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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只这二个字,便包含下所有吃货感想。
见那肉于口中,不过与牙齿轻轻相碰,这就迅速融化于齿间,丝丝纤维不过略牵连,到底不敌口舌之功,很快下肚消失,唯余咸鲜腴美,爽麻微辣滋味。
一块下去,除了觉得不够,还想再吃以外,当真说不出别的感想来。书玉满腔口水都溢了出来,幸好手中有个大馒头,这就张嘴一大口咬下去,好歹将馋虫盖了下去。
除了兔肉,笋干菜干无一不鲜,无一不爽,老九根还特意指着马齿苋,掉脸对这边桌上酒儿道:“这东西利你,益气,清暑热,宽中下气,多吃些,多吃些。”
酒儿怒瞪他一眼,心想这人倒好,上回吃了刘妈妈一顿,如今就偏对上我了。见风声不对,书玉忙挟一块兔肉过去,将其嘴堵上,免惹事端。
第二道便是槐花煎蛋,此菜最要趁热食用,但端上来,众人手起筷落,除了给灶头上正忙的刘妈妈,屋里起不得床的柱子娘留于一旁的两大块,余下的很快就给分了个精空。
鸡蛋是书玉从小爱到大的,她觉得什么菜在鸡蛋里过了一遍就不会难吃,槐花更是时鲜,二者相加,清香四溢之余,大口吞咽亦叫人满足。
炝榆黄蘑,这菜书玉还是头一回吃到,说起来,真是鲜!向来菌类是茹素之人之圣品,无他,唯得一鲜字而已。没有肉,只有茹,也能叫人吃得唇齿流香,充肠适口,那就是它不简单之处了。
老九根见良儿凡上一菜,必用碟子盛了,送到屋去奉于娘亲,这时便用指这菜道:“多给你母亲挟些这个,可治肌萎。”
书玉听见,不待良儿伸手,早就一满筷子送了过去。
一道道菜吃下来,待刘妈妈也坐下来吃喝时,便近尾声,是上汤的时候了。
皮家娘子不叫刘妈妈起身,自己去那只小黄泥炉子上,轻手小心地,将一锅好汤端过这边来。
因书玉到底身份为重,这汤便要先呈上女眷之桌,书玉见皮家娘子向自己这边行将过来,知道其用意,忙摆手示意不必,她知道农家规矩,凡事都是要以男人为先的。
皮家娘子有些为难,手里两块稻草褥子垫着,汤还在扑扑向上冒着热气,小水泡亦不绝于现,到底该去哪一边呢?
正在她不知所措时,院外有人却忽然帮了个倒忙,这就高声嚎道:“有人没有?!大爷要问路,有气的都给我滚出来!”
众人被问了个莫名其妙,院门大开的,这人看不见?敢情这一院子的,都是兔子哪!还滚出来,怎么个滚法,都是球么?
书玉位置正背对院门,她不及开口,皮老怪就说话了,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什么人说话?我听不明白,是人话不是?”
那说话之人明显大怒,立刻发作起来:“我乃京中高太师家,三公子长随,你等小民,胆敢如此出言不逊,实乃对太师不敬!”
听到高太师三个字,小院里立刻安静下来,本是有说有笑,气氛和睦,瞬间转成冷若冰霜,五月的天气,却叫人身上阵阵生寒。
“原来是高太师,我说呢,哪来这大架势?这满院人,都是小民,也就难怪这位爷要问,有没有人了,小民哪里算人呢?”这一回和,就是老九根出手了。
那人气起来,本是骑在马上的,这就翻身下马,手里举起鞭子来,嘴里骂骂咧咧,竟是一付要动手打人的模样!
