样嘛!也不枉‘他’为你所作的一番牺牲了!”
剑慧说这话时也不自禁脸泛一丝佩服之色,他其实也暗暗佩服,应雄为激发无名所作的一切;人间,实在已很少这样大无畏的热血男儿了!这亦是剑慧答允应雄收无名为徒的主因!他实在服了应雄!
“不过,”剑慧又道:“无名,目下你还不须如此着急练功!这样吧!你何不先歇一夜,明日我俩才再从详计议吧!”
“晨峰!你这就给为师领你的十一师弟,前去他的寝室歇歇!”
此语一出,无名当下两眉一皱,定定的盯着剑慧,良久良久,他方才徐徐转身。
晨峰见其似有到寝室休歇之意,忙上前温然笑道:“无名师弟,欢迎你加入我们剑宗!长路漫漫,你想必已非常倦了!就让大师兄为你掮着你背上剑匣,再领你到寝室如何?”
说着已欲伸手取下无名背着的那个不知藏着何剑的剑匣,谁知还未触及剑匣,无名居然借身一闪,异常戒备的道:“别碰我的剑!”
晨峰一番热诚,不虞却惹来无名的高度戒备,当下一怔,此时,一旁的破军突然狞笑道:“对极了!嘿嘿!我们的大师兄晨峰,你可别乱碰我们十一师弟的剑啊!你何知他剑匣里的是什么剑?嘻嘻!告诉你!那是所有江湖人闻名丧胆、震摄千秋万世的——”
“英雄剑!”
英雄剑?
晨峰与一众师弟即时听得目定口呆!英雄剑不正是传言中大剑师所铸的石剑吗?怎么会落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名手上?
这个十六岁的无名,到底肩负着什么排山倒海的使命?到底背欠了什么恩义情仇?
无名似亦为自己适才对晨峰的无礼微有歉意,当下道:“对不起。”
“我曾说过,若然不能回复武功,便绝不会打开这个藏着英雄剑的剑匣,也不会让任何人碰它。”
“除非我有天功力全复,我才会打开剑匣取出英雄剑!”
“那一日,也是我以英雄剑,击败‘他’的时候……”
无名说至这里,本来双目战意旺盛的他,霎时竟隐隐有丝微伤感,像为一个命运比他好不上多少的人而伤感。
晨峰幽幽的看着无名这丝伤感,他忽然发觉,这个加入剑宗只为学剑的少年,他的过去似乎相当复杂,复杂得并非旁人所能明白。
晨峰还暗暗在心中纳罕,究竟无名口中说要击败的‘他’,会是谁呢?
能够成为这个没有半分内力、剑中智慧却又如斯惊人的少年之敌,这个“他”,相信也绝不简单啊!
无名终于在剑宗留了下来。
晨峰尽管对无名的过去身世深感好奇,惟亦不敢多问;他从无名的眼神里可以窥知一二,这个十一师弟,一定有一些不想再提的哀伤往事,他不敢问太多。
只是,纵然晨峰不欲多问,他部份的师弟们,却极为不忿当日无名以两指尽断十三十三柄剑的惊人巧招,虽然不欲步十三后尘,也经常对无名出言刻薄,意图以言语践踏他。
甚至破军,有时候见部份师弟侮辱无名,一时兴起也会插咀加入战团,无名,却始终处千言万语于不动,任从一切蜚短流长在他身边如流水泻过,他依旧置若罔闻!
只因为,他前来剑宗,并非是来吵架、打架,而是前来——复功!
有一个人,正在这个世界另一个角落里,等待着最欣赏的二弟功成一战……
可是要习剑宗不传内功心法“剑轮回”回复功力,也非一蹴即成的事!缘于“剑轮回”是一门极为深奥的内功心法,剑慧曾说,习练“剑轮回”之前,非要习练剑宗万式剑招,好好打下根基不可!只是,何以必须先习齐剑宗万式剑招,方可习“剑轮回”?
无论如何,剑慧在无名入门早期,并未传他“剑轮回”,只是不断授以剑宗万式剑招,更逐渐由浅入深;剑慧对于无名,也总算克尽师父之道,他并不是欣赏无名,而是顾念着当日应雄不惜跪地求他的一颗苦心!他不想有负这样的一颗热血男儿心!
而无名,当然亦不辞万苦!无论剑慧每日授他的剑招是难是易,他亦必于即日将之融会贯通!
这一切一切,都看在晨峰的眼里。
晨峰胸襟磊落,并不如部份师弟们一样耻笑无名;相反,他无时无刻都在注意无名的一举一动,于是便给他发觉,他这个十一师弟的意志力,比他所想的还要坚强!还要惊人!
