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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
但附近七八里外方有村落,谁去留意底谷杨家的人闲得无聊来回跑?
春天,这一带岭脚一片锦绣,映山红把岭上岭下点缀得成了花海。花季一过,连官
风雨残花满地。
这就是残花岭,取名的人不知是谁,反正本地的人不知道,江湖朋友更是毫无所知,
大概只有取名的人心里明白。
这略带伤感诗意的地名,总比本地人称为东岭脚好听些,东岭脚一点也引不起过往
旅客的兴趣。
当永福客栈的江湖群豪在掌灯进膳时,底谷杨家东面三四里的山径上,一位弯腰驼
背,背了行囊的旅客,正孤零零地走向寂寞荒凉的山区。
野犬的长号与夜果的啼声此起彼落,这人就在夜色苍茫中消失在山林间。
这条路上夜间没有行人,如果有,一定不是好路数。
底谷杨家的户主是张老实,朴实的外表也的确给人老实的感觉。
之外是他的老妻,两个傻乎乎牛高马大的憨儿子,一个十五六岁脸色有点苍白,从
来没有人见过的大闺女。
张家平时就少有外面的亲友往来,附近村落的人哪有闲工夫来找他们话家常?
四间茅屋都是独间,依山脚而筑,屋后的陡坡其实与绝壁差不多,但由于草木丛生,
爬上去并不难,隔三十余丈便是长满映山红的小岭。
三更正,斗转星移。
黑影从小岭慢慢下降,藉草木攀援,缓缓降近谷底,降下处恰是四间茅屋的中心点,
无声无息像妖魁幻形。
茅屋灯火全无,寂静如死。
黑影先沿壁根一带摸索,希望能找到可疑的事物。
但他失望了,壁根一带长了一些小灌木,找不到没有草木的处所。
黑夜间视界有限,这样暗中摸索事倍功半,甚至枉费心力。
但黑影却极有耐心地探索,分段往复搜查,最后,在最外侧的一座茅屋后,看出了
异样。
这里有一个大坑,里面有焚烧后遗下的灰烬。
行家只要嗅到余灰所发的气息,便知是焚烧杂物的地方。
乡民利用草灰作肥料,任何一个种庄稼的人,也不会花工夫掘坑来焚烧草木取灰。
黑影无声无息地到达茅屋后,慢慢绕至屋前。
木门紧闭,两侧的窗也关得紧紧地。
这种古老的茅屋如果门窗皆关闭了,想进去真不容易。
屋顶草层厚实,开天窗真得花不少工夫,厚实的大泥砖,挖一个狗洞也要费大半天
时辰。
黑影知道无法潜人,知难而退,到了第二座后,开始暗中准备。
准备的东西很简单,先以干草砌一个窝,中间放下一包爆竹的黑色火药,再埋上一
根编得松松的干破布条,用火折子点燃布条的另一端,立即回到第一座茅屋的门旁,吸
口气飘然上升,编幅似的隐身在屋檐下。
他这样来来去去,皆采用蛇行殖伏行动,自始至终不曾发生音响。
四间茅屋的前面有一处两亩大的晒谷场,地面结实光亮。尤其是第一座茅屋的前面,
通向大门的一段更是光滑,所以黑影选择这座茅屋待机。
广场的前缘,有三四株大树,如果留心,可发现中间那株大树下伏著一个黑影。那
是警哨,从谷下接近茅屋的人畜,皆逃不过警哨的耳目。
人侵的黑影早已发现树下伏着的人,知道无法接近,因此不加理会。
不久,蓬一声轻响,火光一闪,火焰上升。
布条燃至火药堆,火药引燃了干草。
树下伏着的警哨一蹦而起,奔向火苗吞吐处,燃烧干草的草技爆裂高清晰可闻,即
使没看到那一阵眩目的火药爆燃的闪光,也知道失火了。
警哨发出一声警啸,折了一根树枝,快速地扑打灌木丛中的熊熊烈火。
四座茅屋的沉重木门皆打开了,共奔出十二名衣衫不整,但都带了刀剑兵刃的男女。
张老实一家五口,竟然多出一倍以上了。
