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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身在花鞋下,翻身回头来不及,懊悔恨事更无穷……”
这敢情是……
黄先生双眉一扬,转脸望了过去。
“小子,小子,你别看,别当我歌词胡诌人疯癫,其实呀众人皆迷我独醒。”
歌声一泻而下,歇止了,黄先生也看清那位唱歌的人了,那是一艘画舫,画舫上摆着一壶酒,几样菜。
一个文士装束,边幅不修的中年白衣客,正醉态可掬地偎在画舫两旁的栏杆上,手里拿着酒杯,直幌。
这位神态癫狂,边幅不修的中年白衣客好长像,长眉斜飞,细目高扬,胆鼻方口,虽癫狂,但不失洒脱倜傥。
黄先生只一眼便看出此人不凡,而且觉得此人必是武林高人,其癫狂的程度不亚“十奇”中的那位“谈笑狂客”。
“这是谁?当今武林中的那一位?莫非是……”
黄先生他目光一转,计上心头,当即向后招手说道:“把船摇过去!”
船后摇船汉子应了一声,扁舟立即转了方向换了头。
两船距离原不过十几丈,掉转船头一阵摇之后,两船很快地便接近了,只听那画舫上中年白衣文土“咦!”地一声道:“闻听‘鸳鸯湖’中俱是金鲤,如今何来扫人酒兴的肮脏泥鳅?”
黄先生朗声一笑开口说道:“‘鸳鸯湖’中的鱼类颇多,观金鲤、观泥鳅,那因人而异!”
那中年白衣文土又“咦!”了一声道:“泥鳅也能说人语,莫非已修得千年道行成了精。”
醉态可掬地一抬头接道:“不对,不对,修行也得看种,这满身泥污的脏泥鳅也配!”
黄先生毫不在意,道:“阁下,留神泥鳅作怪,兴风作浪的翻了你的座舟。”
那中年白衣文士眼望着船边湖水摇头说道:“我可不怕你这小小的泥鳅精,我是太白金星降世,生来即具降魔捉妖无边法力,你这小小的泥鳅精敢在我面前撒野,还不快快回到污泥里去。”
话落,他把杯中的酒往船边湖水上一泼。
只那么一泼,他那画舫旁的湖水只溅起几点水珠,而黄先生这叶扁舟下的湖水却猛然往上一涌,当然,水涨船高,这叶扁舟也为之往上一起!
黄先生笑了:“好法力,咱们索性斗斗,看看是你阁下的法力高,还是在下的魔力大。”
微一提气,扁舟立即落了下去。
这里扁舟一落,那艘画舫却猛然一起,这一起不要紧,壶倒桌翻,不偏不差地洒了中年白衣文土一身。
可惜了一袭白衣,令人好不心痛懊恼。
黄先生毫不饶人,立即抚掌大笑:“好啊,美酒为墨菜充笔,好手丹青添梅花,阁下算得上我生平仅见的第一雅人。”
那中年白衣文士目中寒芒暴射,满脸惊诧神色,逼视黄先生良久,脸色倏变,冷哼一声,双眉陡挑。
他那里双眉一扬,黄先生脚下这叶扁舟似乎要破裂一般,忽地“吱!”地一声。
黄先生双眉也为之一扬,道:“阁下,我船上还有别人,别让人受池鱼之灾。”
说完了这话,他没再说话也没再动。
对船那位中年白衣文士,也一扫可掬醉态,正襟危坐,一脸肃穆之色地不动不言。
良久,良久,对船中年白衣文士身子往后一靠,忽地颓然长叹,跟适才简直判若两个人,只听他道:“我只当你有百年道行,原来你修练了千年,我低估你了,一条龙竟败在一条泥鳅手下,何颜见天下英雄,待我跃身这‘鸳鸯’名湖自尽了吧。”
话落,人动,身子只一滚翻便跃出画舫,直向湖中落去。
黄先生作梦也没料到此人性情这般刚烈,会出此一着,一怔大惊,探掌虚空抓了过去,只听“嘶!”“砰!”两声,水花四溅,那中年白衣文土已没了顶,没了影儿。
黄先生手里抓着一块湿淋淋的衣角,直发楞。
那画舫上的船家却吓得大叫起来:“救人啊,救人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黄先生一震而醒,立即喝道:“船家,不要嚷嚷,他死不了的。”
那船家被黄先生喝得一怔,黄先生来个掉头不顾,当即命他那叶扁舟掉转方向往岸边摇去。
船刚转头,不知从何处飘来一个轻微的冰冷话声:“见死不救,好心肠,泥鳅精,我这屈死冤魂缠上你了,这辈子没完,不到你死不休,你等着吧!”
