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少林派、华山派、崆峒派那些人。我后来年纪大了,事理
明白得多了,却越来越是不懂: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爹爹妈
妈?不该说是空智大师、铁琴先生这些人;也不该说是我的
外公、舅父;甚至于,也不该是你手下的那阿二、阿三、玄
冥二老之类的人物。这中间阴错阳差,有许许多多我想不明
白的道理。就算那些人真是凶手,我将他们一一杀了,又有
甚么用?我爹爹妈妈总是活不转来了。赵姑娘,我这几天心
里只是想,倘若大家不杀人,和和气气、亲亲爱爱的都做朋
友,岂不是好?我不想报仇杀人,也盼别人也不要杀人害人。”
这一番话,他在心头已想了很久,可是没对杨逍说,没
对张三丰说,也没对殷梨亭说,突然在这小酒家中对赵敏说
了出来,这番言语一出口,自己也有些奇怪。
赵敏听他说得诚恳,想了一想,道:“那是你心地仁厚,
倘若是我,那可办不到。要是谁害死了我的爹爹哥哥,我不
但杀他满门,连他亲戚朋友,凡是他所相识的人,我个个要
杀得干干净净。”张无忌道:“那我定要阻拦你。”赵敏道:
“为甚么?你帮助我的仇人么?”张无忌道:“你杀一个人,自
己便多一分罪孽。给你杀了的人,死后甚么都不知道了,倒
也罢了,可是他的父母子女、兄弟妻子可有多伤心难受?你
自己日后想起来,良心定会不安。我义父杀了不少人,我知
道他嘴里虽然不说,心中却是非常懊悔。”
赵敏不语,心中默默想着他的话。
张无忌问道:“你杀过人没有?”赵敏笑道:“现下还没有,
将来我年纪大了,要杀很多人。我的祖先是成吉斯汗大帝,是
拖雷、拔都、旭烈兀、忽必烈这些英雄。我只恨自己是女子,
要是男人啊,嘿嘿,可真要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呢。”她
斟一杯酒,自己喝了,说道:“你还是没回答我的话。”
张无忌道:“你要是杀了周姑娘,杀了我手下任何一个亲
近的兄弟,我便不再当你是朋友,我永远不跟你见面,便见
了面也永不说话。”赵敏笑道:“那你现下当我是朋友么?”
张无忌道:“假如我心中恨你,也不跟你在一块儿喝酒了。
唉!我只觉得要恨一个人真难。我生平最恨的是那个混元霹
雳掌成昆,可是他现下死了,我又有些可怜他,似乎倒盼望
他别死似的。”
赵敏道:“要是我明天死了,你心里怎样想?你心中一定
说:谢天谢地,我这个刁钻凶恶的大对头死了,从此可免了
我不少麻烦。”
张无忌大声道:“不,不!我不盼望你死,一点也不。韦
蝠王这般吓你,要在你脸上划几条刀痕,我后来想想,很是
担心。”
赵敏嫣然一笑,随即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张无忌道:“赵姑娘,你别再跟我们为难了,把六大派的
高手都放了出来,大家欢欢喜喜的做朋友,岂不是好?”赵敏
喜道:“好啊,我本来就盼望这样。你是明教教主,一言九鼎,
你去跟他们说,要大家归降朝廷。待我爹爹奏明皇上,每个
人都有封赏。”
张无忌缓缓摇头,说道:“我们汉人都有个心愿,要你们
蒙古人退出汉人的地方。”
赵敏霍地站起,说道:“怎么?你竟说这种犯上作乱的言
语,那不是公然反叛么?”
张无忌道:“我本来就是反叛,难道你到此刻方知?”
赵敏向他凝望良久,脸上的愤怒和惊诧慢慢消退,显得
又是温柔,又是失望,终于又坐了下来,说道:“我早就知道
了,不过要听你亲口说了,我才肯相信那是千真万确,当真
无可挽回。”这几句话说得竟是十分凄苦。
张无忌心肠本软,这时更加抵受不住她如此难过,几乎
便欲冲口而出:“我听你的话便是。”但这念头一瞬即逝,立
即把持住心神,可是也想不出甚么话来劝慰。
两人默默对坐了好一会。张无忌道:“赵姑娘,夜已深了,
我送你回去罢。”赵敏道:“你连陪我多坐一会儿也不愿么?”
