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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玉螓首连摇,向萧克英看了一眼,大笑说道:“柳,兄是何等人物,虽然身中奇毒,但还未到发作时期,他怎会轻轻易易地,受人摆布……”
话方至此,忽然微一凝神倾耳,向萧克英低声道:“那谷中又有步履声息传出,我们且迎赶上去,看看是什么人物?” 萧克英才一点头,已有两条人影,从谷口转出。
这二人,一个相当潇洒,身着宝蓝长衫,手摇洒金折扇,年约三十左右,貌相也还俊美,只是有些油头粉面的浮滑之气!
另外一人,却身量极为魁梧,几乎比焦良矮不多少,但神情阴执,目露凶光,一望便知,绝非善类!
那两人突见秦、萧二人,迎面走来,不禁相顾一瑕,止住脚步。
手持洒金折扇的蓝衣人,首先堆起满面笑容,向秦文玉一揖说道:“两位姑娘是游山迷路?还是特来此找寻……”
秦文玉不等对方话完,便柳眉激扬,接口说道:“我们是找一处名叫‘璇玑谷’的所在,两位若是知晓便请指点路径!”
那魁悟汉子,向萧克英紧盯几眼,含笑答道:“两位姑娘业已找到地头了,这条山谷,便叫‘璇玑谷’,但谷主已然外出……”
萧克英摇头道:“我们不要找甚谷主,请问有位身为北六省绿林道总瓢把子的‘九爪鹰王’戚九渊,是否现在谷内?”
蓝衣人笑道: “姑娘来得迟了一步了,戚老人家已与‘璇玑谷主’,一同出谷远游。”
秦文玉闻言,微觉失望地,秀眉微蹙,又复问道:“还有一位新近名震武林,被称为‘四海游龙,乾坤圣手’的柳延昭呢,是否也来过此地?”
蓝衣人方身阴阴一颤,那魁梧大汉已冷然摇头说道:“柳延昭小儿没来,若是撞来此处,他就走不了了!”
萧克英听得对方于称呼中已稍露对柳延昭不善敌意,不禁诧然问道: “为什么呢?你们和柳延昭结有什么重大梁子?” 魁梧汉子笑了一笑,手指蓝衣人,扬眉答道:“一无新仇,二无旧恨,但柳延昭在外号方面,却与这位万兄,大有冲突,若是狭路相逢,我们怎肯放过他去?”
秦文玉听得妙目之中,神光电闪,目注蓝衣人问道:“这位朋友的外号怎么称谓?”
蓝衣人尚未及答,那魁梧汉子已狂笑接口说道: “万兄的外号,与柳延昭大同小异,他叫‘脂粉游龙众香圣手’!”
秦文玉从鼻中冷“哼”一声,嘴角微撇,不屑说道:“好个大同小异,一个是武林奇侠,一个是无耻淫贼。
这“无耻淫贼”四字,份量好重,骂得那油头粉面的蓝衣人,怒“哼”一声,不住连翻白眼!
秦文玉不加理会,扬眉又道:“你不必瞪眼,你既然姓万,我便猜得出你大概叫万心奇,还有一个外号是‘五毒花蜂’,是么?……”
魁梧汉子闻言,向那蓝衣人抚掌狂笑说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万兄,至少你在脂粉堆中,众香国里的名头着实太大……”
那名叫万心奇的蓝衣人,瞟了秦文玉一眼,淫笑说道:“沙兄说得不错,这位姑娘,着实是我的红颜知己……”
一句“沙兄”,听得秦文玉心头恍然,不理会万心奇的轻佻神情,目光转注魁梧汉子,冷然说道:“不单我认识他,大概我也猜得出,你是什么东西变的?”
魁梧大汉意似不信地,连连摇头,狂笑说道:“不见得,不见得……”
两句“不见得”刚刚出口,秦文玉已哂然说道: “狼狈勾结,狐鼠一丘,你既然与极为下流的‘五毒花蜂’万心奇交友,便不会是什么上流人物,大概叫‘毒手金刚’沙家达吧?”
