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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方姐姐这般不顾安危做这样危险的事,祁哥现下正在气头上,要是祁哥头脑一热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又惹恼了方姐姐该如何是好。”
素秋正呢喃着转过身准备回去,落平阳见势快走了两步抓住素秋的手腕,正待说话素秋迅速甩开落平阳的手吼道:“你干什么!”那一脸嫌弃的模样活像被色狼吃了豆腐。
落平阳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涨红了脸:“这句话该我问你吧,你以为我方小师妹与你一样没有脑子啊。你祁哥要是想训斥锦娘,你以为能等到我们都走了他才来算帐?你傻不傻呀!”落平阳揉了揉被素秋甩开的手。
甩开的力气不大,可那动作,依旧让落平阳痛了一下,心道:这丑丫头,也忒不识趣了些。落平阳也不再理会素秋,径直去了厨房煎药。
素秋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才悻悻然走了。
房间中方锦娘与文祁都静默着未曾说话,只听得房屋外虫鸣声,文祁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脖子上的伤,暗自较着劲。
方锦娘瞧他不说话也不动声色,方锦娘觉得有些尴尬,倒是文祁固执得很。
好一会后,胡倩轻扣门打碎了一屋的静谧,轻摇了身姿走进来弯身行了一礼:“少将军,宇文长派耶稚来请莲二入宫。”
方锦娘望向文祁,文祁点了点头道:“让莲二回了他,三日后入宫。”
胡倩再次行了礼退了出去。
文祁这才执壶为自己斟了杯茶:“这耶稚是北境第一勇士,当年宇文长与他比赛射鹰时输了一只,虽样貌不及宇文长,但也是北境数一数二的高手。他是宇文长的得力助手,不容小觑。”
“宇文长今下找莲二进宫,当是发现了你我,三日后文祁同去么?”
文祁笑了,坐直了身子放下茶杯:“祸你都闯了,能不去收拾烂摊子么?”
那话里的宠溺之味十足,听得方锦娘心里一晃,没有再说话。
直等到落平阳端了药同素秋争吵着进了房间,方锦娘才乖乖喝了药,听了好半晌落平阳的嘱咐,到后来落平阳着实受不了文祁那杀人般的眼光后,抓着素秋又逃出了房间。
直到入夜了,落平阳又与文祁争起了如何睡觉的问题,落平阳坚持不同意文祁与方锦娘同睡。
文祁甚是不屑地哼了声:“今下所有人都知晓锦娘是我妻子,不同我睡还能同你这个做师兄的睡不成?”一句话问得落平阳直跳脚:“他娘的文祁,你几时同我师妹做夫妻了?”
文祁食指点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大致是才到这里的时候罢。”这下落平阳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落平阳阴不过狐狸唐珣,狠不过狼族文祁,只得认命。
夜里文祁在黑暗中给方锦娘讲了讲莲二与胡倩的关系,方锦娘静静地听,偶尔会问上一两个问题。
就在方锦娘听得迷糊快要睡过去时,听到清明的扣门声,文祁支起身来,听得门外莲二清泉般的声音响起:“今日谢谢少将军与少夫人了,倩娘已不再阻挠我了,伤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说完门外又静了下来。
文祁依旧去着身子看着方锦娘:我等着你解释。
方锦娘眯了眯眼笑了笑,两个“困了”二字吐得又轻又懒,然后侧了身子睡了过去。
文祁瞅着方锦娘睡去,皱了眉也侧了身子背对着方锦娘赌气似地睡了去。
☆、九、鸿门宴席
这几日文祁一直都在气头上,素秋也一直不敢同文祁说话,不知是自己与落平阳惹恼了文祁,还是因为方锦娘不爱惜自己而恼了文祁,反正文祁总是苦着一张脸,让素秋在他一米之内就顿住了脚不再上前。
素秋每天都会端着落平阳煎的药递与方锦娘,方锦娘也老实地不再有其他动作。素秋有些闲不住便换了男装上街闲逛。落平阳许是怕了文祁发火,也安安分分地翻着医书。
方锦娘见文祁对自己不甚理会便也不去招惹他,这下文祁倒是真气恼她这只白眼狼,谁知方锦娘也只是不想向剑口上去碰。
待一切安妥时,三日之约便也如期而至了。
这日文祁起得甚早,梳洗了一番后方锦娘才慢慢悠悠地醒过来。这几日本也闲来无事,倒是让文祁见识了方锦娘懒床的本事,文祁瞅了眼发丝有些凌乱的方锦娘:“宇文长让莲二去,你确定咱俩同去?”
