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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少青道:“单兄到江南武馆比属下早了几天。”
霍天来点着头,又道:“你看此人如何?”
狄少青一怔,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只是说道:“属下初次见到单兄之时,觉得他生性
十分冷傲,对人也爱理不理,但相处久了,他为人倒是不坏。”
“哈哈!”霍天来笑了一声,才道:“狄兄看到的只是他的外表而已。”
狄少青愕然道:“总教练……”
霍天来又道:“狄兄还知道他什么吗?”
狄少青道:“属下说不出什么来?”
霍天来道:“你真的不知道单逢春什么了?”
狄少青道:“属下和他一路同行,日常也只谈些普通事儿,属下想不出有什么来?”
霍天来含笑问道:“你有没有感觉他行动可异之处?”
狄少青道:“属下看不出来。”
霍天来脸上泛起诡笑,点了点头。
狄少青问道:“总教练怎么会问属下这些话呢,莫非总教练觉得单兄有什么不对么?”
霍天来没有回答,接着问道:“那么狄兄在江湖上,可曾听说过有一个叫做剑盟的组
织?”
“剑盟?”狄少青心头一凛,但脸上丝毫不露,说道:“居下从未听人说过,不知这是
什么组织?”
霍天来嘿然道:“专和咱们作对的组织。”
狄少青望望霍天来,问道:“总教练可是认为单兄是剑盟的人吗?”
“哈哈,狄兄完全说对了。”
霍天来大笑一声,接着道:“他正是剑盟的人,是对方派来卧底的。”
狄少青瞿然道:“单兄会是剑盟的人?这……”
“千真万确。”
霍天来一阵嘿嘿干笑道:“本座从不冤枉好人。”
狄少青道:“总教练如何会知道的呢?”
霍天来道:“昨晚叫们前去搜山,就是为了得到极可靠的消息,有剑盟的人在伏牛山与
熊耳山之间活动,但咱们昨晚搜山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他不待狄少青开口,接着道:“昨晚一无所获,本是本座意料中事……”
狄少青带着问号的眼睛,望着他,并未开口。
霍天来已经继续说道:“因为昨天午前,有人在山间截获了一羽信鸽。”
狄少青不好开口,只是“哦”了一声。
霍天来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卷,随手递了过去,说道:“狄兄请看。”
狄少青只得接过,打开纸卷,只见上面写着:“预定今晚两路分抄任岭庙子一带”。
字是用木炭写的,虽然字写得很潦草,但一看即知是女子笔迹!
狄少青暗暗一惊,抬目问道:“这是什么人写的呢?”
霍天来发出一声冷酷沉笑,说道:“本座早就怀疑咱们之中有了内奸,后来证实昨晚的
行动,果然泄露了消息,贼人得到信息,等咱们赶到,他们早已退走了。”
狄少青疑惑的道:“但这张字条到了总教练手里,那就证明他们没有接到信鸽了,这信
息如何会泄漏的呢?”
“哈哈!”
霍天来笑得很得意,因为狄少青问出这句话来,就证明他江湖经验不够老到了,接着说
道:“这是何等重要之事,他放出去的信鸽,就不会只是一羽,通过这种消息,至少要放出
三羽信鸽,就算途中有一两羽发生了事故,也会有一羽可以把消息带到了。”
他话声一落,又接着道:“狄兄可曾看出这纸条上的字迹,像不像女子所书?”
狄少青听得心头不禁一紧,又注意看了字条一眼,说道:“属下读书不多,这倒看不出
来”。
他从小只是青城山下的砍柴童子,自然不会认识太多字了。
霍天来嘿然道:“这字条上的字迹,极为稚嫩,自然是女子写的了。”
狄少青松了口气道:“这就和单兄无关了。”
他虽然故意装出松了一口气,其实心头可一点也不松,和单逢春无关,和娟娟就有关
了!
“事情也许会使狄兄大出意外!”
霍天来神秘一笑道:“咱们这里,一共只有十几个使女,只要稍加推敲,任她狡猾,也
无所遁形了。”
狄少青吃惊的道:“总教练已经有了眉目么?”
“岂止眉目?”
霍天来阴森的道:“本座昨晚回来之后,不但把她找出来,而且一问就把同党也招出来
了。”
这话狄少青听得更是吃惊,但他艺高胆大,总算没露出形迹来,一面问道:“不知这内
奸是什么人?哦,还有同党?”
霍天来徐徐说道:“派在天凤楼的使女娟娟。”
狄少青故作一怔,失声道:“会是娟娟姑娘,只不知她的同党会是谁呢?”
他口中虽在问,双目也关切的注视着对方,搁在桌上的双手,也暗暗凝聚功力,只要有
何动静,立可出手。”
“就是单逢春。”
霍天来面含愠怒,一手摸着胡子,嘿然笑道:“若是和他无关,本座会问你有关姓单的
情形么?”
东方玉《雾中剑影》
第 六 章 易钗而弁
狄少青心中暗暗骂道:“好个老奸巨猾之人,你故意说得慢慢的,那是在看自己神色
了。”一面啧啧说道:“这真是出人意料之事,太出人意料了,单兄会是对方派来的奸细,
只不知单兄是否承认了呢?”
“还没有。”霍天来面上飞过一丝厉色,为难的道:“本来人到了本座手里,不怕他不
招供,只是他是总馆派来的人,没有证据,不好严刑逼供……”口气一顿,接着道:“所以
本座把狄兄请来,就是希望狄兄帮兄弟一个忙。”
狄少青道:“总教练要属下做什么,但请吩咐。”
霍天来干笑道:“本座想狄兄去劝劝他,动之以利害,只要他说出同党来,本座保证他
无事,如果狄兄劝说无效,他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就莫怪霍某辣手了。”
他说话之时,目中厉芒飞闪,表示他这总教练有生杀之权,不招供,就会下毒手,而且
这话,也含有一种威胁的意味!
