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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么,他自己的心灵上的负担,已经是够沉重的了,哪还有余力去管人家的闲事。
深更半夜,一个人冒着刺骨的寒风,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踽踽独行着,只有地面被践踏的积雪,发出单调的“沙沙”之声,这情景,实在是够凄凉的。
他,一时之间,前尘旧梦,齐涌心头,禁不住苦笑着喃喃自语道:“人生有三怕,一怕少年得志,二怕中年潦倒,三怕临老入花丛……如今,这一二两怕,我都亲自体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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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司马元给他所安排的住处,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还是由后园中越窗而入。
但他刚刚进入房间,立即被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沁得他悚然一惊。
他之所以吃惊,倒并非是担心有人暗算,而是由这一股淡淡幽香中,揭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他一面精目环扫,一面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证明石室内飘浮着的,的确是一股对他而言,是非常熟悉的脂粉香,而不是室外的腊梅香气。
床上枕畔,平放着一张素笺,素笺上潦草地写着:一切顺其自然,最好暂时接受欲望香车主人替你所作的安排。
字是用眉笔写的,那档然是出于女人的手笔。
笔迹与前天所见的,在悦来客栈中的壁上题词,以及当他和那疯婆子与冷艳少女激战之时,所接到的那个神秘纸团上的一样。
而且,也同样的没有上下款。
那是什么人呢?
莫非是她?
不!那不可能,而且,笔迹也不像……?
可是,这一股熟悉的幽香,又要作如何解释呢……?
还有,她为什么要这么阴魂不散地,暗中跟着我?
是善意吧,似乎没有理由。
是故意的捉弄我,或者是恶意吧,可又不像……?
他,手捧着那张素笺,心中相商着……
忽然,他的脑际灵光一闪,喃喃自语道:“莫非是那欲望香车的主人自我标榜所弄的玄虚?”
这时,不远处传来司马元的语声道:“是杜兄回来了吗?”
“是的……”
他的话声才落,司马元已悄然飘落窗外,注目问道:“杜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杜少恒人目见对方那满面风霜,以及足下雪渍宛然的情景,却是不答反问道:“司马兄也出去过了?”
司马元苦笑了一下,道:“不久之前,我似乎听到这儿有什么声息,不放心,特地过来察看一下,没想到杜兄和拾得儿都不见了,所以……”
杜少恒笑着接口道:“司马兄请进来谈吧!”
当杜少恒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复述一遍之后,司马元才接道:“怪不得我循着足迹找到那个地方时,已是荒园寂寂,只剩下满地零乱的足痕了。”
杜少恒拨弄者手中那张素笺,苦笑着,没接腔。
司马元笑了笑,又说道:“至于这位一再留笺示意的人,我敢断定,那必然是杜兄当年所结织的一位红粉腻友,而且,她此举绝对是善意。”
杜少恒仍然没有接腔,但却长长地叹了一声。
忽然,一缕清吟,随风传来:莫风流,莫风流,风流后,有闲愁,月满南园风满楼……
清吟声起,杜少恒禁不住心头一震地,立即穿窗而出,跃上了屋顶,司马元也自后跟踪而上。
可是,这二位游目四顾之下,但见栉比麟次的屋脊上尽是一片银白,却不见一丝人影,而那一缕清吟,也戛然而止。
司马元禁不住喟然长叹道:“杜兄,此人功力之高,实在太可怕了。”
杜少恒苦笑一声,道:“是的,方才,她显然是使的传音功夫中的绝顶功夫‘千里传音’之术。”
司马元点点头道:“唔……看情形,那个人至少是在一里之外。”
杜少恒仰首凝注那一片混沌的夜空,默然不语。
司马元意味深长地一叹道:“洛阳城已成了卧虎藏龙的所在,这一场龙争虎斗,可有得瞧的啦!”
杜少恒仰首凝望如故,没接腔。
司马元显得很关切地,说道:“杜兄,到目前为止,我也感觉到这暗潮激荡的局面,多多少少与社兄你有关,我也能体会到你心中的感受,但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你彷徨焦急,都无济于事,依小弟拙见,倒不如暂时任其自然,静以观变为是。”
“唔……”
“请记着,不论局势如何演变,如何险恶,小弟永远跟你站在一起。”
几句话,情真意切,对目前正潦倒穷途,孤立无援的社少恒而言,是相当感动的。
但杜少恒却显得很冷静地,苦笑了一下,道:“司马元盛情可感,可是,我这一生中,连累的人太多,我不敢再连累你,所以,明天,我决心独自离去……”
司马元不由截口问道:“离去?你要去哪儿?”
杜少恒长叹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以天下之大,总不致于没有我杜少恒的容身之地吧!”