张无忌忙道:“不!你爱在这里饮酒说话,我便陪你。”赵敏
微微一笑,缓缓的道:“有时候我自个儿想,倘若我不是蒙古
人,又不是甚么郡主,只不过是像周姑娘那样,是个平民家
的汉人姑娘,那你或许会对我好些。张公子,你说是我美呢,
还是周姑娘美?”
张无忌没料到她竟会问出这句话来,心想毕竟番邦女子
性子直率,口没遮拦,灯光掩映之下,但见她娇美无限,不
禁脱口而出:“自然是你美。”
赵敏伸出右手,按在他手背之上,眼光中全是喜色,道:
“张公子,你喜不喜欢常常见见我,倘若我时时邀你到这儿来
喝酒,你来不来?”
张无忌的手背碰到她柔滑的手掌心,心中怦怦而动,定
了定神,才道:“我在这儿不能多耽,过不几天,便要南下。”
赵敏道:“你到南方去干甚么?”张无忌叹了口气,道:“我不
说你也猜得到,说了出来,又惹得你生气……”
赵敏眼望窗外的一轮皓月,忽道:“你答应过我,要给我
做三件事,总没忘了罢?”张无忌道:“自然没忘。便请姑娘
即行示下,我尽力去做。”
赵敏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的脸,说道:“现下我只想到了
第一件事。我要你伴我去取那柄屠龙刀。”
张无忌早就猜到,她要自己做那三件事定然极不好办,却
万万没想到第一件事便是这个天大的难题。
赵敏见他大有难色,道:“怎么?你不肯么?这件事可并
不违背侠义之道,也不是你无法办到的。”张无忌心想:“屠
龙刀在我义父手上,江湖上众所周知,那也不用瞒她。”便道:
“屠龙刀是我义父金毛狮王谢大侠之物。我岂能背叛义父,取
刀给你?”赵敏道:“我不是要你去偷去抢、去拐去骗,我也
不是真的要了这把刀。我只要你去向你义父借来,给我把玩
一个时辰,立刻便还给他。你们是义父义子,难道向他借一
个时辰,他也不肯?借来瞧瞧,既不是吞没他的,又不是用
来谋财害命,难道也违背侠义之道了?”张无忌道:“这把刀
虽然名闻武林,其实也没甚么看头,只不过特别沉重些、锋
利些而已。”
赵敏道:“说甚么‘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
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倚天剑是在我手中,我定要
瞧瞧那屠龙刀是甚么模样。你若不放心,我看刀之时,你尽
可站在一旁。凭着你的本领,我决不能强占不还。”
张无忌寻思:“救出了六大派高手之后,我本是要立即动
身去迎归义父,请他老人家担任教主大位。赵姑娘言明借刀
看一个时辰,虽然难保她没有甚么诡计,可是我全神提防,谅
她也不能将刀夺了去。只是义父曾说,屠龙刀之中,藏着一
件武功绝学的大秘密。义父双眼未盲之时已得宝刀,以他的
聪明才智,始终参详不出,这赵姑娘在短短一个时辰之中,岂
能有何作为?何况我和义父一别十年,说不定他在孤岛之上,
已参透了宝刀的秘密。”
赵敏见他沉吟不答,笑道:“你不肯,那也由得你。我可
要另外叫你做一件事,那却难得多了。”
张无忌知道这女子十分刁猾厉害,倘若另外出个难题,自
己决计办不了,忙道:“好,我答应去给你借屠龙刀。但咱们
言明在先,你只能借看一个时辰,倘若意图强占,我可决不
干休。”赵敏笑道:“是了。我又不会使刀,重甸甸的要来干
么?你便恭恭敬敬的送给我,我也不希罕呢。你甚么时候动
身去取?”张无忌道:“这几天就去。”赵敏道:“那再好也没
有了。我去收拾收拾,你甚么时候动身,来约我便是。”
张无忌又是一惊,道:“你也同去?”赵敏道:“当然啦。
听说你义父是在海外孤岛之上,要是他不肯归来,难道要你
万里迢迢的借了刀来,给我瞧上一个时辰,再万里迢迢的送
去,又万里迢迢的归来?天下也没这个道理。”
张无忌想起北海中波涛的险恶,茫茫大洋之中,能否找
得到冰火岛已十分渺茫,若要来来去去的走上三次不出岔子,
那可是半点把握也没有,她说得不错,义父在冰火岛上一住
二十年,未必肯以垂暮之年,重归中土,说道:“大海中风波
无情,你何必去冒这个险?”
