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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梦云摇头黯然叹息道:“这话很难说。也许‘獭皮宝衣’确系龚一萍借去,但此行不言而知凶险万分,最堪忧虑的是匡三保突然失踪,恐不慎形踪败露……”
张筱苍略一沉吟道:“这倒无庸置虑,匡三保好酒贪杯,沉缅赌博,说不定躲在村中豪赌,为今之计韩兄是否传讯分坛,以便接应。”
韩梦云道:“庄主尚未将龚一萍居住相告,此时传讯似嫌过早。”继而暗中闪过一个念头,接道:“也好。”身形走入内室。
须臾,韩梦云走出,右臂立着一只鹦鹉,小巧如拳,毛羽雪白,左手两指一弹,鹦鹉穿出窗外,韩梦云道:“兄弟一走,此地烦张老师权择,兄弟已草拟一份名单,紧藏勿失,熟记后立即烧毁,你走吧!”说着递过一束纸卷。
张筱苍接过道:“小弟祝韩兄一路顺风。”抱拳一拱告辞走出。
寒月中天,秋虫悲鸣。
张筱苍心虚,风吹草动,即徘徊四顾,走过两重庭园,忽觉脑后生风,不禁大骇,闪身不及,只感背上一紧,五指钢爪插入背内,痛澈心脾,禁不住出声嗥叫。
嗥音尚未出口,一缕寒风已点在哑穴上,真气回逆,立即昏了过去。
张筱苍功力甚高,只当时痛极神昏,但又悠悠醒转,但觉身躯被人提起疾奔而去,忍住澈骨奇痛,偷眼觑望制住自己之是是谁,不禁心神大骇。
只见是面目奇丑,白发披垂的卫老婆婆,他久闻这卫老婆婆功力高不可测,来历似谜。随侍天魔罗银姬在般若庵,终年屡月极少听她说话,冷漠深沉,瀛海山庄上下无不对她惮畏。
张筱苍不禁魂落胆寒,暗道:“此番死定了。”
卫老婆婆掠入般若庵中,五指一松,张筱苍身形叭哒撞地,只摔得张筱苍四肢百骸欲散,死去活来。
佛堂上银烛高烧,面色森寒的天魔女罗银姬端坐在太师椅上,身旁侍立着瑶池仙子秦丽琪,樱唇启动道:“卫婆婆回来啦!”
卫婆婆鼻中微哼一声,左掌一拂解开张筱苍的穴道。
张筱苍颤抖挣扎立起,抬头望去,只见天魔女罗银姬目光如挟霜刃,肩上站立方才韩梦云放飞传讯的雪白鹦鹉,知机密已泄,不禁面无人色。
罗银姬道:“卫婆婆搜他身上。”
只见卫婆婆鼻中冷哼一声,在张筱苍怀中搜出一束纸卷递与罗银姬。
罗银姬接过展阅,只见上在非但有飞鹰帮潜伏在荷叶渚上的匪徒,而且注明如何与分坛传讯联络之法,不禁凤目逼射出两道威棱。
张筱苍由不得机伶伶打一寒颤。
秦丽琪道:“娘,照这单上所列的飞鹰帮匪徒悉数诛戮,永除后患。”
罗银姬摇首道:“无须,杀死他们反打草惊蛇,将张筱苍功力废去,囚在秘室内。”
卫老婆婆疾伸左臂,迅如电光石火抓起张筱苍向般若庵后走去。
罗银姬忽转慈祥的笑容道:“琪儿,你相中的霍文翔人品必然不差,现在你可以带给为娘瞧瞧。”
秦丽琪玉靥绯红,娇羞不胜,嗔道:“谁说女儿看中他了。”
女儿家的心事,罗银姬是过来人,那有不知的道理,含笑道:“为娘就这一桩心事未了,你还不去则甚,不然娘就撒手不管了。”
秦丽琪娇嗔道:“娘,你就爱作弄女儿。”一溜烟似的疾闪出般若庵,迳向魏韶居处奔去。
秋夜凄迷。清丽中带有萧瑟气氛,暗蓝色的苍穹不时飞过一只离群的孤雁,忧声悲唳,庭园中落木萧萧,景物令人徘徊惘怅。
魏韶坐在门前石槛上,两手抓着一只烧鸡大啃,面前摆着一碗芳香四溢的陈年绍酒,咀嚼出声,正吃得津津有味。
假山石后忽送来一个悦耳银钤语声道:“大司务。”
魏韶头也不抬,只笑道;“老朽算计小姐也该来了。”
秦丽琪莲步盈盈走来。晶澈双眸注视了魏韶一眼,道:“魏韶,我猜测你当年亦是武林知名人物,为何潜迹在瀛海山庄,据实相告,不然我也无法保全你的性命。”
魏韶啃完了最后一块鸡腿,随手一撩,眯着眼笑道:“小姐,别吓唬老朽,不错,老朽昔年亦是闯南苗北,纵横江湖武林人物,避仇遁迹在此,但无害于瀛海山庄,亦非有所图谋,小姐何必追根查底。”身形已缓缓立起。
秦丽琪轻笑一声道:“你倒推得干净,怎奈骗不了我。”
魏韶摇摇首叹气道:“新人未上床,便把媒人扔过墙,过桥抽板,莫此为甚。”
秦丽琪闻言陡地红霞泛眉嗔道:“你说什么?”目泛怒光。
魏韶忙道:“老朽并未胡言乱语,小姐别发脾气。’’
秦丽琪怒容稍敛,道:“他在何处?”