魁梧汉子果是沙家达,见秦文玉竟一口叫出自己名号,不禁为之一怔?……
万心奇突然笑道:“沙兄啊,武林人物是不是应该名实相符?”
沙家达一时间,未会过万心奇如此问话之意,但仍颔首答道:“当然,当然,名实若是不符,岂不被人讪笑?”
万心奇谲异的笑道:“既然如此,则我们被这位姑娘骂了半天下流,是不是应该做些不太上流之事?……”
沙家达看着萧克英,目闪淫光,方一点头,秦文玉已突把严冷神色,转为缓和地,嫣然摇手笑道:“你们且慢下流,应该先弄清我们是被指引来此的,并怎样知道你们会叫‘毒手金刚’沙家达呢?” 沙家达道: “我早就对此事有点奇诧,因为‘璇玑谷’之名,向不对外,江湖中更是绝少有人知晓……”
秦文玉笑道:“一点都不奇诧,我们遇见一位列名‘七煞’之一的‘天台野叟’沙天行,他喜爱我这位萧大妹,长得端庄高大,想替他儿子求婚……”
话方至此,已使万心奇和沙家达听得面面相觑,一副难堪已极的尴尬神色!
沙家达欲言又止的,似乎话难出口,万心奇知他心意,代为问道:“萧姑娘到底答允这桩婚事没有?”
秦文玉扬眉道: “婚姻是终身大事,我们在未曾见着‘毒手金刚’沙家达,究竟是个上流人物抑或下流胚子之前,怎会随便答应,那‘天台野叟’沙天行便要我们姊妹前来‘璇玑谷’自行对相亲,谁知才到此处,便被你们相当上流的……”
沙家达万想不到这位身高在六尺以上,面貌又极端庄美好的高大姑娘,与自己之间,竟还有这么一种微妙关系?
遂赶紧抱拳恭身,胀红着一张大脸,向萧克英陪笑说道:“萧姑娘,常言有道: ‘不知者不怪罪’,请恕我沙家达……”
话方至此,突然闻得万心奇在身发后话叫道:“沙兄小心……”
这时,沙家达正抱拳躬身,低下头去,向萧克英表示陪礼,虽然听得万心奇发话警告,但已来不及采取任何闪避动作!
萧克英右手电挥,起了“拍,拍”两记脆响!
这两记脆生生的耳光,硬把长得真像座金刚似的沙家达,打得抢退出三四步!
刚才,他那张大脸,是胀得通红,如今却简直红得发紫,成了猪肝色泽!
除了紫,更有肿,还有奇痛……
沙家达心中惊怒交进地,把嘴一张,吐掉了包含有两颗大牙在内的满口血水。
所谓怒,自然是现于意料地,挨了这两记耳光!
所谓惊,则是沙家达想不到萧克荚,竟有一巴掌打掉自己两颗大牙的这强大掌力?……
万心奇看得也自大吃一惊,突然心中灵光一闪,目射萧克英笑道:“这位姑娘姓萧,又长得这等高大,莫非是‘伏牛山金刚寨’的‘姹妙金刚’萧克英么?”
秦文玉哂然一笑,向萧克英道:“萧大妹,如今该我向你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卿’!”
沙家达秉性凶横,挨了两记耳光,怒焰高张,厉声说道:“区区一个‘姹妙金刚’,算是什么东西?今天乖乖作我老婆便罢,否则,在我‘阴风毒手’,和万兄的‘五毒消遥扇’下,叫你们连作鬼都不干净!”
萧克英一向是左手用只“独脚铜剑”,右手用柄“檀香追魂扇”,如今因长途跋涉,又须急赶,遂把又重又大的“独脚铜剑”,未曾带来,否则,听了沙家达这等狂妄秽言,金刚脾气一发,极可能一铜剑,便把他砸得顶上开花,尸横就地!
但沙家达“叫你们连作鬼都作不干净……”一语才发,那位比萧克英更难缠的秦文玉,却已出手!
秦文玉的出手,没有萧克英那等剑拔弩张,却比萧克英来得狠辣!
她因正站在一株松村之旁,遂一面冷眼看着沙家达张牙舞爪,一面只把扶着松枝的右手放下,以白衣长袖,微微一拂!
