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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延昭因今日心中似乎对玉娇娃的天人姿色,时起意马心猿之念,遂不敢多饮,只举起杯儿,轻轻沾唇喝了少许。
如今,他这第三杯“回春甘露”,约莫还有一半光景。
柳延昭心想玉娇娃强行劝酒,自己不忍过拂其意,遂赶紧抢先说道:“玉姑娘请说下去,那位‘气煞’,又是何人?”
玉娇娃瞟他一眼,梨涡双现地,嫣然娇笑说道: “所谓‘气煞’,姓廉,名不和,外号人称‘霹雳火’……”’柳延昭笑道:“七国争雄的赵将廉颇,用兵虽精,已嫌傲暴,有失和缓从容之道,这位廉不和定然号如其人,是个‘霹雳火’的性格?”
玉娇娃颔首道: “顾名思义,理所当然,廉不和睚眦必报,性暴无伦,受不得丝毫刺激,但他一根‘霹雳棒’,和独门‘龙爪’,倒确是绝学,放眼武林,罕逢敌手!”
柳延昭不等玉娇娃劝酒,先举杯浅啜,含笑问道:“天煞’如何?”
玉娇娃道:“这‘天煞’二字,听来虽高,其实在‘七煞’之中,最为寻常,只因他名号中各有一个‘天’字,拉来凑满‘酒色财气天地人’之数而已。他姓沙名天行,号称‘天台野叟’!”
柳延昭道:“‘天煞’是‘天台野叟’沙天行, ‘地煞’又是何人?”
玉娇娃笑道:“这‘地煞比较特别,他对武学之道,只是一知半解,但对各种地形地物的运用,尤其奇门阵法变化,却太以高明,他所居‘燕山璇玑谷’中,若不主动迎客,谁也走不进去!……”
柳延昭听至此处,剑眉微扬,含笑问道: “他既住在‘燕山璇玑谷’,则这位‘地煞’,莫非号称‘璇玑先生’?”
玉娇娃飘送过一瞥迷人巧笑,秋波如水,点头说道:“柳兄猜得差不太多,‘地煞’叫做‘璇玑狂士’公孙智!”
柳延昭叹道: “非暴即狂,看来这‘七煞,均不好惹,难怪那位‘醉酡道士’,有‘七煞尊天启重忧’之句……”
玉娇娃道: “‘七煞’之中,要讲‘难惹’,恐怕首推‘人煞’!”
柳延昭“哦”了一声,看看玉娇娃,点头说道: “我确实有这种感觉,因‘人煞’二字,听上去便有些阴森森的感觉,此人定必狂暴阴损……”
话方至此,玉娇娃便截断了他的话头,娇笑说道:“柳兄,这回你却仅猜对一半,‘人煞’在‘狂暴阴损’四字中,只占二字,他虽极阴极损,但一点不狂,一点不暴,看上去是那么和蔼可亲,那么易于相处,又那么潇洒漂亮……”
柳延昭叹道:“玉姑娘,就凭你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儿,便勾画出了一个极可怖的轮廓,他她甚名谁?是就叫‘人煞’?还是另有外号?” ’玉娇娃道:“‘人煞’姓万名心玄,号‘笑面人屠’,又称‘潇洒杀手’。”
柳延昭把所闻名号,记述一遍,扬眉说道:“‘金怀追魂’东方白是‘酒煞’,‘吝啬夫人’钱太真是‘财煞’,‘霹雳火’廉不和是‘气煞’,‘天台野搜’沙天行,‘璇玑狂士’公孙智和‘笑面人屠潇洒杀手’万心玄,是‘天、地、人”三煞,如今只剩下一个‘色煞’名号,要请玉姑娘指教了。”
第五章 玲珑俏娇娃 原是天魔女
柳延昭深恐说明“色煞”中,有甚不便出口之言,遂只 请玉娇娃指教名号。
玉娇娃笑道:“我说了半天,业已口干舌燥,来,柳兄,陪我干了这杯!”
说完,把杯中“回春甘露”,一倾而尽!
柳延昭起初对于玉娇娃,的确略存戒心……
但既承对方赠以解毒圣药,又互作长谈以来,竟印象越来越好,敬戒之心,也越来越淡……
如今见玉娇娃已先干杯,自然无法推辞,也把那第三杯‘回春甘露’,喝了一个干干净净!