魏韶犹未答言,忽闻门内朗声道:“秦姑娘。”人影疾闪而出。
冷月光辉下映照下,显出潇酒清逸的霍文翔身形。
四目交接,秦丽琪只觉芳心一震,柔声道:“相救之情,无时或忘,公子驾临敝庄,反受惊扰,负疚良深。”
霍文翔抱拳一揖道:“在下深恐姑娘伤在老怪物手下,情急无奈出此下策。”
这时魏韶已身影消失无踪。
秦丽琪嫣然一笑道:“公子放心,我绝不泄露公子来历。”
弦外之音是知霍文翔真正来历,骗不了她。
霍文翔微微一笑道:“在下原不该冒昧造访,只是放心不下姑娘伤体,在下只觉那老怪物点穴手法怪异玄奥,如不治疗复元,恐贻无穷之害。”
秦丽琪芳心大慰,禁不住喜上眉梢,娇羞笑道:“在一双老怪物现身之际,我已自蓄势戒备,如非她施展蚀魂幽香,怎能猝为所制,不过从这蚀魂幽香我已猜出来历。”
“他们是何来历?”
“星宿海双恶毒手摩什万钊玄衣蛇女杜素素。”说着忽靥泛娇羞道:“杜素素为他蠢子求亲,其实心中另有所欲,家母已知他的用心,更深明他点穴怪异手法,经家母疗治再有三四日便可复元,公子盛情心感。”
霍文翔忽向秦丽琪深深地望了一眼,道:“但愿在下不曾猜错,只怕姑娘伤势未必轻易就可复元.令堂仅将伤势稳住,表面上宛若常人一般,而伤势瘀深入脏肺,三五年后一发即不可收拾,姑娘不可不慎。”
秦丽琪面色微变,倏又转妩媚笑容道:“我倒忘怀了公子系当代神医端木前辈之高足,稍时自当恳求公子一治。”话声略顿又道:“奉家母之命,邀请公子拔冗一往。”
霍文翔道:“在下理当拜见。”
屋内忽传出魏韶低笑道:“少侠小心,别让丈母娘看上啦,那无形束缚滋味可不好受。”
秦丽琪飞啐了一口,嗔道:“贫嘴。”
霍文翔面色诚谨,道:“姑娘先请。”
两人比肩慢步向般若庵而去。
途中,霍文翔道:“在下如此不隐秘形迹,那韩梦云知道恐引起贵庄纷扰。”
秦丽琪娇笑道:“韩梦云已为家父遣走去办一事,潜伏庄中的飞鹰帮匪徒亦已受严密监视。”
霍文翔愕然道:“韩梦云心怀叵测,将他除戮,永除后患,纵虎归山,似有不妥。”
秦丽琪道:“如今江湖上,人心鬼蜮,借刀杀人之举层出如缕,少侠亦被安上童骏骐之名,倘非少侠应付得宜,岂非中了飞鹰帮主借刀杀人之毒计。”说着嫣然一笑道:“家父命韩梦云向烟波钓徒龚一萍索回‘獭皮水靠’,亦难全命而回。”
霍文翔诧道:“难道韩梦云不省悟此行凶险万分么?”
