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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易三娘手里,易三娘的短刀交到了杜百当手里,但每一柄
刀决不脱手抛掷,始终老老实实的递来递去。
赵敏瞧得奇怪,低声问道:“他们在变甚么戏法?”张无
忌皱眉不答,又看一会,忽道:“啊,我明白了,他是怕我义
父的狮子吼。”赵敏道:“甚么狮子吼?”张无忌连连点头,忽
地冷笑道:“哼,就凭这点儿功夫,也想屠狮伏虎么?”赵敏
莫名其妙,问道:“你打甚么哑谜?自言自语的,叫人听得老
大纳闷?”张无忌低声道:“这五个都是我义父的仇人。那老
头怕我义父的狮子吼,故意刺聋了自己耳朵……”只听得当
当当当,密如联珠般的一阵响声过去,五人已交上了手。
青海三剑连攻五次,均被杜氏夫妇挡开。两人手中十二
柄短刀盘旋往复,月光下联成了三道光环,绕在身旁,守得
严密无比。青海三剑久攻不逞,当即转为守御。杜百当猱身
而进,短刀疾取那瘦小道人邵燕小腹。武学中有言道:“一寸
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短刀长不逾五寸,当真是险
到了极处,他刷刷刷三刀,全是进攻的杀着,绝不防及自身。
马法通和邵鹤长剑刷去,均被易三娘挥刀架开,才知他夫妇
练就了这套刀法,一攻一守,配合紧密,攻者专攻而守者专
守,不须兼顾。邵燕被他三刀连戳,给逼得手忙脚乱,接连
退避。杜百当扑入他的怀中,刀刀不离要害,越来越险。
邵鹤一声长啸,剑招亦变,与马法通两把长剑从旁插入,
组成一道剑网,将杜百当拦到了三尺以外。三剑联防,真是
水也泼不进去。
张无忌又轻轻冷笑一声,在赵敏耳边道:“这两套刀法剑
法,都是练来对付我义父的。你瞧他们守多攻少,守长于攻,
再打一天一晚也分不了胜负。”果然杜百当数攻不入,弃攻专
守。赵敏低声道:“金毛狮王武功卓绝,这五个家伙单靠守御,
怎能取胜?”
但见五人刀来剑往,连变七八般招数,兀自难分胜败。马
法通突然喝道:“住手!”托地跳出圈子。杜百当也向后退开,
银髯飘动,自具一股威势。
马法通道:“贤伉俪这套刀法,练来是屠狮用的?”易三
娘咦的一声,道:“你眼光倒厉害。”马法通道:“贤伉俪跟谢
逊有杀子之仇,这等大仇,自是非报不可。既已探得对头在
少林寺中,何以不及早求个了断?”易三娘侧目斜睨,道:
“这是我夫妇的私事,不劳道长挂怀。”马法通道:“玉真观和
贤夫妇的梁子,正如易三娘所说,原是小事一桩,岂值得如
此性命相搏?咱们不如化敌为友,联手去找谢逊如何?”易三
娘道:“玉真观跟谢逊也有梁子?”马法通道:“梁子倒没有,
嘿嘿。”易三娘道:“既跟谢逊并无仇怨,何以苦心孤诣的练
这套剑法?咱们双方招数殊途同归,都是克制七伤拳用的。”
马法通道:“易三娘好眼力!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玉真观只是
想借屠龙刀一观。”
易三娘点了点头,伸指在杜百当掌心飞快的写了几个字。
杜百当也伸指在她掌心写字。夫妇俩以指代舌,谈了一会。易
三娘道:“咱夫妇只求报仇,便送了性命,也所甘愿,于屠龙
刀决无染指之意。”马法通喜道:“那好极了。咱们五人联手
闯少林,贤夫妇杀人报仇,玉真观得一柄宝刀。齐心合力,易
成大功。双方各遂所愿,不伤和气。”
当下五个人击掌为盟,立了毒誓。杜氏夫妇便请三道人
进屋,详议报仇夺刀之策。
青海三剑进屋坐定,见隔房门板紧闭,不免多瞧几眼。易
