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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启鹤面目疾变,神色暴怒须发根根坚立戟张。
突闻北面如刃峭壁上随风送来阴恻恻语声道:“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
语声不高,却寒冷如冰,字字清晰无比,送入耳中听来毛骨悚然。
陡地峭壁之上疾逾飞鸟般张臂掠下三条人影,身法神妙,同时沾地,显露出三个蒙面老叟,分着红黄蓝三色长衫,袍袖飘飞掠入林中,停身在景启鹤方龙灿二人之前。
景启鹤上下打量了三老叟一眼,沉声道:“如老朽所料不差,三位必是飞鹰帮人物,但不知哪位是帮主?”
黄袍蒙面老人厉声道:“帮主东海访友,尚未赶回……”
红衣老叟、蓝衣老人倏地身形一动,分扑击出。
蓝衣老人身法似电,出手奇怪,双手十指洒下漫沉指影,抉着一片阴柔劲风向方龙灿罩袭而下。
方龙灿已自蓄势戒备,蓝衣老人扑来之际,流星剑一式“周天神龙”卷挥而出,寒飚如潮攻去。
岂料攻势乍展,方龙灿只觉右臂巨震,长剑几乎脱手飞出,心神大骇,猛感胸腹间如中十数支利箭,惊叫一声,仰面翻地。
蓝衣老者阴恻恻一笑,迅疾无伦抓起方龙灿,身形一鹤冲天拔起,扑向北面笔立如刃削壁而去。
红衣老人更快,扑至韩梦云身前,双掌拂一片排空劲风,防群雄截击,右腕一翻五指扣在韩梦云肩胛上升空拔起。
两人去势太快,追赶不及,九指追魂娄子明、蟠冢一怪景启鹤、生死手孔万渊等将一股怒气尽情泄在黄衣老叟身上,排山般运掌攻向黄衣老叟而去。
黄衣老人身法奇奥,移宫换位,连连让过三人,左掌打出一蓬翠绿色光球,右臂横推,迎向蟠冢一怪而去。
蓬的一声巨响,劲风四溢,景启鹤立时面色一变,移桩三步,黄衣老人身形摇晃了两下,鼻中冷哼出声。
那蓬翠绿色光球,生死手孔万渊见多识广,知是绝毒暗器,急招呼娄子明喝道:“暗器阴毒,硬接不得。”急窜出两丈开外,回身虚空扬掌推出一股狂飚。
翠绿光球两股激射开来,经排山劲力推撞,发出连珠爆音,呼地一片绿色火焰蔓延泻了开去,炙热如焚带着一股异臭气味。
蓝景辉见状忙道:“老弟快屏住呼吸。”右手一带霍文翔跃开三丈。
霍文翔屏住吸吸,只听蓝景辉低声道:“又有人来啦!”
抬目望去,只见他们所来的峡谷处忽掠来七八条黑色身影。
那黄衣老人似也发现黑影如飞掠至,哈哈一声长笑,神龙穿空腾起,扑向北崖,如刃削壁似有物攀手,只见他升起七八丈后,右臂向外一带复又升起,更换两三个身法后登上绝顶。
蓝景辉低声道:“中原江湖高手,彼此勾心斗角,互存观望,怎能成得大事。”
但见那七八条黑影如飞掠至,为首者是一瘦长个子,眉浓如刷,鼻梁高耸,下颔尖削无髭,面目森冷如水,右肩露出一截判官笔,凝神在景启鹤面上,冷笑道:“阁下就是景启鹤么?那韩梦云何在?”神色鄙夷不屑。
蟠冢一怪景启鹤显然未受内伤,但一掌相拼已落败,一腔怒火杀气无处可泄,怎经行起如此无礼一问,目中不禁进吐杀机……
这时满地流焰绿火急剧燃烧开来,风助火势,轰轰呼呼,群雄慌不迭地走避,那黑衣瘦高个子眉头一皱,与景启鹤说话时,右掌虚空一扬。
毒火绿焰经一片无形罡气罩压,顿然熄灭,只剩刺鼻浓烟不断冒起,景启鹤见状心神一震道:“尊驾是何来历?”
瘦长个子浓眉微剔,目中精芒电射,冷冷答道:“兄弟复姓西门,名古松,在飞鹰帮中忝为副帮主。”
景启鹤闻官不禁大骇,暗道:“怎么又来了一个副帮主?”大喝道:“方才黄衣蒙面老贼不是贵帮副帮主么?”
