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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咽-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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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你今晚是肯定回不了家。若不嫌弃,就在我这里过一夜吧。等明天一早,我们再各自启程。”夏幽莲道。

“姐姐明天想去哪儿?”白箫问。

“想先到邻镇去看看,若有合适的房子,就先住下再说。少夫人呢?”夏幽莲问。

白箫道:“如今我是在逃之人,也怕山庄的人找到我,我也想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待风声过去,再作打算。对了,可否请姐姐帮我个忙?”

“少夫人但说无妨。”

“可否明日去云台山庄替我给陈南城管家递个信?”

义父临终将如此重要的事托付陈管家,可见陈管家是义父最信任的人,张神医的死疑点重重,今晚又在此亲睹不速之客的夜访,她觉得实在有必要跟陈管家见上一面,如今陈管家也是她唯一可以商议的人了。

“让我去云台山庄?”夏幽莲似颇为难。

白箫知道夏幽莲过去在山庄的经历,忙道:“姐姐若自己不方便,可着令弟去找陈管家,约他明日中午到‘喜鹊庄’碧云阁来。只不过,要偷偷告诉老管家,不能让外人知道。”

夏幽莲听到不需要自己去,似马上松了口气。

“这不难。我明儿一早就让他去。”

白箫忙谢过,忽然想到:“跟姐姐说了这许多话,竟忘了在神医大伯的灵前祭拜,还请姐姐带路。”

“少夫人请稍候。”夏幽莲说毕,重新点起蜡烛,引白箫至灵堂。

只见屋内素烛摇曳,檀香缭绕,满室布帏白晃晃的一片。香烛中间放着手绘的张志中的遗像:笑容满面,和蔼可亲,不像是横死之人。白箫想起他为自己精心治病,为公公竭尽心智,又莫名其妙地惨死,也不由热泪盈眶。她双膝跪下,忍住眼泪,心道,神医大伯,多谢你医治我和义父,我白箫今日在你灵前发下重誓,今生今世,若不找到杀你的凶手,我誓不为人!发完誓,她的眼泪才流了下来,幽莲早在旁边泣不成声,她忙收住泪,去劝幽莲。夏幽莲忽然想到自己尚未答礼,又忙不迭地还礼。

临出门,夏幽莲低声道:“夫君的画像还是我亲手绘的。”

白箫赞道:“姐姐真能干。”

夏幽莲又陪白箫到东边卧室,一开门,异香扑鼻,桌上、案上全是白色的香花:晚香玉、栀子、茉莉,还有朵儿特大的广玉兰;而满堂家具又微微透出紫檀香气。那床边放着百宝盒、琉璃钟,又是鸳枕锦被,好不华丽典雅,看得白箫目瞪口呆。

“姐姐,这是什么?”她拿起床上的一个物件。

“这是西洋镜,我夫君托人从洋人那里买来给我玩的。”夏幽莲微微一笑,轻声道,“太奢靡了吧,这是你姐夫生前睡的。她总说我从小受了苦,要让我过得好点,有什么稀奇的东西总是给我享用。他太宠我了。可惜我福薄。”说罢长叹一声。

夏幽莲又引白箫到西边头上的卧室,举烛一照,满目凄凉,一色素白,家具等什物,也是白木制成。忽见那张榻后有一双男人的鞋子,很旧了。她在云台山庄曾见张医生穿过,知是亡人旧物,不免多看了几眼。夏幽莲道:“这就是我现在的卧室。先夫的遗物都放在柜里。他生前爱穿的这双旧履,我也不忍丢弃。”

夏幽莲再引白箫到隔壁房中,也极其精致。她道:“少夫人若是不嫌弃,今晚就住在这间,与我一墙之隔,这屋里有许多衣服,都是我亲手缝制的。少夫人不妨先沐浴,换了衣服后早点休息吧。这屋里有我备好的洗澡水,衣服你自己挑。”说着便出门而去。

