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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苟且的人明白,我的剑已横在了那两个人的嘴间,只一翻腕子便转到了淳于烈的项下。当看清是我时,淳于烈没有动,百里风却要逃走,早被丁哥儿一脚踹中,滚到了我的身边,我顺手一指,已点中了她的云台穴,她僵在那里,瞪着一双眼睛,没想到我出手这么快。
“啊,原来是俺兄弟!”淳于烈尴尬了片刻,又笑着向我打着招呼。
“我不是你兄弟。”我冷冷地说着,命令丁哥儿与娇儿将两人捆上,正好朴海婆的绳子在这里用上了。
“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俺还以为你被那个白魔抓走了,正要去救你。你为何这般对待俺?”他也生气起来,这样地责问着我。
我越发鄙夷了,这个人不仅淫乱,还瞪着眼说谎,方才我还听他的话是那样,如今又换成了这样。当即斩钉截铁地道:“原来我当你是大哥,从今日起,你我一刀两断。”说着将那飞龙剑在半空一划,一道亮光闪过,将棚中竹柱一分为二,那棚子的一角“哗啦啦”一声倒了下去。
淳于烈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才说出话来,那声音有些哽咽,配着他浓浓的鼻音,说出来倒是叫人感动:“俺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恨俺,俺想问,你可还记得一年前你我结拜时的情景,你我的誓言?”
我怔住了,那日的情景我没有忘,那把金剑现在就在他的身旁,便是这把剑听了我们的誓言。我也有些激动,但看到了旁边的百里风,越发感到他的不可饶恕,强压着心头的悲愤,平缓地告诉他:“我没有忘,我对你从无异心,只希望你好生作人,你好色我不管,但你怎么敢强暴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他怔住了?连百里风也怔住了。
我再也说不下去了,这是一个多叫人难受的话题,我只有转过身去,昂起头,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眼窝。
“他妹妹就是林英子最小的徒弟卢海妹。”丁哥儿告诉他,他如同雷击过了一般呆在了那里。
“难道他就是……”百里风想起了什么,娇儿点了点头,答着:“对,他就是那年在我家门口为你打赢赌的那个要饭花子。”
“丁哥儿,娇儿,你们在这里看住他们等我回来,我去一趟丹霞宫。”我叮嘱了一声,走出门去,不愿意再看一眼这两个我厌恶、世上最丑陋、最不要脸的人。
第十七章 武夷山(十)
再一次见到林英子,她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虽然依旧衣冠整洁,举止端庄,但从那深陷的眼窝,突出的颧骨,两鬓的白霜和额头的皱纹,可以看出她正经历着一场痛苦的折磨。
我先告之了朴海婆的离去,这使她感激万分,但依然那么平静如水,仿佛身不由己一般。
“对了。”我告诉她:“我在山下碰到了淳于烈与百里风。我真不明白,你既然与淳于烈结为夫妇,又怎么将他交与了百里风?”我这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我知道这是一位意志坚强的女人,一个我非常佩服的、敢于挑战市俗的悲剧式女人。
“我错过了一回,不能再错一回。”她道:“我不该与淳于烈结合,他是一个不安分的男人,如果我硬留他在身边,只留得住他的身,却留不住他的心,所以我让他自己选择去留。他选择了百里风。”她苦笑了一声,又道:“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我最少知道他不是我需要的那种人。”
她说得是如此婉转,但我知道她的心头在滴血。
“你记恨他吗?”我又问。
她长叹了口气,说出了我当年说过的话:“人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记恨别人一辈子,该忘的就忘掉。人活在世上只有那么短短的时间,多想些令人高兴的事不好吗?”
我有些惭愧,也有些欣慰。一个人听到这个道理很容易,但真正懂得却是那么得难。
“秋帮主,我一直怀疑你象一个人。”她忽然对我道。
“象谁?”我问。
“几年前,我的儿子曾被一个小乞丐救过,当时我以貌取人,才会中了百里风的诡计,才会捉回淳于烈,才会造成今日的恶果,这也是上天的报应。”她道:“我总觉得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她终于认出来了,我又怎能撒谎,只得点了点头,老实地道:“不错,我就是那个小要饭花子。”
她惊讶地愣了半天,才道:“我说过你如果有超凡的武功,便会震撼武林,果然如此。”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抱歉得很,你那妹妹我没有带好。”
“不!她很好。”我说。
她怀疑地看着我,犹豫了一下才道:“或许……或许你没有听说……”
“不,我都听说了。”我告诉她:“那些都是谣言。”
“你……”林英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却十分有把握地告诉她:“我可以为你演一出戏。”
丹霞宫后面这片茂密的竹林,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幽会场所。当我到了这里,苏小小早已等候多时了,看到我,她受宠若惊地迎了上来。
“苏姑娘叫我到此,不知有何事?”我明知故问着。
她扭捏着身姿,装出羞答答的模样,挑逗地问着:“秋帮主说我能有何事?这地方又没有第三个人,只有我们两个。”
我笑了笑,应道:“便是我们两个人又怎样?”
她撒娇地“呀”了一声,又伸出手来捶打我的肩膀,我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如何也抽不回去。她媚声地骂着:“你真坏!”却将头靠上了我的身。我厌恶地想要躲开,但想了想,只放开了她的手,眉毛一挑,道:“你约我来就是要说我坏吗?”
她嘤咛一声,又钻到了我的怀里,风骚地说着:“你堂堂一帮之主,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将她推了开去,讽刺地道:“你在这里是不是也约过别人?”