“且慢!”书玉慢慢将身子转将过来,这就与老九根和皮老怪,站在了一处。
刘妈妈见势不好,只怕书玉不知事,强要出头,赶紧跟在她身后,拉拉她衣衫,示意其不要开口。
酒儿虽则害怕,到底主仆情深,遂还是勇敢走上前去,亦与书玉站在一起。
书玉满心不快,正色相待,对那长随就道:“小女子我,从来只听闻豪奴恶从,向是出在家教不严的贪官污吏家中,竟不曾想,名震京城的高太师府中,也有这样不讲理,仗势欺人的恶狗!那知道的,要说仆从坏了家中规矩,不知道的,就该说是主人管教不严,叫下人在外恣意妄为,随便对人行凶!好好的太师府清誉,就叫你这奴才坏了个遍!”
☆、第八十二章不速之客(二)
见书玉这话说出口去,先不说那长随,这院里诸位心下都为她叫了声好,亦捏了把汗,话说得到位,可也说得有些过了份,真话说不得,在某此时候。
例如现在。那长随大为生气,本是向老九根走去的,这就改了方向,手里挥着马鞭直向书玉过来了,嘴里还嘟哝着:“哪里来的野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你有几个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大爷我不打你个清醒!也叫也认识认识,什么叫太师府的规矩!”
众人紧张起来,喜子与皮老怪立刻行动起来,将书玉推去身边,自家挡在前头,老九根人早就冲上前去,直接就对那长随道:“大爷动气,有鞭子只管向老汉身上招呼,我嘴里但呲一声,你就是我亲爹!”
皮家娘子将手中汤水就近放于桌上,与良儿一起,也很快动作,随即就将书玉再推后一步,欲将其推入屋内,刘妈妈和酒儿自不必说,早与喜子并肩,预备作战了。
书玉心下感动,不过早在话出口时她就知道要有麻烦,可她不怕!
“原来太师府的规矩就是纵容下人,随意欺负乡间小民?如若这样,太师不是宽厚,倒算管教不严,家风不正了”
书玉不愿站在众人身后,这祸是她惹出来的,有事也该她一力承担!她就是这么个性子,路见不平最爱踩,看不得弱小受欺负,眼见刚才这豪奴,百般不拿自家院内骨肉当人看待,早就忍不住气,挨打就挨打,她不怕,可话要说出来,受得气更得泄个痛快!
“大爷要打人,只管向小女子身上来,别的话也不必说,今日我才明白,太师府的鞭子,原来竟是向着无辜小民!太师府的家教,原来竟是不轮青红皂白,自己先惹下事来,倒反嫌别人说话不中听,上来就要打人的!”
书玉话音未落,人已从人群中窜出,行至那恶奴面前,小脸板得白煞煞紧绷绷,双唇紧抿成一条线样,夜风打她身上吹过,带起裙裾片片,整个人缟袂临风,恰正飘飘欲仙,且是星眼微瞋,柳眉重晕,怒视对面手里高举起鞭子的大汉,头扬得高高地,口中就道:“打吧!我也尝尝,没有对错,被人平白就欺负上身的滋味!”
刘妈妈眼眶里的泪水,倾盆而下,她飞身扑上前去,死活将书玉压向身后,嘴里叫唤不休:“叫老奴代了小姐受罪,奴才老了,反正也没什么用,就替小姐一死亦不足惜!”
正当众人乱成一团,那人手里的鞭子,这就要重重落在刘妈妈背上时,院外马匹上,骤然响起拍手声,声音清脆,且传之完,院内人虽多,却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代贵,你且住手,今日是你毛躁了,且向这里人陪个不是吧。”拍手声过后,一把好听的男人声音响起,倒是斯文有理,不与身边奴从相似。
书玉怒瞪面前这个叫代贵的家伙,好凶的模样,却是听见主人的话之后,立刻就偃旗息鼓,虽嘴里不服气地还在唠叨抱怨,只是不敢再动鞭子了。
“三爷,你没听这丫头的话,将咱家老爷也带进来一通好骂,我教训她都算轻的,直接就该报官,叫这里镇上县老爷现来拿人进去才好!”
