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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官中的帐吧!”说完这句话,孙氏也看书玉的帐,也不理柱子的秤,掉面就走了。
“嫂子这就走?今儿帐还没清呢!”书玉清脆的声音,悠悠从孙家娘子背后传来,孙家娘子憋了半日,方才崩也句话来:“这怕什么?明儿又不是不来了。”说完旋即快闪。
“小姐!”酒儿见人走了,一步窜到书玉面前,高高翘起大拇指,乐不可支道:“今儿小姐可算灭她一回威风了!往常见她那得意劲儿,跟我们都欠她几石饺子似的!憋屈死我了!这回好了,看她明儿还有脸在咱面前逞强掐尖不?!”
书玉心中亦是痛快极了,说实在的这口气她也憋了好久了,今日若不是孙氏自己找上门来,她还不知要忍受到什么时候,这回好了,恰正似,长久便秘之后大泄,郁结全消,闷气皆无。
“酒儿,烧锅!再告诉你们件好事,今儿咱们有酱兔子吃了!”闻得书玉此言,小院里顿时就是一片欢腾。
“柱子你再去山上跑一趟,请你大叔下来,咱们这里胡吃海喝的,可不能亏了他老人家的肚子,就说我的话儿,惹气的麻烦叫我赶走了,请大叔下来,用些酱兔腿子肉,还有新鲜番茄汤,和刘妈妈抻的索饼呢!”
书玉一声吩咐,柱子跑得飞快,酒儿看呆了,直说就将阿宝放出来,只怕也赶不上这速度,倒叫良儿听见笑了一场。
这里众人备饭,酒儿就问书玉,这酱肉是蒸还是煮?
“当然蒸来吃,那头还有几个茄子,你去切了,一会就用这兔子酱汁一并蒸出来,配上蒜泥,那味儿一定绝了。”书玉边说边偷偷向喉咙里咽着口水。
这里正忙,那头柱子与老九根就回来了,刘妈妈听说二人如此之快,更比酒儿说得好笑:“想这兔肉是道金牌催命符,听见就下来得快了。”
老九根此时心情大好,竟喜笑颜开,冲书玉扬了扬手中捏着的一把小东西。
书玉定睛细看,见原来是叶芽又嫩又绿的鲜花椒一撮,再看柱子,也从怀里掏出不少来。
“这是回来时,大叔特意带我去采的,听说有索饼吃,大叔有心去寻,果然在林子中间寻到一颗大花椒树,望着年岁不小,只怕有五六十年长的,枝繁叶茂的,树干就有二人包抱粗。”柱子流水似的说着。
良儿赶紧用碗接过来,书玉笑得脸上二弯小月亮,对刘妈妈道:“妈妈今日索饼可得抻劲道了,别的都全了,就看妈妈你的了。”
刘妈妈自不必说,手下加陪用心,面中加入蛋白,经不停搓揉之后,就快成了筋状,方才放下醒着。
待书玉酱兔肉出了蒸笼,这里面也抻得了,蒜泥茄子,酱肉作浇头,下出面来,再现洒上新鲜花椒,那滋味,但吃进口中,清美湛香,微带麻辣,实乃汤面中之隽品也!
面是劲道就不必说了,如今且看浇头如何,茄子新鲜也不必说,配上蒜泥,当真是清鲜甘洌,爽口无比,而酱肉,则望之柔曼殷红,晶莹凝玉,吃起来更是五蕴七香,味胜椒浆。
汤头里虽则别无他料,却有书玉亲制之虾酱作底。这是她特意跟东平楼淘换出正宗小金钩虾米后,精工细做,调配得当,方才得了一小坛,好比鸡精一样,平时轻易不拿出来示人,今儿高兴,一碗面里挑上一些儿,整碗汤就鲜得了不得了。
这一碗面条儿吃尽,小分队是人人撑得肚子滚圆,一个挨着一个,东倒西歪。
“妈妈,喜子哥的份留下了吗?”良儿靠在刘妈妈身边,冷不丁问出一句来,酒儿听说,撇她一眼,却不开口。
“哪里就能忘了他?看见那边盖着布的东西没有?特意给他留的面呢!”书玉吃到陶醉,还不忘替刘妈妈答话。
酒儿鼻子里哼出一声,这时方道:“理他做什么?人家东平楼有个好兄弟,不知又偏了什么好食了,良儿你也是多操的份闲心。”
柱子不服道:“喜子哥不是那样人!凡有好东西,他都带回来,没见他私下里偏过!”