晨峰已算是一个相当早下床的人,每天还未破晓,他便已下床梳洗,准备练剑;然而自从无名加入剑完之后,晨峰,已不是全剑宗最早下床的人!
最早下床练剑的,是他——无名!
不单早起,他还是最晚上床的人!许多时候,晨峰偶尔夜半醒来推窗一望,总发现窗外可眺见的教场之上,有人仍在练剑!
无名。
晨峰极不明白,何以无名总是如此急切练剑?急切增强自己?他似乎在争取每一分每一刻的时间增强自己,他究竟为了什么?
尤其是,当晨峰有一次偶然瞥见,无名在勤奋练剑之时,他握剑的虎口竟在渗着浓浓鲜血……
晨峰很震惊!他明白,纵是以他自己这样具有不浅内力修为的剑手,倘若日夜不懈地强逼自己练剑,也会练至筋疲力尽,更何况,无名身上并无半丝功力,他如此强逼自己日夜不停练剑,虎口暴裂是意料中事。
然而,无名依旧一哼一声,不发一句怨言!他的目光仍是一直望向前,他的剑也仍是毫不间断挥动,他仍是在争取每分每刻的时间!
这可令晨峰愈看愈奇;他曾听破军偶然提及,无名拜剑慧为师之时,剑慧曾故意一试他的决心,假言要以无名之母临终前所遗的一个玉佩作拜师之礼,满以意会令他好生踌躇,谁不知,无名想也不想,便已将亡母的遗物奉上!
可知他要习剑之心如何坚决!
晨峰一直暗暗旁观着无名,暗暗看着他每日练至虎口爆裂所迸的血,终于有一夜,当夜阑人静之时,他忍不住问仍在艰苦练剑的无名,道:“无名师弟,你……为何要如此……”
“艰苦学剑?”
无名本在全神习剑,不虞这个一直在旁观的大师兄晨峰,居然会有此一问;在他眼中,这个大师兄晨峰并不讨厌;晨峰许多时候都在师兄弟们之间以言语维护他,无名是知道的,他只是不需表示知道而已。
此时晨峰既然有此一问,他亦不想对这个大师兄不敬,事实上,他从未想过会对晨峰不敬,因为晨峰确是一个磊落的人。
“嗤”的一声!无名手中剑已插在地上,他的眼睛并未回望晨峰,只是把目光向着前方,缓缓反问:“大师兄。”
“你,何以有此一问?”
晨峰看着他手中尚在淌血的虎口,异常怜惜的答:“因为我实在为你担心。无名师弟,你如今功力全无,实在不应如此鞭鞑自己,这样下去,你要流多少血才可功成?”
“流多少血也没关系。”无名淡然的答:“反正,即使我流乾体内的血,也无法还清给‘他’!”
晨峰没料到无名会如此回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聊下去,惟有再问道:“是……了,无名师弟,差点忘了适才问你之事;你,为何要如此艰苦学剑?”
无名不假思索的答:“因为,我要以我的剑,打败一个人。”
终于开始说到正题上来了!晨峰于是追问:“你要打败一个人?那,这个人究竟是你的敌人?抑或仇人?”
“统统不是。”无名一面说,一面已回转脸斜瞥晨峰,一字一字的答:“我要打败一个我最敬重的人!”
“我的大哥!”
“我绝不能让他成为魔鬼!如果我不能把他拉出地狱,”
“我便决与他一起——”
“同堕地狱!”
大哥?他竟然要打败他的大哥?
晨峰无法相信,无名口中的大哥既然是其最敬重的人,为何却还要矢志打败他?他为何誓与他的大哥同赴地狱?
这双兄弟之间,一定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千恩万义吧?当中一定有天大的隐衷,令这双本来互相敬重的兄弟不得不打,不得不打倒对方,直至同赴地狱为止?
晨峰益发纳罕了,他本还想再问下去,缘于他对无名口中那个最敬重却又必须要打败的大哥极感兴趣,然而,正当晨峰欲张口再问之时,话到唇边,他竟然没让自己的话说出口,他突然不忍再问下去。
只因为此时他已发现,无名在提及其大哥之后,一双眼睛在顾盼之间,赫然泛起一丝浓浓的黯伤;那丝黯伤,浓得化不开,浓得叫人心碎。
晨峰明白,这浓得化不开、叫人心碎的黯伤,必是源于一段浓得化不开、叫人心碎的亲情,霎时之间,侠骨柔肠的晨峰似亦感染了无名这刻的黯伤,这刻的千古无奈,他也黯然的道:“无名……师弟,我……虽然不知道你曾经历的事,但我想,我已……感受到你曾经历的哀伤,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也许……大师兄唯一可做的,便是……”
“祝你最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