“怎么会失火的?”第一座茅舍奔出的一个老女人,用尖锐的嗓音高叫,向火起处
奔去。
所有的人皆用树枝扑打,浓烟大起,火势已被控制。
“有硝磺味,有人纵火。”一名大汉讶然叫。
老女人还没把话听完,倏然转身飞掠而走,奇快绝伦,闪电似的向门口冲去。
屋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老女人大概是知道不妙,冲得太急,距门不足一丈,冲
势似乎更快更急。
一个黑影突然从漆黑的屋内向外飞跃,双方恰好在门外遭遇,闪避已来不及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老太婆可能急疯了心,也许确已认定是敌非友,一声沉
叱,反掌斜拍借力打力。
噗一声问响,掌背柏中对方的右助。
没听到叫痛声,冲出的人被拍得左冲丈外,然后砰一声跌翻在地。
老太婆乘势问人屋内,贴在壁根下形影俱消。
门外,有人大声叫:“尤婆婆,你把鲁老兄的右肋打断了四根。”
已隐起身形的尤婆婆吃了一惊、情急叫道:“老身不是有意的。快冲进来,屋内有
强敌人侵。”
黑暗中,突传出中气充足的语音:“不必仲了,屋里太黑,冲进来不头破血流才怪。
事情已经发生,急也不急在一时,慢慢走进来好了。”
尤婆婆心中一凉,沉声道:“你是谁?所为何来?”
“呵呵!掌起灯你就知道在下是何来路了。尤婆婆,这地方你熟悉,闭着眼睛也该
知道灯在何处,是吗?点灯吧,在下不会偷袭你,如果要偷袭你,你报本就进不了门,
你练的鬼影功还不够快。你快年届古稀了吧?能保持这种境界,你已经比大多数年轻高
手强多了。”
人影已堵住了门口,有两个人窜进来了。
“掌灯!”尤婆婆焦灼地叫。
又窜进来两个人,一个大声说:“属下遵命,是点中堂灯吗?”
中气充足的语音抢着答:“中堂灯已被在下毁了,那种大型的怪灯用在简陋的茅屋
内,行家一看便知灯中有鬼,灵狐的那一套鬼玩意,对在下已经不生效用了。壁间应该
插有松明,你就把松明点起来吧,哦!好利害!是不是花蕊毒针?老太婆,你的一大把
毒针,全钉在桌面上了。”
原来老太婆听声辨位,用花蕊毒针偷袭,用了一大把毒针,针打在桌面上的声音,
真像暴雨打残荷。
又涌人几个人,两丈深丈余宽的厅堂快有人满之患了,但谁也不敢冒昧动手,里面
太黑了。
“老太婆,你倒了没有?”中气充沛的声音问。
“砰!砰……”人体倒地声接二连三。
两个人影飞退出门,其中之一是尤婆婆。
“哈哈!一共倒了九个。”中气充沛的声音更响亮:“老太婆,你很幸运,因为你
是躲得最远的一个,呵呵!大概你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门外火光一闪,有人点亮了一支火把。
老太婆当门而立。
是个鸡皮鹤发鹰图厉光闪闪的老妇,右手握了一根尺八鸠首杖,鸠首是金色的,鸠
嘴比传统的敬老鸠首杖要粗长得多。
老太婆身后,两女两男把住了门。
“是你!”尤婆婆惊叫。
八仙桌已移至厅角,侧搁在两张条凳上,上端,端坐着弯腰驼背的怪老人,大包裹
就搁在手边。
“咦!你认识我?”驼背老人笑问。
“你不是山顶罗村的罗老驼吗?天黑前你还在十里外,你
驼背老人腰一伸,伸手从背领中抽出一个扮驼背的小布包信手丢掉。手一摸嘴唇,
白胡子不见了。
手在脸上一阵搓揉,皱纹消失了。
“你……你是谁?”尤婆婆惊问。
假老人从大包裹中取出连着腰带的剑,一面佩上一面盯着老太婆笑道:“我,神龙
浪子周永旭。”
尤婆婆老脸突然变得苍白,骇然叫:“你……你不是要在今晚到清虚下院救人质
吗?”