三娘笑道:“三位不必起疑,那是大都来的一对小夫妻,私奔
离家,女的好似玉女一般,男的却是个粗鲁汉子,都是不会
半点武功的。”马法通道:“三娘莫怪,非是我不信贤夫妇之
能,只是咱们所图谋的事实在太也重大,颇遭天下豪杰之忌,
若是走漏了消息,只怕……”易三娘笑道:“咱们斗了半天,
这小两口子兀自睡得死猪一般。马道长小心谨慎,亲眼瞧一
瞧也好。”说着便去推门。那门却在里面上了闩。
张无忌心想正好从这五人身上,去寻营救义父的头绪,此
刻不忙打发他们,当即抱起赵敏,和衣睡倒在床,只匆匆忙
忙的除下鞋子,拉棉被盖在身上。只听得拍的一声响,门闩
已被邵鹤使内劲震断。易三娘手持烛台,走了进来,青海三
剑跟随其后。
张无忌见到烛光,睡眼惺忪的望着易三娘,一脸茫然之
色。马法通嗖的一剑,往他咽喉刺去,出招又狠又疾。张无
忌“啊”的一声惊呼,上身向前一撞,反将头颈送到剑尖上
去。马法通缩手回剑,心想此人果然半点不会武功,若是武
学之士,胆子再大,也决不敢不避此剑。赵敏唔的一声,仍
未醒转,一张俏脸红扑扑地,烛光映照下娇艳动人。邵鹤道:
“易三娘说的不错,出去罢!”五人带上了房门,回到厅上。
张无忌跳下床来,穿上了鞋子。只听马法通道:“贤伉俪
可是拿准了,谢逊确是在少林寺中?”易三娘道:“那是千真
万确。少林寺已送出了英雄帖,端阳节在寺中开屠狮大会,倘
若他们没擒到谢逊,当着普天下英雄之面,这个人怎丢得起?”
马法通嗯了一声,又道:“少林派的空见神僧死在谢逊拳
下,少林僧俗弟子,自是非报仇不可。贤伉俪只须在端阳节
进得寺去,睁开眼来瞧着仇人引颈就戮,不须花半分力气,便
报了血仇。杜老先生何必毁了一对耳朵,又甘冒得罪少林派
的奇险?”
易三娘冷笑道:“拙夫刺毁双耳,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再
说,我老夫妻的独生爱儿无辜为谢逊恶贼害死,我夫妇和他
仇深似海,报复这等杀子之仇,焉能假手旁人?我们一遇上
姓谢这恶贼,老婆子第一步便是刺聋自己双耳。我夫妇但求
与他同归于尽。嘿嘿,自从我爱儿为他所害,我老夫妇于人
世早已一无所恋。得罪少林派也好,得罪武当派也好,大不
了千刀万剐,何是道哉?”
张无忌隔房听着她这番话,只觉怨毒之深,直令人惊心
动魄,心想:“义父当年受了成昆的荼毒,一口怨气发泄在许
多无辜之人身上。这对杜氏夫妇看来原非歹人,只是心伤爱
子惨死,这才处心积虑的要杀我义父报仇。这等仇怨要说调
处罢,那是万万不能,我只有救出义父,远而避之,免得更
增罪孽。”
这时只听得邻室五人半点声息也无,从板壁缝中张去,见
杜氏夫妇和马法通三人手指上蘸了茶水,在板桌上写字,心
道:“这五人当真小心,虽然信得过我和敏妹并非江湖中人,
犹恐泄漏了机密。唉,我义父在江湖间怨家极众,觊觎屠龙
刀的人更多,不等端阳节到便要提前下手的,只怕不计其数。
这等人不是苦心孤诣,便是艺高手辣,少林寺只要稍有疏忽,
义父便遭大祸。须得尽早救了他出来才好。”
这五个人以指写字,密议不休。
张无忌自行在板凳上睡了,也不去理会。次晨起身,只
见青海三剑已然不在。张无忌对易三娘道:“婆婆,昨晚三位
道爷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干甚么来啊?我起初还道是捉
拿我们来着,吓得了不得,后来才知不是。”
易三娘听他管长剑叫作刀子,心下暗暗好笑,淡淡的道:
“他们走错了路,喝了碗茶便走了。曾小哥,吃过中饭后,我
们要挑三担柴到寺里去卖,你帮着挑一担成不成?寺里的和
