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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际,传报的金铃突响。
公孙四娘愤然作色道:“这个时候来打搅,真是……一平,你去问问看!”
方一平起身到壁间打开了一个暗藏的通话小孔。
“是谁?”
“小婢倩英!”
“什么事?”
“外面传报有人要面见会主!”
“什么样的人?”
“天涯浪子韦烈。”
“什么,韦烈?”方一平脸色大变。
“是的,还带了口棺材!”
“好!”方一平回身,表情古怪而复杂。
“倩英说韦烈要见我?”公孙四娘皱眉。
“是的,还带了口棺材!”
“带了口棺材,什么意思?”公孙上娘蹦了起来,丰挺的玉峰一阵乱晃。“难道……他是来找你讨债的?”
“是他欠我,不是我欠他。”方一平怒愤交进地大声说。
“他勾引我的未婚妻司马茜,导致她玉殒香消,居然还找上门,简直是欺人太甚,我出去见他,不是我死便是他躺进自己预备的棺材。”他边说边抓衣服。
“一平,不可意气用事,目前情况未明,你暂且不要露面,他既然进了本会总坛,我乃一会之主……”
“这小子不除,对本会是一大威胁。”
“我自有分寸!”说着,急忙穿衣理妆。
会客厅。
武士已站在警备位置,专司接待的执事站在厅门边。
廓沿下,韦烈兀立着,他身后是王雨、谷兰和立仁、立义两书僮,旁边放了—口薄木棺材,抬棺的已站得远远。
公孙四娘从厅门现身出来,面罩寒霜。
“会主别来无恙?”韦烈抱拳。
“你要见本座?”目光逐一扫过来人。
“是的!”
“说你的来意?”目光盯在棺材上。
“在下实践诺言而来!”
“噢!什么诺言?”
“上一次因为贵会副总管宋世珍被无端杀害,在下被诬指为凶手,曾经许诺必将凶手逮捕送上……”
“棺材里就是凶手?”公孙四娘略显激动,当初被杀的宋世珍是她的宠幸,跟现在的方一平是一样的身份,宋世珍之死悲愤了许久,现在凶手已经送来,她的情绪当然会激动,只是身为一会之主,她还能自制。
“不错!”韦烈昂首回答。
“死人已不能开口,如何印证?”
“凶手还没死,可以开口!”
“哦!那为何用棺材送来?”
“因为在此之前他是死了!”
“这……”公孙四娘大为困惑。“死人还能复活?”
“不错!”
“是谁?”
“会主一看就明白。”
王雨她们四个平静地站着,若无其事。韦烈朝立仁和立义作了个手势,两人立即上前揭开棺盖然后退开。
公孙四娘步下阶沿,走近棺材,脸色剧变。
“是他?”
“对,贵会总管冷无忌,为了想吞没徒在下手中骗去的‘宝镜图’,故而杀害知情的宋副总管灭口。”
冷无忌直挺挺躺在棺材里双眸紧闭。
“他……还是活人?”公孙四娘怀疑地问。
“应该已经还魂!”韦烈应着,回头望了谷兰一眼。
谷兰上前,伸手探了探,然后退回原位,没开口。
冷无忌动了一动,缓缓张开眼,死后复活,意识不会立即恢复,眼神是茫然的,可能他一时还不知身在何处。
“来人,架他出来!”公孙四娘抬抬手。
近旁的武士中有两个立即应声上前,捉住上臂把冷无忌拖了出来,这时可以看到他的一边胳膊只剩半段。
冷无忌一见公孙四娘神志倏然清醒,脸孔连连抽扭,他已知道自己将面临的命运。
“带到后面去!”“遵命!”两名武士立即把冷无忌架了下去。
这时,大刀会总坛高手已闻风驰至,增加了数十人之多,每一个角度都有人,形成了一个纵深的包围圈,由于现场的气氛平安,只采取戒备观望的态度,但对于“天涯浪子”韦烈和“多事书生”王雨是公认为头痛人物的。
“韦公子,本座很感谢你言而有信!”