永旭哈哈大笑,将包裹丢掉说:“我不是在这里吗?”
尤婆婆一咬牙,厉声说:“你出来,老身要看你到底练了些什么惊世绝学。”
永旭跳下桌,顺手将桌扶正,摇头道:“抱歉,要动手你就在厅中赐教,在下暂时
不能离开,免得你派人毁去地洞口。”
“你……”
“老太婆,周某闯了多年江湖,多巧妙的机关没见过?”他指指神案下原来放置八
仙桌的地面道:“这里就是地穴口。地道通向山崖,里面建了足以容纳四五十个人住宿
的山下秘室。老太婆,你这处花残岭秘窟完蛋了,你是毁不了地穴口,也放不出里面的
人来围攻在了。”
“谁……谁告诉你这处花残岭秘窟的?”
“你去猜好了。”永旭说:“我又不傻,为何要告诉你?”
“老身在外面等你,不久老身的人便可赶到了,届时你能不出来?”
“等妖道山上香堂秘坛的人赶到,你已经驾返瑶池了。在下是有备而来,当然有收
拾你们三五十个高手的能耐,你信不信?”
“老身这一关你就过不了。”
“真的?”
“你冲出来试试?”
“在下还不打算与你排骨。这样吧,你告诉在下如何打开秘穴口的方法,在下放你
一马。”
“你休想。”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告诉你一件有兴趣的事。”
“什么事?”
“在下对制造小巧的玩意颇有兴趣。譬如说,用一根牛筋索浸在水中,浸至半涨,
然后用力拉紧捆住一件小物体。牛筋索逐渐干燥,干燥便慢慢地收缩。使用时,索端用
一根拉力恰到好处的棉线绑住。你猜猜看,牛筋索需要多少时限,方能绷断那根棉线?”
“废话连篇!”尤婆婆不屑地说:“此时此地,你还有心情说这些无关的事?”
“正相反,这件事于你来说,极端重要。”
“你是什么意思?”
“在下研究过了,不用时用布缠实,牛筋索无法收缩。使用时,解开布卷的束缚,
只需用指甲捏断棉线的四股,便可控制捏断的时刻。棉线共四股,在下已经计算过了,
每股的受力数是一百数。如果要棉线在两百数左右捏断,只要扭断两股留两股就够了,
时限相差不会多少于十声数,相当准确。”
“你是疯了,说这些废话。”尤婆婆说:“你会是江湖上声誉雀起的无敌高手?鬼
才相信。”
“信不信由你。”水旭微笑:“在下知道你们不会全部人屋,必定有不少人留在外
面戒备,因此在外面留置了三具小玩意。”
“什么小玩意!”
“就是我刚才说的小玩意。”永旭笑得更和蔼:“棉线一断,牛筋索便会迅速地松
开,里面缠住的小物件便露出几个小孔,泄出一种令人销魂荡魄的淡淡幽香。不论男女,
嗅到之后便绩梦销魂,十二个时辰醒来后,精力几已耗尽,至少十天半月不一定能够起
床。”
尤婆婆一惊,转首回顾。
“在下估计你们的人不敢冒死冲人,所以四股棉线皆未捏断。呵呵!在下心中已经
暗中数过了,已经数至四百三十数啦!你们的人,就要和屋中这一位仁见仁姐一般,倒
下来梦人巫山,云雨会襄王了。香海宫主的缔罗香真缺德……好!一个……”
尤婆婆飞退两丈,重重地摔倒在地,而她身后在两侧戒备的人,已先她一步一个个
丢掉兵刃往地F躺。
水旭向外纵,拾起尚未熄灭的火把,在附近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