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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身边从小就带着这个玉瓶,瓶中已只剩了两颗药九,玉瓶是用丝囊佩在自己贴身之
处,十多年来,坐卧不离。
温如玉想到“宝蛇丹”,心头一喜,毫不犹豫的背过身去,从贴身之处,取出丝囊,抽
开活结,很快从瓶中倾出一颗金箔为衣,只有黄豆大小的药丸,俯身拨开陆翰飞牙关,塞入
他口中。
她动作极快,但好像做了一件亏心事似的,心头小鹿,禁不住砰砰狂跳,脸上也感到一
阵热辣辣的,难以平息。收起丝囊,纤纤玉掌,在发烫的脸颊上轻轻按了一按,才沿着石
级,举步朝上走去。
只见客堂中间一张方桌上,早已摆满了菜肴,连饭也装好,敢情就是等着自己。
温如玉在上首坐下,独眼乞婆区姥姥瞧了她一眼,脸上略有不豫之色,欲说又止,但终
于捧起饭碗,吃了起来。
温如玉怕她出口相询,也不敢多说,只是自顾自吃饭。
饭后,调龙手郭老三匆匆出去。
毒砂掌洪长胜也跟着站起身子,说道:“姥姥和教主,还是早些休息吧,就是有人追
踪、今晚也不可能寻得到这里。”
独眼乞婆冷笑道:“你道龙门帮的人,会轻易被咱们脱梢?老身估计,今晚准会有人寻
上门来,不过,只要照我方才说的去做,纵然有人赶来了,也叫他们扑上个空。”
这时,桌上菜肴,已由区姥姥贴身侍女红儿收拾干净,替三人端上茶来。
洪长胜迟疑的道:“姥姥要他们全数撤走,兄弟总觉不妥
独眼乞婆千笑道:“教下弟子,武功平平,真要有人赶来,哪是是人家对手?留在这
里,反而碍事,你和郭老三,路径熟悉,随便一躲,就不易被人发觉,既要留着,自无不
可,其实今晚老身又不和人家动手,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就行。”
温如玉不知姥姥葫芦里卖什么药,正想问话!
洪长胜点头道:“这样也好,兄弟这就出去瞧瞧,如有风声,就以投石为号。”
说着大踏步往门外出去。
独眼乞婆道:“如玉,你随我到地下室去,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温如玉怕姥姥发现自己给陆翰飞服药之事,故意捧着茶碗,就唇边吹了几口,似乎茶水
太烫,一面撒娇的道:“姥姥,我要喝几口茶呢,你在这里说,不论一样。”
独眼乞婆独目闪过一丝凶光,道,“不,咱们到下面去!”
红儿只有十四五岁,生得极为伶俐,平日深得温如玉疼爱,这会她瞧着两人,屈膝道:
“姑娘还没喝茶,要在这里,姥姥就在这里说吧,红儿出去一会好啦!”
独眼乞婆沉声道:“你也只知道跟姑娘帮腔,难道姥姥说的话,算不得数?我要你留在
这里,你就给我守在这里。”
红儿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噤声不敢多说。
独眼乞婆忽然觉得自己语气极重,接着又柔声道:“红儿,只要过了今晚,姥姥就好了
却一桩心事,姥姥就把你收到门下,你好好守在这里,我有根重要的话,和如玉说。”
温如玉不知道姥姥今天脾气何以变得如此暴躁,尤其是她的那句“过了今晚,姥姥就好
了却一桩心事”,这话,分明隐隐透露出有不利于陆翰飞之意在内,不然,何以坚决要到地
下密室中去?她心头不期有些忐忑不安,放下茶碗,起身道:“姥姥,你要说些什么咯,我
们这就下去好啦!”
独眼乞婆没有作声,两人一起走入左厢,跨下密室。
独眼乞婆取过烛台,弹去烛芯,熊熊烛光,照着壁角的陆翰飞,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嘿
嘿冷笑,自言自语的道:“小子,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你还敢在我姥姥面前逞强不?你老
鬼师傅也会死在人家手里,但你却逃不出我的手去……”
温如玉听得怵然一惊,照这情形,姥姥果然和南北双岳有仇,心中想着,在旁打岔道:
“姥姥,你不是说有要紧话和我说吗?”
