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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萧逸海遂转向了高邑县主,问道:“是你让怀素去住的西院,那里能住人吗?”
“我有什么办法,府里就那么大的地儿,各处都占着人,总不能人好好地住着搬走给她让位子吧?”
高邑县主摊了摊手,轻哼了一声将头撇向了一旁,明显这事没什么商量。
萧逸海气得胡子都歪了,一手重重地拍在桌上,连伏在他身边的萧怀秀都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她可从来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还是为了她那从前一面都没见过的姐姐。
“你是她的嫡母,如今怀素才归家你就这般苛待她,说出去也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萧逸海指着高邑县主道:“你好歹也是宗室县主,也顾忌一下公主与皇上的脸面,就说从前……”
被高邑县主犀利的眼神一瞪,萧逸海的话骤然便断了一截,董嫣与萧怀秀的目光都望了过来,显然在迷茫中又透着一丝好奇,从前是怎么了?
萧逸海赶忙咳嗽了几声,有些不自在地掩饰着,高邑县主却是火了,“从前的事情也敢拿到孩子们面前说,你还要不要脸面?!”
“什么?我不要脸面?!”
萧逸海也被高邑县主说得火大,眉头都拧了起来,吼道:“到底是我不要脸面还是你不要脸面,成亲半年不到就生下了怀秀,当时多少人笑话,你忘记了不成,若不是有公主出面压了下来,你早就成了别人的笑柄!”
“你……你……”
高邑县主气得浑身颤抖,这一个巴掌拍不响,女儿难不成是她一个人生的不成,想到这里不禁脑羞成怒,尖叫一声便向萧逸海扑了过去。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萧逸海今儿个还偏偏就这样做了,还是在她两个女儿跟前,这叫高邑县主怎么绷得住这张脸?
从前那事她也知道是她做错了,年纪轻轻地把持不住,这才先有了孩子,生下孩子后她在屋里窝了两年都不敢出门,就怕成了别人的笑柄,这事已经让她挠心挠肺了好久,如今总算是过去了,却还被萧逸海提起,她怎么不急不气?
看着自己的父母扭打在了一起,萧怀秀却没有去劝,只是脸色苍白地转向了董嫣,强笑道:“姐姐……他们说得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说罢牙齿都在打着颤。
在萧怀秀成长的过程中难免听到过那些风言风语,可她从来没信过,如今细细想来,那些敢传这话的人莫不是消失在了眼前,再也不见了踪影。
她一直在父母的宠爱中无忧无虑地长大,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是个奸生子!
董嫣低垂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冷笑,她从来没有喜欢萧怀秀,若不是高邑县主荒淫无度,她又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异母妹妹,让她在董家受尽嘲笑,即使住到了萧家来,她也从来没有对这个妹妹用过真心。
不过抬起头时,董嫣已是带着一丝怜悯地看向萧怀秀,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目光大抵是透露出了实情。
萧怀秀立时便变了脸色,满脸的不可置信,摇摇地退了两步,然后捂着唇含泪跑了出去。
高邑县主此刻已是与萧逸海打得火热,哪里还留意得到萧怀秀的异样。
只董嫣冷哼了一声,抹干了眼泪抬头挺胸地走了出去,他们打的热闹才好呢,不过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
这一夜,高邑县主的院子里是鸡飞狗跳的,满院的灯火亮如白昼,还惊动了萧老夫人,老夫人扶着丫环的手过来劝解了一番,萧逸海却是什么也没听,顶着被妻子挠花的脸扭头就走了。
萧老夫人只惊讶地看着萧逸海那模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夫妻打架是常有的事,可妻子挠花了丈夫的脸,这还让他怎么出去见人?
萧老夫人沉了沉脸色,平日里觉得这个媳妇还算懂事,虽然是县主,但在她跟前也没犯那些娇贵的毛病,怎么此刻反倒是不懂事了?
高邑县主却没留意到萧老夫人的脸色,只哭倒在了老夫人的脚下,悲切道:“老夫人知道,我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就连逸海并侯爷的差使都是我费尽了心思求来的,如今他好了,便不念着我的情了,竟是为了一个不顾念娘家的女儿来与我争论,我不活了,不活了!”说着披头散发地便要往外奔去。
望江赶忙叫上几个丫环拉住了高邑县主,转头便跪在了萧老夫人跟前磕头道:“求老夫人为咱们县主做主啊!”
萧怀素回家望江是没有见到,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因了杜伯姝的关系,望江想到萧怀素心里便有些悚,听说她长得极像她母亲,还是不见得好,免得想到旧人晚上发了恶梦。
可眼下高邑县主不过与萧怀素打了个照面,回头便与萧逸海吵了起来,望江更加觉得这位三小姐不简单,也许让她归家就是整个萧家祸事的开始。
“好生说话,好生说话!”
萧老夫人摆了摆手,又坐在椅子上歇气,到底是人老了,今天被人一哭一闹的她觉得的脑仁里嗡嗡的响,眼下还痛着呢,她真心不想搭理这事,可三房吵得这般她又休息不好,只好来看看。
望江清楚了前因后果,此刻又细细地讲给了萧老夫人听,“哪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县主已经处处为这个家考虑,就算有不周到的地方,老爷也该担待些,不能受了人挑唆便来怪罪咱们县主,咱们县主委屈啊!”说着也嘤嘤地哭了起来,旁边的丫环一听便纷纷附和着,一时之间哭声响成一片。
萧老夫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一掌拍在桌上,怒吼道:“还有完没完了,都给我闭嘴!”
