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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蜂真人道:“武荣不战而退,分明是诱敌之计,东方旭恐此去误中暗算,屑下须赶去察明究竟。”
铁少川略一沉吟,颔首道:“好,天残地缺随你同往。”
玉峰真人天残地缺身如离弦之弩疾射而去。
且说七杀恶判东方旭一路疾追白骨魔君武荣,双方俱是上乘轻功,前后相距不及三丈,武荣一跃身在一片乱林中停住,转面笑遭:“东方旭,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七杀恶判东暂旭充耳不闻,庞大身躯挟着一片狂风,双掌平接出去。
白骨魔君双掌猛接,“轰”的一声巨震,气流漩荡,木叶飘扬。
那武荣不退反进,右掌左指,迅疾无伦攻出九招,东方旭全身要害重穴,无不在他那掌力指锋之下。
七杀恶判东方旭虽然神智失迷,但本身武功仍在,双掌如飞展出一套奇奥招法,掌风如山,只见两条人影兔飞鹘落,搏斗猛烈。
两人出招奇幻绝伦,集天下武学之神髓,令人叹为观止。
蓦地——
白骨魔君武荣,身形侧欺电闪穿入东方旭掌势中,两招骈竖如戟,朝东方旭“将台”穴点去。
两指堪距七杀恶判东方旭五寸左右,“蓬”“蓬”两声,东方旭双掌已击实在白骨魔君武荣身上。
只见白骨魔君武荣闷哼一声,身形摇了摇,两指仍疾逾飞弩点实在东方旭“将台”重穴上。
东方旭只觉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白骨魔君武荣五指迅如电火抓起东方旭隐入乱林中。
转瞬,玉峰真人率着天残地缺一双老怪疾逾流星赶来,玉峰真人目光锐利,打量了四周景物一眼,树枝断痕犹新,地面落叶青翠,心知方才东方旭必展开了一场激烈搏斗,但不知东方旭何在,不禁垂目沉思。
天残地缺屹立如山,目光呆滞,宛如泥塑木雕般,忽地,随风飘送入耳一个熟念语声:“恩师。”
那是虞凤栖语声,唤起双怪一丝灵智,情不自禁地循声走去。
玉峰真人神思不属,只觉前路艰危,不禁忧心忡忡,忽发现双怪已走出十数丈远,面色一变,正待大喝出口,忽听身后送来一个阴冷语声道:“玉峰道友别来无恙。”
不似生人语声,像地穴卷出一股阴风,玉峰真人不由毛发耸立,机伶伶打一寒噤,双掌护身,迅疾旋身,只见寒虹电闪,肩头一凉,一条右臂齐肩落下。
玉峰真人不禁大骇,抬面望去,只见白骨魔君武荣面泛狞笑手持一柄寒气逼人宝剑立在身前,冷笑道:“玉皇观主,你既是三清教下,就应清修礼经,不该助纣为虐,为恶武林。”说时振腕出剑,流芒闪电。
这时,玉峰真人空负一身上乘武学,竟闪避无方,一条左臂又生生被削落,血涌如注。
玉峰真人强忍伤痛,惨笑道:“施主真是白骨魔君武荣么?”
武荣淡淡一笑道:“道长果然眼力不差,请问道长从何瞻出?”
玉峰真人强提了一口真气,闭住了断臂穴道阻住鲜血继续溢出,道:“射阳剑!”
“不错!”
“贫道双臂已残。”玉峰真人黯然惨笑道:“无颜偷生于世,请赐贫道一死。”
武荣笑道:“留着道长还有用处,怎可一死了之。”两指疾伸,迅如电光石火点在玉峰真人“乳中”穴上。
玉峰真人应指倒地……
佛面人屠铁少川立在灵官庙外,衣袂随风瑟瑟飘舞,目光凝注远处,心底不禁油然泛起一种凄凉感觉,英雄潦倒,穷途末路,暗叹了一声:“蜗牛角里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人生百年,弹指岁月,撇妻离子,所为者何?”
他一点善根未泯,前尘往事,纷至沓来,只觉一生所作所为,均是伤天害理,血腥双手。
只见他猛一咬牙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转面低喝道:“东方旭等恐中了武荣诱敌之计,我等速速赶回总坛,此处多留一刻,多增一分危机。”
郝遇春转身双掌交击了三下,藏身庙内群邪纷纷掠出。
忽闻郝遇春朗声道:“东方旭回来啦!”
