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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洞中景物!
一念及此,不由心头大急。赶忙收起玉盒,揣入怀中,然后翻起长衫,把日轮金斧,贴
身藏好,才推开石门,走了出去,又回身把石门阖好。
驻足一瞧,这座空旷的大石窟,除了品字形三道石门,和中间一个八角花圃,依然静寂
如死!不但没见黑猿影子,连它的声音,也丝毫不闻。
陆翰飞和黑猿相处过半日,知道它决不会如此安份,三道石门除了自己才从右洞走出,
那么黑猿极可能闯进另外两座洞府中去了。
公孙老前辈在笔录中曾说,中间的洞府,是苍悟老人坐化之处,要自己不可开启,左边
那座,笔录上只说“洞中多怪异,千万不可前往一窥”,语焉不详,不知所谓“怪异究竟是
什么?
陆翰飞心头,也不禁引起好奇之念!
这一会工夫,人已循着花圃走去,目光落到中间两扇石门之上,仔细一瞧,两扇石门依
然紧阖如旧,看去不像有人推动的痕迹。
他知道如果黑猿已经闯进去的话,它不会像人一样,依旧把石门关得好好的,那么这位
“猿大哥”准是闯到左洞去了!
不好,“左洞多怪异”,它许久没有出声,难道真遇上了什么怪异不成?念头闪电般掠
过,立即抬头朝左边石门瞧去。
只见左洞两扇石门,果然已作半开半阖之状!一点没错,这位“猿大哥”当真闯进洞去
了!
陆翰飞瞧到这里,哪还犹豫,立即举步朝左洞走去,刚到门口,瞥见壁上画着一个方
框,上写:“禁止入内”
这四个字,正当石门边上,看去甚是显著。
陆翰飞心中暗想:这大概因里面有什么怪异,才会禁止人家进去。心中转念之间,忽闻
到一股非兰非麝的甜香,直沁鼻孔!
他先前初入白衣公孙乔夫妇那间石室之时,也曾闻到一股香气,后来才知道那阵香气,
是从炉中传出,因石室封闭极密,不易散去,是以此时闻到香气,也并不在意,举步往门内
跨入。
身子才一入内,只觉室内香雾空蒙,甜香味太过浓重,使人闻了头脑微有昏胀之感!
这座石室,和右洞也稍有不同,右洞进门是一间起居室,公孙乔夫妇的静室,是在起居
室右边。
这里进入石门,只是一块略呈方形的空地,和普通人家的庭院相似,中间还有一扇石
门,只是虚虚掩着,并没关上。
左右两边石壁,各凿成一排花格子窗,里面还垂着粉红色窗帘,颜色十分鲜艳,似是一
种特殊丝绢制成。
这一阵打量,说来较费笔墨,其实只要一跨进石门,便可一目了然。
陆翰飞目光一瞥,就看到那位全身黑毛的“猿大哥”,正躬着一个高大身子,一动不动
的站在右侧一排花窗外面,往里瞧得出神!
这情形大是奇怪,自己在右洞耽搁了不少时光,难道它就一直在这里,没有动过?
猿虽然生性好奇,但也生性好动,哪会这般沉得往气?
陆翰飞因“公孙氏笔录”上,曾有“左洞多怪异”之言,有了先入之见,此时再一瞧到
黑猿这般情形,也抵不住好奇,立即放轻脚步,悄悄掩到黑猿身边,凑上眼睛,往花格子窗
中瞧去。
目光透过轻纱,刚一瞧到石室中央,顿时使地张口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他目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吸引住了,再也无法移开!
原来这间石室,布置十分华丽,玛瑙床,珊瑚架,白玉台,水晶镜,珠光宝气,耀眼生
花!
床上侧卧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妇,白玉般们体上,仅覆一方如蝉翼的轻纱,星眸微阁,
玉靥生春,当真是容颜绝世,姿态美妙!
