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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修善眉头一皱,沉声道:“我们尽数死在敌人手下,都不要紧,但如果庄中女眷,不幸被敌人轻侮的话,却教我们怎生死得瞑目?”
司徒修羽登时哑然,司徒雄忽然接口道:“这真是个极大的难题,我们纵然查得出桓宇的家数来历,却还有那红衣婢女的来历亦是难以猜测。”
荆修善面色十分阴沉,缓缓道:“我们都不是弧陋寡闻之人,何况我们龙虎山庄,与当今武林六大门派均有渊源往来,如后这几派的人,不但认得出武功家数,同时他们决不敢到本庄生事。但除了这六大门派可能培养出这等惊技骇俗的高于之外,可真想不到还有些什么门派,具有这等奇奥心法?”
司徒维叹口气,道:“这便如何是好?”
荆修善沉吟一下,道:“我们连人家的武功路数都看不出来,岂能再厚颜动手,今日只好认输!”
那三人都蹬然垂头,不再作声。
荆修善霍地转身,走到红衣丑婢面前,沉声道:“我们认不出这位桓兄的武功家数,甘愿认输!”
红衣丑婢颔首道:“你这两句话不失名门大派风度,因此,我也不必多说令人难堪的话。但从今而后,你们不许在江湖上提到龙虎山庄的字号!”
荆修善态度仍然十分沉着,缓缓道:“区区在龙虎山庄,不过是个后辈,姑娘此语,区区不敢作主答允!”
红衣丑婢怔一下,道:“你不是说过此庄一切皆由你主持么?”
荆修善道:“不错,但这不过是暂时如此,敝庄的三位前辈最近有事离庄,是以由区区掌管一切!”
红衣丑婢面露喜色,道:“这才不负献上千里跋涉一场,目下我们暂且不提早先之事,却要借贵庄一点地方暂时驻足,等到贵庄几位主脑返庄始行解决。”她回头望桓宇一眼,道:“桓爷可要留下么?”
桓宇淡淡道:“如果不妨碍你们的话,我就留下!”
红衣丑婢道:“不妨碍,桓爷留下好了!”她接着向荆修善道:“我们要单独一座院子,最少要有两间上房,该院严禁任何人窥看擅入,否则格杀勿论,请荆爷即速准备!”
荆修善面上神色变来变去,似是一时难以决定是否允许他们住到庄内,过了片刻,才开口道:“这些都办得到,但姑娘你们的人也不能在庄内乱闯,只准循一定路线,走出庄门!”
红衣丑婢摇头道:“办不到,办不到,敝主人除非自己出来,否则的话,谁都见不到……”
荆修善面色微变,但终于忍住怒气,道:“贵上即使身份矜贵,不轻易见人,但他的姓名以及是男是女,总该让区区晓得!”
红衣丑婢仍然一味摇头,口中只有“办不到”三个字,旁边惹怒了司徒雄,大踏步冲上来,捏拳作势,厉声道:“办不到的话,就别想走入龙虎山庄!”
伍放纵上来.怒道:“你吓唬谁?龙虎山庄算得什么?”他也是竖眉瞪眼地握住拳头。
司徒雄厉声道:“那你就试试看……”呼地一拳直击出去。
伍放不避不让,发拳追击,两股拳力一触,“蓬”的一声大震,司徒雄退了大半步,伍放却屹立如山。
荆修善沉声道:“不要动手。”司徒雄煞住第二拳拳势,跃退数步,但仍然怒目望住伍放。
荆修善接着道:“修羽修文二弟即速入庄,命人收拾出东轩备用。”
荆修文、司徒修羽两人愤然转身走了。红衣丑婢和伍放两人走回马车旁边。桓字自个儿站了一下,正要举步走开,荆修广忽然道:“桓兄身手之高强,武林罕见,敢问尊师是那一位高人?”
桓宇沉吟一下,道:“兄弟与伍放他们并非一路,荆兄最好集中力量对付他们,不要为了兄弟分心……”说罢,转身走回马车后面,牵回自己的坐骑。
不久工夫,荆修善高声道:“敝庄房舍准备停当,诸位请吧!”
