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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少年道:“晚辈看这两人来历可疑,老前辈不要中了他的诡计。”
天残冷笑道:“已是老夫之徒,有什么可疑。”独目中杀机猛炽。
锦衣少年暗道:“此时万不能触其怒,哼哼,到时才知我的厉害。”心念一转,微笑道:“既然如此,晚辈不便固执己见。”
天残沉声道:“现在往何处去!”
锦衣少年道:“晚辈尚须等侯一位同伴,也该快来了!”说着往山坡上走去。
虞凤霞忽低声道:“恩师,此人方才施展武功根本不是什么星河秘笈内所载奇奥武学。”
天残诧道:“什么?你怎么知道?”
虞凤霞道:“弟子忖测其师金面老人虽在寒潭幸获前古神剑玉勾斜,却未必能将天龙丹星河谱一并到手,否则天下武林早在他卵翼之下,为何尚需两位恩师之助,弟子耳闻金面老人阴狠狡毒,恩师慎防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祸!”
双怪不禁互望了一眼,地缺吐出沙哑之声道:“此话委实合乎情理,但他尚不敢欺骗你我。”
虞凤霞道:“稍时弟子当证实弟子之言不虚。”说时锦衣少年已疾奔而下,即冷笑道:“荒郊野墓地,夜露风寒,我等要守候至天明不成!”
锦衣少年怒道:“令师在此,并无尊驾说话之余地,何况在下幸胜令师,在未履行在下要求之先,一切概由在下作主!”狂傲神态,不可一世。
天残地缺鼻中冷哼一声。
虞凤霞道:“那么在下要先行告辞了。”说着向翠萍道:“云儿,我们走!”
身形一跃,掠出丈外,眼前人影疾闪,锦衣少年已阻在身前。
锦衣少年冷冷说道:“江少侠不要逼在下出手,如非看在令师面上,两位早就丧命多时。”
虞凤霞道:“这倒未必,尊驾武功虽然奇诡,但似嫌失于正道,在下形意门武学讲究博大中正,以柔克刚,以正制诡,阁下决胜不了在下。”
锦衣少年眉宇间泛出狂傲之色道:“你自问比令师如何?”
虞凤霞笑道:“我那恩师心存厚道,与后辈末学未免托大,致为你所趁,阁下还在脸上贴什么金?”说时右腕肩头一挽,簧鸣过处,青虹逼射,轻飘飘挥出一招“平沙落雁”,剑势犹如淙淙流水般平和柔舒。
天残地缺究竟是老辈著名人物,地缺道:“果是形意门独门剑法太极慧剑中最具威力九招之一,极具火候,化神奇于平淡,委实难得。”
锦衣少年冷笑一声,以指代剑,右腕一振幻出漫空指影疾攻,左掌五指攫向虞凤霞长剑,辛辣绝伦。
虞凤霞突变式一转,只见剑芒流转,煞似万簇剑尖轮转,荡起一片悸耳锐啸,将身形隐去不见。
天残地缺目中顿射出惊奇神光,嘴角含笑。
锦衣少年亦身形疾转,掌指如飞攻出。
蓦地——
两人身形倏分,虞凤霞持剑飘落在双怪身前。
只见锦衣少年肩袖等处被剑芒划破多处口子,面色愧怒铁青。
天残大笑道:“徒儿,你已得太极慧剑神髓,年岁轻轻,功力已臻化境,董浩亦应泉下含笑!”
双怪至此深信虞凤霞之说,锦衣少年施展武功并非星河秘笈上所载,但此刻且不想揭破他。
其实双怪与金面老人彼此都是勾心斗角,各存私欲,虞凤霞虽不知那信上写些什么,却知双怪绝不甘心为金面老贼利用,她想从双怪口中慢慢套出金面老人真正来历,以报血海大仇。
这时锦衣少年目不阴睛幻变不定,暗中巳扣着绝毒暗器欲除去虞凤霞,无奈投鼠忌器,举棋不定。
忽闻远处随风送来一个凄怨歌声,锦衣少年不禁一怔,凝耳倾听,只听是:
“巴子城头青草暮
巴山重叠相逢处
燕子古巢花脱树
杯且举
瞿塘水阔舟难渡
……”
歌声低苍,飘忽不定,时近时远,生似孤魂野鬼在坟墓中艾怨凄叹,令人不寒而栗。
锦衣少年面色大变,身形如脱弦之弩而去,迅即消失于夜色沉沉中。
歌声霎那间寂然而止。
天残道:“老大,你猜出此人来历?”