曹子建的洛神赋上,曾有:“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
铅华弗御,云誉峨峨,修眉连绢,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环姿艳选,
仪静利闭,柔情绰约,媚于语言……”
这些香艳丽藻,千古名句,如果用来形容这个活色生香,不言不动的睡美人,仍有不够
之嫌!
陆翰飞乍睹之下,心头猛吃一惊,要待退后,已是不及。
这不过一瞬间事,他心念才动,已觉神驰目眩,像着魔似的一双眼睛,再也离不开玉
榻。
同时鼻孔中,也闻到一阵阵浓逾的甜香,人、好像入了梦境似的,神智渐渐恍惚起来!
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此是何地?
陆翰飞并不是好色之徒,但榻上侧卧的裸露少妇,实在太美了,她美得简直使人眼花缭
乱,任何人只要看她一眼,都会情不自禁!
他终究是内功极有根基之人,先前又在右洞石室,练过公孙乔载在册上的三十六式坐
功,虽然只是初学乍练,对这至高无上的玄门“先天真气”,谈不上火候,就在神志恍惚之
际,灵台突然清朗!
陆翰飞只觉心头骤然一清,狂骇之余,来不及多想,右手一带,一把抓住黑猿毛茸长
臂,往后跃退!
匆忙之间,手劲极大,一下拉着黑猿跃出数步。身形乍停,耳中只听“扑通”一声,黑
猿一个高大身躯,突然应手而倒,跌倒地上。
他哪里知道黑猿在窗前整整站了一昼一夜,神智昏迷,业已完全失去知觉,心头不由大
惊!暗想:这间石室,当真怪异,榻上那个少妇,敢情是什么精怪不成。
但就在这一瞬之间,石门倏然开启,一条人影,像幽灵般从门中闪出!
陆翰飞闻声惊觉,他心中正好想到妖精,只感全身一阵毛骨悚动,来不及察看倒在地上
的黑猿,右手迅速一抬“呛”然龙吟,元龟剑脱鞘而出,横剑在手,舌绽春雷,大喝一声:
“何物妖精,胆敢窃据石城洞天,狐迷媚人”?
他这声大喝,无非替自己壮胆,喝声出口,目光同时朝前看去。
石门边上,怔怔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朝陆翰飞上下打量了两眼,秋波闪漾,脆滴
滴的说道:“你说什么呀?”
陆翰飞俊目放光,抡着长剑,喝道。“好妖精,你盘踞此洞,兴妖作怪,何用惺惺作
态?”
红衣女子脸上大是不悦,道:“你这人怎么揽的?谁是妖精?谁在兴妖作怪?惺惺作
态?”
她说得极快,连珠般出口,音若签簧,好听已极!
陆翰飞给她一连串的问话,听得心头大疑,双目盯在红衣女子的脸上,半晌作声不得。
红衣女子催道:“噫,你说呀,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翰飞越瞧心中越是嘀咕,对方确实不大像是妖精,那么公孙乔的小册子上,何以又说
“左洞多怪异”?何以榻上那个少妇,会如此大胆?何以自己会中邪似的,心神恍惚?
他感到疑窦重重!
尤其这座石城洞天,三百年来,武林中只知白衣剑侣把他们随身兵器,埋藏在一处山
中,留待有缘,谁也不知究在何处?就是石鼓山大石鼓上那首题诗,看到的人虽多,但发现
白衣剑侣藏宝有关,还是自己师傅第一个发现。而揭开这首诗中之谜,是赛孙膑令狐老前
辈,他把两枚古钱,留给了自己。
但仅有古钱,不知藏宝之地,也是徒然,自己身负重伤,被人劫待,由温如玉背着逃到
山下,误打误撞的被黑猿背来,原是一件巧合。
再由黑猿摸去古钱把玩,误投石穴,开启石门,更是巧合之事,自己凭了这一连串的巧
合,方获得入此洞。
即如北溟真君,在洞侧守了二三十年,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可见这石城洞天,自从白衣
剑侣坐化之后,就从无一人,进过此洞。
她,红衣女子最多也不过十八九岁,当然不会在洞内生长,她如果不是妖精?那么她是
凭什么进来的呢?
