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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童子”傻了眼,他本身已够邪门,而这种邪门的事他可是生平第一次碰上。
冷玉霜刚刚是一时气愤,现在才冒冷汗。
“啊!”一声惊叫,“邪祟童子”身躯前仆,而在将要着地之际,又翻了起来,白光乍闪,接着是一声惨叫,翻起的身形已告仆下,这回没再翻起来,直挺挺伏卧,两只手臂拉得很长,不是拉长,而是上下臂脱离了关系,齐臂弯的地方断了。
王道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手里牵着一根细绳,细绳的另一端缠在“邪祟童子’’的右脚上。这是他随身必备之物,现在派上用场,而且正在节骨眼上,要不是这一下,韦烈要撩倒“邪祟童子”还得大费手脚。
“邪祟童子”双臂被削,在地上翻滚呻吟。
门外原先被协迫让路的一齐涌现。
韦烈从断手里取回“血龙金剑”。
龙生冲上前在“邪祟童子”身上搜回剑鞘,附带也拿回了韦烈失落的“宝镜”。
韦烈把金剑抛给龙生,急上前半跪扶起谷兰,仔细一看,“咚!”地坐了去,一颗心在刹那间被撕裂。
谷兰的喉头已被切开,随着呼吸在冒血沫。
韦烈全身发麻,脑海里嗡嗡作响。
所有在场的全围了过来。
没有一个人开口,因为都是阅历丰富的老江湖,谁都看得出这种伤除了不兴神医也许还有办法,一般的无能为力。谷兰本身是岐黄高手,然而她能自救么?
冷玉霜也跪坐下去,捉住谷兰一只手,泪水涔涔而下,香肩在抽动,只没哭出声。
谷兰缓缓张开眼,眼已失神,红润的樱唇已呈惨白。
“谷姑娘、谷姑娘……”韦烈一叠声地唤着。
谷兰想说话,口唇连动却发不出声音。
“谷姑娘,振作些,告诉我,该怎么……”
谷兰摇头,微微地一摆,表示已经无救。
韦烈被撕裂的心在滴血,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她与冷玉霜之被劫持,对方的目的是对付自己。
“谷兰……小妹,你……”冷玉霜已失声。
韦烈这时才想到该让谷兰开口说几句话,手按上她右腕的“脉根”,徐徐逼入真元。
谷兰的呼吸慢慢粗重起来。
“缘……命……”她吐出了两个字,很弱。
“谷姑娘……”
“烈……哥,你能叫我一声……”
“兰妹!”韦烈立即会意,但催肝断肠。
“你……说……爱我?”
“兰妹,我爱你!”韦烈到此时泪水才夺眶而出。
素月与凝香开始啜泣,因为她俩是女人。
谷兰苍白的脸上绽出了一丝笑意,非带非常凄凉的笑,令人不忍看的笑,她似乎事情感到安慰了。
“烈哥,这是……命,我能……倒在你的怀里……亲耳……听你说……爱我……这是缘,我……无憾了!”
真的无憾么?
最后的自我安慰!
谷兰缓缓闭上眼,一丝笑意僵化在脸上。
韦烈也僵了,像个木头人。
冷玉霜哭出声来。
就在此刻,一个人排众而入,是司马茜,她也来了。
韦烈茫然注视,良久,脸皮子一阵抽动。
“小青!”他吐出声音。
“我……是小茜!”司马茜拭泪。
“小青?是,她已经……小茜,我答应过舅舅,要永远照顾你……”韦烈喃喃,声音有如梦呓。
冷玉霜缓缓起身,退开。
“邪祟童子”皇甫亦经已停止了呻吟;但人还活着。
“把谷姑娘放到床上吧!”司马茜幽声说。
“她……是因我而死的!”
“不管怎样,总得要善后,别忘了你是男人!”
“小烈!”司马长江开口。“振作起来,茜儿说得对,你是堂堂男子汉,徒伤悲不能换回谷姑娘。”
韦烈起身,把谷兰平放床上,凝视了片刻,突地回身,狠瞪着地上的“邪祟童子”,厉喝道:“洪流、王道,架他起来,面床跪下!”
洪流、王道立即拖起“邪祟童子”按跪床前。
韦烈仰天悲声道:“舅舅、兰妹,瞑目吧!”
寒光乍闪即灭,好一阵,“邪祟童子”人头滚落,血不多,因为在双臂被削时差不多已流尽了。
韦烈收剑又道:“兰妹,会送你回神农谷!”
洪流、王道后退,“邪祟童子”尸身栽倒。
场面死寂下来。
许久。
“鬼脸罗刹”手拉着龙生到司马兄弟面前。
“二弟、三弟,也许……你们不承认我这大嫂,但我还是如此称呼你们,他,曾经化名殷子龙当了凌云山庄总管,已经暗表他是你们大哥司马长英(殷)的儿子龙生,司马家并非无后,我……责任已了!”声音哽咽。
这话震撼了全场。
司马长江、马马长啸还有韦烈和司马茜全都激动非凡,都知道龙生是“鬼脸罗刹”的儿子,却没想到他是司马长英“木头人”的骨肉。
“司马家……有后了!”司马长江老泪纵横。
“孩子!”司马长啸上前拉住龙生的手,颤声道:“列祖列宗有灵,司马家香烟有了传承。”
“三叔!”龙生低唤了一声。
“大嫂!”司马长江拭了拭泪水。“凌云山庄您最长,感谢上苍在历劫之后使合家团聚,只可惜……您弟媳路秋萍福薄,不能……”喉头哽住,他已说不下去。
司马茜听到亡母之名,低头垂泪。
“二叔、三叔、小茜!”鬼脸罗刹放开龙生。“我自有归宿处,当年我发过誓,再不踏司马家的门……”
“大嫂,您……还在恨娘当初拆散……”
“三叔,我早巳没有恨,目薄西山之年,还有什么好恨的!”
“娘!”龙生转面。
“孩子,什么也不必说,娘早已向你解释过了!”
韦烈游目四顾,突然冲向门外。
门外是小云雀父女。
“小云雀……”
“韦公子!”
“冷姑娘她们……”
“走了!”
“什么,走……”韦烈木住了。
“冷姑娘要我转告韦公子两句话,莫道无缘却有缘,方道有缘却无缘,祝韦公子和茜姐白首偕老。”
“莫道无缘却有缘,方道有缘……却无缘!”韦烈喃喃地念着。
夜已尽!
天已明!
漫漫长夜已经过去,然而留在天明后人们心头的是什么?是余悸、是感伤、是梦魇的残余,还是另一条坎坷的心路?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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