西门古松神色一呆,道:“竟有人冒本帮之名行事,哼!他也逃不出手外,看来韩梦云巳被劫走了。”
景启鹤沉声道:“非但韩梦云被劫走,连方龙灿也被挟持而去,尊驾无须掩耳盗钤,故弄玄虚,怎能骗得了老朽。”
酉门古松厉喝道:“敝帮对你们这班虚有其名之辈还不值得如此耗费心机,你杀害本帮弟兄多人,这笔血债该向你清偿。”
景启鹤大怒,斜斜挥出一掌。
要知景启鹤系当今武林数高手之一,一身所学诡异奇奥,一招出手立即震腕幻化九招,攻向意想不到的部位,辛辣狠毒。
西门古松冷笑一声,横跨两步,另掌封出一招“投鞭断流”,掌影如同漫空絮般飘出。
掌招虽是武林中熟知能用的寻常招式,但在西门古松运用起来却另有无穷神妙,将景启鹤攻来奇招悉数封身外门。
景启鹤只觉西门古松掌式中含蕴着一种无形引力,将自己吐出掌劲卸去了大半,不禁大惊,将自己独门武功展了开来。
西门古松似占夺先机,掌式奇幻莫测,但对方乃卓著盛名的江湖凶邪,一时之间尚不易取胜。
这时蓝景辉低声道:“老弟既志在‘獭皮宝衣’,狗咬狗场面不屑一顾,你我还是追踪黄衣人而去。”
霍文翔摇首道:“是否飞鹰帮故弄玄虚尚不得而知,在下意欲察视一个究竟,再说西门古松率来七人,眼中精华内蕴,分明均是功力高绝,在场群雄均在他们监视中,若有人图遁立即搏击,安然退身恐不易,如不相信,稍时便知。”
塞外人魔蓝景辉闻言鼻中微哼一声道:“他们若要拦阻老朽,这是自找死路。”
忽见群雄中一双矮小身影朝北奔去,立时飞鹰帮一个黑衣匪徒身如离弦之弩,疾射追出,只两三个起落便已追上,大喝遭:“站住!”
一双矮小身形充耳不同,以而加快了身法,那匪徒垫步弓腰飞空弹出,半空中一个筋斗掠落在两人之前,横掌一击出手。
一双矮小身影右掌疾迎而出,只听两声嗥叫腾起,一双人影倒震飞起落下,臂为之骨折。张口鲜血喷出,横尸在地。
霍文翔见状向塞外人魔蓝景辉道:“老英雄,在下预料如何?”
蓝景辉冷哼一声,道:“者弟,你看老朽是软弱无能,束手待毙之辈么?西门古松武功虽然高强,但老朽自问不比西门古松稍逊。”
霍文翔微笑道:“在下并无此意,但据在下预料情势将有惊有发展。”
只听“叭叭”巨响,西门古松与景启鹤相击实了一掌,两人各疾跃数丈外,额角淌汗,面色苍白,显然双元气血翻逆,都带有内伤。
西门古松调匀了体内翻逆的气血,突然一声狂笑出口,身形拔起,身化鱼鹰入水,头下足上,半空中已自撤出肩头判官笔,洒下漫天笔影,势如巨瀑狂倾凌头扑下。一飞鹰帮中五名黑衣高手亦同时发动,掌剑交击,同时向蟠冢一怪景启鹤扑袭而去。
只听蟠冢一怪景启鹤发出一声厉啸,西门古松等六人身形倒飞开去,景启鹤身影冲起半空,洒下一片血丝电飞遁去,眨眼已落在二十丈外,一落即起,身形消失在山谷外。
西门古松两眼充满血丝,面色惨厉,意待再追,只听七八丈外一株合抱大树上传来阴森刺耳的语声道:“西门朋友,见好就收。”
只见一条庞大身影冉冉落了下来,现出一个面色红润,霜眉银发,虎目狮鼻,面现清奇,威严灰衣老叟。
西门古松目露惊容道:“阁下是何来历?”
