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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七海飞龙记-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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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笠淡淡一笑:“所以,我才怀疑他自己并无恶意,可能是受到某一桩外力的压迫——譬如说,那个半截里邀他出去说话的曹姓人物!”

  廖冲道:“得了,你就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瞎猜疑,找个地方困上一觉养养神吧,我看你这阵子同你那伙计一样是累慌了,疑神疑鬼胡思乱想的…”

  宫笠道:“我说过,但愿我的顾虑是多余的。”

  廖冲搔搔头发,道:“你不知道,你这一说,我心里却有些发慌!”

  望了廖冲一眼,宫笠不懈的道:“奇怪,你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这会儿你却有些含糊起来?”

  廖冲没好气的道:“我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却偏偏怕这水,怕这不见边,不见头,脚不踏实的海水,软稀稀的这么一大片,如果真个出了事,我岂不抓‘瞎’了?”

  官笠安详的道:“不见得,廖兄,凭我们这样的一身功夫,只要随便捞住一点什么带有浮力的物件,即可借而保

  持身体不沉——这还是长时间的依恃,在最初那一段辰光里,我们更可踩着某桩带有浮力的物件,做近距离的飞跃,就好像在海上凌波蹈虚一样!”

  廖冲道:“话是不错,然而一旦真下了海,就算抓着样东西在水上飘浮,却怎生是个了局?又飘到哪年哪月?汪洋大海比不得陆地,凶险多着哩,尤其是人只一下手,就他娘全身都透软啦……”

  宫笠道:“又不是泥捏的,下了水怎会泡软?”

  廖冲悻悻的道:“我可是只旱鸭子,天生近不得水,何况是这么一片无际无尽的水?”

  宫笠道:“放心,廖兄,到时有我。”

  廖冲哼了哼,道:“算了吧,在陆地上我对你倒还信得过,临至碧波万顷的大海上,我看你能不能自保都是问题,靠你来照我?实在没有信心。”

  宫笠道:“说多了也是白说,廖兄,到了时候,你就知道我不只是安慰你而已了!”

  廖冲忙道:“老天爷,还是千祈万求,不要在海面上x事的好,否则,可就真不会笑了。”

  旭日东升,那一大团巨硕光亮的火球,就像从海底下跳出来的一样,放射着万道毫芒,在炫目的金红色彩中冉冉上升,波光粼粼的海面,微浪轻拥,反映着推灿绩丽无匹的绚异彩光,有点点的金,片片的红,幽幽绿绿透亮的蓝,好美,大海的日出,壮观极了,也悦目极了。

  又是一天的开始,崭新的一天,而朝阳象征光明,海洋代表壮阔,它们的辉映,更结合了永恒,显示了永不绝灭的生生循环。

  船首破浪前进势苦奔马,就好像是对着朝日驶去!

  伸了伸懒腰,廖冲带着倦意道:“我们进舱里去困一会吧?贵财与凌伙计大概早就睡得像两条猪一样了,没得叫我们两个老人家在这里于煞个啥劲?”

  宫笠道:“你先去睡,廖兄,我在这里再看会光景。”

  廖冲道:“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水就是水,如今只多了一个日头,莫非你连海水同日头都没见过?抑是看了这些年尚未够?”

  笑了,宫官道:“海上的旭日,别有一番绚烂壮丽的景致,廖兄,它们会使人兴起一股澎湃的生机,开展无穷的希望,而令胸襟宽阔,像这样的启示与感受,岂不比闷在舱里睡觉要有价值?”

  廖冲打了个哈欠:“我可没你那些诗情画意,更没你那么多的联想,海水同日头,有啥好看的?人倦了,同党才是当务之急!”

  宫笠欠身道:“请,廖兄。”

  又摇摇头,廖冲转身走下船舱;一边走,一边嘴里不停的咕哝,宫笠不必细听,也知道这位廖老邪是在咕哝些什么——无非是在说他发疯啦,无聊啦,自找罪受等等……

  看景色,只是宫笠的借口,主要的,他认为应该有人留在船面上预防着什么不测之变;另外,他要监视上面这六个船夫子!