秦丽琪冷笑道:“他在敝庄卧底多年就是为此‘獭皮水靠’而来,此去必然禀知飞鹰帮帮主,飞鹰帮主虽知有诈,也不能不冒险一试,但武林高手扛湖凶邪亦必随后暗蹑,河蚌之争,势所难免。”
霍文翔叹息一声道:“然而亦为烟波钓徒龚一萍招至无穷困扰。”
秦丽琪笑道:“龚一萍久借不还,自应索还,家母胸有成竹,韩梦云绝不能到达烟波江。”
霍文翔诧道:“烟波江,这地方在下极少听过。”
秦丽琪知道:“即是我也不知道烟波江在可处?”
不觉已走在般若庵竹林外,寒月凄迷,篁影摇拂,风送金桂暗香,沁人肺腑,使人心境一舒。
竹林中忽疾闪出鸠面霜发的卫婆婆,寒光慑人眼神注视在霍文翔面上久久不移。
秦丽琪秀眉一皱,道:“卫婆婆,庵主命我请这位霍公子来此,为何拦阻。”
卫老婆婆道:“这个老婆婆知道,风闻霍少侠武功已臻化境,老婆婆意欲印证几招。”
秦丽琪深知卫老婆婆武功极为霸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伤人,忙道:“这又何必。”
卫老婆婆道:“姑娘放心,老婆子只点到为止,绝伤不了他霍少侠。”说时左臂疾伸,五指疾拂出一片劲风,丝丝如箭袭向霍文翔胸腹臂腿各大要害重穴,表面上辛辣已极,其实力含蕴半吐。
霍文翔只觉这卫老婆婆手法奇诡绝伦,无论避向何方均无法躲过,索性立桩不动,上身一仰,右手圈胸一式“金豹探爪”飞出,两指疾点“曲池”穴而去。
他藏身地穴,百无聊耐之际,潜心参悟“星河谱”绝学,因他四年来绝大部份都是勤习两位恩师独门武功,但“星河谱”仅命熟记于胸,在“天龙丹”未服下之前,绝不能妄用,恐真力一经发出,导致真气逆窜,脏腑重伤。
前次遇东川二矮时,为解救险危试展,如非南儒司空陵赐服“夺命金丹”必将终身饮恨,但因此亦获不少进益,在地穴中悟出不少神髓,与本身所学融汇参用,可免此一大意。
这招“金豹探爪”内含“魁星点斗”招式神妙已极,卫老婆婆如不撤招,这条左臂势非伤在霍文翔招下不可。
卫老婆婆大吃一惊,暗道:“难怪姑娘倾心于他,非但人品极佳,而且武学神奥绝伦。”左臂一沉,身法步罡踏斗,转动之际,已自攻向霍文翔胁下。
但霍文翔深知这班老辈江湖奇人争胜炫武之念,与年岁俱增,绝不轻易罢手,遂“魁星点斗”招式不改,如影随形点向“曲池”穴,不容卫老婆婆有缓手之机。
卫老婆婆子泛惊异之色,连连闪避,身形如飘花晃柳,却闪让不开那附骨之蛆指风。不禁激起争胜之念,弃去手中蛇头拐杖,双掌一正欲推出,忽闻庵内传来罗银姬语声道:“你犹未泯灭争胜逞强之心吗?”
语声虽温和,但入得卫老婆婆耳中无异雷霆巨击,身形疾翻出丈外。
霍文翔闻得语声之际,立即撒招不动,抱拳向卫老婆婆一揖道:“老前辈可否容晚辈入庵?”
卫老婆婆寒冷如冰的面色绽露一丝笑容道:“少侠身为般若庵上宾,老婆子何能不允,姑娘,你领少侠拜见令堂吧。”
秦丽琪娇笑一声,玉手一牵霍文翔,双双疾跃向庵前,只听罗银姬语声传出道:“少侠请进。”
霍文翔肃容而入,只见庵上端坐一个中年美妇,赶紧拜见。
罗银姬檄笑道:“少侠免礼。”凤目打量了霍文翔两眼道:“少侠远道而来,老身事先不知,致少侠蒙受虚惊,请有以见谅。”
霍文翔道:“不敢,晚辈来得冒昧,若不见责实属万幸。”
“少侠太谦逊了”罗银姬面上露出笑容道:“令师阎老英雄可好?”
霍文翔暗中一惊,知不可隐瞒,道:“家师在武夷山不慎身受佛面人屠铁少川暗算,无法再出江湖翦恶除暴,严命晚辈觅星河三宝,伸张正义,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