“人无信不立,不足挂齿。”
“请进厅内待茶?”
“不必了,在下有个请求……”
“请说?”“在下想见见贵会新任总管方一平!”
“哦!”公孙四娘脸色变了变。“何事?”
“求证一桩公案!”韦烈淡淡地说。
“求证一桩公案?”公孙四娘似乎很惊奇。
“是的。”韦烈点头,没加以说明。
“是个人恩怨?”
“可以这么说!”
就在此刻,一个面有恶疤但身材却相当窈窕的青衣女子悄然来到了公孙四娘身侧,目光直盯在韦烈面上,由于她面上似是抓伤的恶疤几乎盖了半边脸,是以她的表情便显得十分古怪,无法从观察测知她的意向。
公孙四娘觉察,侧过脸。
“倩英,你怎么来了?”
“方总管刚传回消息,三天后才能回总舵。”
公孙四娘微微一怔,继而点点头。
“韦公子,方总管目前人不在总坛。”
“是吗?”韦烈的反应极度灵敏。
“你怀疑本座的话?”
“坦白说,是有一点!”
“你敢蔑视本座?”
“会主心里明白!”
韦烈绝不示弱,他已经看出此中蹊跷,如果方一平真的离舵外出,对方在自己提出请求之时便该加以说明,而不必待这叫倩英的女子禀报之后才改口。同时,对方在乍听到这说词之时神色变了一变,显然没有心理上的准备。
公孙四娘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定睛望着韦烈。
韦烈心头一凛,他曾领教过对方的“魔眼”邪功。
蓦地,一只手掌贴上了韦烈背后的“灵台穴”,一股细细的暖流贯穴而入,迅快地,穿过经脉直达“天庭”。
韦烈立即意识到是王雨的杰作,助他抗拒“魔眼”。果然,公孙四娘诡异的眼神丝毫不起作用,在感应上明显觉察。但现在他有一个顾虑,此地是别人的总坛,如果强迫要人,势必大动干戈,而又未必能达到目的……
公孙四娘当然已发现王雨的行动,冷冷一笑敛了眼芒。
一名武士气急败坏地奔来,向公孙四娘行了个礼。
“禀会主……”以下的话像哽住说不出来。
“什么事?”
“冷……冷……”
“冷什么?”
“冷无忌已经被人劫走!”
“有这等事?”公孙四娘大声吼叫。
在场的大刀会弟子起了骚动,其中几个有身份的高手立即朝会客厅之后奔去。
韦烈一行也大惊意外。
“劫人的是何等样人物?”公孙四娘栗声问。
“是……一个走方郎中打扮的老者。”那武士回答;公孙四娘目注韦烈。
“你们请便,本坛现在有事!”说完,她不待韦烈他们的反应,匆匆转身,大声道:
“各堂进入战备位置,许香主率手下立即展开搜捕行动。”说完,她急步进入会客厅。
在场弟子纷纷开始行动。
韦烈吐口气道:“看来我只好暂时离开了。”
一行五人向外行去。
整座大刀会总坛有如鼎沸,鸡飞狗跳。
堂堂江湖大帮的门户重地竟然保不住一个叛逆的人犯,传扬出去会是个大笑话,真的是丢人丢到了家。
方一平身为总管,竟然还待在安乐窝里高枕无忧。
公孙四娘进了密室,脸色之难看自不用提“发生了什么事?”方一平从床上翻身而起。
“韦烈送来了冷无忌,却又被人劫走了!”
“啊!这……什么人所为?”
“目前还不知道,只知是个江湖郎中。”
“江湖郎中……会是谁?会不会是韦烈那小子弄的玄虚故意送人回来再安排劫人?”方一平绝不放过能对韦烈咬一口的机会。韦烈是他的致命之瘤,不割除便寝食难安,为了避这强仇大敌,他一直不敢露面。
公孙四娘想了想,摇头。
“韦烈不会做这种事。”
“会主如此相信他的人格?”