见那奴才还在说个没完,酒儿跟在刘妈妈身后就冲到书玉前头,当下就回了句嘴道:“这天下是没有王法了是不是?连你个奴才说句话都能拿人了,那还要公堂上的老爷做什么?要例律做什么?敢是都让你替了下去得了,只不知,这位爷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代贵被说得脸又红起,气愤不迭,正要再说,拍手那人,高家三爷却突然从门口暗处走了过来,院内原本只得桌上两只小烛照亮,此时他正便走入光晕之内,待到近至书玉面前,却是笑嘻嘻冲她说了句奇怪的话:“原来,你不聋也不哑,竟是口齿如此伶俐之人!”
书玉见他过来,本是满腔提防之心,以为非骂即打,不料对方开口竟是这句,她先自不解,待过后看清来人面貌,当下几至晕厥,宋示浩!他原来就是下午自己于山脚下碰见的那位,梦中情人。
我脸上不脏吧?奇怪的是,大惊之后,书玉想到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无用的小细节。我可能是昏头了,也可能是在做梦,不过真的,我的脸不脏吧?刚才吃饭太过专注,没弄花脸吧?
高易雸于微弱的烛光下,细细打量面前这位见到自己后,突然又哑口无言的小娘子,见她忽然幽然失语,且面飞红霞,本自是凛然不可侵犯,这就转为娇憨静息,星眸低缬,香辅微开,打眼望去,颇令他有些消魂荡魄。
“三爷!”代贵见自家公子不说话,却只盯着人小姐看,不免有些急起来,不知其心中打何主意,便叫了一声。
“我才说得,你没听见?到底是你开始时说话不中听,得罪了人,快向这里站着诸位陪个不是!过后再问问,这里哪条道,是通向镇上的?” 高易雸眼睛不肯放过书玉,嘴里亦不放过自家长随,吩咐下去,便要叫他照办。
代贵没法子,只得低声下气地说了句对不住诸位,声音小到不如蚊子哼哼,可也算是跌软道歉了,众人自是见好就收,皮老怪与老九根自管自转头过去,看也不看他,倒是喜子,上来指于对方,从这小院门口过去,右手第三个岔道,向前走不近就是镇上了。
书玉心里百转千回,又盼那姓高的宋示浩能多看自己一会儿,又盼他能快些离开,自己这衣衫破烂,形容不整的,哪里是与梦中情人相会时的标配?
至少也得。。。。她想不出来,古代美人,该怎么打扮才算是打时髦的?书玉有些搞不清状况了。也难怪,她来到这里后,还没机会接触这些东西,花或粉呀的,她还没经手调弄过,绸呀缎的,就更连边也没沾过了。
除了来这里时穿的那一身,不过也已经给卖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书玉自卖出衣服那天后,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一刻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不过现在,却有些说不准了。
“三爷,路已探明了,咱们还是走吧!看晚了道上不方便!”代贵上来回话,趁机也看书玉一眼,心想果然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原来正是下午从面前溜走那人,怪道公子要替她说话了。
书玉却不怵他,见他过来,双眼瞪得滴溜溜圆,怒目而视。
高易雸见她如此,哑然失笑,当了自己的面,这丫头竟是话也说不出一句,怎么刚才倒口齿那么利索?别说,话里话外的,还真叫他觉得有些意思。
“打搅诸位,多有得罪,若有不便,还望海涵!” 高易雸最后丢下这句话,又看书玉一回,方在代贵陪同下,又带着余下的仆从,拍马扬尘地,从喜子指的那条道上,疾驰而过。
“瘟神!总算走了!”刘妈妈见其马队走得不见了影,方才直起身子来,又拍拍书玉的胸口,又拍拍自己的,口中直念叨:“老天保佑,菩萨庇佑!今儿我潘家,又躲过了一劫!”
书玉不语,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大惊之中。
“小姐,不是老奴要说你,你也太过鲁莽了!如今咱们什么身份,怎么好与那高太师硬碰硬撞的!他要寻事,咱们就如同几只蝼蚁,还不够他一指头的!今日不过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