屋外鸡早已鸣坏了嗓子,日上竿头。
方锦娘眯眼回望文祁,文祁逆着光,从窗户透进来的晨阳让方锦娘直想再窝进被子中睡个回笼觉,但毕竟又是个晓分寸的人。方锦娘用手背揉了揉眼,清了清有些干哑的嗓音道:“宇文长不在乎他这个冒牌弟弟,他其实想见的是将军你。”
“那你跟着去干嘛?”文祁依旧闹着脾气,皱了眉也不瞧方锦娘,只坐在桌案前整理着笔墨与纸砚。方锦娘适应了房间中的光线才将目光转向文祁,看见晨光在文祁四周打下好看的光,眼睫在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的光影也煞是好看,就连阳光里头清晰可见的尘埃也都是在光影之间旋转跳跃。
“若文祁不希望我去,我不去便是。”说罢又想躺下,文祁见状立马上前拉住方锦娘:“你如今是我文祁的妻子,丈夫去赴鸿门宴,你不前去成何体统!”方锦娘看了文祁一眼,心下也暗笑了文祁的别扭。他自己都道是鸿门宴了,哪能还非拽着妻子赴死的。轻挣开了文祁的手,从床上坐起来。
素秋这时慌慌张张从外面推开门,瞅见文祁与方锦娘之间别扭又和谐的氛围也不由叹一声:这两人,一个没有将军样,一个没有闺秀样,哪有像他们这般未成婚就同住的人啊,还这般不避讳。瞅着文祁对方锦娘着实有些上心,但也没有瞧见方锦娘待文祁有何不同。
素秋敛了心事,走近方锦娘为她披了外衣,巧笑嫣然:“方姐姐,外面有个叫耶稚的人说奉北王王命召莲二进宫,并邀祁哥与嫂嫂同去。”素秋从刚刚“姐姐”的称呼转变为“嫂嫂”,还加重了语调,直强调了方锦娘是她嫂嫂的身份。
“我知晓了,素秋你替我回了他,说我与文祁马上便去。”方锦娘顿了下,牵过素秋的手道:“素秋,今下我与你祁哥赴的这是鸿门宴。我同文祁一走,你便去找落师兄,同师兄回了军营去,如今军营中出了细作,我与文祁不在怕会出什么岔子,你便携了文祁的虎符回去镇住,若顶不住记得千万别硬拼,凡事别太张扬,多和师兄商量,也好有个主意。”
素秋听完方锦娘的话,没有接过虎符,倒是将虎符向方锦娘手中推了推:“方姐姐既知晓这是鸿门宴,便同素秋与那庸医回军营吧,这宴,祁哥去赴便够了,反正他们是囚不住祁哥的。”文祁倒是哭不出来了,想夸赞自己也不带这样让自己去送死的呀,夜路走多了,现下连自家妹子都筹划着如何卖了自己。
方锦娘看了看文祁哭丧的脸,莞尔一笑道:“不了素秋,我信得过你与师兄,文祁这边我得帮着,切忌勿莽撞行事。”
素秋终是握紧了手中的虎符跑出房间寻了落平阳去。
方锦娘更了衣,清绿衣衬得她的肤色极好。她执起笔细细地描着眉,那细眉一扬如京城细柳,弯得又似月牙,灵动得很。那双眼如狼似狐,又聪黠又带了些阴郁,她用指尖点起胭脂在素白的脸上轻轻一抹,将脸色渲得红润了些,又用唇轻轻抿了胭脂,那色泽又艳又媚,方锦娘放下胭脂,执起木梳,散开了发。文祁走过来,执过方锦娘手中的木梳,低下头,铜镜中印出两个人绝色的模样:“我来罢。”
文祁梳得极慢,将一头青丝轻轻挽,细细缠,慢慢绕,终盘成髻用钗固定住,又取了步摇来装扮。他双手捧住方锦娘的头:“锦娘,我知晓你骗我与胡倩,以自己的命来做戏,待事闹大,胡倩便不得不应了莲二。这件事,你本可告知我,却没有,我知晓,你方锦娘是无心之人,但锦娘,你记着,即便你不爱惜自个儿,即便你无心,我,或者是素秋,也或者是你师兄,我们没一个人希望你伤着。”文祁放下木梳,透过铜镜看着方锦娘,“前些日子,我不同你说话是恼你,今下你同我入王宫,是赌了性命的。锦娘,现下你有两条路,一是依了素秋所言,同素秋和平阳兄回军营等我,二是同我入王宫,就赌这一赌。”