“证诸以往,不能不信。”
“韦烈人呢?”
“我要他们走?!”
方一平住口不语,他忽然发觉到托庇于大刀会并非百分之百的可靠,心腹大患一日不除便一日不能安宁,而更大的问题是空负一身武功完全没有出头施展的余地。他连带想到师父司马长啸,自己目前已是叛逆之徒,说不定那天师父知道了自己对司马茜的所作所为,又将是不了之局,心念及此,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
“一平,你知道韦烈向我要求你出去见他吗?”
“他……要见我?”
“不错,说是要查证一桩公案。”话锋一顿又道:“你应该知道他要查证的是什么公案,告诉我?”
“这……”方一平故意苦苦思索了一阵。“想来定是追究司马茜的死因,别的……我们之间没有过节。”
“司马茜是你师妹,也是你的未婚妻,为何由他追究?”
“横刀夺爱于先,恃技凌人于后!”
“那司马茜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听说是投水而死,至于她为何要自尽,我百思不得其解,她有很好的身手,为什么会呢?”方一平皱眉又咬牙,他当然不会说出用冷无忌的药物毒害司马茜又恣意加以凌虐这一段秘密。
“是谋杀吗?”
“会主……为何要追问这—点”
“我下次面对韦烈时心理上才会有准备。”
“我真的不知道!”喘口气反问道:“会主是如何打发韦烈的?”
“幸而倩英丫头出面提醒,我说你不在总坛。”
“倩英……她怎么会想到这一招?”
“她本来就机伶。”
方一平眼珠子转了几转。
“会主,不是我多疑,倩英来历不明,服侍会主没多久便被待为心腹,万一她心怀叵测,有所为而来……”“哈哈哈哈,一平!”公孙四娘大笑一声之后正起面色。
“我不喜欢对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抱怀疑的态度,江湖上防人之心不可无是正确的,但不能太过分,莫不成你对我也有戒心?”这最后一句话份量很重。
“会主,这绝对没有,我可以发誓。”
“别当真,我只是随口这么说说而已。”公孙四娘把手搭在方一平的肩头上。“倩英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她从十五岁起便被一个神秘的恶魔霸占过着不是人的生活,她脸上的疤便是那恶魔防她逃走而故意用五爪做上去的记号,我费了极大的力才救她脱离魔掌,她不会恩将仇报,刚才她那一招便是对我忠诚的表现。”“唔!”方一平似乎并不完全以为然。
“还有,大刀会从没跟其他门户结过不解之仇,也想不出有那个帮派对本会有不轨的意图。至于在个人方面,我也没有树敌招怨,退一万步说,凭她也没资格来卧底,更休想说会对我不利。”公孙四娘很自信地说。
“可是……我还是不懂!”
“什么不懂?”
“以会主之尊,近身侍候的丫头要什么如花似玉的没有,偏偏要拣这看了就教人不舒服的材料……”
“你是嫌他丑?”
“有这么点意思。”
“那我坦白告诉你!”说着,在方一平的脸上拧了一把。
“我的私人生活一向不拘束,如果用年轻美貌的丫头侍候,发生偷腥的事我该对付谁?”
“啊!”方一平伸臂抱住公孙四娘,狠狠地亲了一下。“怪不得几个伺候的不是老便是丑,原来是怕这个!亲姐姐,我对你一辈子忠诚,天仙在前我也不会动心,光只说……嘻,你在床上的功夫,我想是独步天下。”
“油嘴,别肉麻了,你身为总管,也该出去应应卯,别让弟兄们说闲话,连我都无法交代,快去吧!”
“属下谨遵会主令谕!”方一平作了个诌媚的鬼脸,立即整衣抓剑,离开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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