沙家达无礼之言尚未说毕,便突然怪叫一声,双手捂着小腹,疼得满地乱滚!
万心奇的一身功力,比沙家达高出甚多,但因站在后方,遂未看见沙家达为何竟有如何动作?
等到他大驾向前进,沙家达已强忍痛苦,自丹田小腹部位,拔出了两根松针,向万心奇皱眉说道: “万兄请小……
小心一些,这丫头能……用松针打穴……”
“松针打穴”四字,使万心奇听得心中一惊,转过身来,目注秦文玉道:“姑娘尊姓?”
秦文玉笑道:“我这个姓,在历朝之中,可能最短,从南宋以后,便不受欢迎了!”
万心奇倒不是胸中全无点墨,一听秦文玉这样的说法,不禁微退半步,向她重一打量,扬眉问道:“姑娘姓秦,又具有如此风神,和能以‘松针打穴’的绝世功力,莫非竟是名满江湖的‘巾帼之雄’秦文玉么?”
秦文玉道:“万朋友既然知道我的名号,也应该知道我‘铁面冰心’的一贯性格,沙家达竟敢在我面前,过份下流,活该他沙门绝后……”
万心奇先是悚然一惊,但瞥了已从地上缓缓挣扎坐起的沙家达一眼,又似微觉不解地,向秦文玉问道:“秦姑娘用松针所打的,似乎并非死穴?……”
秦文玉冷然道:“虽然并非死穴,但‘丹田’重创,生育已绝, ‘天台野叟’沙天行只有他这么一个不成材的宝贝独子,沙家香烟,岂非……”
沙家达听至此处,不禁惨哼一声,向万心奇叫道:“贱婢好狠,万兄……你……你要替……替我……报仇……!”
万心奇双目之中,凶芒电闪,点了点头说道: “秦姑娘是威震八荒的一流高手,我能不能为沙兄报仇,尚自难说,但既遇如此名家,万心奇自当领教领教!”
秦文玉双颊凝霜地,把嘴角微撇,冷然笑道:“万朋友,你‘五毒花蜂’四字,颇着恶名,糟塌过不少清白女儿身,今日在这‘璇玑谷’外,狭路相逢,我也应该为那些屈死贞魂,向你要回公道……”
万心奇不等秦文玉再往下说,便一挑双眉,狞笑连声接道:“秦文玉,你说错了,凡是死在我万心奇手下的绝色女子,那一个也均仰承雨露,怎能称作‘贞魂’呢?……”
秦文玉妙目中神光凛射,从柳眉上腾起一片煞气道:“万心奇,就凭你这几句话儿,少时你比沙家达所受更惨,我要你明白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神道天心,昭昭不爽!”
万心奇“刷”的一声,打开手中那柄寒铁为骨,风磨铜丝织面的特长折扇,桀桀狞笑,叫道:“秦文玉,江湖中赞你‘巾帼之雄,意气犹龙,峨眉如月,铁剑如风……’今日既欲与我过招,怎的还不亮剑?”
秦文玉哂道:“处置你这等下流贼子,大概不值得‘巾帼之雄’拔剑……”
语音顿处,侧顾萧克英道:“萧大妹,借你的檀香扇儿一用,但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这厮肮脏血渍,玷污了你拂暑辟秽之物。”
萧克英心思甚细,知道秦文玉故意示傲,气激对方,其实却是打算以扇制扇,克制万心奇那柄“五毒逍遥扇”中显然暗藏的一些下流作用!她既明秦文玉之意,自然立即把自己那柄“檀香追魂扇”,含笑递过。
万心奇见秦文玉竟用一柄檀香扇来对付自己,不禁有点气得发抖地,高挑双眉,厉声喝道: “秦文玉,你知不知道我手中的是柄什么扇儿?”
秦文玉早就知道他这“五毒逍遥扇”的十七根扇骨之中,有十二根是寒铁所筹,尖端锋锐无比的,可以于风磨铜丝所织,扇面微缩,突出伤人,专破各种横练气功,另外五根,却属中空,藏有牛毛毒针,追魂毒粉,甚至于下流媚药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