白箫依言,沐浴后去换女装。面对一箱锦衣绣服,她倒踌躇了。想到自己也在为公公服丧,于是挑了件素白绣花罗衣穿上了,她自觉从未穿过如此华美的衣服。

可是,这晚她怎么都睡不着。

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时辰,她再也忍不住了,便穿上夜行服,戴上银箫出了门。她想到外面去转一圈,顺便也留意一下周围的环境。

那夜月明星稀,和风缓吹,四野除了几声蝈蝈叫外,异常静谧。白箫刚走到院中,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她心中一凛,莫非又来人了?她连忙爬上屋旁的一棵大树,在枝叶中藏好。没多久,果然来了一人,听那脚步声,她发现此人步履较重,与之前的人显然不是同一个。她向那人瞧去,也是个黑衣蒙面人。身材较高,也是悄悄摸向那间豪华卧室。白箫轻轻跳下树,尾随而至,那人竟未觉察。等他轻轻推开门,白箫便在门外候着;但听那人在里面翻动柜子、什物。白箫心想,今夜看来能逮住这个厮了。她透过门缝悄悄朝里瞧去。那人点着火褶子,正在轻声敲动一堵墙,火光照在他脱去眼罩的脸上,吓得她急忙后退几步,潜回自己房里,暗自庆幸没有惊动那人。

原来此人竟是三师兄谢剑云!难道三师兄就是山庄的内奸?难道他就是害死义父之人?没错,那日义父逝后,张神医跟自己说话,他就在近旁,一定给他听出了什么,于是也盯上了张神医家。

白箫不愿相信,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受义父大恩的师兄,会是害死义父的内奸。然而,假如他不是内奸,他今晚的行为又如何解释?

想到这里,白箫只觉得浑身冰凉,而心里却有一团火直向喉头蹿起,她真恨不得立时拔剑去找三师兄问个明白。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又止住了脚步。

如果现在去找婆婆,告诉她,三师兄可能就是内奸,她会相信吗?不会!

为今之计,只有找到确实的证据,当面对质,方可让这奸贼哑口无言。当下,她便决定对今夜的经历守口如瓶。

17。  疑云重重

次日清晨,陈南城刚到议事厅,便得知张神医的内弟求见。他知这孩子这时候来一定是有要事相商,便忙把他叫到里屋,并提醒外屋的陈仪好生看着,别让人来打扰。

那夏目见了陈南城,先行了个礼,随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封邹巴巴的信来。陈南城接过来一看,信笺上没有落款,字迹倒像是女人写的。他本以为是张夫人所写,打开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这天中午,他便称要会朋友,独自离开了庄园前往喜鹊庄。

才进店门,周掌柜就迎了上来。

“这不是陈掌柜吗?稀客稀客,快里边请。”接着又小声道,“你那位朋友已经在碧云阁候着了。他说他是从外省来的,让我别声张。”

陈南城猜想定是白箫女扮男装,故而旁人都不认得她,又听那周掌柜的话里带着疑问,便低声道:“他是我的一位远房亲戚,做生意赔了本,这次是来借钱周转的。因他过去跟我那儿子有些过节,他不想让我儿子知道他来找过我,所以才约我在这里见面。”

“原来如此。”周掌柜恍然大悟。

陈南城叹了口气道:“如今生意难做啊。不过,我看周掌柜这里倒还不错。”

“好什么呀!现在来了个县太爷,不晓得为什么,整天在街上抓人,我这儿的生意可是大不如前了。”周掌柜叹气苦经来。

“哦?为何在街上抓人?”陈南城奇道。

“你们在山庄里不知道。听说这县太爷是在为过去的一件什么案子抓嫌疑人,谁知道是什么案子?他抓的人都是四十岁左右的男壮丁,很多人被抓到县衙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打了一顿后又被赶回来了,你说怪不怪?”

