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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手书生庐云将书抛向茶几,双目神光炯炯,凝注在飞儿脸上,好一阵,才缓缓问道:
“听小鹤说,你是在独秀峰上等一个来接,这人是谁呢?”
飞儿歉然道:“晚辈只是听家父母说有人来接,并不清楚这人是谁?”
庐云不动声色,再问道:“令尊令堂哪里去了?”
飞儿道:“家父家母要去办一件大事,他们把晚辈留在独秀峰上一棵大松树下就走了。”
庐云对飞儿的回答?似是颇为留意,双目中异采忽现道:“令尊令堂去办的是什么大
事?”
飞儿摇了摇头。
庐云紧跟着再问:“你是真的不知道?”
飞儿点了点头。
庐云大大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令尊令堂做事怎可如此轻率,竞把像你这样大的—个
孩子独自留在独秀峰上,实在不该!”
他顿了—顿,再道:“令尊令堂的名讳怎样称呼?”
岂知这—问,飞儿竟然久久答不上来。
这情景不但使得庐云大感诧异,连站在一旁的袁小鹤也有些透着奇怪。
袁小鹤忍不住插口道:“小兄弟,家师问你的话,为什么不回答?”
飞儿望了庐云一眼,终于嗫嗫着道:“前辈请相信晚辈的话,晚辈直到现在.并不清楚
家父母姓什么,叫什么。”
庐云顿感一怔,多时,才又问道:“那么你姓什么?”
飞儿窘得低下了头:“晚辈既不清楚家父姓什么,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这回答简直令庐云有些啼笑皆非,他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事,
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飞儿道:“晚辈只想今天再到独秀峰等人来接。”
“如果对方再下来接呢?”
“晚辈决定一连等上三天。”
“如果三天之内,仍然无人来接呢?”
飞儿被问得答不卜话。
事实上一个十岁的孩子,心意能如此坚定,已经很难得了。
庐云的视线紧盯着飞儿,只觉得这孩子骨奇神清,称得上是一块浑金璞玉,若能好好加
以调教,必可成为文武全才。
于是,他从木椅上站起身来,拍拍飞儿肩膀道:“孩子,用不着发愁,我就让你在独秀
峰上等三天,若三天内无人来接,你就留在我这里,愿不愿意,只管实说!”
飞儿那有不愿意的道理,连忙双膝跪地道:“多谢前辈厚恩!”
庐云望向袁小鹤道:“带他到独秀峰去!”
飞儿起身道:“不必麻烦袁大哥了,晚辈自己能找到那地方。”
他说着,拜别庐云,随即上山而去。
到了峰巅下方那棵虬松处,四顾茫茫,峰峦相接,根本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这也难怪,在这种地方,既不可能有农田,也不可能有果园,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怎
会有人上来呢。
不过他还是耐心等待着。
时间在等人时显得特别长,看看到了中午,腹内又开始饥饿。
好在这时袁小鹤已把午餐送来。
饭后,等到天色将晚,依然无人来接。
他只好再回到茅舍过夜。
第二天和第三天,他不愿再麻烦袁小鹤到山上送饭,便自行带了干粮上山。
到第三天下午仍无人来接,他已开始失去希望。
不过他却在一块平滑的大青石上留下一句话,刻了这样的几个字:“飞儿在山腰茅屋
里”。
有了这几个字,总算稍稍放心。
回到山腰茅屋,天色已晚。
进入篱门,只见庐云正在篱内院子里背手而立,袁小鹤随侍在侧。
现在,庐云和袁小鹤就是他的亲人了,今后他必须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至于这段相处的
时间有多久,谁也无法预料。
不等他上前见礼,庐云便转过身来道:“飞儿,随我到里面来!”
飞儿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只有怔怔地跟着进入正屋。
庐云坐下道:“看样子不可能有人来接你了,你是否决定就留在这里?”
飞儿肃容道;“茫茫天涯,举目无亲,晚辈当然愿意留在这里。”
庐云沉吟了一阵道:“你至今连姓什么都不知道,是否想到该有一个正式的姓名呢?”
飞儿对庐云,一见就感仰慕,他顿了一顿道:“如果前辈肯收飞儿为义子,我就暂时姓
庐吧!”
庐云捋了捋五绺长须,摇摇头道:“那倒不必,如果你愿意,就由我暂时为你决定一个
姓,等将来和令尊相见后,再认姓归宗。”
“不知前辈为晚辈取的什么姓?”
“你叫飞儿,名字不妨就叫小飞,用不着改了,至于姓什么,在中国以飞为名的人很多,
我想就在这些名人当中取一个姓。”
“前辈请说!”
“在前人中以飞为名字,最有名的便是张飞和岳飞,他们不但是名将,而且是盖世忠
良……”
忽听袁小鹤插嘴道:“这样说小兄弟就叫张小飞吧!”
庐云瞪了袁小鹤一眼道:“你懂什么?插的什么嘴?”
袁小鹤立刻俯首躬身,不敢吭声。
庐云接着说道:“看你的模样,眉清目秀,英气爽爽,在想象中,倒有些近似岳飞之后,
就叫岳小飞如何?”
飞儿早就听说过岳飞的故事,对这位精忠报国的一代忠良最崇拜,听庐云为自己取名岳
小飞,当然最高兴不过,连忙又拜倒在地道:“晚辈多谢前辈赐姓命名!”
庐云抬手扶起岳小飞道:“想来令尊令堂,必是武林中人,从明天起,你就在这里,一
边读书,一边习武,不出三年,我定会让你出人头地!”
