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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庄宅?”
那化子不从前门进入,竟带着霍文翔绕过完墙,走向宅后一道门前,突回面笑道:“阁下也许诧异丐帮中人怎会栖身此宅,其实想通了也不足为奇,飞鹰帮近年来势焰逼人,燕云江湖武林人物无一不在他们严密的监视之下,一举一动均难逃其耳目,倘非如此,我丐帮岂能与他飞鹰帮分庭抗体,互不相犯。”
霍文翔闻官方始恍然。
化子说罢立即伸指在门上击敲,疾徐不一。
小门突然开启,门内立着一个狮面老丐,目光炯炯望着化子沉声道:“你有何事?”
化于垂手答道:“这位少侠带有本门柳叶玉符求见长眉师祖。”
狮面老丐面色一惊,望了霍文翔一眼,道:“你领他前去。”
化子推门而入,须臾一个苍老语声传出道:“请进!”
霍文翔神情凝肃,走入门中,只见一个须发银白老人盘坐于地,两道胜雪长眉披拂双肩,一件百结鹑衣洗涤得极为干净,面色冷漠异常,躬身长施一揖道:“晚辈霍文翔拜见神丐。”
长眉神丐道:“不用了,烦求一见柳叶玉符。”
霍文翔取出柳叶玉符递与长眉神丐。
长眉神丐不接,倏地立起道:“果是柳叶玉符,少侠请赐告来历,以免失敬。”
霍文翔略一沉吟道:“家师阎鹏展。”
长眉神丐面目一变,奋臂疾伸,五指一晃,诡奥无伦扣向霍文翔曲池穴而去。
他那招委实神奇莫测,另有两缕冷风点向霍文翔“期门”、“将台”穴道。
霍文翔不禁大骇,喝道:“老前辈你这是何意?”
霍文翔本能地施展出一招“九宫连环”掌影轮转漫空,正是克制长眉神丐的神奥奇招。
长眉神丐疾撤右臂,飘身左闪,呵呵大笑道:“不错,正是北斗令独门武功,霍老弟有何差遣?”
霍文翔说出来意。
长眉神丐略一沉吟道:“今日武林情势,混乱不堪,友敌,难分,各自巧弄心机,勾心斗角,老化子认为目下情势复杂混淆端在佛面人屠铁少川、飞鹰帮主、流星剑方龙灿三人身上,尤其方龙灿心术不正,险谲阴毒,少侠遭遇恐系是方龙灿一人所弄玄虚……”
霍文翔诧道:“请老前辈指点愚蒙,晚辈至今仍是茫然。”
长眉神丐叹息一声道:“老化子曾说过武林情势,泾渭难分,不待水落石出,无法察如真象,也许秦丽琪知方龙灿最深,并已料出方龙灿阴谋……”
说此语声略略一顿,目注了霍文翔一眼,微微一笑道:“天荡湖环周千顷,碧波无涯,湖内螺潜星罗棋布,荻草侵入,水道纷歧,沉沙险伏,飞鸟难入,老化子在七海神龙秦锡寿未入主天荡湖之前,曾数次游赏湖中景物,遍历全湖,形势了若指掌,不过湖主人秦锡寿、罗银姬性情乖张冷傲,喜怒不测,其女虽貌美如花,却动则杀人,老弟此去成败尚在未知之数……”
霍文翔闻长眉神丐之言,只觉对秦丽琪评语未免言过其实,虽感疑惑,神色却始终安详不变。
只见长眉神丐黯然长叹一声接道:“星河三宝,武林百年来纷争莫不与此有关,眼下蒸云,甚多难得在江湖露面,黑白两道之凶邪高手频频现踪,均欲染指三宝,七海神龙秦锡寿岂甘坐视,武林杀劫当在不远!”言下不胜感慨。
霍文翔听长眉神丐说了半天,大半均是不关痛痒之言,暗道:“这位老前辈莫非有什么顾忌,不敢畅所欲言。”
其实长眉神丐深知兹事重大,就是北斗令亲身再出江湖,也未必能挽转浩劫,却寄望于霍文翔机缘福泽,是以寓言于微,冀霍文翔心领神会。
长眉神丐向一旁弯手而立的化子道:“查九,速准备两条小舟,我送这位霍老弟同往天荡湖。”
查九应了一声而去。
长眉神丐目注霍文翔似张口欲言,但神色之间有所踌躇,略一沉吟,笑道:“霍老弟,我们走。”
长空雁鸣,湖光浩渺,芦荻翻白丛中忽隐隐传长眉神丐低声道:“此去荷叶渚不远,老弟珍重。”
“泼刺”一声,芦荻中穿出一条小舟,现出丰神如玉,潇酒俊逸的霍文翔,双手蔼桨,目观湖光山色。
秋阳斜照,白云卷空,水天一色,霍文翔目凝远处,只觉无法排遣落寞沉重的心绪,不禁泛起一缕无名惆怅。
人生历程竟是如此波折迭生,回溯童年以迄如今,恍若置身梦境,如非相遇恩师阎鹏展,现在他仍然在武夷山中日夕与朝霞暮云为伍。
他自身入江湖,就未有此刻的倘佯湖水中享有之宁静,回忆使人痛苦,亦可获暂时的温馨与快慰。
碧波秋风,水天远处,忽驶来一条快舟,其行似箭,上立一个蓝衫五官清秀中年文士。后随四个执刀大汉。
中年文士喝道:“尊驾为何不经通报,便擅自入天苗湖?”