伍故跃上马车,挥鞭驱马,跟着荆修善的背影向庄内驰去,红衣丑婢跨立在车厢外例,桓宇策马跟随在后,最后面的是司徒雄。
穿过这片景物清幽的园林,便见到两座紧紧邻接在一起的府第,右边的大门漆着朱红色,门外摆着一对石刻的老虎。左边的大门漆黑发亮,门上蟠着一条金色的龙。因此一望而知这龙虎山庄乃是两家合并,左边是荆家,以“龙”为徽。右边是司徒家。以虎为徽。
这两家的大门俱甚宽敞高大,而且平坦通畅,可容车马出入。此刻左边属龙的荆家大门洞开,门边内外站着七八名壮汉,个个面色阴沉,望住这轮马车和后面的一骑。
荆修善一直领他们到达第一进左侧的一座院内,院子极是宽大,东西两边各有两间上房。
马车及桓宇马匹一直驰入院内方始停下,一名仆人过来把三匹马牵走,另有两名俊仆站在一例。荆修善指住他们道:“这两人负责伺候诸位,需要什么即管吩咐他们!”
红衣丑婢道:“这儿不要他们,荆爷只须每日命人按时将饭菜送来,以及早晚送水来洗盥就得啦!”
荆修善点点头,一挥手,庄中之人完全跟他离开。院中只剩下桓字、伍放、及红衣丑婢三人,以及那辆卸下马匹的车子。
桓字目光流动,暗暗注意着车内的动静,想看看那白衣入倒底是怎生样子的人物。
却听伍放道:“桓兄你先选择一间,余下我们才来分配。你就住在西首第一间上房中如何?”
桓宇微微一笑,道:“很好,我住在哪一间都行……”心中却忖道:“此人口中虽然大方得很.任我选择,其实已经派定给我……”
他不好意思老是站在院中等那车厢内之人现身,便向西首的上房走去。刚刚走到门关,忽听帘子一响,回头看时,正对面的东首第一间上房帘子还在晃动。院内伍放及红衣丑婢尚在,分明是车中的白衣人进房去了。
桓宇入房后歇息,躺在外间的醉仙椅上,那位置正好能够望出门外,见到对面上房门口的帘子。
他暗暗付思道:“那白衣人行踪这等隐秘,不知是个何等样之人?若果是个女的,单看那侍婢长得这般丑陋!主人可想而知,如果是个男的,却如此神秘做作,这种人不交也罢……”
中午时分,饭食摆在厅中,却只有伍放陪他一道进食。那红衣丑婢另行弄了两份,入房与神秘白衣人一同食用。
午饭之后,他们在厅中小坐一会,伍放道:“这一次和桓兄巧遇得很,只不知桓兄到这龙虎山庄来,有何贵干?”
桓宇忖道:这伍放为人粗疏,头脑简单,这番话定是那折衣人教他说的!”当下应道:
“兄弟此行目的,恕难奉告!”他拒绝得如此率直,倒把伍放弄得征一下,才道:“桓兄既不愿说,那就不必再提,敢问令尊近况如何?”
桓宇道。“承蒙关注下问,先父业已在数年前弃世,目下只剩兄弟孤身一人……”
伍放哦了一声,道:“那真太可惜了,现武林中得知令尊往事的寥寥无几,如果令尊不是在二十年前忽然迟隐,从此未曾在江湖出现过的话,以他老人家一身盖世绝艺,必能自创一派,成为一代宗匠。”
桓宇道:“伍兄好说了,先父昔年何故归隐,连兄弟也不明其故。这次兄弟踏入江湖、本以为不会有人识得兄弟的武功家数来历,却料不到被伍兄等诸位一眼看破……”
他们又聊了几句,桓字起身道:“兄弟要回房休息一会,伍兄万勿见怪。”
伍放站起来,愕然道:“桓兄怎的不问一问兄弟以及马车中的人的来历?。
桓宇淡淡道:“伍兄可会坦白相告么?”