满室寂静,场面一下便冷了下来。
高邑县主愣住了,显然没想过萧老夫人会这样对她,一时惊愕写在脸上,便听老夫人继续说道:“夫妻间哪没有拌嘴的,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合,他是你丈夫,是男人,是要脸面的,你挠花了他一张脸,他敢明儿还要不要去当差了?!”说着喘了口气,抚了抚胸口,又接着道:“还有怀素那里,虽说咱们不待见她,分个那样的院子给她住也行,可你得先安抚好了老三不是?眼下出了事只知道吵,先干嘛去了?”说罢扶着丫环的手站了起来,“我这几天脑仁痛得慌,你们没事就别在那里鬼哭狼嚎的,吵得我睡不着!”转身就走了,再也没如从前那般还要细细安慰两句。
高邑县主顿时傻眼了,直到萧老夫人走出了院门,这才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咬牙道:“我就说这丫头是个丧门星,一归家就搞得全家人不安宁,连老夫人对我都变了个态度!”
望江扶了高邑县主坐下,又吩咐丫环下去打了水来给县主梳洗,待归整了之后才劝道:“县主也别这样想,我琢磨着老夫人那模样像是犯了老人病,这才每天头痛呢!”说着又悄声在高邑县主耳边道:“老夫人不管事了,正该您当家作主,您又是嫡母,自然是您怎么说下面的人怎么做,如今竟是挑着老爷和您闹了起来,这越发不像话了!”
高邑县主细细琢磨了一阵便点头道:“你说得是,被这一闹我都糊涂了,看明日不去找她算帐!”说着哼了一声,又在镜前照了照,这张花容月貌半点无损,倒是在萧逸海脸上开了好几道口子,这男人竟然敢与她动起手来,真是反了!
高邑县主恨恨地咬牙,又道:“那贱人如今歇在那里了?”
“没呢!”
望江摇了摇头,一边为高邑县主梳着长发,一边道:“听说院子是收拾出来了,只是缺了门,还有好些地方要重新弄,再说那里没有地龙晚上也冷,她暂时歇在二小姐屋里。”虽然人没和萧怀素碰面,可这些事情她早就打听清楚了。
“这二丫头也是,偏偏要和她要好,真是气人!”
高邑县主气恼了一阵,又道:“刚才老爷是去了外书房还是哪里?得让人跟着。”
“县主放心,奴婢已经命人跟着了,一会儿就叫了来回话。”
自从那一次高邑县主对萧逸海起了疑心后,总是觉得有些不踏实,望江自然要跟主子同声同气,盯着萧逸海是非常必要的。
高邑县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这口心气怎么都平不下来,果然俩母女都一个样,怎么都不叫她安生是吧?
还有那个宁湛,明明她是想要示好的,想着宁家将来要尚公主,与她不也沾亲带故的,可这小子竟然还不领情,偏要护着那贱人,想想就来气。
把自己的事情在心里理了一通,高邑县主这才想到了两个女儿,便听望江回道:“刚才县主与老爷在……”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谨慎道:“奴婢守在外面,只看着四小姐是哭着跑出来的,嫣小姐出来却是神情正常,没见着什么不对。”
高邑县主便叹了一声,抚额道:“还是嫣儿沉得住气,总是不多言不多语的,倒是怀秀,她哪里见过父母这个样子,定是吓坏了,你待会给她们送碗莲子羹去压压惊!”压根忘记了自己与萧逸海吵架时胡乱喊出的那一通。
望江自是应下了,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听到来人回禀说是萧逸海径直去了衙门就没见他出来过,高邑县主才放下了心来。
或许萧逸海从前有些花花肠子,但在她的管制下可是老实了许多,连姨娘都没有纳上一个,也就是衙门和府里两点一线的日子,这一点上她还算是满意。
夜了,知道萧逸海也不会回了,高邑县主自去漱洗歇下不提。
而萧逸海这一出府门确实又入了衙门,他也多长了个心眼,知道高邑县主找人跟着他呢,在衙门足足坐了半个时辰,这才从后面的角门溜了出去,不过转个一个小巷便进了一幢两进的宅院,这里正是那位童姑娘的住处。
童姑娘原名童清莲,正是妙龄芳华,又生得娇柔妩媚,有一把让男人酥软到不行的软糯嗓音,她原也是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不得不被逼得卖唱为生,后来被一恶霸欺辱告到了官府衙门里,这才与萧逸海相识,一来二去之下便勾搭上了。
萧逸海为了方便与童清莲在一起,专门在衙门旁边的巷子里置办了一处宅院,过起了金屋藏娇的日子。
童清莲也是争气,与萧逸海在一起一年多便诞下了一个儿子,如今儿子都快半岁大了。
萧逸海到来,童清莲自然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待点了灯火,见到他脸上的伤这才惊讶道:“老爷这是怎么了?”转头忙吩咐丫环打了温水取了药箱来,又细细为他处置着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口,心疼道:“可是县主给抓伤的?她怎么下得去手……”
萧逸海挥手让丫环退了出去,一把握住童清莲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腿上坐着,手指点在她柔软的唇上,“别哭了,小心惊着宝哥儿!”家里有个母夜叉,他自然更渴望女人的温暖与柔情,萧逸海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将脑袋给埋进了童清莲的怀里。
俩人默默温情了一阵,童清莲轻抚着萧逸海脑后的乌发,轻声道:“老爷不是说今儿个三小姐归家吗?怎么您偏偏还跑出来了?”
“别提了,还不是那个恶妇!”
萧逸海摆了摆手,一提到高邑县主就来气,“妄自她还贵为县主,真是丢了宗室的脸,单单苛待嫡女这一条就够她喝一壶的,偏生自己还不醒悟,说她两句便与我胡闹了起来!”便将高邑县主给萧怀素安了个荒废院子住着的事情说了,说罢还有些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