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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化子身如箭射扑出亭外,须臾背着一个瘦小老人进入,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霍文翔身形跃前,五指一拂脉象,忙点了七处穴道,喂服了一粒药丸,叹息一声道:“半个时辰后可醒转,但武功已废。”说着身形疾转,五指拂向群邪。
虬髯大汉及四人面色大变,只觉穴道一冷,立时昏迷倒地。
四丐一僧瞧得暗暗震骇,忖道:“此人不但武功神奇,而且手段狠辣,不知是何来历?”均不约而同起了凛戒惮畏之心。
霍文翔缓缓转过面朝两少林僧人道:“两位大师想是赶往大凉而去。”
“不是!”左侧一僧稽首道:“贫僧方由大凉离雁谷回转,敝掌门人安然无恙,只是须半年后方可自行解开逆血神功所受禁制。”
霍文翔诧道:“什么,一定要半年不可么?贵掌门人亦未受到丝毫迫害!”
那僧人摇首道:“敝掌门人与青城掌门威灵子道长共处于离雁谷内庄严寺一间静室中,寺内仅一名俗僧供侍茶水斋饭。”
霍文翔诧道:“那么蒙面老人将贵掌门带往大凉何故?”
“据敝掌门人面告,蒙面老人离去之际曾谓逆血神功旷绝深奥,大违武学原旨,易发难收,一经施展,势必伤人,若欲气血导元归主,则非依他传习导气之法,按时服下秘制珍药,半年后自可复元。”
“然则蒙面老人已不在大凉了!”
“不在!”
霍文翔默然须臾道:“其中定有蹊跷,贵掌门人愿留在大凉自有难言之隐衷。”继又转注在四丐面上,含笑道:“四位欲待何往?”
一须发半白的老丐答道:“化子只是偶经路过,并无一定去处。”
霍文翔深深地注视了老丐一眼,叹息道:“在下来历不明,难怪四位深怀戒心。”取出柳叶玉符托在掌心。
四丐见符不禁大惊失色,均躬身下拜,面现敬畏之色,那名老丐禀道:“望少侠恕我等吐言不实之罪,敝帮主追踪蒙面老贼,已得一索,沿途留下本门标记,化子四人追踪而来,但至此处,标记突告消失,但见此人……”说着手指躺在地上的瘦小老人,接道:“在亭墙上绘留古钱短箭图记……”
霍文翔惊呼诧道:“怎么竟是此人!”脑中一个念头电闪掠过,接道:“有劳将匪徒弃置于山沟中,贵帮主恐已遇险,赶救宜速。”
四丐面色大变,纷纷将匪徒挟向亭外。
霍文翔向二僧含笑道:“两位大师谅须赶回嵩山少室,恕在下失陪了。”挟起瘦小老人疾掠出亭。
深谷荒径只见四个鸠衣百结老丐疾奔如飞,却不见霍文翔身影。
约莫奔了半个时辰,进入一座幽暗蔽空,蓊郁深林中,只听林中传出一声长笑道:“又是四位不速之客,兄弟何幸,得丐帮金龙堂四大高手光临,不胜荣宠之极。”语声未落,一株参天古木之后转出一个面如银盆,阔口方颐,三绺黑须,穿着一袭土黄色长衫,目光炯炯如电,气宇不俗的中年人。
四丐目睹此人,不由心神狂震,须发双白老丐面色一肃,抱拳含笑道:“老化子苗敬尧想不到在此与石老师重逢了。”
那中年人两道虎眉望上猛剔,冷笑道:“好说,我白面无常石泰三九年前拜领贵帮之赐,基业荡散,天涯浪迹,今日重逢,贵帮恩赐石某必须清偿了断。”
苗敬尧哈哈大笑道:“石老师真是快人快语,老化子那有个不情愿之理,不过话总要说明,风闻石老师投在金凤帮内,石老师寻仇是否奉命所为!”
白面无常石泰三闻言面色一变,嘿嘿冷笑道:“石某了结恩仇,与金凤帮无干。”
苗敬尧目光一寒,沉声道:“石老师,明人不说假话,敝帮主何在?”