伍放道:“当然不能告诉你!”
桓宇道:“那就对了,既然伍兄早就打算不说。兄弟何必多问?”
他说罢便举步走回自己房中,仍旧躺在外间的醉仙椅上。
但整个下午不但无法窥测那白衣人的动静,连那红衣丑婢也不踏出房间一步。这一来益发加添了那种神秘的气氛。
那龙虎山庄之人果然都不曾打扰他们,整座院落好象没有居住,同时又被周围的人遗忘了似的。
但其实龙虎山庄之内一点也不平静,那荆修善、司徒雄、荆修文、司徒羽等还有两三个壮汉,整日分批在那东院四周巡视。另一方面又派出好些人四出打探本庄三位老一辈的高手的下落。
这龙虎山庄在武林中成名约莫百年左右,当初是由龙魂荆浩及虎魄司徒初两人建立。这两人乃是结盟兄弟,壮年之际,已经在天下武林中同享无敌盛名。其后修盖龙虎山庄,便成为武林中的一大门派。
龙虎山庄到了第三代时,出了一位奇才司徒峰,此人不但天赋异禀,资质盖世,将龙魂虎魄的两种绝学溶聚于一身,武功高不可漓,为人更是豪侠慷慨,古道热肠。
是以不消几年,司徒螃已成为天下武林敬慕钦仰的当代大侠,龙虎山庄也因此凌驾于各大门派之上,隐隐变成天下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近二十年来,司徒峰已经不再在江湖露面,而这二十年正是明世宗嘉靖二十八年,亦即王守仁卒后二十年,东南有侯寇之患,西唾有俺答入侵。严嵩于是升为首辅,翌年逐被俺答入犯京师,焚掠而去,即史载“庚戍之变”。
其时,内有奸臣弄权,外有战乱频仍。民心摇摇,军不敢战。司徒螃其时已是五十余岁,眼看国势衰微,有一日忽然辞家独出,不知所终。其后武林中曾传说这位当代大侠,竟然投身军中,戍守西医。但此一传言,终难获得证实。
二十余年后的今日,由于张居正入阁数年,参赞祝务,重用戚继光、王祟古、李成梁、方逢时等名将,外患已遏,举国得以安居,天下渐见升平之象。
但司徒螃仍然音讯沉沉,直到半个月前忽然有了消息,于是龙虎山庄中第四代的三位主脑人物,亲自出马。他们对于此事似乎有莫大的顾忌,并没有将详倩告知荆修善等人,便匆匆离开。
江湖上多半都听说过司徒峰从军救国的传说,故此二十年来,不论是黑白两道,都无人来访晤司徒峰,是以这辆马车来得十分突死,而桓宇似乎亦丝毫不知道司徒螃大侠弃家从军的传言,也是十分奇怪之事。
这天晚上,荆修善率领庄中好手,分批严密巡守全庄,大约到了三更时分,庄门忽地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接着火光冲天而起。
荆修善心中一凛急急带着司徒修羽疾奔出去,只见火光在大门前那片园林外面目起,照得四下甚是明亮。
他们加急驰出,却见园外那片旷地上,出现三个火堆,每个火堆相隔三丈,成为一个三角形。在三个火堆当中,站着三个人。火光照得清清楚楚,当中的一个是个劲装疾服的大汉,长得眉横口阔,甚是凶恶。肩上站着一只黑鹰。左手那边却是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面白无须,神态阴险,右边那个人身量最矮,身上挂着四五个革囊。
那横眉大汉左手抬起来摸摸黑鹰修翎,突然宏声道:“龙虎山庄之人莫非已经死绝了么?怎的鬼影也见不到一个”
他的声音洪亮异常,直透入庄内。显示出此人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无疑。
荆修善刷地跃出去,朗声道:“尊驾出口伤人,须知本庄并非受惯闲气之地……”
那劲装大汉洪声大笑,道:“总算有人滚出来啦,你大概就是荆修善了!可认得出我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