“那县太爷是新上任的吧?”陈南城问,他本来急于见白箫,但周掌柜既开了头,他也不好意思就此收住话头,便又搭了一句。

周掌柜道:“是啊,听说是从京城来的。人我是没见过,不过,见过的人都说他人倒是挺和气的。”说道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唉,别提了!陈掌柜你说的没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来来来,楼上请,瞧我光顾着拉拟说话,都耽误你的正事了。”周掌柜欠着身子,先上了台阶。

陈南城跟了上去,他笑道:“呵呵,改天我来你这儿喝两杯,咱两好好聊聊。”

“行啊。我等着。”周掌柜笑着答应,又低声问,“今儿个,老掌柜要点什么菜?那位小爷就只点了几个下酒菜,够不够?”

“我吃得少,他有不善饮,哪会不够?够了,够了。”

说话间,陈南城已经走到碧云阁门口,周掌柜一撩门帘,躬身说了一句请。

陈南城也拱手回了一句请,周掌柜这才快步下了楼。

陈南城走进碧云阁,就见屋里站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郎中,身后的地上还搁着个旧药箱。他正待仔细分辨,那男子用女声叫了他一声:“掌柜爷爷。”

他听声音是白箫的,再仔细看那张脸,果然依稀就是她的面容,于是忙上前拱手行礼,“少夫人。”他轻轻唤了一声。

白箫还了礼,立即拉陈南城坐下。

“掌柜爷爷,我婆婆知道我离家,可有什么反应?”她先问道。

陈南城道:“自然是发了一通火,不过有林夫人在一旁劝慰,也没什么要紧,过几天气自然会消的。倒是你,少夫人,你怎么没离开宿城?昨晚住在哪里?”

白箫如实作答,当陈南城听到她昨晚夜宿张神医家,遇到夜袭者,且这夜袭者还是谢剑云时,不免吃了一惊,“是他?你可看仔细了?”他问。

“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他!”白箫又道,“掌柜爷爷,依你看,他在找什么?”

陈南城想了想,肯定地说:“庄主不是把新剑招和五真碗交给张神医了吗?我想,他就是在找这两样物件……看来,这谢剑云甚是可疑。你还记得吗,那个假徐庆骗走了少庄主,不了解本庄内情的人怎会知道徐庆?没准这内奸就是谢剑云。”

白箫点头赞同,又道:“可是,我在幽莲姐家,还看到一蒙面人,他轻功高于我,难道也是来找剑谱的吗?幽莲姐说,他们家近来经常晚上有人来翻东西。”

“这就不好说了——幽莲?”陈南城觉得这名字煞是熟悉,却见白箫笑了起来。

“掌柜爷爷,张夫人就是当年在厨房帮忙的夏幽莲。”

“是她!”陈南城这才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张夫人时,还真的觉得有几分熟悉,说过几次话,倒未曾打听过她的闺名,继而感慨道,“当年庄主道洛镇去找她爹,得知她爹遇害,她呵弟弟被一个郎中带走,现在看来,那郎中就是张神医了。想不到,她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宿城安了家,真是世事难料啊。”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她胆子也忒大了,一个人住在那大屋子里。”

“她也很怕,所以她想跟我一起走,我们下午就出发。”白箫道。

此时,店小二送了酒和菜上桌,两人假意客套了几句,等小二离开,陈南城才问:“少夫人,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本想回去把谢剑云的事说给婆婆听,可后来一想,我现在说什么婆婆都不信,倒不如先找到谢剑云是内奸的证据,再回去禀明婆婆。”

陈南城点了点头道:“少夫人所言极是。现在夫人容不下你,能比回去说什么都没用。可是,要找到他是内奸的证据谈何容易?况且,现在也只是怀疑罢了——少夫人可有什么计划?”

“我正想请教掌柜爷爷呢。我知道义父的去世、滨哥的失踪和张神医的被害其中必有关联,可是,义父向来对人宽厚,大家都叫他徐大善人,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谁会那么恨他,谁会干这事,那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干!”白箫似一脸疑惑。

陈南城道:“老朽以为,究其原因,一是为财。庄主从老庄主那儿继承了那么多的财富,自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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