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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闻缺耳老人胡镇山沉声问道:“玉儿,你在想什么?”
蓝世玉一定神,发觉已出了石坊门。
于是赶紧回答说:“我在想,以伯伯如此深厚的武功,那个人跟在我们身后,而伯伯竟毫未察觉,那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缺耳老人胡镇山的丑脸一红,冷冷一笑,忿然说:“行踪鬼祟。暗施煞手,即使武功绝世,也算不得什么英雄!”
说罢,怒哼一声,身形骤然加快,直向岗下驰去。
缺耳老人知道缺耳怕伯生气了,因而不敢再说,于是也脚下加劲儿,紧紧跟在缺耳老人身侧。
驰至岗下,即是一道丈余小溪,小溪的对面则是一片荒残墓地。
缺耳老人驰至溪边,身形未停,腾空而起。
蓝世玉脚尖一点,身形也如飞越过。
缺耳老人一见,邪眼不禁一亮,心中似乎想起什么,于是双脚刚一落地,立即大喝一声:“玉儿,站住!”
大喝声中,首先刹住冲势。
蓝世玉一听,身形立坠,茫然望着缺耳老人。
缺耳老人胡镇山紧蹙着眉头,邪眼注定蓝世玉白嫩红润的面庞,丑脸上充满了惊愕诧异之色。
他大步走至蓝世玉面前,邪眼不停的打量着蓝世玉,眉间的“心经穴”。久久才不解的问:“玉儿,现在你觉得怎样?”
蓝世玉被他看得心中怦怦直跳,以为缺耳老人已发觉他眼下的腥臭药丸吐了出来,于是赶紧怯怯的说:“我现在很好,伯怕,的确很好,我的功力已进步多了。”
缺耳老人胡镇山邪眼依然盯着蓝世玉的眉心,他发觉蓝世玉一丝没有慢性中毒的现象。
再看看他容光焕发,双目有神,施展起轻功来,疾进如飞,毫不逊于自己,这中间定有问题!
于是“唔”了一声,佯装关心的点了点头,举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块残断石碑,神色肃穆的沉声说:“劈它一掌给我看看!”
蓝世玉一听,心情顿显紧张,他怕缺耳老人对他的功力进步不满意,因而恭声应是后,特地运足十成功力,缓缓向那块断碑走去。
缺耳老人看到蓝世玉运劲举步之际,“天庭”毫无发青发乌现象,心中异常不解,感到非常迷惑。
这时,蓝世玉已在距残碑七步停住。
他双目注视着断碑,右掌仍在逐渐加劲,他希望能将这块厚尚不足半尺的残碑,击成两断或粉碎!
只见他剑眉一挑,大喝一声,右掌猛力推出。
“轰”然一声巨响,坚石爆裂,青烟激旋,浓厚滚滚的尘土中,发出碎石横飞的啸声。
蓝世玉惊呆了,那只推出的右掌,竟不知道收回来。
缺耳老人胡镇山看得面色大变,他的确没有想到,蓝世玉居然有如此雄厚惊人的掌力,那颗“催眠滞气五毒丸。”对他竟然失去了效用!
蓝世玉略一定神,不禁惊喜若狂,突然转身,欢呼一声,飞身直扑向胡镇山。
蓝世玉飞身扑进缺耳老人的怀里,不由兴奋的直呼“伯伯”。
缺耳老人佯装愉快的呵呵一笑,自吹自擂的说,“玉儿,你的根骨奇佳,秉赋绝高,只要你用心学习,伯伯的一身惊人武功,何愁学不会。”
说此一顿。
两手不停的抚摸着蓝世玉的肩、头、和背后,接着含笑问:“玉儿,你以前的掌力能否将此石击碎?”
蓝世玉仰起脸来,已因喜极而流满了泪水,摇了摇头说:“不能,以前我只能将如此厚的青石击成两断,从没有击得爆裂粉碎。”
缺耳老人听得秃眉头直皱,心中亦暗吃惊,他断定蓝世玉在他离开圆室时,必然另有奇遇。
于是,佯装欣慰的呵呵一笑,正待发问。
蓦地——飘来一丝痛苦呻吟。
蓝世玉也听到了,不由惊异的问:“老伯伯,是什么声音?”
