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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珏轻轻地叫着锦帝,而锦帝却是没有回答唐珏,竟是像疯了般叫叫嚷着来人。
方乾又笑了起来,从腰间抽出了长剑来,直指着锦帝的脖子,锦帝看着自己面前的剑,却是没有半分动作,而唐珏因着关在牢中,亦是只能急得直看着方乾和锦帝,却是帮不上任何忙。
他只能死死地抓着牢门,看着方乾一点一点慢慢将剑j□j了锦帝的喉间,看着喷涌而出的血,只咬了咬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血腥充满了整个牢房,让唐珏恶心到想吐。
“啧啧,还真是一个好儿子,父亲死在我的手中,你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制止的声音。”
方乾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嘲笑,却是看着唐珏笑了起来:“你这样子倒是还像在嫌弃你父亲一样。”
“我不是嫌弃他,而是可怜你。”唐珏抬起了头来看着方乾。
“你当真以为在这里杀了我父皇,再杀了我,然后嫁祸给十四,你就能顺利及位么?”他的声音淡淡地,“别忘了,你的毒,方锦娘还没让落平阳给整治出来,你眉间泛黑,怕也是活不长久了。”
“而且你当真以为,十四会这般让你活着出去?”
话一完,就听到一个清丽的声音划破了一室的腥:
“七年不见太傅,太傅近来可好?”
☆、七六、醉看世界
方乾回过头,看到的正是唐珣,唐珣穿了一身藏青色的玄袍,青丝未束,只是懒懒散散地披了下来,用了一支簪斜斜插入,那慵懒散漫地直看着方乾,方乾倒也不含糊,也是直直地回看着唐珣,没退却。
唐珏倒是在牢中笑出了声来:“真好,到齐了啊。”他转过身来席地而坐,“你们猜猜,今日之后,世人会怎么评说我们皇家,到底是你十四弑了父还是我唐珏还杀了兄篡了位,抑或者说是为锦帝卖命的方太傅,一直潜着在我们兄弟核相争时站了出来,却是失手将你我二人都除了去。”
“真真是戏如人生啊,太傅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这样的编由?”唐珏懒散地坐在地上,地上为杂草所铺就,他虽是穿了月白色的衣服,却还是没有在意地就这般安静地坐着,抬起头来看着唐珣和方乾。
方乾亦是笑,他没有回唐珏的话,只是回过头来回答了唐珣刚刚的问题:“这几年,老夫过得还算不错,为锦帝办事,暗里调查你们兄弟二人。”
“哈哈哈哈……”
唐珣失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却又是沉下了脸来:“为锦帝办事?”
“太傅你好厉害的伎俩啊,可是又是谁会信你所说?”
方乾看着失声笑的唐珣,再回过头来看了看唐珏:“如果说宇文长会助我,这也没多少用,他顶多帮我抵外患,若说颜冥齐会助我,他也只会替我解决金钱方面的问题。要是说连庄墨玄、文祁也会助我,那么,这天下间还会有谁不信我?”
唐珣静静地听着方乾的话,没有立刻回答他,却是唐珏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方乾。
“这不可能,谁都可能肋你,但决不会是庄墨玄!”
“宇文长为了北境,定是会同我合作,而颜冥齐、庄墨玄、文祁,他们若是碰上了方锦娘的事,还会不助我么?”
方乾扬起了笑来,带了皱纹的眼角轻轻地上扬成了一个弧度,这同方锦娘笑起来时有些像,不笑似笑,一弯眼角,就是媚。
而方乾的笑没有方锦娘那样的媚,而是如狐般狡黠,透着点点滴滴的精光。唐珣和唐珏听到这里便是没有再说什么了,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变换得极快,倒是方乾像看戏一般看着他们俩。
许久之后,方乾见他们两人没有说话,却是自己在牢中慢慢地跺了起来:“你们当真以为方锦娘只是中了毒?”他摇了摇头,“我却是小看了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竟是学会了对我下蛊。”
“啧啧,我死她活不了,她活我死不掉,你说说我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傻?”
后面的话唐珣没有再听进去,他只听到方乾提及方锦娘,蛊毒蛊毒,她当真是算好了她的归处啊。
“怎么十四爷,你却还是想让我家小女儿助着你么?”
唐珣的脸色十分苍白,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方乾那张笑得极为贪婪的眼神,他想起落平阳同他也说起过,方锦娘不会让自己把脉整治病情,若当真是因为方乾,以方乾的能力是不可能奈何不了区区的毒,除非这中间有他们都想不到的事。
而当下想来也就明了了,方锦娘不让他整治,是因为她不想让落平阳知道她其实是下的蛊,蛊毒得由施蛊人自己放出来,若是她不肯,文祁定又是会和她吵起来。
原来如此啊。
唐珣笑了笑,有些无可奈何,在昏暗的地牢中,他的笑显得有些诡秘。随后他看向唐珏,唇角泛了苦:“十哥,今日该做了解了吧。”
那一声十哥让唐珏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唐珣,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走至牢门前,死死锁住了唐珣:“怎么?果真想篡位了?在这里,我是太子,你又是什么?!”