狄少青自然听得出来,微哂道:“这是总教练交办的事,属下自当尽力而为,单逢春若
是不肯招供,属下也是没有办法之事,总教练是不是另委他人的好。”
霍天来笑了笑道:“不论如何,狄兄和单逢春是在江南武馆相处过一段时日,本座是希
望狄兄以朋友的立场,去劝劝他,如果本座要严刑逼供,早就动刑了。”
说到这里,站起身道:“好了,咱们进去吧!”
他引着狄少青跨出密室,向右拐弯,走到通道尽头,随手拉开一扇木门,那是一间狭小
只容四五个人站立的斗室。
霍天来一直行到壁下,不知伸手在哪里摸了一下,迎面壁间,忽然缓缓裂开一道门户,
露出一首往下的石级。
霍天来当先举步走下,狄少青跟在他身后,心头思潮极为紊乱:娟娟和单逢春出了事,
自己应该怎么办?
救他们,自己混入武馆来的心血,就付之东流,不救他们么?他们是剑盟的人,自己岂
能置身事外?
还有,霍天来拿下了娟娟和单逢春,却要自己来劝单逢春招供,莫非他已怀疑到自己,
故意以此相试?
沉思之际,已经跨下最后一级,这间地下石室,地方不大,灯火荧荧,只能看到左首壁
下,被捆绑着两个人,双手被牢牢扣在两个铁环上,几乎连半分都挣动不得。
狄少青目光一注,不由得心头猛然一惊!这两人,不用说,一个是娟娟,另一个是单逢
春了。
娟娟双手吊在铁环上,长发披散,一颗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她的面貌,但一身衣裙,
已是破碎不堪,有几处露出肌肤,血痕狼籍,委顿如死,可见已经饱受酷刑。使他大吃一惊
的却是单逢春,他双手也被铁环高高吊起,似乎还被点了穴道,双目紧闭,胸前衣衫已被撕
开,露出雪白的肌肤。不,最使人触目惊心的,是他胸前衣衫被斯开之处,露出一条深凹的
乳沟,和两堆像玉球般浑圆双峰,掩映可见!单逢春竟然会是女子!地室右首,放着一张案
桌,和两把木椅。霍天来跨进地室,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一面深沉的笑道:“狄兄,
你想不到单逢春会是女子乔装的吧?嘿嘿,剑盟不敢和咱们正面为敌,却尽使些小丫头来咱
们这儿卧底,岂不可笑?”话声未落,突然身躯一颤,沉喝—声:”狄少青,你……”狄少
青心头暗暗一惊,还没听出霍天来的口气不对,突听一个尖细声音说道:“总教练是要你把
这两个女娃儿放下来。”狄少青回头看去,却不见有人,只有霍天来大马金刀坐在木椅上,
脸有怒容,但一句话也没说。狄少青暗暗觉得奇怪,一时只当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道:
“总教练要属下怎么做呢?”只听霍天来的声音道:“老夫要你把她们两人放下来。”这话
明明是霍天来说的,们他说话之时,连咀皮也没动一下。狄少青看得更觉奇怪,正待再问问
清楚。只听先前那尖细声音又道:“我没有说错吧,小伙子,你还不快去把两人放下来,更
待何时?”这回听得清清楚楚,那就证明方才确实有人说话了,这说话的人呢?”狄少青心
知必有蹊跷,一面问道:“阁下是什么人?”只听霍天来的声音道:“老夫自然是总教练
了。”接着又是尖细声音说道:“小伙子,你现在相信了吧?”狄少青仔细听着尖细声音说
话,却始终辩听不出话声发自何处?他当然明白方才霍天来说话的声音绝非霍天来,也就是
尖细声音摹仿霍天来的声音说的了。那么霍天来呢?他自从跨人地室,坐到椅上之后,就一
直没有动过,莫非已经被人制住了。这似乎不可能,自己虽没见过霍天来的武功;但只要试
想他能担任南北武馆的总教练,一身功夫绝不会差到哪里去。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之时,就
感觉到霍天来身上好像有一股肃杀之气,如果某一个人身上透着肃杀之气,那么此人一定练
成了某种可怕的武功。由这两点证明,霍天来的武功,绝非寻常,那么又有什么人能神不知
鬼不觉的把他制住呢?狄少青忍不住又回头朝霍天来看去,他依然端坐如故,一直没有动
过,连他一张老脸上的怒容,也丝毫末变,这一情形,分明被人制住了穴道。这真是诡异之
至,狄少青纵然艺高人胆大,也不禁满腹狐凝!就在此时,只听那尖细声音又道:“小伙
子,小老儿的话你不听,总教练的话,你也不听么?”
狄少青道:“阁下究是何人,你怎么不现出身来,让狄某瞧瞧?”那尖细声音笑道:
“你这小伙子也真奇怪,放着如花似玉的两个小妞不瞧,要瞧我小老头,小老儿干干瘪瘪
的,好像柴梗一样,又有什么好瞧的?”他不待狄少青开口,又嘻的笑道:“反正咱们这朋
友今天是交定了,你一定要我小老儿出来,小老儿也只好出来了。”直到此时,狄少青才听
清这尖细声音起自霍天来身后,话声甫落,果然从霍天来身后,闪出一个缩着头耸着肩的秃
顶瘦小老头。这人一张尖瘦脸,短眉小眼,酒糟鼻,嘴上留着几茎黄苍苍的鼠须,生相猥琐
而滑稽,年龄也很难看得出来,差不多五十来岁,也有些像六十出头,就是七十五六,也差
相仿佛,反正这小老头很古怪!从他闪出来的身法看去,就像一头老鼠。小老头霎着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