挽发期间方锦娘未发一言,只待文祁说完,方锦娘才转头看向文祁,那张脸像方锦娘,又好似不像,美艳却又带了些清丽:“文祁,咱们赌吧。”
听罢,文祁笑开了,这是几日以来文祁笑得最明快的一次,全因了这“咱们”二字:“罢了,我文祁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从未输过,这次不过带上你。有军师在,还能怕仗打输了不成?”说罢扶起方锦娘,方锦娘轻提了裙角,同文祁向外屋走去。
阳光洒下,耶稚所见的三人便是风华绝代,人中龙凤。方锦娘走在中间,那身青碧绿衫衬得她的肤色极白,淡绿水波袖口下那只白皙的玉手被身边长像俊秀的男子紧紧握住。
耶稚抬头看着文祁,上前行了一礼,右手抚在胸前,低头道:“北境王派耶稚恭迎将军、夫人和二王子进宫。”
文祁只点了头,拉过方锦娘上了轿,莲二和耶稚上了马。
文祁坐在轿中闭着眼,方锦娘也未说话,只安静地坐着。轿子颠簸得厉害,但文祁也一直未曾放开方锦娘的手,直至到了王宫,文祁没有让宫婢扶方锦娘,只亲手搀着她。
方锦娘也并不避讳,待下了轿抬头,才见面前站着一位男子,玉冠束发,轮廓分明,眉长入鬓,眼利如鹰,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此人正是宇文长。方锦娘细瞧了宇文长,想着莲二与宇文长还当真算不上像。
宇文长看了眼文祁,紧抿着的唇角轻轻上扬,却转头看向方锦娘:“你夫人可真漂亮。”说罢饶有兴趣地看着文祁,本以为文祁会恼,哪晓得他顺势将方锦娘拉入自己怀中:“你我不对盘甚久,倒是看人的眼光一致,我家夫人自然不能输于你家娘子。”
方锦娘没有动作,任由文祁言语,眼光倒时刻没离开宇文长。宇文长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直直地看着文祁,两人视线交汇处方锦娘便似看见了电闪雷鸣,想来这二人不对盘还真不是一两天。
莲二这时走到方锦娘身侧,行了一礼:“王。”
宇文长扬眉:“二弟。”
言罢大伙都同宇文长走向宫殿,方锦娘仔细瞧了瞧这北境王宫。宫殿比中原的皇宫简陋很多,没有流光溢彩,亦没有金碧辉煌。方锦娘也并非世井女子,并未对王宫中的陈设与装饰过多的兴趣。
宴已摆好,各方已安排落座。文祁也落了座,才刚一落座就将双腿搭在案上眯了眼,眼里的那份不羁直逼宇文长。宇文长不甚在意,就连北境其余勇士也都不在意文祁的动作,只方锦娘皱了眉,长袖下纤长的食指小心地戳了戳文祁的腰。文祁极力忍住了笑,转头无奈地看着方锦娘,见方锦娘怒瞪了自己一眼,当下也敛了性子。
“你我缠着斗了三年,先王在世时斗不过你文家老爷子,如今,我执掌前三年也同你斗过不少,次次皆输,输不在其他,在险。”宇文长将一碗酒悉数喝尽,“文祁,我惜是你英雄,我大漠儿女,最重英雄,今下我就开了天窗说亮话……”
“别,你可千万别说亮话。”
文祁迅速堵了宇文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