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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名罪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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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洛威为妻。

    哈洛威与克里波恩以及莫韦尔合伙,共创一家工人服装加工厂,但经营状况
不佳,银行帐户上的钱日渐减少,没有信誉。

    就在工厂即将倒闭关门之际,一名收款员的尸体在泰晤士河被发现。警方一
直追踪到哈洛威——克里波恩——莫韦尔三家合伙开的商店,证实收银员的被害
地点就是这家商店。

    案发时间是一九一四年一月二十五日。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收款员身上只有
三万法郎。三万法郎没有找到。

    哈洛威认了罪,被判二十年苦役,克里波恩和哈洛威一样,也是二十年,莫
韦尔被判十年。

    哈洛威患肺痨,于一九一九年去世。

    克里波恩仍在狱中。莫韦尔在一次事故中失去右眼,于一九二三年获释。

    警方从哈浴威太太口里什么也未得到,只知道她的同谋罪并不成立,案子结
了之后她立刻离开英国。

    但是一九二一年在巴黎第十四区区政府发现了她的足迹,她嫁给了一名英国
人,此人名叫约翰·斯密特,是个商务代理。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经营家庭式膳宿公寓,在巴黎一家澳大利亚商店当职员。
次年才搬进典尔良门附近的住宅,先付现金三万五千法郎,即房价的一半,另一
半以后按年支付。

    调查的头几天,警方的问题都是围绕着斯密特太太的第二任丈夫提出的。

    “总之,你们结婚不久,他就消失了,为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

    “您在哪儿认识的他?”

    没有回答。有几个警察从斯密特太太的沉默不语中得出似乎十分明显的结论,
他们坚信,尸体和约翰·斯密特是同一个人。

    但是,弗罗日先生一直没有表态。他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广告,请求名叫约翰
·斯密特的人亲自到塞纳河检察院或写信给该院。

    十二月九日,一封署名斯密特的信从布洛涅市寄到,他在信中声称只有收到
通知才能到巴黎。

    这是个穷困潦倒和落魄之人。他自称是码头工人,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他
不是码头工,和他从来就没有当过两务代理一样。他遇到哈洛威太太的时候是个
靠吃三明治维待生活的男人。她给了他一千法郎,嫁给他,改换了他的姓氏,然
后远走高飞。

    “她需要我的姓氏!”他说话的神态有些狡猾,但对自己想从中获利这一投
机行为的内情并不知晓。

    斯密特太太充分利用自己的疾病,她也确实病得不轻。

    她的体温一直在三十九度和三十九度八之间徘徊。就她眼前的样子,很难想
像一周之前她还在活动,管理着她的膳宿生。

    而且这也始终构戚一个人们无法解释的事实。她一直体弱多病。邻居们谈到
她时都说:“一个可怜的女人,她的身体非常糟,但仍然整日奔忙!”

    有时有的房客可怜她,就从她手中拿过刷子或擦布帮她打扫卫生。

    她躺在床上,脸上露出的是那种只有受害人才有的哀怨的微笑。全世界的人
都在急忙追击一个病魔缠身,又一再遭受苦难的弱女子!

    弗罗日先生不自觉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长着一头棕红头发的女佣像对一个刽子手一样向他抛去轻蔑的一瞥便离开了
房间。楼下住的房客是一名萨克斯管演奏手,他不顾眼前发生的一切,继续练习
吹奏。他吹奏的是一首哀乐,一种古怪的金属般的呜咽在空中回荡。

    “您觉得身体受得住吗?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她不说话,却在微笑。目睹她那种笑的样子,如坚持不走,继续提问还不致
于觉得自己心肠太硬。

    “您似乎把钱看得很重,那么为什么在一九二一年肯花一千法郎只是为了得
到一个姓氏呢?”

    她开始咳嗽,咳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脸憋得通红。

    “在法国,没有人知道您丈夫被判刑的事。因此,过去发生的一切对您并没
有不良的影响。相反,第二次婚姻却是危险的。”

    她焦虑不安地看着他。

    “我再重复一遍。第二次婚姻是危险的!因为婚后不久您便买了一所房子。
作为己婚的女人,您只能以丈夫的名义购置房产。您必须有他的签名……我知道
……您想得很周到,让他在数张贴了印花的纸上签字……但这并不影响他可以得
到他那一份——如果他想要的话……”

    一双非常冷酷、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法官。薄嘴唇紧闭不动。那张蜡黄脸上
的两个颧颊呈现出病态的粉红色。

    “您的女仆用了几年了?”

    她仍然是一字不答。法官查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

    “您现在的仆人是一九二七年雇用的。她之前您用的是一个布列塔尼地区的
人,一九二六年开始为您服务。然而,杀人案大约发生在一九二四年,那时您只
有一个钟点工,每天给您干三四个小时……”

    斯密特太太闭上双眼,半张着的嘴艰难地喘着气。

    “在这种条件下,待您的房客们进城之后,在花园里刨坑掩埋一具尸体,对
于您并不是难以做到的。”

    还是沉默不语。

    楼下传来萨充斯管手一支重复了三遍的曲子,接着是一声放肆的大笑。

    “在一九二一年到一九二五年期间,斯密特在马赛、波尔多和加莱地区时赏
有信给您,向您勒索一些钱。您寄给他几十个法郎。从一九二五年起,您对他的
信就不再答复了。”

    “我受不了啦……”

    她把胳膊伸向放在桌子上的一只玻璃杯。弗罗日先生将杯子递给她。她贪婪
地喝了几口,头又倒在枕头上。

    “不喝了?……”

    她整个脸被痛苦折磨得扭曲变形,好像随时都可能咽最后一口气。弗罗日先
生感到全身发冷。

    他把头转过去,因为老太太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咳嗽。楼下的萨克斯管以一种
令人绝望的慢节奏开始吹响另一首曲子,弗罗日先生皱起了眉头。

    “院子里找到的哑铃是谁的?”