红衣女子瞧他目光灼灼,只是盯着自己直瞧,不禁双颊微赧,怒道:“喂,你怎么老是
瞧着我,不说话了?”
陆翰飞听得一怔,急忙收转目光,迟疑的道:“你……真不是妖精?”
“妖精?”
红衣女子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抬目问道:“你说我像妖精?”
陆翰飞尴尬的摇头道:“不……是……”
红衣女子好奇的追问道:“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妖精了?”
陆翰飞又摇摇头道:“没……有……”
红衣女子又道:“那么,干吗?你口口声声的叱喝着妖精?”
陆翰飞虽觉对方不像妖精,但心头依然困扰着许多疑团,这就抬头道:“姑娘怎会在这
里的?”
红衣女子撇撇嘴道:“你能来?我不能来吗?”
陆翰飞被她问得一怔,忙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问姑娘如何进来的?”
红衣女子脸上微显不悦的道:“既然这地方你可以来,我也可以来,你凭什么盘问我
呢?”
陆翰飞俊脸一红,还没作声。
红衣女子又造:“譬如,你在这里出现,我有没有问过你?”
陆翰飞暗想:石城洞天的大门,是猿大哥开的,而开启石城的古钱——“石城通宝”—
—乃是自己所有,我自然有权问你。
话到嘴边,红衣女子忽然噗妹一笑,道:“其实告诉你,也不要紧,我是跟在你身后进
来的。”
陆翰飞蓦然想起自己进洞之初,正当两扇石门,快要阖起之时,果然有一阵疾风,从身
边擦过,等到回头瞧去,只发现一团红影,一闪而逝,原来是她!心念转动,口中不由
“啊”了一声,道:“原来那条红影,就是姑娘!”
红衣女子明眸一亮,惊奇的道:“原来你看到了?”
陆翰飞点点头:“姑娘身法极快,在下看得不大清楚。”
红衣女子低头沉吟道:“对啊,二师兄说我‘木石循形’还只练到五成火候,眼力好的
人,就会瞧得到,你眼力真不错呢!”
陆翰飞好像听人说过“木石遁形”的名称,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红衣女子指了指地下躺着的黑猿,道:“这猴子是你养的?它闻了‘醉仙香’,你还不
把它弄到外面去,在这里是不会醒的?”
陆翰飞听得又是一怔,问道:“你说,猿大哥闻了‘醉仙香’?‘醉仙香’是什么
呢?”
他无意之中,脱口叫出猿大哥来。
红衣女子忍不住噗妹一笑,但又很快地抿住嘴唇,才道:“醉仙香,就是这屋子里浓重
的香雾咯,全仗着它保护着天仙娘子的尸体,历久不坏,但如果人闻了,就会昏迷不醒,
嗜,你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呢?”
全仗“醉仙香”保护着天仙娘子的尸体,历久不坏!
天仙娘子?难道榻上那个裸体少妇,就是天仙娘子?
陆翰飞抬头问道:“你说的天仙娘子,可是……可是……那是尸体?”
红衣女子两颊飞红,羞涩的“嗯”了一声,道:“你快把它弄出去咯,我们到外面再说
吧!”
陆翰飞见她吞吞吐吐的不肯多说,自己也不便多问,只好把黑猿抱起,退出门去。
红衣女子跟在他身后,走出左洞,随手闯上石门,一面说道:“前面不是有水地吗?你
替猿大哥洒上点凉水,过上一会,自会醒来。”
陆翰飞一想不错,就抱着黑猿一直往前走去。两人默默地穿过敞厅,走到地边。
陆翰飞俯下身去,双手捧起一把池水,但觉这一潭池水,奇寒无比,竟然冻得十指隐隐
作痛,心中大感惊奇,慌忙把水洒到黑猿毛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