独眼乞婆突然放下烛台,脸露戾色,尖笑道:“不错,老身要和你商量的,就是今晚先
宰了这个小子!”
她话声一落,一双鬼爪,悬空抓了两抓,就有朝陆翰飞咽喉掐去之势!
温如玉吃了一惊,连忙伸手一拦,劝道:“姥姥,咱们出动这许多人,好不容易从龙门
帮手上,把他掳来,为了什么?”
独眼乞婆凶眼一瞪,道:“我不希罕什么白衣剑侣的藏宝,何况究竟有没有这回事也不
知道。”
温如玉道:“不,那船老大不是说令狐仙赛孙膑没上石鼓山去以前,留了一封信给他,
江湖上正盛传着赛孙膑早已预先把藏宝取出了,那么船老大说的那封信,一定另有文章,他
此时重伤未愈,只要等他醒转来了,不准问出下落。”
独眼乞婆厉笑道:“我不要藏宝,我只要他的命。”
温如玉怔道:“姥姥,这是教中大家决定之事,咱们得到白衣剑侣留下来的武功,就可
称雄江湖了。”
独眼乞婆独眼凶光熠熠,尖声道:“如玉,我姥姥抚养了你十几年,你到底给不给我出
气?”
温如玉挡在陆翰飞前面,为难的道:“姥姥,这是咱们教中决定的事,关系五毒教的盛
衰,我不同意姥姥的做法。”
独眼乞婆冷笑道:“如玉,你不用摆出教主的身份压我,找知道,你是存心保护他,今
天,你一直把他抱在身边,我知道你是看中了这小子!”
温如玉被她一口说穿心事,不禁脸上一红,接着又脸色一板,道:“姥姥,你说什么?
你是长辈,说话也该有个分寸,我是你抚养长大,但我总是一教之主,你平日口口声声为着
五毒教,今天怎的一反常态?”
独眼乞婆脸上忽然飞起痛苦之色,也更显得狰狞可怖,白发飘动,喃喃的道:“我一反
常态,如玉,你说得对,姥姥是反了常态,我看了这小子,恨……恨不得立时掐死了
他……”
她声音凄厉,双爪作势,隔着温如玉,恨恨不己!
温如玉皱皱秀眉,低声问道,“姥姥,你和他有仇?”
独眼乞婆渐渐平静下来,身躯微微颤动,口中“唔”了一声,道:“如玉,你是教主,
你有权决定他的生死,姥姥虽然比你长了一辈,但姥姥总是五毒教的人,给不给我出气,全
凭你吧!”
温如玉道:“他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姥姥非杀他不可?”
独眼乞婆愤然退:“因为这小子是南岳简子真的徒弟。”
温如玉抬头道:“姥姥,你是说他的师傅是咱们五毒教的大仇?”
独眼乞婆被她问得默然不语,停了半晌,才颓然摇了摇头,徐徐的道:“不是,唉,如
玉……”
温如玉松了口气,柔声道:“姥姥,你只管说下去咯!”
独眼乞婆长叹一声道:“如玉,姥姥知道你的心意,但你也该知道你是五毒教出身,五
毒教是江湖黑白两道谁都瞧不起的下五门,咱们配不上人家名门正派中人的,你……别再痴
心梦想了。”
温如玉脸上一阵绯红,跺跺脚道:“姥姥,你说正经的咯!”
独眼乞婆道:“姥姥对你说的就是正经话,姥姥这一生,就是你的榜样,唉,这快三十
年前的事,那时我还只有二十二岁,哦,那时候,湘西,湘南,全是咱们五毒教的地盘,有
一天,我经过雪峰山,瞧到一个身穿蓝衫的人……”
温如玉道:“那人可是南岳简大先生?”
独眼乞婆道:“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见他约莫三十来岁,长得甚是英俊,正俯
着身子,来一珠药草,忽然从草丛中窜出一条白影,一口朝他手上咬去!
