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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心下不免着急,于是悄悄走去老九根身边,问道:“你那土烧没带出来?白枉我想了这许多天!”
老九根哈哈大笑,不说话,只用手指了指车子后头,那些藤萝捆住的篓子,老怪一个箭步冲过去,且来不及取下来,只就车上细细查看过一番,然后咧开大嘴笑了出来,拍了下大腿,叫道:“对头!没错!我说你也不会白来!”
皮氏是听见这样的话就来气,走去书玉身边,抱怨道:“小姐你看吧,这酒鬼的病还有得药治?只听到个酒字,浑身的骨头就松了,看再闻见味儿,只怕就要散架了!”
书玉笑着摇头,正要说话,酒儿抢上来道:“九根大叔,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明知皮大叔是这样癖性,你倒还招引他。”
老九根忙道:“我带是带来,不过可不是为了今晚。这好东西只该留到过年,不然白糟蹋了。”
老怪知必是如此,他不过有意虚闹罢了,倒是皮氏听见老根的话,心里松了口气,上来推走自己当家的,口中催道:“**的去!明儿 就是腊八,今晚正要准备不少东西,你就死了你那酒心,正经忙活计去吧!”
书玉听见腊八两个字,这才觉出,时间过得真快,眼不错处,来这镇上,东恩馆已开了近一个月了。
刘妈妈趁领着老九根去下处时,见无人时,溜回自己屋里,拿出来一件厚实绵密的丝棉长袍,也不待老九根说话,丢在他炕上便走了。
老九根张了张口,有话没说得出来,因刘妈妈走得太快,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不过那袍子捏在手里,重甸甸的,针脚也细,看出得是用心制作的。
☆、第二百十五章 熬夜煮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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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玉正打老九根窗外走过,见窗户开着,本为散散屋里闷气,不想正看见送棉袍一出好戏,不禁面浮微笑。
刘妈妈对老九根留心也不是一天二天的,这袍子做出来,她与酒儿因日晚与刘妈妈一处,早看出是给老九根留着的,也都放在心里,面上没叫刘妈妈看出来。
不过这二人成了倒是好事!都是前半辈子受了好些罪,正到了暮年,若在一处,也好相互照顾做个伴,特别是老九根,一般人根本跟他说不上话,近来偏听刘妈**,想来也是缘分。书玉于心中暗暗点头,心想自己必要促成了才好。
“小姐,前头要个炒菜,毛娘子正占着手,请小姐上灶吧!”正发呆时,后头不时谁喊,书玉只得匆匆赶去,嘴里应道:“来了来了!”
待忙过晚饭时节,将客人送走之后,书玉们方才得闲坐下来,用些自己的晚餐。今日她本不在,也不知晚上刘妈妈预备了些什么,见端上来一大锅黄白相闻的稠粥,扑鼻的甜香,书玉伸头一看,笑了出来。
原来是它!山芋稀饭!