白面无常石泰三嘴角泛出一丝阴笑,伸手向肩头一按,掣出一柄寒铁打就判官笔,长二尺四寸,拇指粗细,笔端泛出蓝汪汪光华,不言而知蕴有剧毒,冷冷出声道:“不错,贵帮主石某知其下落,四位如胜得了在下这杆判官笔,石某自然引四位相见……”
苗敬尧冷笑道:“石老师如落败咧?”
石泰三宏声狂笑道:“四位就该认命了吧,若要生出此林无异痴人说梦。”忽地嘴中打一唿哨,响澈入云。
苗敬尧大喝道:“老化了生平之中多大风险俱见识过,这待场面尚吓不了老化子。”
说时倏地穿空腾起三四丈高下,扭腰倒扑,右手却多出一柄五爪钢镰,一招“漫天风雨”幻出无数爪影挟着锐啸劲风凌空扑下。
石泰三冷笑了一声,身躯突然滑开七尺,判官笔疾攻出手,六指齐出,真个快如电奔。
苗敬尧身躯尚未落地,判官笔招式电闪袭至,攻向六处要害重穴,暗道:“好快的招式。”身形忙虚空一仰,“鲤鱼倒穿波”贴地窜了开去,扭身一弓,五爪镰泼风般迎攻而上。
但石泰三非复当年吴下阿蒙,一支判官笔招式出神入化,要知高手过招,一分之差立判生死强弱。
十数照面过去,苗敬尧便已守多攻少,额角微微见汗。
其余三丐见苗敬尧已落下风,互望了一眼,各择方位,疾攻而上。
石泰三宏声大笑,笔势立变,洒下万点寒星,罩袭四丐而去。
四丐施展本身绝学合攻白面无常石泰三,一场骇人激烈搏斗展开,人影翻飞,锐啸劲风,逼得周外草木偃卧。
石泰三以一敌四,显得非常吃力,虽然判官笔招式凌厉诡奇,但四丐一身武学内外兼修,招式精纯,无懈可击,一时之间,不易取胜,心内暗暗急躁,忖道:“他们为何不前来相助。”偷眼觑望散布周外同党一眼,不禁一怔,发现他们如同泥塑木雕般目光呆滞,显然遭了暗算。
就在他心神恍惚之际,突感眼前人影一花,虎口发麻,判官笔不知怎地脱出手外。
只见面前立着一个面目森冷地青衣少年,右手正执着自己所持的那支判官笔,声寒如冰道:“石泰三,丐帮帮主现在何处?”
白面无常石泰三人最狠毒,深知来人是一棘手强敌,却趁着对方说话时,拾指蓄势,哑口无声,一式“狮子搏兔”抓向对方两肋,疾若流星奔弩。
苗敬尧大声喝道:“少侠留神!”
说时迟,那时快,霍文翔似毫无戒备,白面无常石泰三双手拾指猛插在霍文翔的肋下。
只听石泰三狞笑道:“倒……”
接着石泰三发出一声厉嗥,身形倒震出丈外,双手十指根根折断,血涌如注,面色惨厉。
霍文翔微笑道:“石泰三,这是你自取其辱,怨不得在下心辣手黑。”
白面无常石泰三痛得浑身颤抖,惨笑道:“阁下功力惊人,石某自知今生报仇无望,惟期诸于来世,丐帮帮主现在为敝帮座上嘉宾。”
霍文翔含笑道:“可否请石老师领路?”