分明是适才那位中年白衣文土。
黄先生淡然一笑,理也没理便催船往岸边摇去。
船往岸边摇,他心里不住在想,那中年白衣文士有一条龙败在泥鳅精手下之语,自然,他是一条龙,既是条龙就该名列“九龙”之内。
那么他究竟是“九龙”之中的那一条?如今黄先生一想就明白,除了那位“癫龙”东郭逸外,别无他人。
“癫龙”东郭逸此人为人喜怒无常,介于正邪之间,武学当今一流,文才满腹珠玑,他游戏风尘,玩世不恭,正邪畏惧三分,是当今武林不可多得的一位奇人。
他到“鸳鸯湖”来干什么?又为什么找自己麻烦?
他到“鸳鸯湖”来的目的,该不外也是来凑凑热闹,看个究竟,所以找自己麻烦,那大概是误认为黄先生跟霍冷香有关系,是霍冷香的人了。
想着想着,船抵岸边,黄先生飘然上了岸,头也没回地径自迈着潇洒行云流水步走了。
“嘉兴”有两大庙,一为“楞严寺”,一为“精严寺”。
“楞严寺”在郡庙后,创于宋嘉佑八年,熙宁间,永智法师讲“楞严经”于此,故名。为“嘉兴”最大禅林,首屈一指的大寺院。
黄先生背着手,洒脱飘逸地到了“楞严寺”前,那“楞严寺”高大宏伟的两扇中门敞开着,独不见有善男信女烧香客。
黄先生心中了然,他犹豫都没犹豫地便踏上石阶,进了“楞严寺”那宏伟、庄严的寺门。
进了门,刚到那大殿前的大天井里,一声洪钟般响声,沉重佛号传了过来:“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黄先生立即停步抬眼循声望去,只见左边画廊上走来一个身躯高大魁伟,浓眉大眼,一脸横肉,身披大红袈裟的僧人。
这和尚目光如炬,步履雄健,落地有声,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吃斋念佛,敲木鱼,翻贝叶,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具菩萨心肠的出家人。
容得红衣和尚行近,黄先生抢先发问说道:“大和尚可是叫我?”
红衣和尚来到近前,往黄先生跟前一站,虎视眈眈,威态逼人,上下一打量黄先生,微一点头道:“是的,贫僧正是呼唤施主。”
黄先生道:“大和尚叫住我有什么见教?”
红衣和尚道:“不敢,施主到这儿来是……”
黄先生含笑说道:“大和尚这话问得可以,我请教此处是什么所在?”
红衣和尚道:“施主这话问得也不错,谁不知道这儿是‘嘉兴’首屈一指的大禅林,‘楞严寺’!”
黄先牛道:“既是佛门清净地,‘嘉兴’首屈一指的大禅林,我的来意大和尚又何必多问。”
红衣和尚浓眉微扬,道:“这么说施主是来烧香礼佛,随喜参禅的?”
黄先生点头说道:“不差,大和尚以为我还能干别的么?”
红衣和尚道:“佛门清净地,是不能干别的,也不容干别的,不过贫僧要告诉施主,‘楞严寺’这两天因故暂熄香火。”
黄先生讶然说道:“因故暂熄香火,有这说法,为什么?”
红衣和尚道:“施主,这是‘楞严寺’的事。”
黄先生道:“大和尚的意思,是叫我别过问?”
红衣和尚一点头道:“不差,贫僧正是这个意思!”