  廖冲离开之后,宫笠独自走向舵楼,他靠在船沿边,向掌舵的那个大汉搭讪道:“老哥,今天天气可算不错啊粗大的胳膊挽着舵把,那个脸膛宽阔,面皮被日头晒成古铜色的大汉微微点了点头,咧开一口整齐有力的白牙:“可不,天气真不错。”

  宫笠和悦的道:“看你这操舟的技术恁般纯熟利落法,老哥,在海上生活,怕也有一段日子了吧?”

  那大汉自豪的道:“打六岁起,这位爷,我就跟着大人在海上干活,撒网捞鱼,逐浪潜水,从小就在海波翻腾里长大的,今年我三十七,算算二十来年罗……”

  宫笠赞美的道:“难怪你有这么一身好本事,驾一条双桅船,就像划一叶舢板似的轻松自如!”

  嘿嘿一笑,这汉子道:“算不了什么,这位爷,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长在海边的人哪有不会操舟玩水的?

  要不,早就饿扁啦!”

  宫笠点点头,目光淡淡巡梭,边道:“你这几位伙计,身手都不差!”

  掌舵的这位道:“都是我的老搭档,百中挑一的好手!”

  宫笠忽道:“在什么组合里百中挑出这‘一’来的呀?”

  那大汉立时一窒,又赶紧打着哈哈:“我们村子里,这位爷,‘多罗口’,我们不是刚从那里出海的?”

  眼睛直视着前面,宫笠道:“尚未请教老兄贵姓?”

  这汉子略一迟疑,随即遭:“我姓崔,爷,你叫我崔水蝎子就行了。”

  宫笠依然没有望向对方,哧哧笑道:“水蝎子?这名字好怪。”

  崔水蝎子干笑道:“是因为村子里有几次海中搏力的比赛,我都赢了他们,所以那些同村的混球们才替我起了这么个浑号,久而久之,大家反倒不叫我的原名,都喊我水蝎子了……”

  宫笠道:“由此可见,老兄你的水上功夫一定了得啦?”

  崔水蝎子忙道:“凑合罢了,这位爷。”

  沉默了一会,宫笠慢吞吞的道:“我们往渤海,你知道?”

  崔水蝎子陪笑道:“先时那位光头的大爷已交待过了,爷现在我们就正在渤海,要说得更精确些呢?其实二出‘多罗口’礁湾,就已经在渤海之上了!”

  宫笠颔首道:“这片海域,却是辽阔。”

  崔水蝎子咧咧嘴:“若是进了大洋,才更望不着边!”

  远眺海天一线的极处,宫笠闹闹的问:“那位曹老哥近来可好?”

  崔水蝎子刚刚说了一个“好”字的半截音——他嘴巴一张,倏又合住,像把这个字生咽下肚里去一样,挣得面红耳赤!

  好似没有发觉,宫笠笑吟吟的道:“嗯?”

  崔水蝎子响呐的道:“这位爷……我没听清楚你方才是说——曹老哥?”

  宫笠道:“不错。”

  苦笑一声,崔水蝎子窘迫的道:“我是听岔了音,还以为爷你认得我们村头端补船漏,兼卖油胶的赵老大哩……

  那曹老哥,呢,我可从没听说过—…。”

  宫笠不以为意的道:“那就是我弄错了,本还以为你们认得的。”

  崔水蝎子赶忙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人……”

  交叠着将双腿撑搁,宫笠道:“没关系,你也不必为此烦心。”

  脸色变了变,崔水蝎子显然在自己告诫着自己什么,因为,他面孔上的笑容业已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谨慎得近乎木讷的神色了!