玉娇娃见他饮酒之时,剑眉业已略呈微蹙,遂不再为柳延昭继续斟酒,嫣然一笑说道:“所谓‘色煞’,号称‘天魔玉女’……”
柳延昭道:“‘玉女’?这‘玉女’二字,何等高洁?怎么会与‘天魔’,暨‘色煞’等俗恶字样,连在一起?”
玉娇娃笑道:“‘玉女’之称,有两种道理解释,第一种道理是这位姑娘的姓名中,有个‘玉’字……”
柳延昭听得为之吃一惊,剑眉紧蹙地,接口说道:“怎么又是一位姓名中带有‘玉’字的姑娘?……”
玉娇娃失笑道: “对,这是第三块‘玉’,或第四块‘玉’了,柳兄有没有觉得,你仿佛与‘玉’,特别有缘?”
柳延昭脸上一红,岔开话头,向玉娇娃继续问道:“除了姓名中有个‘玉’字以外,这位‘色煞’有‘玉女’之称的第二种道理,又是什么?”
玉娇娃笑了一笑,缓缓答道:“由于那位女子上到如今,还是威蕤处子!”
柳延昭摇头道: “奇谈,奇谈,威蕤处子怎会称‘色煞’,又号‘天魔’?”
玉娇娃笑道: “不是奇谈,柳兄知不知道武林各派中,有个‘天魔门’?”
柳延昭道: “听是听说过,但闻‘天魔门’早以式微,甚至业已绝传……”
玉娇娃不等柳延昭再往上说,便接口笑道:“式微是实,但未绝传,那位‘天魔玉女’,便是‘天魔门’的唯一传人,也是‘天魔门’的第七代门主!”
柳延昭目注玉娇娃道: “‘天魔门’只剩一人,足见冷僻,玉姑娘仿佛竟知之甚详?”玉娇娃瞟柳延昭之间,未加解释,只是叹了一声道:…天魔门’当然不是正派,所练武功既邪,门中规律,也有些怪僻得令人咂舌之处!”
柳延昭笑道:“玉姑娘请说来听听,使柳延昭增广见闻,长点见识!”
玉娇娃道:“放下屠刀,既能成佛,柳兄相不相信,由魔亦能证道?”
柳延昭连连点头,正色说道:“相信,我绝对相信,只要生具慧眼,能够孽海在非,虽坠不迷有所顿悟,则任何人皆能证道!”玉娇娃道:“凡人‘天魔门’,并继承门主道统之人,均立有血誓,在二十岁以前,必须保持清白身心,习练基本武式,但在届满二十四岁之时,却必须破身,方许进参本门三大秘学,否则,便应誓纵火自焚而死!”柳延昭皱眉道:“这种规律,着实稍嫌邪门,但大概就因有这种限制,才使那位第七代的‘天魔门主’,不得不保持处子之身,获得了‘天魔玉女’称谓……”玉娇娃摇头道:“柳兄误解他了,据我所知,那‘天魔玉女’,最恨淫徒,凡遇淫男荡女,一律必杀,才获得‘色煞’之称……” ·柳延昭大出意外地,“哎呀”一声,失惊说道:“原来这‘色煞’二字,竟是这种解释,那我对于这位‘天魔玉女’,倒是有点失敬……”玉娇娃笑道:“何况那位‘天魔玉女’,目高于顶,根本看不上普通男人,故虽飘荡江湖,一直威蕤自守,并决定今于夜的子正时分,穿了‘天魔门’门主的道统法服,纵火自焚!”柳延昭听得骇然道: “什么? ‘天魔玉女’要于今夜子正,纵火自焚?……”玉娇娃颔首笑道:“柳兄,你忘了我适才所说‘天魔门’留付的邪门规律么?今日正是‘天魔玉女’的二十四岁生日,她若活过今夜子正,便算违背神前誓愿,江湖人物讲究的就是宁教命不在,不教诺不立……”柳延昭听到此处,义形于色地,接口急急说道: “那‘天魔玉女’如今何在?我们不知此事便罢,既知此事,总要设法救一救她!”