黄先生眉锋一皱,沉吟说道:“什么事使得这最大禅林暂熄香火,必然是重大事故……我说嘛,怎既未见有善男信女烧香客,也未闻有木鱼声梵唱声,要命走了这么远的路,岂不是白跑一趟了么?大和尚……”
红衣和尚道:“施主可以过几天再来,请吧!”一摆手,他竟然下了逐客令。
黄先生忙摇手说道:“嗳,嗳,大和尚,且慢,容我跟大和尚打个商量。”
红衣和尚道:“施主要跟贫僧打什么商量?”
黄先生道:“我知道贵寺必然有什么重大事故,不然绝不会轻易暂熄香火,无如我远道而来,也为大事求佛,大和尚可否看在佛祖金面上,容我烧上一柱香,在佛前祈求一番。”
红衣和尚摇头说道:“施主原谅,这个贫僧不敢擅自通融。”
黄先生道:“那么容我见见贵寺主持,当面求求他。”
红衣和尚道:“贫僧就是‘楞严寺’的主持!”
黄先生“哦!”地一声道:“原来大和尚就是‘楞严寺’的主持大和尚,失敬了!”微拱双手,施了一礼。
红衣和尚微欠身躯,答了一礼,道:“不敢当,贫僧尚未向施主见礼。”
黄先生道:“大和尚的法号是……”
红衣和尚道:“有劳施主动问,贫僧一空。”
黄先生道:“原来是一空大和尚,大和尚,我适才……”
红衣和尚摇头截口道:“此事重大,连贫僧也不敢做主。”
黄先生道:“那么请问大和尚,谁能做主。”
红衣和尚道:“佛祖。”
黄先生一怔道:“大和尚莫非让我跟佛祖打商量去!”
红衣和尚道:“贫僧不是这个意思,贫僧是说得等佛祖指示。”
黄先生皱眉说道:“那就麻烦了,事急在眉睫,我如何能等那么久,这趟求不着佛祖庇佑,万一误了姑娘,岂不是……”
红衣和尚道:“施主究竟有什么急事,非求佛祖不可?”
黄先生道:“这件事既紧急又重大,是这样的,我家姑娘过两天就要出阁,我家二姑娘也在同一天出阁,而姐妹俩嫁的偏偏又是一个人,为恐我家二姑娘婚后得宠,所以我家姑娘命我来祈求佛祖庇佑大施佛法。”
红衣和尚失笑说道:“施主,佛祖不管这种事的。”
黄先生一怔道:“佛祖不管这种事?谁说的!”
红衣和尚道:“贫僧说的,这种事与其求佛祖,不如求贫僧。”
黄先生又复一怔,忙道:“怎么,大和尚能使我家姑娘婚后得宠?”
红衣和尚道:“贫僧颇具佛法,只要对那位女菩萨施些法力,那位女菩萨便不虞有失宠之忧。”
黄先生“哦!”地一声忙道:“真的么,大和尚?”
红衣和尚道:“出家人岂敢打诳语!”
黄先生满脸兴奋色,喜道:“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既然大和尚有这么高的佛法,那就求大和尚也是一样,但不知大和尚怎么施法?”
红衣和尚道:“施主只请将府上的所在告诉贫僧就行了。”
黄先生道:“那么大和尚什么时候去施法?”
红衣和尚摇头说道:“这个施主不必管,也不必多问,贫僧一定会去府上施法,而且绝不会误了那位女菩萨的事就是。”
黄先生道:“那……我就先谢谢大和尚了,不知大和尚可知道有个地方叫‘天外天’?”
红衣和尚一怔道:“贫僧知道,尊府莫非就……在……”
黄先生道:“‘天外天’,‘小蓬莱’,就在这儿。”
红衣和尚目中寒芒一闪,脸色倏变,冷笑说道:“说了半天,施主原来是个有心人,佛爷我糊涂,走眼,被你戏弄了。”
黄先生淡然一笑道:“万恶淫为首,出家人更不该动淫念,犯淫戒,‘散花天女’温娇娜的便宜,你大和尚敢占么?”
红衣和尚冷笑说道:“佛爷不敢占‘散花天女’的便宜,但敢占你的便宜。”
抖手而起,五指箕张,当胸抓了过去。
黄先生摇头笑道:“这岂是温娇娜一伙的待客之道,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