霍文翔抱关拳微笑道:“在下霍文翔欲求见湖主。”
中年文士面色一变,目中威棱暴射,忽瞥见霍文翔肩头“射阳”剑遂又改颜相向,含笑道:“原来是霍少侠。”
身形一跃,如风飘叶般沾足霍文翔船首,接道:“兄弟韩梦云失敬了。”说着抱拳当胸一拱,一股暗劲如飚送出。
霍文翔早听长眉神丐之嘱,江湖险恶,人心蛇蝎,天荡之行凶险异常,早就凝势戒备,目睹韩梦云抱拳当胸,已自合单一迎,笑道:“幸会!”
韩梦云神色微微一变,哈哈朗笑道:“霍老弟神仪挺拔脱俗,气质潇洒不群,令人一见如沐春风之感,兄弟何幸得以亲近。”右手一挥道:“速去禀知湖主出迎。”
那艘快舟掉头如飞驶去。
韩梦云与霍文翔两人操桨前驶,但韩梦云绝口不问霍文翔师承来意,含笑道:“最近数日,嘉宾云集,均是时下极负盛名的武功高手,济济一堂,替这天荡湖瀛海山庄生色不少。”
霍文翔道:“但不知贵庄为何嘉宾云集,是否秦老前辈伉俪寿诞吉庆?”
韩梦云含笑道:“不是,少侠到时自然知道,兄弟一向不过问江湖之事。”
霍文翔见韩梦云闪烁其词,微微一笑,明知此行吉凶参半,但为了星河三宝,成全恩师未了之愿,既抱定破釜沉舟决心,也说不得这么多了。
韩梦云偷觑霍文翔神色安详,心中暗凛。
舟行甚速,苍茫暮色中,靠抵一凸出水面,尖尖如笋礁石丛中,惊涛拍岸,潮音如梵,置身其间,使人尘虑尽益。
荷叶渚本为天然突出的湖面一块整体礁石,周广十数里,七海神龙选其形胜峻奇,筑此泫海山庄。
韩梦云领着霍文翔舍舟登岸,步向瀛海山庄,只见十数里黑衣大汉捧着火把簇拥着一个方面大耳,威仪非常的高大老人立在庄门前。
只听韩梦云低声道:“敝东主亲自出迎了。”
霍文翔疾趋了两步,向七海神龙秦锡寿一揖至地道:“在下初涉江湖,武林末学,怎敢有劳秦老前来亲身出迎,令在下惶悚无地。”
七海神龙秦锡寿宏声大笑道:“霍少侠年岁轻轻,便已名噪大江南北,老朽岂能傲慢不敬,来来来,你我把臂同行,大厅尚有武林群雄在,老朽当为少侠一一引见。”
霍文翔脑际忽闪过一个念头,道:“在下之意暂不与武林群雄相见为宜,因在下受令爱之邀而来,尚有一宗紧要之事望老前辈赐教。”
秦锡寿闻言不禁一怔,含笑道:“既不少侠有为难之处,老朽也不勉强,少侠远来辛劳,且请在客房憩息片刻,老朽与武林群雄略事周旋后,再行与少侠畅叙如何?”