玉娇娃笑道:“我们的‘门’字,应该去掉,因为我是爱莫能助,柳兄倒真可以救那‘天魔玉女’一命……”
柳延昭方一愕然,玉娇娃又向他秋波流情地,含笑说道:“那‘天魔玉女’虽然看不起一般庸俗男子,但对于柳兄这等顶天立地的美男子俏英雄,定也倾慕备至,你们二人,只要一宵缱绻,结段雾水姻缘, ‘天魔玉女’便应了誓言,无须再纵火自焚,而可继续作她的第七代‘天魔门主’,进参那几绝传的三大秘学!”
柳延昭听得俊脸通红地,剑眉深戚,连连摇头说道:“荒唐!荒唐……”
玉娇娃失笑道:“荒唐是的确有点荒唐,但此事除了人知我知外,别无人知, ‘天魔玉女’更不会招摇传说,柳兄只当是随兴风流,救她性命后,依然啸傲江湖,不牵不挂,丝毫无损侠誉!”
柳延昭目中神光电射,朗声说道:“除了你知我知以外,还有天知地知,与自己对人始乱终弃的良心责备……”
这句话言,似乎使玉娇娃听得全身一震!
柳延昭此时突觉丹田奇热,有股邪火上腾,但他尽力克制地,向玉娇娃正色问道:“玉姑娘,那位:天魔玉女’,现在何处?你且引我见她,我不相信凭我们彼此的智慧能力,就想不出其他的补救的途径?”
玉娇娃银牙微咬下唇,站起娇躯,点头说道:“好,我带柳兄去见‘天魔玉女’,她就在这洞内!”
柳延昭也边自起身,边自问道:“天魔玉女”就在这洞内么?她究竟叫什么名字,是姓玉?还是名中带玉?”
谁知不站起来还好,这一站起身形,奇异药力流动,全身烘的一热,柳延昭玉面火红,对于自丹田兴起的狂腾欲念,已无法克制得住!
这时,玉娇娃伸出柔荑,与他手携手地,并肩入洞,并娇笑说道: “柳兄既问,我就是告诉你吧,那位‘天魔玉女’,是姓玉,名叫‘玉娇娃’……”
欲念狂腾,柳延昭心中已知不妙,再听得“天魔玉女”
名叫“玉娇娃”之语,更恍然大悟,自己是上了恶当,如今所饮什么“回春甘露”的药性已发,大概英雄难逃美人关,非作上一次“天魔快婿’不可!”
残存灵明,至此也被“天魔门”的独门秘药毁尽!
柳延昭是在前半段路因药性半发,想抗拒而不自由主,后半段路则药性全发,根本不想抗拒的情形之下,与玉娇娃手携手儿,人了洞府。 于其说是洞府,不如说是一所带有恐怖意味的洞房,比较来恰当。
所谓“洞房”,是指这石洞,布置得绣帐珠帘,宛若女儿闺阁,并有一张极舒服的绵衾罗褥大床。
所谓“恐怖意味”,则在在大床周围,堆满了干柴枯枝,以及硫磺松香等引火之物!
由这些东西看来,玉娇娃所说不虚,假如今天不与文武兼资,风神绝世,又具有“乾坤圣手四海游龙”响亮名头的柳延昭巧遇,她确实因看不上一般俗子凡夫,不愿意委身臭男人,而准备向“天魔门”祖师,应验血誓,用大床四周的干柴烈火,来结束她二十四岁的最后一晚!
柳延昭进入石洞,只看见绣榻香衾,看不见干柴烈火!
这是因为他的神智,已为“天魔门”的秘药“回春甘露”所迷,心中只有欢愉,没有恐怖!
男欲欢来,女有意,衣掌尽化蝴蝶飞!这是柳延昭主动的,转瞬之间,他使玉娇身无寸缕,成了“真正的玉娇娃”,自己也变成了个最原始的男人。
就在这紧要关头,玉娇娃突然长叹一声,目中含泪地,推开了他。
她不单推开柳延昭,并翻身下床,走到石油一角,供有“天魔门”祖师位的小桌之前,披发焚香,拜倒在地口中并喃喃祷祝!
柳延昭心中急得如火,眼中却看得发呆……
玉娇娃满面神光地,终于一了,她含笑登榻,宛转投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