铁少川抬目望去,只见东方旭独自一人疾奔返来,不禁喝道:“玉皇观玉峰道长奉老朽之命赶去相助,为何未见。”
七杀恶判东方旭磔磔怪笑一声,抽出一柄判官笔,一式“龙飞凤翔”,朝群邪卷袭罩下。
笔带锐啸劲风,群邪猝不及防,立有五人倒下,鲜血迸飞如雨中,凄厉惨嗥震播云霄。
郝遇春早自见机,东方旭判官笔未出之际巳掠入灵官庙内。
铁少川见状大喝道:“你这是为何?”左掌忽地一招劈了出去。
东方旭一招得手,再起一招“挥鞭断流”,笔影如虹,袭向三个黑道高手,身形疾转如轮,竟将铁少川掌罡避了开去。
那三黑道高手虽是武功高强,却遇上了江湖杀星,“挥鞭断流”又是东方旭独门绝招,凌厉无匹,笔锋斜身划开一条尺长口于,骨断深入内腑,嗥声未出,张嘴喷出一股鲜血,横尸倒地。
七杀恶判东方旭似失却人性,疯虎般笔势如山绵绵攻出,其余群邪胆寒心惊,纷纷拔刃迎攻,打出暗器十数种,漫空飞花般罩袭东方旭。
群邪中除了玉皇观贼道及铁少川心腹死党外,均与东方旭一般无二神智失迷,泯不畏死,均是上乘武功,搏斗惨烈。
无如东方旭武功巳臻化境,判官笔影如山,当者披靡,暗器悉数磕飞,血肉进飞,惨嗥凄厉,转瞬之间,群邪伤亡十之六七,东方旭本人亦受了七处掌伤,内腑震动,气血翻逆。
佛面人屠铁少川大感震骇,东方旭目光仍然呆滞,神智未复,为何竟会反噬,难道白骨魔君武荣已习成魔教神功么?
武夷山之役,他亲自下手将白骨魔君武荣杀之灭口,葬之土内,竟料不到人死尚会复生。
他只觉处境四面楚歌,一腔雄心壮志化作飞灰烟尘。
哪知他这一心神外鹜之际,群邪已伤亡殆尽,只觉一缕劲风如割,袭向胸后命门要穴。
铁少川疾飘开去,旋身出掌,大喝道:“住手!”
排空劲风撞得东方旭身躯晃了一晃,倒退了一步,后又右腕疾振,挟着如山掌影扑至。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令佛面人屠铁少川心神巨震,猛一横心,撤出肩后稀世宝刃“玉勾斜”。
呛琅琅龙吟过处,一道寒芒夺鞘奔出,洒出漫空流芒剑飚。
只闻一串金铁交击声中,东方旭一杆判官笔只剩下一截尺许秃柄,但东方旭似无动于衷,仍自凌厉攻击。
铁少川大喝道:“东方老师,你尚不住手么?”
七杀恶判东方旭倏地口中发出一声厉啸,身形猛腾,拔空冲霄而起,约莫七八丈高下,疾然掉首,拾指舒张挟着一股劲风,势如天河倒泻,罩扑铁少川而下。
铁少川目光锐利,认出东方旭所展的是武林绝传已久的天龙爪法,玉勾斜忙展开两记绝招“西山卷雨”、“八方风云”,虹幕怒张,射出千百道流芒。
但天龙爪威力绝伦,无坚不摧,竟冲破铁少川护身剑幕扑下。
只听两声闷哼,剑光疾敛,东方旭已倒在一株树根旁,浑身浴血,变成一具血人般,目中喷出野兽般凶芒。
佛面人屠铁少川左肩头被撕裂了一大块,爪痕深入半寸,鲜血涔涔溢出,内腑震得气血翻腾,内伤似不轻,身形亦退出丈外,暗遭:“此人万不可留,若天残地缺赶返,亦似东方旭一般,恐自已性命难保。”恶念乍起,玉勾斜扬起之际,蓦闻一声长啸划破云空迅疾送来,不禁面色猛变,再也顾不得取东方旭性命,反身穿空如电遁去。
四条身影疾如鹰隼电泻落下地来,现出白骨魔君武荣,示意其余三人追蹑佛面人屠铁少川,不可使其形迹沓失。
东方旭为玉勾斜剑气刺穿多处穴道,并割断数处经络,宛如废人一般,但神智尽复,目睹白骨魔君武荣泻落至地,笑道:“武兄,你我数十年未见,风闻你已作古,不料在此又得重逢,难得之极,承蒙相救,你我昔年旧债就此一笔勾销。”
白骨魔君武荣凝视着东方旭,久久不发一声。
东方旭长叹一声道:“小弟巳不久于人世,倘武兄尚未能忘却前仇,请即出手了断恩怨,自恨不能一击将铁少川制命,永绝武林后患,未免死不瞑目。”
武荣道:“在下并非白骨魔君。”
东方旭道:“那么阁下是谁?”