  在舵楼下的面那一位船夫,几次抬头朝上窥探,但一等官笠的视线迎触,他又立即移转目光,装做忙他的事了。

  其实,宫笠看得出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可干,那位仁兄是在故作忙碌状,借以掩饰他的原本动机。

  前面,在船舱两侧,各坐着一名水手,两个人像发呆似的凝视着海平面;这就正应了廖冲先前所讲的话了,海水同日头有什么好看的?尤其在他们这种海上生活了半辈子的人来说!

  宫笠在想——一他们是否在眺望着别的什么事物,届临的小岛,或是一条突然出现的船只?

  船头上,另两名船夫蹲在一起,不时低语,也不时回顾这边,两个人的表情全很生硬,生硬得好像不摆出这种脸色,就掩不住他们内心某桩反应似的!

  于是,宫笠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越来越觉得他的怀疑与顾虑只怕要不幸而言中了。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征兆,这样的形势在在全反映了一些隐暗中的激荡与凶险,非常窒迫,非常不调合,宛若风暴前的海洋,虽则尚未随风暴的肆虐,却已能由天变云暗,浪涌涛掀的先兆上,令人感觉得出心头的压力和不安了……”

  忽然,掌舵的崔水蝎子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这位爷——尚不知往渤海的哪个所在?”

  宫笠平静的道:“‘飞云岛’,老兄。”

  崔水蝎子一惊,骇然道:“‘飞云岛’?爷,你是说,‘金牛头府’所在的那个‘飞云岛’?”

  宫笠道:“不错,莫非尚有第二个‘飞云岛’?”

  崔水蝎子脸上有些泛青:“爷,那‘飞云岛’上的一干主儿,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海面上的强盗,你们到那里去做什么?”

  宫笠一笑道:“斗阎王,杀强盗,你说好不好?”

  呆了呆,崔水蝎子呐呐的道:“如此说来,各位是与‘金牛头府’的那些人有仇了?”

  宫笠道:“是的,有仇,势不两立。”

  舔舔阔厚的嘴唇,崔水蝎子道:“爷,只你们几位去?”

  宫笠道:“四个人。”

  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崔水蝎子不自觉的流露出十分关怀:“爷,‘金牛头府’人多势众,个个都有一身好本事不说,也个个都是些狠货,只你们四位去,估量着行么?”

  宫笠笑笑,道:“总是倾力而为吧,是好是歹,谁也不敢保准;老兄,人到了被逼得非要豁命相拼的节骨眼上,可就顾不得许多了……”

  崔水蝎子惴惴的道:“但,但也不能明看着虎口,还愣硬往虎口里伸头呀!”

  宫笠平静的道:“他们是虎口,我们几个的脖劲就算是生铁铸的,硬碰硬,看看谁能崩散了谁,老兄,不是强龙,也就不过这道大海了!”

  一时间,这崔水蝎子的表情变得相当复杂了,他是考量着什么,犹豫着什么,衡断着什么,一面孔的迟疑又为难的模样。

  宫笠安详的道:“怎么了?你。”

  抽了口气,崔水蝎子涩涩的笑了笑:“呢,没什么,没什么,我是在想,你们这几位于俱是行侠仗义,锄奸锄恶的英雄好汉,万家生佛,我在担心,怕各位去了有了失闪!”

  宫笠注视着崔水蝎子,低沉的道:“听你的说法,好似也对‘金牛头府’十分怀恨?”

  猛一咬牙,崔水蝎子道:“不瞒你说,这位爷,我们受这些强盗的欺压迫害已经不是近几年的事了,他们非但打劫船商,登陆掠夺,就连我们这般又穷又苦,家无隔宿之粮的渔夫也不放过,按船抽税,数着人头交规费,见着妇道要奸淫,遇上中眼的东西要硬抢,稍不如意,则即杀人焚船,叫你尸骨无存!好多年下来,不知有多少靠海维生的渔民遭了他们残害,更不知有多少船家舟子弄得刀下断魂,葬身海底…”

  宫笠道:“难道你们就任其茶毒,不团结起来加以反抗?”

  叹了口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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