缺耳老人胡镇山邪眼如电,秃眉微蹙,游目搜寻着枯草破墓间,似乎没有听到蓝世玉的问话。
又是一阵呻吟,竟由数大外的一座破坟传来。
蓝世玉一声不吭,飞身扑了过去。
来至近前一看,面色不由一变,想不到残坟破棺内,竟然倒着一个满身血渍,奄奄一息的人。
那人身穿布衣,颚下留着短须,三角形的瘦削脸上,已无一丝血色,尤其是天灵盖儿上,生着一个大肉瘤,显得怪里怪气。
蓝世玉打量间。
但见——人影一闪,缺耳老人胡镇山也纵身奔了过来。
缺耳老人胡镇山低头一看,面色顿显苍白,邪眼不停闪动。
这时,破棺中负伤的人想是听到了声音,也缓缓睁开无力的眼睛。
那人一见缺耳老人胡镇山,目光顿显惊急,惨白的嘴唇,连连颤抖,腮肉不停抽搐,似欲对缺耳老人讲话,但又显得惊恐无比。
蓝世玉看得非常不解,正待蹲身询问,缺耳老人已大声喝道:“不要动他!”
蓝世玉骤然一惊,本能的直起身子来。
缺耳老人胡镇山,神情异常激动,邪眼一闪,稍微放缓声音,依然有些紧张的说:“快去溪边捧些水来!”
蓝世玉不敢怠慢,知道缺耳老人要救那人,于是转身向小溪奔去。
来至溪边,迅速蹲下身去,双手紧并,立即捧了一些溪水,急急向回奔去。
举目一看,只见缺耳伯伯仍立在那边,望着棺内不停的摇头。
蓝世玉心头一震,知道不好,奔至格前一看,只见那人表情惊恐,两眼上翻,已经气绝身亡了。
再看缺耳老人,神色虽已平静,但额角鼻尖上,仍渗有一丝汗水。
蓝世玉立即不解的问:“老伯伯,这人怎的会死!”
缺耳老人胡镇山黯然一叹说:“他的伤势太重了。”
边说边不自觉的举袖去拭额角上的汗水,接着说,“玉儿,我们走吧!”
蓝世玉急声问:“老伯伯,我们不把他埋好吗?”
缺耳老人一听,转身望了蓝世玉一眼,“唔”了一声说,“看不出你这孩子倒有一副侠肝义胆,心地善良,好吧!你去找几块破棺材板来吧!”
蓝世玉没有回答,立即找了两块破棺材板来。
缺耳老人一看,削薄的唇角上,立即掠过一丝令人费解的冷笑。
蓝世玉看得有些不解,只道缺耳伯伯老经世故,心中必是气他多事,是以也未放在心上,于是即将右手棺材向破枯木上一放……
蓝世玉的双目仍然一亮,面色顿时大变,丢掉手中另一块棺材板,蹲下身去。
只见那人左肋上一片殷血,衣眼尽污,在肋下第三根肋骨间,居然有个大如桃核的滚圆血洞。
蓝世玉顿时大悟,这人正是隐身空坟隔室,被金锥穿墙刺中的那个人,想是被那个独眼人携出来丢在此地。
于是,立即抬起头来,望着缺耳老人说:“老伯伯,他就是昨夜被‘独眼獠魅’以金锥无意间刺中的那个人!”
缺耳老人佯装惊愕的“噢”了一声,邪眼望着那个人的尸体,并未说什么。
蓝世玉望着棺木中的那个人,异常懊恼的说:“老伯伯能将这人救活就好了!”
缺耳老人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蓝世玉咬牙恨声说:“这人一定知道谁是暗害家父的仇人!”
说着,将另一块棺材板也盖在破棺木上,然后在面加压了一块大青石。
缺耳老人静静望着蓝世玉,一直没发一语,似乎有着满腹心事。
片刻——他见蓝世玉已经盖好,立即一定神说:“我们走吧!”
说着,当先向前走去。
蓝世玉又看了盖好的破棺木一眼,立即紧跟在缺耳老人胡镇山身后,满腹疑惑不解的问:“老伯伯,你可认得这人?”