蓦地,林内突传出一片箫笙弦管之音,其声曼妙柔和,似生自天籁,令人神怡。
石三泰似浑然忘却了痛苦,面现喜容。
只见八个宫装少女手捧宝剑盈盈走来,身后随着四个青衣小童,簇拥着一个面色漆黑的老妇走来。
霍文翔暗道:“这必是金凤帮主无疑了。”
那老妇似发现了石泰三负伤甚重及手下被制住穴道,凤目中射出两道寒光,令人不可逼视,与身旁宫装少女低语了两句。
两名宫装少女虚空腾起,疾如鸿飞落在受制匪徒之前,伸出纤纤玉掌,曼妙无比疾拍而下。
被制匪徒一个个似噩梦初醒,四肢活动自如,面泛惊愕之色。
一双宫装少女身形奇快飞落在老妇身侧,俏生生地面含媚人巧笑。
霍文翔看出这八名宫装少女非但美艳冶丽,而且武功精湛,不言而知那金凤帮主必是个极难惹的人物。
只听老妇道:“是那位老师伤我金凤帮手下。”语音甜脆宛如少女。
霍文翔身形飘然向前,抱拳含笑道:“金凤帮主……”
老妇凤目吐威,道:“老身乃金凤帮护法,你是何人,缘何来此本帮禁地。”
霍文翔朗声答道:“在下偶经路过,贵帮石老师倚众凌寡,拔刀相助,有何不可。”
说时,八个宫装美艳少女身形疾动,将霍文翔及四丐圈在当中,纤纤玉手向空中一揭,撤出一片无形蛛网漫空罩下。
霍文翔只当八女施展什么阴柔掌力,蓄神凝势相待,但未觉有半丝劲风,心知有异,猛感着体疲软,迅疾收拢,自己与四丐空有盖世神功,无可施展,不禁心神猛骇。
只听老妇道:“你等还不束手归降,我这天蚕神网虽锋芒利器不能割断,要老身兵刃身么?”
霍文翔冷笑道:“误中诡计,狗屁不如,在下虽被网住,你等依然不能把在下奈何。”
老妇面色一变,喝命宫装少女将霍文翔处死。
一双艳光照人宫装少女扬腕拔剑出鞘,两道青虹亮出,震腕寒光电奔刺向霍文翔胸前。
四丐暗中叹息一声,眼看霍文翔就要丧生剑下。
那知霍文翔右手两指疾弹而出,一缕劲风弹中一名少女腕脉穴道。
少女如中利刃,腕脉奇痛澈骨,啊的一声,利剑脱手飞起半空。
这时,另一道青虹已刺至胸前,霍文翔左掌望外一引,将剑势引开外侧,宫装少女扑势太急,一个收势不住,霍文翔猿臂疾探,装宫装少女一把抱住,与少女贴面只隔了一重无形丝网,两张嘴唇顿时靠紧。
那宫装少女嘤咛一声,娇靥绯红,羞急得两支玉臂欲将霍文翔推开。
霍文翔软玉温香抱满怀,那还肯将宫装少女脱出手外,左臂一紧。
少女羞急,大骂恶贼,粉拳猛槌。
霜文翔冷冷说道:“姑娘最好不要妄动,以免在下失手误了性命。”
果然那宫装少女听话得紧,不再挣扎,心内却羞愤欲死。
其余七名宫装少女似投鼠忌器,束手无策。
那老妇一张黑脸气怒紫胀,喝道:“你难道不怕死么?”
霍文翔朗笑道:“恐怕你难取在下性命,不过在下愿求一见贵帮帮主。”
老妇冷笑一声,道:“将他们五个人带回总坛听候发落。”七名宫装少女虚空一带,扯动无形天蚕网。
霍文翔及四丐只觉身形被牵动走去,他本欲施展金刚不动身法,又恐误了四丐性命,忖想丘知易前辈既命瘦小老人留下图记指引前来,其中必有道理,心念一动,便不作抗拒,只紧抱着那宫装少女走去。
老妇及四中青衣童子前行,弦管宫商大作。
霍文翔只听宫装少女凄然出声道:“求求你,放下我好不好?”
少女泪流满面,无限凄楚。
霍文翔轻笑道:“在下虽死,也要作风流鬼,姑娘丽质天生,在下井非柳下惠,一夕温存,但死何恨。”
少女闻言惊得魂灵出窍,咬牙叱道:“姑娘死为厉鬼也不饶你。”
霍文翔笑道:“在下甘愿作一同命鸳鸯。”嘴唇一亲少女玉靥。
少女嘤咛一声,羞愤几乎昏厥过去。
四丐目睹情状,暗道:“这位少侠也真诙谐,临死不惧。”
一行迤逦穿出密林,走向一葱笼蓊郁山谷。
霍文翔暗中打量地形,见此山谷为绝岩危崖峡峙,形势异常隐秘,山风过去,松林摇晃,隐隐可见谷内高楼巍阁,红墙绿瓦,绚丽相映。
谷内奇花异草,松柏翠竹,煦和如春,与谷外宛然两个季节。
霍文翔发觉整座山谷未遇见一个匪徒,却隐隐有着无比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