说罢也不待霍文翔置与可否,即回面喝道:“速领霍少侠至晚菊轩。”
两个大汉应声而出,霍文翔谢了秦锡寿,随着一大双大汉走去。
七海神龙秦锡寿目送霍文翔远去的身形,眼中神光烁幻变,沉声道:“韩贤弟,你瞧这人是否真是飞鹰帮中童骏骐香主?”
韩梦云道:“依属下之见,绝错不了。”
秦锡寿目露忧容道:“飞鹰帮崛起江淮,才不过三四年,势焰便已扩及大江南北,武林为之侧目,惮而生畏,可见其帮主必非常人物,坛下网罗之高手,悉不为人知其来历,出必以黑纱蒙面,武功均怪异高绝,最使老朽耿耿难安的,就是迄今不知其帮主真正来历,不然,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韩梦云道:“这是庄主持重沉稳,老谋深算,不至时机成热,绝不轻率出手,天荡湖与飞鹰帮始终相安,怎知不是庄主威望所致。”
秦锡寿道:“这倒未必,但老朽猜测不透童骏骐为何改名霍文翔之故?其中必有诡谋毒计。”
“他改名显然与令爱有关,此人仪容都丽,蕴藉倜傥,令爱冷傲矜重,向未轻示男子颜色,独对此人垂青,必有他的长处,此人如自承姓童,寄身飞鹰帮,恐适得其反。”
韩梦云加生语气说道:“连令爱均不知他来历,无疑别有用意,此来定是与星河藏图有关。”
七海神龙秦锡寿点点头道:“贤弟言之有理,请问贤弟应如何行事?”
韩梦云迅疾趋到秦锡寿身前附耳密语。
秦锡寿面现笑容道:“贤弟不愧智计过人,就这么行事吧。”
再说霍文翔随着一双大汉进入“晚菊轩”后,一个汉子躬身抱拳道:“小的命厨下准备酒食送上,如有什么事,少侠但请击掌,自有仆役前来听候吩咐。”说罢告辞而去。
霍文翔目光四巡,只觉此室窗明几净,陈设古雅,窗外庭院中晚菊飘香,沁入肺腑,他凭窗独望,目光凝向天际迷蒙冷月,脑中思湖迭涌,自知置身虎穴,生死成败端仗自己福泽,他思虑应如何应付今后面临的困难之际,忽闻廊外响起步履声,只道秦锡寿前来,但见一个青衣小厮提着一个食盒进入室中。
那青衣小厮年岁甚轻,才不过十一二岁,面色诚敬,将食盒中酒肴一一取出,放置在紫檀木桌上,道:“相公请用,稍时小的自会前来收取。”
霍文翔微笑道:“请问秦姑娘可在庄内否?”
小厮呆了一呆,摇首道:“我家小姐深居内院,庄主家规森严,虽三尺童子不能擅入一步,否则立招杀身之祸,何况小的只在厨下执役,终日劳累,身外之事概不顾及,小姐在与不在,并非小的所知,请霍相公见谅。”说罢躬身退出。
霍文翔见小厮谈吐不俗,词锋不卑不亢,深为得体,不禁心神微震,暗道:“瀛海山庄内一个小厮却有这么难惹,可见一斑。”满怀忧虑,不禁再度泛起。
他抱定随遇而安之心,暗道:“既来之则安之,疑惧惶徒然丧志失措。”心念一定,目光向桌上望去,只见八色精致莱肴纷陈,酒香四溢,不禁勾起辘辘饥肠,执起酒壶倾酒入杯之际,不禁目光一怔。
原酒壶底下镇着一粒纸团,情知有异,迅忙抓在手中,纵身一跃落在门前,探首门外,察视并无人偷窥,方展开一望,只见纸上写着寥寥十数字“酒菜无毒,食用无妨,剑不可离身,慎防暗算。”
字体潦草,并无下款,霍文翔猜测不出是何人示警,倘系秦丽琪,尽可与自己相见,不禁大感困惑,暗道:“留书之是谁?必与自己相识,既然酒食无毒,大可放心饮用。”
霍文翔究竟是武林高人之徒,学养俱深,临事不乱,镇定异常,轻酌慢饮,杯不释手。
三更不到,院外忽传来七海神龙秦锡寿朗朗大笑声,一进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