武荣微微一笑,揭去皮膜面具,显出俊美如玉面庞,朗声答道:“在下霍文翔,方才东方老师本可一击将老贼制命,怎奈老贼有‘玉勾斜’之助,东方老师虽败犹荣。”
东方旭嘴角泛出一丝笑容道:“我看老弟紫芝眉宇,丰神逸朗,根骨禀赋无一不佳,他日必冠冕武林,为一派宗师,老朽不愿见‘天龙爪’绝学失传,意欲传授老弟如何?”
他竟不待霍文翔同意,捡起一截树枝,讲解口诀心法,比划身法变幻。
重复讲解了一遍,双目渐渐闭阖,一截树枝缓缓由手指中滑中,溘然长逝。
霍文翔恻然叹息,草草将东方旭埋葬。
郝遇春从灵官庙内疾射出来,道:“少侠,老贼此去必逃返恶鬼堡。”
霍文翔道:“老贼功力高不可测,大出在下意料之外,方才在下窥视他与东方旭激搏,其展露招式奇奥难解。”
郝遇春道:“那是‘洗髓经’内所载武学,超越天下武功源流衍变常轨,铁少川每日必静坐两个时辰,以推解‘洗髓经’内武功,尝言一旦习成,霸业可不劳而获。”
霍文翔颔首道:“铁少川心性阴沉,决不虚托空言,狂妄自大,必言之有物,为今之计,在下已遣出数拨武林高手暗蹑其后,不使其有喘息机会而得以潜悟洗髓经。”语音略顿,又道:“再逐个将其党羽诱擒搏杀,使之孤立无援。”忽然长叹一声道:“若不将玉勾斜盗出老贼身外,恐永无法将老贼制之死地。”
郝遇春道:“当今武林中有神偷之称无过于冯凯,老朽与冯凯相交莫逆,不过此人息影江湖已久,老朽晓以大义或可再出。”
霍文翔摇手一笑道:“不必了,须知铁少川剑不离身,玉勾斜通灵,尚未近身,必发啸音示警,岂非枉送了冯凯一条性命,此事尚待从长计议。”右臂一牵,双双穿空飞起,去势如电,眨眼无踪。
第二十六章 铁手怪令
佛面人屠铁少川一路疾奔,暮瞑入眼,不觉来在一片荒山,怪石嶙峋,鬼牙怒张,枣树离离,不时冲起一头怪鸟,“呱”地一声刺耳长鸣,噗噗投入远处。
他四顾了一眼,只觉孑然只身,心头油然泛起一种凄凉暮境感觉,不禁暗暗叹了一声。
距他存身之处数十丈外山角似有一幢屋子,阴暗一无灯火,铁少川目光凝注久之,暗道:“这等荒凉所在,孤零零竟有一户人家,大是怪异之事。”不禁信步走去。
一至临近,抬目望去,只见那幢屋宇似是祠堂模样,不禁狐疑满腹,忖道:“祠屋应是一族一姓祭奠祖先供奉灵主之所,应设予人烟稠密之处,这大是怪异离奇之事。”蹑步跨入门内,只觉伸手不见五指,忽感一只飞物由头顶掠过,不禁心神一凛,忙取出夜行火摺。
“察喇”一扇,一道熊熊火光亮起,只见厅屋中飞翔无数蝙蝠,正壁木案上供奉数十座灵主牌位,积尘盈寸,似久无人在此祭扫。
案前停放着四具棺木,蒙尘灰暗,更显得此祠屋鬼气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