☆、第百四十四章浮生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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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众人正拿酒儿玩笑,不妨喜子竟于此时回来,听见马蹄得得,越传越近,酒儿气恼愈发,一点红从耳畔起,须臾紫遍了双腮,当下也不理人,怒冲冲地就回屋去了。
老九根大笑起来,又道:“这中午吃得面是太辣了不是?怎么有人这么大火?”
书玉也笑,却抱怨道:“这还不是大叔你闹得?谁让你采花椒回来了?”
老九根边笑边道:“还是你皮嫂子的辣酱加得太多,我不过主麻,她却是冲天的泼辣呢!”
众人大发一笑,皮家娘子与二丫头也从田头送饭回来,正与喜子一并进门,三人见此,大惑不解,书玉们并不解释,只管狂笑。
喜子们不明其意,只好也跟着笑笑罢了。
当下洗手吃面,喜子又从车上取下只剔黑行旅图方盒,说是今儿碰见少东家了,这是他让带回来的。
众人听说,纷纷围上来看,书玉想起屋里还有个赌气虫,又进去死活将酒儿拽了出来。
“我说没错吧,喜子哥是凡得了一分东西,都要带回来于大家伙共享的!”柱子理直气壮道。
酒儿冲其翻个大白眼,书玉看了惊心,好大二颗卫生球啊!
“快打开快打开!瞧瞧里面是什么东西!”二丫头早是急不可待,见人到齐了,就催书玉动手。
好吧,书玉,揭宝喽!看你送什么好货给我。
待她轻轻将精致细腻的黑漆盖子揭开,众人口中皆哗地发声,原来盒子里,满满当当装着,各式糕点,计有近二十块左右,纷繁复乱,各色不同,却是飞红染绿,色香诱人。
“这都什么点心呀!”酒儿一下忘了刚才的气恼,双目紧紧盯住盒子里晶莹凝玉的糕点,口中喃喃自语。
喜子听后点头,又道:“东家说,这便是用咱们送去的各式山货做出来的点心,也算咱们自己所得。可巧,也算今儿我赶得及时,碰上案子上出货,蒸笼里现得,东家就命人装起一盒来,说让带来,给这里诸位尝个鲜儿。”
二丫头边听边吮着自己的小手指,正入神处,忽然眼角瞥过自己衣领,想起什么来,赶紧开口接着喜子的话,也 道:“这东家真是好人!小姐你说,咱们东家是不是对你特别好?”
这话来得没头没脑,书玉一下被打懵了,不知如何回应,脸就先如刚才酒儿一般,红上一片来。
刘妈妈皱了皱眉头, 她最不喜听这个事儿,不过好在二丫头不过毛孩子一个,也不认真计较,于是替书玉答道:“东家对这里人人一样的好,这里谁没受过东家恩典?也都是一般罢了,何以见得,就对小姐特别好了?”
皮家娘子见说到这个,倒也有心提点,她本是乡下女子,没有刘妈妈那样大户妈**规矩,于是想个法子,先看过糕点,只问书玉,那红色的像是什么,见答像是藕粉桂糖栗子糕,嘴里由不得赞一声,也道:
“看东家这有心的!就几份糕点,也特为送来给咱们,知道是自产的, 哪想出这许多花头?就一个栗子糕罢了,竟也做成这样漂亮?”
书玉听了,果然上勾,于是答道:“这是东平楼出产,自然品味不同一般,要色香味俱全,方可算是上品呢!”