“太子?”唐珣低声喃喃,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你也别忘了你太子之位是如何得来的,若是没有你母后的设计以及我母后的死,你以为,你同我做何区别?”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他母妃的死,那天他也是在这样昏暗的地牢中见她,他满手血腥成全了自己母妃之后的所有疼痛,从那一天开始,他发誓不会让唐珏和他的母妃好过一分,所以当唐珏登上太子之位,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半分不愿,他只是在等,隐忍坚持等着会爆发的那一天。
他装做不在意,对帝位无甚关心,甚至于他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市井流氓,就是连自己的父亲也对自己失望。
他轻轻地笑了,那笑又好似不像是一个笑,方乾在唐珣身后看到唐珣如此怪异的神色,心下也感叹了他的好性子,唐珏看着唐珣,心头亦是有些不好受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样的压迫感来自于哪里,但是他就在这一刻突然发现唐珣同从前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无法去正视的挫败感,他想起了那一次同唐珣在同样的牢房中说话时,当他告诉自己他的母妃也正是在这里因为了他而逝世的时候,那时的压迫感同现在一模一样,只是他不敢去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了自己和母妃的原因。
“李林。”
方乾唤了一声,才将唐珣和唐珏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唐珣看着方乾,方乾只是笑,他见李林进来,才慢慢退至牢房边:“两位皇子不如慢慢讲,老朽就先告退了。”
话毕,就被李林一扶,瞬间就飞了出去。
唐珣皱眉:“无双。”
“在。”
无双像鬼魅般出现在唐珣的身后,等待着唐珣发话,唐珣回过头来又看了看唐珏却是侧身对无双道:“追。”
一声令下,无双也跟着一跃而起,速度快得不比李林差上半分。
无双一出去,就见一个穿了黑色夜行衣的男人出现在唐珣面前,一见唐珣就跪了下来,行了一礼:“在下是西境王手下的人,毕术。”
唐珣一听,心下一怔,却又是明白了过来:“你有何事?”
他在西境虽是见过多次颜冥齐,每次同颜冥齐见面的时候就会感到一种强大的力在他的身边,那内力与身手与无双相比,绝不会差,甚至于比之无双,此人会更胜上一筹,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叫毕术的人是颜冥齐的心腹,为了方锦娘,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真也算是不错了。
毕竟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希望帝王逝世了。
“王上让我护着方姑娘,方姑娘刚刚通知让我过来瞧瞧方乾是否有动作,姑娘说这时的方乾大抵会和五年前一样,一把火,毁了所有人和物,而这期间,若伤及王子,让我相助于您。”毕术虽是单膝跪地,但是腰挺得很直,他一字一句都说得十分清晰,那种为主效忠的绝心,慢慢就露了出来。
他的跪拜只是出于礼节,而不是臣服。
唐珣皱着眉,而唐珏依旧有些没有多少心思。
“你发现了什么?”
“在下发现果真如姑娘所说,方乾让李林将该准备好的都准备好了,本来刚刚让李林带走他的时候,就该一把火将这里毁了,在下一直等在外面,可是,李林走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做。”
唐珣和唐珏都抬起了头来,听到李林没有这么做的时候,他们心头也是十分震惊的,他们猜不到做为一个外人,李林一开始是帮着文祁做了一个细作,再之后,却是相助于方乾,他们想不到,他到底是想要什么。
毕术说完,自行站了起来,他看着唐珣道:“十殿下还是同在下回去吧,姑娘说让我带殿下回去,等着坐上龙椅。”
如遭雷霹,让唐珣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来,又慢慢地低下了头去,这一天,太诡异了,锦帝死了,那血流如注,却是没有任何他的手下和死士冲进来,太过顺利了,而李林却是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唐珏还在地牢中。
整个阴暗的地牢中,冲刺着一种腐败的血腥味,他看着锦帝的尸体,突然放声笑了起来,他负手走到锦帝的身边,将他的尸体翻了过来,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父皇,待我及位,我会给你看一个不一样的锦安城!”
唐珏心下大骇。
唐珣说完就要随着毕术走。
“唐珣!”
唐珏开口叫住了唐珣,唐珣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身,他用余光看了看唐珏,看到唐珏脸上有着微微的怒意,但是他从他带有怒意的眼里看到了慌乱。
“若是你及位,就杀了我吧,若是方乾胜了你,看到兄弟一场的份上,捎人带一杯酒来。”
那语调中的失望渐渐地散了开去,唐珏其实明白这中间的种种,他难不成当真以为是父皇怀疑他而关他在地牢中的么?
他明白不是的,五年前他斗不过方锦娘,就是在五年后他亦是没有办法在方锦娘的基础上胜过方锦娘。
她步步为营,想要的,就是让锦帝关他于地牢中,让他也尝尝被囚禁的滋味到底是怎样的。
方锦娘的心狠,别人伤害了她的,她必是锱铢必较,毫不含糊。
唐珣回过头来没有让唐珏看到他此时脸上带了怨恨的笑:“锦娘让你在这里,毕竟是她心中所想,你们当初欠了她的,也是该都统统还与了她。我若及位,我只关你三年,还了锦娘,我就杀了你;我若输于方乾……”
唐珣顿了顿:“你认为方锦娘会让自己输给利用了自己二十三年的爹爹么?”
地牢中密不透风,而唐珏却像是听到了风在吹般,他渐渐地觉得风越吹越大,他再也听不到了四周的声音,而唐珣的身影就在他的眼前慢慢隐没,成为了一个光影的点,直到最后,消失在了黑暗走廊的尽头,成为了黑暗。
此生,估计着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吧。
他想起了那时还小,唐珣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长得煞是好看,他坐在秋千上,冲着自己招手,让自己同他一起玩,他想起自己母妃不允许自己靠近唐珣和他母亲,便是侧了侧头,跑开了。
后来再去的时候,他看到唐珣在吃点心,吃得满嘴都是,他也跟着咂咂嘴,一回头,发现那个长得十分漂亮,比之自己母妃还要好看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后,手中端着一碟盘子,盘子中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