地缺鼻中冷哼一声,答道:“七杀恶判又再出江湖,你我莫错过这场热闹!”
虞凤霞听出七煞恶判与天残地缺双怪似有宿怨,不禁问道:“七杀恶判是谁?”
天残冷笑一声,道:“武林两大凶人之一,与佛面人屠铁少川齐名,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旭字。”说着向地缺道:“老大,你我目前尚不能与他相见!”示意虞凤霞翠萍二人择一荆棘丛中将身形隐去。
矮屋内仍是一灯如豆,坟野风声啸掠,灰砂坠地沙沙声响,益增荒凉恐怖之感。
一条飞鸟般人影疾落在矮屋前,目注荧荧如豆灯火,及揭开盖板的一具棺木,面现惊愕之色,突然用手一扬,一点蓝光脱手飞出,这人身形立时腾空飞起。
只听一声霹雳惊天巨震,矮屋立时炸得粉碎,四具棺木,炸成木块冲天而起,棺木中尚有三条人影厉啸出声,曳空电射追踪那人而去。
那知那条人影身法奇快,倏地一沉,尚未沾地,横飘开七尺,草丛中突冒起十数条魅样人影响起一片桀桀怪笑声,野草亦顿时燃起了多处火头,烈焰熊熊,却未见蔓延开去。
火光映视着十数条身形中有一白面无须中年人,两道吊客眉斜插两额,目光炯炯寒光慑人。
金面老人门下三人身形一落,顿时发觉情势有异,不禁面色大变。
白面无须中年人微笑道:“老夫也不难为你们,只要你们束手就擒,领老夫去令师处,可饶你一死。”
三人犹豫了一下,白面无须中年人立即大喝道:“老夫七杀恶判掌下立死,你等犹敢忤么?”说时五指疾出,一把扣着了一人,左手疾抓着左腿。
只听一声凄厉惨嗥中,那人被生生裂成两半,五脏六腑溢出,鲜血如柱涌出。
七杀恶判微微一笑,抓起肝脏塞在口中咀嚼咽下,转瞬间吃了一干二净。
尚有二人见状面无人色,口噤不语。
藏在远处的虞凤霞目睹情状,心惊战懔,低声道:“世间怎有这等凶人!”
天残笑道:“徒儿别怕,那东方旭喜吃活人肝脏,但每吃一次,便可七日七夜不饮不食,却不致无缘无故杀生害命!”
但见七杀恶判冷冷一笑,道:“你们二人是愿死愿活?”
两人噤若寒蝉,面如土色,暗叹一声,道:“在下情愿领路!”
七杀恶判冷笑一声道:“好!”
曲指弹出两缕暗劲。
金面老人两名门下全身打一寒噤,功力被制。
只见七杀恶判东方旭手掌一挥,火光顿时熄灭,荒山郊野恢复了一片黑暗。
旷野中荡起慑魂裂魄的长笑,飘浮无定,笑声渐远,余韵仍自在山谷间回响不绝,广场坟野间更形恐怖。
须臾,只听矮屋前响起锦衣少年语声唤道:“两位老前辈何在?”
天残道:“老夫自在此地,难道你看不见!”
语声寒冷如冰。
锦衣少年疾跃而至,道:“在下一时不慎,为七杀恶判东方旭老贼声东击西诡计引开,致有此失。”
天残道:“你在此地也未必是他敌手。”
锦衣少年道:“难道两位老前辈……”
天残道:“老夫绝不无故伤人!”