赵敏道:“你冒得险,我为甚么便不成?”张无忌踌躇道:
“你爹爹肯放你去吗?”赵敏道:“爹爹叫我统率江湖群豪,这
几年来我往东到西,爹爹从来就没管我。”
张无忌听到“爹爹叫我统率江湖群豪”这句话,心中一
动:“我到冰火岛去迎接义父,不知何年何月方归。倘若那是
她的调虎离山之计,乘我不在,便大举对付本教,倒是不可
不防,若是和她同往,她手下人有所顾忌,便可免了我的后
顾之忧。”于是点头道:“好,我出发之时,便来约你。”
一句话没说完,突然间窗外红光闪亮,跟着喧哗之声大
作,从远处隐隐传了过来。
赵敏走到窗边一望,惊道:“啊哟,万安寺的宝塔起火!
苦大师,苦大师,快来。”连叫数声,苦头陀竟不现身。她走
到外堂,不见苦头陀的踪影,问那掌柜时,却说那个头陀一
到便走,并没停留,早已去得久了。赵敏大是诧异,忽然想
到先前他那古里古怪的一笑,不禁满脸都是红晕,低下头来
向张无忌偷瞧了一眼。
张无忌见火头越烧越旺,深怕大师伯等功力尚未恢复,竟
被烧死在高塔之中,说道:“赵姑娘,少陪了!”一语甫毕,已
急奔而出。
赵敏叫道:“且慢!我和你同去。”待她奔到门外,张无
忌已绝尘而去。
鹿杖客见苦头陀被郡主叫去,心中大定,当即负着韩姬,
来到弟子乌旺阿普室中。万安寺宝塔共十三层,高十三丈,最
上三层供奉佛像、佛经、舍利子等物,不能住人。乌旺阿普
是高塔的总管,居于第十层,便于眺望四周,控制全局。
鹿杖客进房后,对乌旺阿普道:“你在门外瞧着,别放人
进来。”乌旺阿普一出门,他当即掩上房门,解开包袱,放了
韩姬出来。只见她骇得花容黯淡,眼光中满是哀恳之色,鹿
杖客悄声道:“你到了这里,便不用害怕,我自会好好待你。”
眼下还不能解开她的穴道,怕她声张出来坏事,于是将她放
在乌旺阿普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另取一条棉被裹在
包中,放在一旁。韩姬所在之处,即为是非之地,他不敢多
所逗留,匆匆出房,嘱咐乌旺阿普不可进房,也不可放别人
进去。他知这个大弟子对己既敬且畏,决不敢稍有违背。
心下盘算:“此事要苦头陀守住秘密,非卖他一个人情不
可,只得先去放了他的老情人和女儿。恰好昨晚魔教的教主
这么一闹,事情正是从那姓周姑娘身上而起,只须说是那魔
教教主将灭绝老尼和周姑娘救了去,当真是天衣无缝,郡主
再也没半点疑心。这小魔头武功如此高强,郡主也不能怪我
们失察之罪。”
峨嵋派一干女弟子都囚在第七层上。灭绝师太是掌门之
尊,单独囚在一间小室中,鹿杖客命看守者开门入内,只见
灭绝师太盘膝坐在地下,闭目静修。她已绝食数日,容颜虽
然憔悴,反而更显桀傲强悍。
鹿杖客说道:“灭绝师太,你好!”灭绝师太缓缓睁开眼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