那人武功极高,眼快手快,瞧到白影,就是一剑,把窜出来的白影,一下挥为两段,哪
知出手虽快,那条白影,也窜得极快,身子被他长剑斩为两段,但已一口咬住他袖角!”
温如玉道:“那是什么蛇,竟有这般厉害?”
独眼乞婆道:“当时我也吃了一惊,急忙举目瞧去,被他斩成两截的,竟是一条平日极
少见的如意玉带虺!这种毒蛇,就是广西深山之中,也极难发现,因为普通毒蛇,只有牙齿
才有剧毒,玉带虺却周身无处不毒,是几种出名毒物之一。我方自瞧碍一惊,口中只叫了一
声:‘你快退!’但我话声未落,那落在地上的下半截虺身,长尾卷动,同时缠上了他右
腿。”
温如玉咬着下唇,露出洁白的贝齿,笑道:“姥姥这就伸手救了他?”
独眼乞婆道:“他袖角上还咬着玉带虺上半截,脚下又被下半截缠紧,心头一慌,衣袖
丢了几丢,没有摔掉,就用剑切下袖角。这一耽搁,脚下毒气已发,再想用剑尖去桃玉带虺
下半段、已是不及,身子摇了两摇,就昏迷过去!我当时还不知道他就是三年之前,在泰山
大会上,崭露头角的青年高手蓝衫剑客简子真,等我跃落他身边,只见紧缠在他小腿上的半
条玉带虺,本来莹白如玉的蛇身,业已渐呈枯黄……”
温如玉道:“那又为什么呢?”
独眼乞婆道:“那就是南岳派的‘少阳神功’,他敢情发觉蛇身有毒,立即运功抵御,
把玉带虺半截蛇身烧成灰烬,但他运功才到中途,已毒发昏倒。要知玉带虺本是天下剧毒之
物,他这功运到半途,突然昏倒,毒发得更快,我用尽教中解毒灵药,足足守了他三天,才
把毒气退去,他也说出他叫简子真。我听得心中更是高兴,因为他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剑
客,但我却没有勇气说出我是五毒教主的师妹。”
她满布皱纹的脸上,开始流露出一丝青春的光辉,继续说道:“从此之后,我时常到衡
山去找他,他也对我不错,这一段时间,我已经把心许给了他。”
温如玉道:“姥姥,后来呢?”
独眼乞婆叹了口气道:“这也怪咱们五毒教的人,实在太以胡来,弄得江湖上声名狼
籍,简子真可能知道我的身份,几次在我面前暗示要我规劝规劝你爹,约束门下,那时大师
兄也得到手下报告,说我和简子真交往很密,心中很是生气,几次使人暗向简子真下毒,都
没得逞,咱们就这样疏远下来。”
温如玉道:“这就是爹不对了,姥姥和简大先生正大光明的交往,又没触犯教规,为什
么要暗中害他?”
独眼乞婆道:“这就是正邪水火,不能并存,后来我听到传说,北岳司空晓有一个妹
子,叫司空兰的贱人,时常和简子真并辔江湖,形影不离,我心中很是气愤,愤恨天下里
人,都是薄幸之辈,就偷偷的逃出去找他。那时各大门派已有联手驱逐咱们的企图,简子真
为了我曾有恩与他,在各大门派之前。拍下胸脯,要单独会会你爹,劝五毒教革面洗心,改
过向善,这就是我偷跑下山没有多久的事。哪知他只身单剑,闯到咱们五毒教里,试想那时
咱们教里的人,哪会放过了他,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他单人只剑,连伤了教中许多高
手,闯出重围,但他也被咱们教中豢养的毒物所伤,被毒神逢巨川救走。这一场怨仇,大家
越结越深,我也在此时,被教中的人在路上截回。”
温如玉遣憾的道:“姥姥,这样说来,他也没有错呀!”
独眼乞婆续道:“在这一场事的三个月之后,各大门派就联手发动对付咱们,简子真、
司空晓、逢巨川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