锦衣少年长叹一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家师星河秘笈恐难保全了。”
双怪不禁面色一变。
只听锦衣少年说下去:“另三具棺木中,三名同门均有绝毒迷香置于棺内,一俟七杀恶判走近引他起疑,立即点燃,这迷香无色无味,在他心神犹豫中,不知不觉吸入,渐渐神智昏乱,可一击搏杀,但不幸为卫大刚霹雳弹所毁,致功亏一箦。”
天残不禁冷笑道:“你是前言不符后语,欲盖弥章,分明是欲老夫两人搏杀七杀恶判;那知事与愿违……”
锦衣少年忙道:“老前辈不用胡乱猜疑,日后便知,那两名同门为七杀恶判挟制,及待解救,迟则无及。”
天残独目慑人精芒注视了锦衣少年一眼,沉声道:“那么你带路吧,老夫若发现你所言有许,哼哼,可别怨老夫手黑心辣。”
锦衣少年道:“晚辈怎敢!”身形一转,望山岗下走去。
天色渐明,晨露霏霏,沾穗欲湿,前路隐隐只见炊烟缕缕升起,镇集已近,沿途山凹沟地可见三两茅舍土屋。
虞凤霞只觉锦衣少年所择路径均为崎岖小道,罕有人行,暗遭:“他路径甚熟,分明他是本地土著。”
一行人转入正道上,突然道旁冲起一支怪鸟,呱的一声鸣叫冲霄展翅飞去。
去势迅快,转瞬疾杳。
锦衣少年面色大变,忙道;“不好,此乃百花门下豢养。”身法加快,竟望镇外一所森森绿树中大宅奔去。
大宅为高高红墙围着,两扇大门紧紧关着。锦衣少年一跃落在门前,用门上铜环重重敲击了九下。
两扇重门缓缓开启,走出一个青衣小童,一见锦衣少年,啊—声道:“少爷赶回来了,年少爷、宋少爷,党少爷昨日傍晚已赶至。”
锦衣少年神色一呆,问道:“仅他们三人么?”
青衣小童答道:“正是,尚有一名被擒的百花门下。”
锦衣少年回面含笑道:“此乃晚辈寒舍……”
地缺天性冷漠,不喜多言,只鼻中冷哼了一声。
天残道:“很好,老夫奔波了一夜,腹中饥饿如雷,免去世俗之礼,有什么拿什么给老夫食用。”说着,不待锦衣少年延入,昂然迈步跨进大门。
只见宅中院园布局雅致,花木缤纷,清新悦目,一条白石小径直向大厅。
厅前肃立着宋天保年项庆及一黄衣少年,一见锦衣少年急步走来,年颂庆立即笑说道:“潘师兄回来了。”
锦衣少年为三人一一引见,天残地缺及易名为江维翰田鹤云之虞凤霞翠萍。
虞凤霞从锦衣少年得知黄衣少年名党奎。
党奎向锦衣少年说明在汪绍清山庄遭遇,掳擒匡子衡后,正待制伏林风珠时,得讯强敌赶至,所以纷纷散撤走,只不知其他诸人何以未赶至此处。
锦衣少年目露隐忧道:“大约午刻以前,百花老贼必寻来寒舍,须慎作准备才好。”
年颂庆道:“两位老前辈威望武林,名震八荒,百花老贼有何可惧。”说着,望了天残地缺一眼。
天残地缺宛如老僧入定,面色冷漠如冰,目光仰视着大厅正梁。
锦衣少年暗感气愤,目中闪出一抹怨毒之色。
这时两名苍头各提着一支食盒走入大厅,在八仙桌上摆放一席盛宴。
党奎向锦衣少年使了个眼色。
锦衣少年即恢复了和颜悦色,恭请天残地缺虞凤霞翠萍四人入席。
天残地缺离座入席,神态仍是冰冷。
虞凤霞翠萍心意相通,亦模仿天残地缺神态坐下。
这一席酒金面老人门下,吃得索然无味,然天残地缺四人却酒到杯干,大快朵颐。
锦衣少年实在忍不住,咳了一声,道:“老前辈!”
天残独目——瞪,道:“你有何话说?”说时咧嘴哈哈笑道:“老夫已知你何意,是问老夫说话究竟算不算数,但你我有话在先,老夫只应允了一个要求,稍时强敌侵袭,老夫与你搏杀—名强敌就是。”
锦衣少年面色一红,悻悻笑道:“有老前辈助力,晚辈可安枕无忧。”
天残道:“别想得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