皮家娘子口中哦了一声,也不看书玉也不看刘妈妈,只将那盒子里的糕点不住看了个够,过后方道:“这也是精致人做出来的精致玩意,若不是小姐,我们哪得知道?小姐这样人物,原也正该合配这些东西,没得有本事,也白糟蹋了。”
刘妈妈有些听出意思来, 不由得抬头看了皮氏一眼,后者只作不知,还在继续说着:“小姐,如今你也将大一岁,虽则父母不在身边,可有些事,也该正经打算打算了,我不知城里如何,可若是在我们这里庄子上,如小姐这般年纪的,都已是早早就定了人家,过了门的也不少呢!”
刘妈妈听见不好,正要开口驳回,想想皮氏说得确实有理,现在潘家情形大不如前,不可再以前事理今,只是这事到底不该当着书玉的面来说,不合规矩。
“皮嫂子,我知你心思,也不必再说了。确实你的话是有道理的,不过小姐人在这里,咱们不该这样敞开大门,不避无忌地说个透亮。有什么,回头我与你慢谋。”刘妈妈轻轻说道,又看过书玉一眼。
书玉早是躲到边上去了,其实并不为羞,她骨子里还是个现代女性,说个婚嫁还不至于就羞死她了。
她只是不想,不愿意拿自己与颜予轩相提并说,无他,她不喜欢他,不中意他罢了。
老九根见说起这个,知道自己该走了, 于是起身,刘妈妈见状,赶紧叫书玉过来:“你大叔要走了,这糕要不要给他带几块上去?”
书玉听见这话说得亲热, 禁不住笑起来 ,再看旁人,也皆面有笑意,唯刘妈妈自己不觉得,还只拿眼,张张书玉。
“自然少不得大叔!这里头东西,大半是大叔寻来的,旁人不吃也罢了,大叔可不能少吃!来来,酒儿,替你大叔,拿个盘子来!”书玉忍笑开口。
“还什么盘子,我没那样细相!你挑几块,我袖上走就完了!”话说得急冲冲的,原来老九根黝黑的脸上,竟也看得出有些红云浮过。
书玉心里暗自点了点头,于是上来细选。总将各式各色的,都挑出一块来,见有七八块堆着,老九根哪里肯带,说这里许多人呢,怎叫他一人袖走三成?自己饱了,别人就该饿了。
“这二块我看很好,就这吧!”说完他便拈起转身,预备就走。
刘妈妈急了,一把拉住他衣背,道:“你一人山上不便,就带走又怕什么?这里人不过尝尝罢了,有什么饱不饱的?饿了有我呢,左右我做给他们,你一人山上守着,谁做给你吃?”
书玉们凑趣起哄,一起笑道:“就是,谁做给我大叔吃呢?!”
这时刘妈妈才听出端倪来,气得上来就要打小酒儿,作势伸手,口中喝骂:“这没大没小的贼猴精儿!知道甚么帐儿簿儿的!如今也戏弄起我来了!看我不打掉你满口大牙呢!”
酒儿一溜烟跑到书玉身后,躲得只剩一双大眼睛在外,冲刘妈妈忽闪忽闪,口中还在笑道:“大叔救我,不过为了大叔二块糕罢了,妈妈如今要找我呢!”
老九根此刻哪还说得出话来,早跑得影儿也不见了。
皮家娘子上来, 拉过刘妈妈,方才将酒儿救了出来,再看桌上盒子里,到底还是只少了二块。
“唉!说起来这九根也是个硬脾气!其实我那当家的早就说了,叫他跟我们一处挤挤算了,何必每日山上山下,跑个不休?就回来吃饭也不方便是!这人死活就是不肯!茅司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皮家娘子有意冲刘妈妈说道。
刘妈妈张了张口,正想再替老九根辩上几句,又见院里人人笑对自己,皆是不怀好意,心里明白过来,也就再开不得口。
这里众人依旧坐下来,喝水瞎聊,只因实在中午那面吃得太饱,眼下只好望望那盒子精致点心,闻香而已。
书玉将盒子盖上,怕叫风吹干了,又让酒儿拿进屋去,说晚上索性熬一锅豆粥,就着吃点心就再好不过了。
“还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