“本来没想煮这个,不过下午看见个庄家户,沿街叫卖,好大一篮子大红薯,说是个个溏心,甜堪比蜜的。我们见那人可怜,卖了一天只卖出去几只,天又晚了,赶着要回去,说好价钱,就一篮子都收下了。”刘妈妈怕书玉嫌弃,忙先解释。
“这东西好,正想这个吃呢!甜香暖和,这种天气,有碗这个喝进去,那就连心也暖了。”
见书玉笑呵呵地说出上面的话,刘妈妈放心了,又皮氏那头正在烙饼,这时也一并端了过来,因道:“连日只是刘妈**手艺,今儿也试试我的。葱花脂油小薄饼!因这粥是甜的,所以做出这饼来,也好过口。”
毛娘子也端上她拿手的糟茄和糟鱼配扁尖来,瞬间酒香袭人,满屋里都是食物的芬郁清馨,叫人想忍住口水,也难。
“开动喽!”书玉一声令下,众人挤眼掇肩,低头动嘴,都是忙了一天,又早过了晚饭时节,已饿到难耐,且面前种种美食,谁还能忍得住?啖顷刻,箸子纵横,什么礼仪姿态都抛去了脑后。好在都是一家人,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到最后,盘空食尽,就连锅底粘住的一小块红薯,也叫二丫头用小手指甲刮下来送进了肚里,方才算是吃了个干净。
“明儿 腊八,今晚大家伙只得迟些睡了,多少干果等着收拾下锅呢!”书玉边将嘴角拭净,边对桌边众人吩咐。
“这没得说,自然是要弄得。众人吃饱喝足,自是没有怨言。
厨房里,刘妈妈正与书玉头碰头地,坐在灶边剥着果仁,见周围无人,她便小声对书玉道:“小姐,下午东家来过了。”
书玉手下一紧,整只的核桃仁险些被捏成碎片,书玉定了定神,随手一扔,那果仁应声落入只青花大碗中,咚地一声,安全着陆。
“东家来做什么?有什么说得没有?”书玉心里已是开了锅一样热闹,只是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纹丝不乱的。
刘妈妈暗中观察她的脸色,回道:“倒没什么。听说小姐不在,坐了一会子也就走了。”
书玉嗯了一声,突然岔开话题问道:“腊八醋泡上没有?过年等着蘸饺子吃呢!”
刘妈妈不妨她冷不丁问出这个来,愣了会儿方答道:“下午趁空,我已经泡上了,昨儿就将蒜头预备下了,今儿不过带带手的事。”
书玉点头,复又沉默下来。
酒儿从外头淘洗红枣进来,一双手冻得通红,放下盆就叫:“坏了坏了,只怕这手保不住,就要少冻疮了!”
老九根正与老怪数着预备下锅的八样粥料,小米、玉米糁、高粱米、秫米、红豆、大麦仁、薏仁米,一样不少,正数到最后,听见酒儿抱怨,老九根咧嘴一笑,回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个如他拇指粗细,寸把长的一只小小白瓷瓶子,小心翼翼递到酒儿面前,道:“这东西你拿去!每晚睡前擦在手上,保你一个冬天下来,别说冻疮,就连冻毛也不会多长出一根来!”
酒儿听这话有些粗鄙,不免拿眼张了下对方,不过到底听见不长冻疮,这便是极大的好处,她心里痒痒,遂将那只小瓶接了过来。
“这里头是什么东西?”酒儿揭开那小瓶儿上紧塞住的盖子,伸长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只见一股说不出的清香,迎面而来,却不是一般的花香果香,倒是隐隐有种凉意,叫人凉沁心脾,清淡,却矍永。
“闻上去不错!”酒儿笑了,再次追问道:“大叔,这是你配的?”
老九根得意地斜睥她一眼,嗯一声作是答应。
书玉坐着伸手,拍了拍酒儿道:“这可是好东西,大叔向来手笔不凡,上回给我治烫伤,不过鲜叶根切片,贴上就好了。这会子可是精炼细制出来的药膏,想必珍贵。”
酒儿听连书玉也这样说,心花怒放起来,忙不迭就将那小瓶揣进袖子里,塞得实而又牢,喜子见了好笑,上来揶揄道:“哎哟,这上好的膏子,也分些儿给我呗!天天端盘子,风里来雨里去的,也受了不少冻,好酒儿,赏一点子到我手上吧!”
酒儿迎面就是一口啐上去,回道:“你那爪子也就罢了,本就老皮糙肉的,就生出些什么烂疮来也是自来就好得,要哪门子膏药?”