    “是一个房客丢下的。”

    “莫韦尔是左眼坏了,对不对?”

    “不对,是右眼……等一等……对,是右眼……”

    “您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是案……案发……两天前,一九一四年……他在我家用的晚餐……再
给我一杯水……”

    “他从来没有给您写过信?”

    “写过一次,一九二六或一九二七年,仅仅是一张签上他的名字的从加拿大
寄来的明信片。”

    “明信片上的风景是不是一座大械市?”

    “不……让我想一想……是一条结了冰的河,对,是河……”

    “莫韦尔没有向您要钱?”

    “没有……我要喝水……我不行了……”

    弗罗日先生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向她看了最后一眼,转身出门,老女人没
有喝水,她坐在自己的床上,用心神不定和充满优虑的眼神看着他走出门口。

    斯密特太太于次日在送往圣拉扎尔诊所的路上服毒身亡,当时的情况始终没
有搞清。作为资料,只在弗罗日先生的笔记本里见到下边几行字:

    斯密特太太是杀害莫韦尔的罪犯。

    证据:斯密特太太肯定莫韦尔是右眼瞎了。然而,莫韦尔是在监狱里失去的
右眼。因此她在他出狱之后着到过他,但她否认这一点。

    推断:她冒着很太风险花一千法郎嫁给了斯密特,可是在法国没有人知道她
的过去。因此可以断定,她逃避的不是法国当局,而是一个总有一天会找她的人。
就是为了这一点她才改换姓氏。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哈洛威太太得到了收款人偷来的三万法郎后来到法国。
钱数增多了,丈夫死了。克里波恩被关入狱二十年。可是莫韦尔不久即将出狱,
他有极获得其中的一部分。

    为了不让他分钱,她嫁给了斯密特,改变了身分,在郊区落户,用新姓氏买
了一处房子。

    莫韦尔出狱后还是找到了她。她假装顺从,接侍了他,用搀了麻醉药的酒将
其灌醉,于深夜在他沉睡之际进入他的房间,用哑铃把他砸死。

    谁出任何高价她也不肯把房子卖掉分一部分钱给莫韦尔。

    在记事本此页边上,他用红笔加注了下边一行字:

    一件绝望地维护已获财产的典型案例。
    
    
    
    



  

 

              第四章  佛来芒人

    弗罗日先生第一次受理一件被告已是七十二岁的老人的案子,也许他并没有
意识到,这个老家伙已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法官还没有正面看他一眼就突然对
他说:“请您把鼻涕揩揩!”

    老家伙名叫巴阿斯。今天的域里人恐怕对这副样子的活标本已经没有印象,
但是在过去,几乎每一个村里都可以看到这样一个形象:巨大结实的骨骼,宽度
和厚度一样肥大的胸脯,整个身体似乎皆由既坚硬又笨重的材料构成。简直就是
一只狗熊!

    巴阿斯的脸一半都被三四公分长的灰色长毛覆盖了。他屁股坐在椅子边上,
帽子放在膝盖上,一副对谁都不信任的样子,似乎遇上一丁点危险便会向前扑过
去。

    法官手里翻看着材料,巴阿斯则大部分时间双眼紧闭。

    不过时不时地又将眼皮半睁开,以锐利无比的目光赶紧看一眼弗罗日先生。
那目光是冷酷的,令人担优的,犹如某些很进化了的动物。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鼻涕,边抽鼻边眨巴着眼睛恢复刹原来的坐姿。他嘴唇半
闭,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很狡猾!……他们都很狡诈!……他们试图把我打败!
……咱们走着瞧……”

    他将身子坐直,瞪圆了双眼,高度警惕地直视着对方。

    凶杀案发生在头天夜里。第二天一早弗罗日先生就去了在奥贝尔维里埃市的
案发现场,同他一起去的还有检察院的几位专家。

    从此以后,这件案子给他留下了他职业生涯中最为伤心、最为苦涩的记忆。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对他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离开巴黎生机勃勃的郊区,来到奥贝尔维里埃地区的庄稼地和工厂,远远看
到一间破旧的小房子孤零零地立在田野上。

    和当地人一提起“佛来芒人”,他们便感到为难,感到不安。他们困惑地用
手指着那间破房子,其中一个人的话既风趣又颇能说明问题:“我们甚至不知道
那里边住着多少人,也不知道里边的孩子是谁生的,怎么长大的!……”

    一共有四个房间,一间马厩,屋内角落到处是粪便和农具。鸡、鸭、狗、猫
和孩子们混杂在一起,乱飞、乱跑、乱叫。

    三个女人中一个五十岁,一个二十三岁,一个十六岁。然后便是巴阿斯。他
在阴暗的屋子里默默徘徊,东张西望,密切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叫人把握不住,
难以捉摸。

    在右边一间卧室里躺着一个死人,如果旁边没有站着巴阿斯看他,你肯定会
以为死者就是巴阿斯本人。他们二人有着一样的身架,同样的年龄。

    但他的头颅已被砍得面目全非。法官开始数,三十一……三十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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