缺耳老人略一沉思说:“不认识,不过看他的特殊形貌,三角脸,八字眉,头顶上一个大包,极似江湖中传说的‘独角无常’史有余……”
蓝世玉一听,惊得险些叫出声来,心中不由暗暗叫怪,何以这些人的绰号,俱都由“独”
字起始呢?
独眼、独臂、独腿、独角,还有什么呢?他不停的在心里想着……
忽然——蓝世玉的双目一亮,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抬头仰脸一看,缺耳老人胡镇山身形早在数丈以外了。
这时,他已能静下心来沉思,于是纵身向前追去,双眸精光闪射,一直盯着缺耳老人那只唯一独存的耳朵。
蓝世玉心中有事,脚下尽展全功。
片刻——已追上缺耳老人,他又仰首看了一眼缺耳老人那只仅余的耳朵,嘴唇一连牵动了几下儿。
可是他却鼓不起勇气,问问缺耳伯伯的绰号是“独”什么,他心中不停的想着,该不会是独耳什么的吧……?
两人已驰出荒林,眼前是一片油绿的田野和一排排的防风竹林。
缺耳老人仰首看了一眼偏西的太阳,接着以祥和的声音,亲切的问:“玉儿,我们应该奔那个方向呢?”
蓝世玉举目一看,一指东南说:“沿着前面小道,直奔东南!”
缺耳老大胡镇山愉快的一颔首,以一种兴奋和迫不及待的声调说:“玉儿,我们尽力跑一程吧!”
说罢,当先向前驰去。
蓝世玉一面飞驰,一面不停的想着,到达馨媛姑姑处如何将父亲被害的事哭诉给她听呢?
还有定要请媛姑姑拿出那个小锦盒,他要亲眼看看,里面是否真的有一部武林人梦寐以求的佛门真经。
他还要将回到古墓的经过,以及所遇到的可疑人物,—一详细说出来,让媛姑姑慎重加以判断,暗杀父亲的仇人究竟是谁?
紧接着他又想到缺耳伯伯……
举目一看,缺耳伯伯已超前十余丈了,由他略微前倾的背影判断,缺耳伯伯似乎也在沉思中。
远处已现出一座横广渔村,渔村的那面,露出一线与天相连的水光,正是一望无际的鄱阳湖。
蓝世玉发现缺耳伯伯愈驰愈快,距离也愈拉愈远了……
他无心追上去,因为这一刹那,他在想应不应该让缺耳伯伯也一同前去媛姑姑那里。
虽然缺耳伯伯买来了箔纸香烛,他也曾抱着父亲的尸体放声大哭,并即时为自己增长了功力。
但是,他发觉其中也有许多可疑之处。
蓝世玉连番遭受打击,一夜之间,在他小小心灵上,负荷了太多,太重,太令他费解的难题。
虽然他聪明过人,天赋异禀,但是在他的心绪未宁静前,他是无法逐一悟透出这一连串的谜。
思忖之间,身侧忽然响起缺耳老人的询问声:“玉儿,你在想什么?”
声音中似乎强抑着受惊后的颤抖。
蓝世玉闻声刹住冲势,抬头一看,不知何时缺耳伯伯已在路边停住了。
他发觉缺耳老人的面色苍白的厉害,神情显得有无法掩饰的紧张,他立即不解的问:“老伯伯。有什么事吗?”
缺耳老人强自镇定的说:“玉儿,我们不经过丰渔村可以吗?”
蓝世玉心中一动,举目一看,丰渔村原来就是他和邬铁牛他们打架的那个小渔村,于是急声问:“这就是丰渔村吗?”
缺耳老人似乎无心答覆他的问题,依然有些焦急的问:“我们可不可以绕道过去?”
蓝世玉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说,“我只认识这一条路……”
缺耳老人未待蓝世玉说完。
立即焦急的问:“你媛姑姑住在什么村?”
蓝世玉依然毫不迟疑的说:“什么村我不知道,但是我认得那个村子和媛姑姑住的房子。”
缺耳老人眉头一皱,神色间立刻充满了焦急和怒意,于是沉声问:“你以前是怎么去你媛姑姑那儿的?”
蓝世玉并未注意缺耳老人问这句话的动机,立即回答说:“是父亲给我划了一张地图。”
缺耳老人一听,邪眼中不禁精光一闪,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