“那么,明夜三更,白马寺的约会……?”司马元道。
“我会去的,请放心,我也不会自杀,因为,我的老母和妻子都在天一门的劫持中,只要我一息尚存,一定设法将他们救出来。”
司马元连连点首,说道:“对!对!杜兄,夜太深了,早点歇息吧!明天,我们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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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少恒未安歇,只是在床上盘膝跌坐,行功调息了个时辰,没等到天亮,就悄然离去。
当然,他没向司马元辞行,但却留下了一约便条,除了对司马元的一番盛情致谢之外,也诚恳地请其莫再过问自己的事。
离开司马元的利民当铺后,杜少恒找了一家较偏僻的小客栈将自己安顿下来,准备好好地歇息一天,以便晚间去白马寺赴欲望香车主人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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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寺位于洛阳城东二十五里,与龙门并称为洛阳的两大古迹,前者以塑像著称,后者以石刻出名,都经过一千五百年以上的沧桑,也同样是我国佛教上的伟构。
白马寺也是我国的第一所寺院,和佛教的发祥地,根据考据,它是建于东汉平帝永平十一年,是由于平帝遗人赴西域求取佛法,得印度僧人摄摩腾,竺法兰二人,携四十二章佛经以白马驮负来到洛阳,为了纪念白马驮经,乃将寺名定为白马寺。
白马寺院既为东济的平帝所敕建,其规模之宏伟与富丽堂皇,自是没得话说,而其对佛像的雕塑技术,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综观全寺佛像,姿势面貌,无一雷同,而其表情之传神与逼真,实为艺坛一绝……
今夜,仍然是风狂雪猛的寒夜,不过,由于地面积雪的雪光反映,能见度却颇为良好。
三更正,杜少恒准时到达白马寺前。
尽管白马寺规模宏伟,占地甚广,但对于在洛阳土生土长的杜少恒而言,即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找得到天王殿的正确位置。
不过,打从进入白马寺的山门起,杜少恒就觉得今宵的白马寺,有点不对劲。
因为,尽管时已子夜,但佛殿中的长明灯是不会熄没的。
可是,今宵的白马寺,却显得一片黝黑,看不到丁点儿灯火,就像是一座没有僧侣照应的荒废佛寺一样。
当然,也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他,边走边蹙眉沉思着,是我离开家乡之后的这二十年当中,这儿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是那位欲望香车的主人对这儿的住持有过什么特别交代?
进入天王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尊挺着大肚皮,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以及分立两旁的四大天王……一切的一切,都跟二十年以前,他所见到的并无两样。
而且,殿中收拾得一尘不染,虽然见不到长明灯和香火,却隐约地可以闻到一缕淡淡的檀香香气。
这些,足以证明他的第二个构想不错,目前这儿的反常现象,是受了欲望香车的主人的影响。
他,向着那尊弥勒佛抱拳长揖,虽然没有跪下去,但神态间却显得非常虔诚。
但他这深深一躬,却换来一声脆似银铃的娇笑道:“杜大侠,即使你再虔诚一点,佛祖也帮不了你的忙啊!”
杜少恒讪然一笑间,但觉眼前人影一闪,香风轻拂,那位在太白酒楼前见过面的红衣女郎,已俏立他面前,含笑凝睇着。
杜少恒神色一整,道:“这位姑娘,请示尊姓芳名,以免在下失礼。”
红衣女郎嫣然一笑道:“我姓文,名真真,文武的文,真假的真,够了吗?”
“哦!原来是文姑娘,文姑娘就是欲望香车车主……?”
“不!不过,我此刻是以车主的身份同杜大侠你说话,所以,如果我的言词之间,过于直率,我有甚失礼之处时,倘请杜大侠多多海涵。”
“不要紧,文姑娘有话请尽管直言,我不会计较什么。”
“那我就放胆直言了,”文真真正容接道:“关于本车主所提出的有奖征答问题,既经杜大侠答对了,自然会按规定给奖,但在给奖之前,有一点,我要特别加以说明,那就是:本车既以欲望二字命名,自有其深长意义,杜大侠有兴趣一闻吗?”
杜少恒笑了笑,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文真真笑问道:“杜大侠,古往今来,大千世界中芸芸众生,熙熙攘攘劳碌终生,他们为的是什么呢?”
杜少恒正容说道:“这是一个很有深度,也很广泛的问题,但概括起来,却只要用两个字,就可以说明。”
“那两个字?”
“名与利。”
“名与利有什么好?值得所有的人,终日去钻求,甚至于牺牲自己的生命?”
“有了名与利,才能满足生存的欲望。”
“对了,杜大侠算是又答对一道额外的问题……”
“也有奖吗?”
“很抱歉!这个答案没有奖,”文真真含笑接道:“本车主认为,是人就有欲望,即使是已出世的僧侣,也不例外……”
杜少恒截口接道:“不!这一点,我不同意。”
“杜大侠有何高见?”
“出世的僧侣,与人无忤,与世无争,整日里与大佛青灯,木鱼贝叶为伍,还有什么欲望可言。”
“错了,杜大侠,我请问你,僧侣要不要吃饭?”
“是活人,就要吃饭……”
“圣人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吃饭,是否也包括在人的七情六欲之中呢?”
“这个……”杜少恒居然给问住了。
文真真道:“何况,僧侣之中,也有无所不为的败类……”
杜少恒道:“那些败类,是不能列入出世之人中的……”
“即使是那些安份守己,他们平常的木鱼贝叶,又何尝不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欲望,也可以说是为了压抑他们心中的欲望呢?”
“……”杜少恒苦笑了一下,没接腔。
“所以,本车主认为,只要是活人,就有欲望,也可以说,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莫不是欲望驱使的奴隶。”
杜少恒禁不住心中一惊,注目问道:“难道说,贵车主以欲望命名,就是为了要奴役世人?”
“不!”文真真声容俱庄接道:“本车主是要以菩萨心肠,尽一切力量,来满足世人的欲望,所以才将座车命名欲望香车。”
杜少恒道:“贵车主立意甚佳,只是,人,毕竟不是大罗金仙,个人力量有限,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