灰衣老叟微笑道:“贵帮主与老朽有两面之雅,可对他说出老朽形象,就知老朽是何人。”
这时,霍文翔只觉肩头射阳剑突然轻震,发出低微的篁啸,古剑示警,情知有异,立道:“不好。”
蓝景辉与霍文翔比肩而立,亦感觉有异,不禁回顾了一眼,只觉疏木杂树外卷入一片稀薄略呈灰淡烟雾,倘不经心观察,无法察觉有异,面色一变道:“老弟我们速……”
“退”字尚未出口,两人只觉脑中天晕地转倒地。
耳闻那灰衣老叟哈哈长笑,接着一声霹雳巨震之后,人事不省。
霍文翔醒转,睁目见白云蓝天,夕阳衔山欲沉,已是傍晚时分,感觉前胸微微酸胀,想起前情如置身梦幻,不禁暗感诧异。
他仰身坐起,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空旷草坡上,距身不远跌坐一人,须发凌乱,衣袍残破,似是经过一场拼搏,真元耗损甚巨,闭目合睛,正在运功调息。
他只道塞外人魔蓝景辉,再一督清,不禁骇诧震惊,发觉那人竟是四奇之一的南儒司空陵,惊噫出声。
南儒司空陵闻声睁目醒来,颔首笑道:“你知今日之危么?”
霍文翔道:“老前辈是指那灰衣老叟?他是何来历?”
司空陵摇首叹息道:“尚无法猜出,那无形烟雾蕴有奇毒,他似是欲一网打尽,老朽与佟老化子赶至时,只见他巳伸手触及你胁下豹皮革囊,只因你身怀北斗令及丐帮柳叶玉符,涉及武林安危,双双出掌合力击……”说此目中泛出惊疑之色道:“哪知这灰衣老功力旷绝,闻风知警,右手改向你前胸按下,右掌虚一扬,一按之下,其势无比。显然此人武功比我二人更为精纯……”
霍文翔只得暗暗惊心,南儒北丐名列宇内四奇,威震武林,功力已臻化境,这灰衣老叟武功竟胜过南儒北丐,那么此人是谁?
只听司空陵道:“佟化子见他一掌向你胸前按下,不禁大惊,甘冒万险,欺身递掌,右足急蹴贤侄身躯,踢出三四丈远,我两人合力与他恶拼猛搏,只觉此人武学蹊径别走,高深莫测,有几次几乎伤在此人掌指之下,拼斗五百回合后,北丐示意老朽将你带走,恐你重伤不治,是以老朽将你带来此地,发现你脏腑略受震荡……”
霍文翔道:“晚辈蒙般若庵主赐借一袭宝衣,不惧掌力,那佟老前现在何处?”
司空陵笑道:“佟老化子比我更鬼,不会与他硬拼,天黑以前老化子找来此处,你将进入天荡湖经过详情道出。”
霍文翔遂将经过详情丝毫不隐一一倾吐。
司空陵大笑道:“我辈武林人物,最怕为情所累,想不到你竟得情之助,天魔女罗银姬未皈依佛门之前,非但天魔武学称绝武林,而且智计绝伦,其女秦丽琪虽貌美如花,但冷若冰霜,却对你一见钟,大是异数……”话声一顿,目光一掠西南,笑道:“佟化子来啦!”
霍文翔抬目望去,果是佟青松飞奔而来,忙躬身长揖,道:“佟老前辈。”
司空陵接道:“老化子你坐下,咱们谈正事要紧。”继将霍文翔至天荡湖经过说出。
佟青松似大感意外,望了霍文翔一眼,道:“天魔女这计谋委实高明称绝,令韩梦云与方龙灿两人成为众矢之的,不过情势发展更形微妙,使人坠入五里云雾中,有茫然无措之惑。”
司空陵道:“依我推测,并不如你想像如此复杂,此事该分两面来说,首先秦老儿当众宣扬‘獭皮宝衣’已借给烟波钓徒龚一萍并命韩梦云索还,群邪虽明知其中大有文章,但想到秦锡寿一向出言无欺,未必是假,却知龚一萍是一极辣手难惹的人物,而且萍踪无定,獭皮宝衣并非容易得手。”
“然而秦锡寿料定此一风声必将传扬开去,算定群雄必暗蹑韩梦云之后,时机有利之际必挟持韩梦云偕往烟波江,但群邪未曾料到韩梦云与飞鹰帮大有渊源,天魔女这一借刀杀人,群邪自相火拼之局已然收效。”
佟青松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