尚问起,我说你是我们儿子。这可不是占你便宜,只是免得
寺里疑心。你媳妇花朵儿一般的人物,可别出去走动。”她虽
似和张无忌商量,实则下了号令,不容他不允。
张无忌一听之下,已然明白:“她只道我真是个庄稼人,
要我陪着混进少林寺去察看动静,那是再好也没有。”便道:
“婆婆怎么说,小子便怎么干,只求你收留我两口儿。我两人
东逃西奔,提心吊胆的,没一天平安。”
到得午后,张无忌随着杜氏夫妇,各自挑了一担干柴,往
少林寺走去。他头戴斗笠,腰插短斧,赤足穿一双麻鞋,三
个人中,独有他挑的一担柴最大。赵敏站在门边,微笑着目
送他远去。
杜氏夫妇故意走得甚慢,气喘吁吁的,到了少林寺外的
山亭之中,便放下柴担歇力。山亭中有两名僧人坐着闲谈,见
到三人也不以为意。
易三娘除下包头的粗布,抹了抹汗,又伸手过去替张无
忌抹汗,说道:“乖孩子,累了么?”张无忌初时有些不好意
思,但听她言语之中颇蓄深情,不像是故意做作,不禁望了
她一眼。只见她泪水在眼眶中转来转去,知她是念及自己被
谢逊所杀了的那个孩子,但见她情致缠绵的凝视自己,似乎
盼望自己答话,不由得心下不忍,便道:“妈,我不累。你老
人家累了。”他一声“妈”叫出口,想起自己母亲,不禁伤感。
易三娘听他叫了一声“妈”,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假意用包
头巾擦汗,擦的却是泪水。
杜百当站起身来,挑了担柴,左手一挥,便走出了山亭,
他虽听不见两人的对答,也知老妻触景生情,怀念起了亡儿,
说不定露出破绽,给那两个僧人瞧破了机关。
张无忌走将过去,在易三娘柴担上取下两捆干柴,放在
自己柴担之上,道:“妈,咱们走罢。”易三娘见他如此体贴,
心想:“我那孩子今日若在世上,比这少年年纪大得多了,我
孙儿也抱了几个啦。”一时怔怔的不能移步,眼见张无忌挑担
走出山亭,这才跟着走出,心情激动之下,脚下不禁有些蹒
跚。张无忌回过身来,伸手相扶,心想:“要是我妈妈此刻尚
在人世,我能这么扶她一把……”
一名僧人道:“这少年倒是孝顺,可算难得。”另一名僧
人道:“婆婆,你这柴是挑到寺里去卖的么?这几日方丈下了
法旨,不让外人进寺,你别去罢。”
易三娘好生失望,心想:“少林寺果然防范周密,那是不
易混进去了。”杜百当走出数丈后,见他二人不即跟来,便停
步相候。
另一名僧人道:“这一家乡下人母慈子孝,咱们就行个方
便。师弟,你带他们从后门进香积厨去,监寺若是知道了,便
说是来惯卖柴的乡人,料也无妨。”那僧人道:“是,监寺不
让外人入寺,那是防备闲杂人等。这些忠厚老实的乡人,何
必断了他们生计?”于是领着杜氏夫妇和张无忌,转到后门进
寺,将三担干柴挑到厨房,自有管香积厨的僧人算了柴钱。
易三娘道:“我们有上好的大白菜,我叫阿牛明儿送几斤
来,那是不用钱的,送给师傅们尝新。”引她来的那僧人笑道:
“从明儿起,你不能再来了。监寺知道,怪罪下来,我们可担
代不起。”
管香积厨的僧人向张无忌打量了几眼,忽道:“端阳前后,
寺中要多上千余位客人,挑水劈柴,说甚么也忙不过来。这
个兄弟倒生得健旺,你来帮忙两个月,算五钱银子一个月的
工钱给你如何?”
易三娘大喜,忙道:“那再好也没有了,阿牛在家里也没
甚么要紧事做,就在寺里听师傅们差遣打杂,赚几两银子帮
补帮补,也是好的。”
张无忌一想不妥:“少林寺中不少人识得我,偶尔来厨房
走走,那还罢了,在寺中一住两月,非给人认了出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