站在一旁的袁小鹤,忍不住又叫道:“小飞,还不快快叩谢师父!”
岂知庐云顿现面色凝重,急急伸手一拦道;“我已立誓今生不再收徒,我虽然答应教你
文事武功,但却决不做你的师父!”
岳小飞见庐云语气坚定而又郑重,只好叫了一声“庐伯伯”,不敢硬行认师。
他之所以改口对庐云以伯伯相称,当然是觉得这样比较亲切。
原来庐云方才说不出三年,便能把岳小飞调教得出人头地,是有根据的,他打和岳小飞
一见面起,便觉出这孩子骨奇神清,是块练武的难得之才,尤其智慧高人一等,超过他的年
龄甚多。
因之,当前三天岳小飞每次施展轻功攀登独秀峰时,他都在背后细心观察,已知他不但
早有武功根基,而且目前就足可以跻身一流高手之林,若再加以调教,当然就事半功倍了。
岳小飞开始随圣手书生修文习武,他的发愤用功程度,连庐云也为之惊佩不已。
庐云所以能被武林中人称为圣手书生,当然除了武功高绝之外,在文事方面,也是博学
多才,琴、棋、书、画,可谓无一不精。像这样文武兼资的高人,在武林中称得上是百年难
见。
但有谁知道,近十年来,他却一直在含垢忍辱、悒郁难伸的状态中过着痛苦不堪的隐居
生活。
大约三个月后,一天晚餐刚过,岳小飞正在室内独坐沉思,袁小鹤忽然闯了进来。
袁小鹤这三个月来,已和岳小飞亲若兄弟,他闯进出岳小飞室内本来是常事,但今晚却
显得神色大大不同。
“袁大哥有事么?”
袁小鹤不答反问:“小飞,你想不想念你的父母?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似乎把岳小飞愣住了。
为人子哪有不思念父母亲的,这几个月来,虽然庐云和袁小鹤待他亲若父兄,让他过得
很快乐,但每一思及父母,他仍难免暗地落泪,尤其夜深人静独处室内,更是经常以泪洗面。
如今袁小鹤这没头没脑的话,他真的不知是惊是喜。
“袁大哥,莫非庐伯伯已经有了我爹娘的消息?”
袁小鹤摇头道:“师父根本不知道令尊令堂是准,怎会有什么消息?”
岳小飞越发摸不着头脑:“那么你刚才的话?……”
袁小鹤道:“我是说师父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人必定知道令尊令堂是谁,知道了令尊
令堂是谁,你的身世,不是自然就明白了吗?”
岳小飞急急问道;“这人是谁?”
“洞仙!”
岳小飞又是一愣:“什么叫洞仙?”
“洞仙就是住在山洞的神仙。”
岳小飞越发被弄糊涂了:“人世间真的有神仙?”
“他是不是真神仙,我也不知道,不过人家都这样叫他。”
“他有名有姓没有?”
“这人论年纪是七老八十了,更有人说他可能已是上百高龄,但至今却都不知道他姓什
么叫什么。”
“他又怎能认识家父家母呢?”
“如果见了令尊令堂,他也许认识。”
袁小鹤的话,简直令人莫测高深。
岳小飞正要问,袁小鹤再道:“你问我,我也说不清楚,我不打搅了,好好睡一觉,也
许明天师父就会带你去见洞仙,到了时间,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这一夜?岳小正反而没得好睡。
不难想象,他是被袁小鹤的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
但不管如何,在他来说,总是有了一份希望。
次日早餐后,庐云果然对他道:“小飞,今天不必读书练功了,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岳小飞道;“是不是去见洞仙?”
“你怎么知道?”
“是袁大哥昨晚告诉我的。”
“他提前告诉了你也好。”
“可是我并不清楚洞仙怎能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很难说,我想他至少有七八成把握,现在就动身吧!”
袁小鹤随即带上今天一早就准备好的干粮。
庐云本来准备要袁小鹤负责看家,但禁不住袁小鹤苦苦衷求,只好也带他同行。
路上,岳小飞不敢向庐云多问,只好问袁小鹤道:“袁大哥,有多远的路?”
袁小鹤道:“大约天晚可以赶到。”
“为什么要带干粮呢,难道连荒村野店也没有?”
“这一路全是山路,根本看不到人类,不带干粮怎么成?”
岳小飞不再多问。
中午,三人就在山野间吃了一餐干粮,然后继续赶路。
一路之上,果如袁小鹤所言,过一山,又一岭,层峦叠嶂,无涯无尽,若不是庐云在前
带路,连曾经走过此路的袁小鹤都摸不清方向。
看看天色将晚,岳小飞忍不住问:“袁大哥,还有多远?”
袁小鹤漫声应道:“大概就快到了。”
显然,袁小鹤也真的晕头转向。
直到庐云在一处山壁前停下,袁小鹤才惊喜的望了岳小飞一眼道:“到了,就在这里。”
岳小飞游目四顾,却并未发现任何洞口。
但他却不便发问,以免被人认为少见多怪。
只见庐云抬手在石壁上接连敲了三下。
很快便隐隐听到由山壁内传来脚步声。
声音居然由山壁内传出,这在岳小飞来说,怎能不感到惊奇。
但他还是不便多问。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听来步履十分轻快。
接着,一阵轧轧之声过后,那石壁居然裂开一个洞门。洞门中出现了一个头扎双辫的青
衣童子。
青衣童子定了定神,立刻叫道:“原来是庐大侠,您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庐云笑道;“我到这里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仙翁在洞府么?”
青衣童子边闪身肃客边道:“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时见他不在洞中过?”
庐云道:“他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