说是这么说,可她随即便口风一转,又道:“不过药是在我这里,诸位有谁生了不是,只管到我这里来拿就是。”说着,眼睛并不看喜子,可众人心里有数,这丫头便是个嘴硬心软。
说说笑笑间,皮老怪与老九根将粥料备齐了,这时开始下锅熬煮,粥果也将快要剥好了,见有干百合、干莲子、榛瓤、松子、杏仁、核桃、栗子、红枣几种,因刘妈妈和皮氏,毛娘子几个,下午就开始抽空打点,再加上晚上人多,也就一蹴而就。
另还有些杏仁、核桃、榛瓤,是不用放进去煮的,可放在外头又怕风吹干,书玉便用几只青花如意纹大海碗,里头放些饴糖水,养着果仁,待到粥好时,一并用小碟子呈上,随吃随加,滋味最棒。
“这粥熬起来只怕粘锅,又要看火,今晚咱们只能倒替着睡了。”书玉吩咐一句,众人点头不已,正该是这样,他们心里也早就想到。、
因此上半晚就是老怪与九根,下半晚换成皮氏和毛娘子,待到快天亮时,书玉也就起来了,带着酒儿一起进厨房来看视,也让皮氏和毛娘子回去略打个小盹儿。
“小姐,说起来,这粥有什么讲头没有?”酒儿看着书玉拿柄长木勺,慢慢沿锅底搅拌着,无聊之下,随口问道,“记得以往在府里,我总听老妈妈们说,送信的腊八粥,要命的关东糖,到底又是个什么意思?”
书玉笑了,边做边答道:“送信无非是送年前还赊清欠的信儿,要命就是年近岁逼,债主子上门的要命了。”
酒儿听了点头,过会想起一事来,突然又问:“小姐,既是这么个意思,那东家昨儿下午过来,是不是也催咱们清帐?这店开出来也将有一个月了,东家是不是上门查帐的意思?”
书玉一愣,手里的勺子也停了下来,片刻后方才又慢慢转动起来,却道:“也许是吧,不过这也是正常 应当的,他做了东家,哪有不看帐的道理?”
酒儿嘘了嘘书玉脸色,小心翼翼开口道:“说起来,咱们东家是极好的一个人了。从来没跟咱们计较过,有什么要处,也都尽量帮了。如今那高三爷走了,小姐还该。。。”
书玉立刻喝其住嘴,斥道:“酒儿疯了!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
酒儿见其动怒,只好收口不提,过了会子,倒是书玉自己说起来了:“高三爷的事,以后也别再提了。经此一事,我也不想别的了,只管将这里上下十几口人照料好了,静等爹娘回京来,方才是正经。”毕竟有些事,只凭一腔热情是不行的,她在心里这样想来。
酒儿听见这话,心下不免黯然,知道书玉是被高易雸的事伤到了心里,方才如此决断,不过也许过些日子就好了,只要东家还有那心,还怕打动不了小姐?如今也再无别的对手了。
书玉不知酒儿心头转何思想,只见其眼珠提溜提溜转得飞快,一付鬼机灵的样儿。
“丫头,别胡思乱想了,看你闲着倒是生事,那头还有些萝卜没洗,你去洗了。”书玉吩咐,过后又加了一句:“灶上有烧的热水,你倒些去洗。”
酒儿哎了一声,笑嘻嘻地走开了。
☆、第二百十六章 腊八见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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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甘露二人便赶过来了,敲开后门,见是酒儿来应门,甘儿就笑道:“酒儿姐姐今儿起得倒早?往常都见柱子来应门的。”
酒儿捂嘴,将一个哈欠硬压回去,有些无精打采地回道:“可不是?昨儿晚上值了一宿,就为了一锅好粥。”
书玉听见,后头上来敲了她一下,道:“只你一个?不过早起来二个时辰罢了,就失了神一样,什么张致?也是平日里懒惯了,这会子拿腔作调起来了。”
酒儿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转身就溜开了。
书玉这才笑对甘露道:“你们怎么来了?老爷和贵四呢?”
露儿抢在前头答道:“老爷说话就到,说是知道今儿必有好粥,再配上毛娘子的粥菜,说起这个来,昨儿晚饭时老爷就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