“你说什么呀!”她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我笑了起来,道:“你莫骗我了,你与淳于烈就在此幽会过,他都与我说了。”她一脸臊红,转过身去嗔道:“那你为什么还来?”我扶住了她的肩膀,也挑逗着:“他说你知趣得很,我倒是想看一看。”
“呀!你太坏了。”她又扑到我的怀里。我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却将脸凑了上来,在我下巴下面蹭着。
我都在厌恶起自己来,但没有躲开,故意问着:“听说你那个师妹也被淳于烈上了手,他这能耐可真大。”她“呸”了一声,忿忿地道:“那个浪子哪比得了帮主?嘿!若不是我帮忙,他哪能作得了丹霞宫的乘龙快婿?若不是我,我那师妹他也上不了手。”
我心里在暗骂这女人的无耻,但脸上还带着笑,将她搂得紧紧地,又说:“你那师妹倒是够厉害,拐去了水儿,还弄成这个残废的样子,这种女人我倒是十分欣赏的。”她愣了一下,不解地问:“你怎么喜欢那种人?”我傲然地笑着:“我是响马头子,又是老黑魔的弟子,人都叫我小黑魔。既然是魔,就是喜欢厉害些的女人,她越狠毒,我就越喜欢。我就是欣赏她们那残忍的表演。”如果是一位有人性的人,听到此话,一定会对我避而远之,连我自己都在骂着自己。苏小小却非常骄傲地笑了起来,仿佛是一个英雄。我接着对她道:“可惜得很,我没有见到你那位师妹,不然一定会把她讨来作个压寨夫人。”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苏小小酸溜溜地问着我。我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她气急败坏地道:“那你应该讨我作你的压寨夫人。”
“你?”我轻蔑地道,她越发激动了,毫无顾忌,飞快地说着:“告诉你,那个抓走水儿的人不是海妹,是我。是我毒瞎了他的眼睛,又弄哑了他的喉咙,最后又把他摔了个半死这才带回来,全推在了海妹的身上。”
“是你?”我露出惊讶的样子,却又故意摇了摇头,道:“不会吧?你师父这么信任你,那水儿也与你没有防碍,你怎么会冒这个风险去害他呢?”
“就是我。”她生气我的不相信,这样解释着:“哼,什么师父,最是偏心,她教那个海妹比教我用劲儿得多。那个水儿也不是个好孩子,专门与我作对,他也只有六岁,若大了些,我哪还能呆在武夷山上。我本以为那孩子活不了,谁知道还是让师父救了条命,也好,他不能说,也看不见,便如同废人一样,我也放得下心了。”
“好狠毒的女人。”我不由得叹了一声,她却以为我在赞扬,兴奋地道:“如何?我适不适合你?”我哭笑不得。这又是一个多么蠢笨的女人,只被我这么一引诱,便什么都说了出来。我又在惊叹秋月浑的魅力,难道果然如百里风和淳于烈所说得那样,只要稍用些功夫便能倾倒天下所有的女人吗?
“你这畜牲,我白白养了你二十年!”林英子愤怒得象一头母豹,从一快巨石之后飞跃出来,随手挥下,“啪”地一个耳光,苏小小在地上连滚了三滚方才停了下来,躺在地上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站在了林英子的面前,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心情,沉沉地道:“林女侠这一回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她怒不可懈,瞪视着苏小小,“筝”地拔出了宝剑……
苏小小终于明白了,脸上露出了无比惊惧的表情,却没有再向林英子磕头谢罪,而是在看着我,那也是一个少女被欺骗后的绝望、幽怨和悔恨。我不由得有些心软,是我卑鄙地骗了她,从而导致了她生命的终结。
眼看着林英子的宝剑挥了下去,我大喊了一声:“不!”随身抢去,竟一下夺过了宝剑。林英子愣愣地看着我,忿忿地问:“你为什么救她?”苏小小惊讶地睁大了眼。
我将宝剑还与林英子,幽幽地道:“这是你武夷山的事,我本不应管,但事出之因却是由于我。一个人也只活一次,我们都没有掌生杀的权力,如果有人是由于我而死,我会感到内疚。”林英子再一次认真地打量起我来。我又劝道:“林女侠,看到我的面子上,给她一条生路吧!”
林英子默默地思索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她废了苏小小的武功,将她赶下了山去,后来有人说曾在杭州的妓院中看见过她。
在告别林英子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治好水儿的眼睛,他就是空山寺的月清和尚,他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为你写一封信。”我知道,此刻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只有她的儿子。
林英子十分感激我,在分手的时候,她告诉了我一个秘密:“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她说:“你们的渔村我曾经路过的,那时火刚起来,我在村口看到了地上的八个字‘萋萋芳草,山鬼嚎陶’,被我不小心擦去了。”
“是山鬼!”我惊愕了。
我再会合丁哥儿与娇儿时,惊讶地发现捆在屋里的正是他们,而淳于烈与百里风却跑得没有了踪影。我解开这两个人的绑绳,他们都羞愧万分,告诉我上了淳于烈的当。我没有多问,也没有责备,他们毕竟还是太嫩了。其实想来,我不是也一样吗?
第十八章 太湖水寨(一)
我们离开了武夷山,准备回大洪山去。也不管灵儿如何想,我必须见到她。可是当我们路过马当山的时候,马当山寨的寨主殷天锡却告诉了我一个消息,说灵儿带着空空儿去了太湖,太湖水寨似乎出了什么事。我们在马当山住了一日,第二天一早便赶往了太湖。
太湖是江东的第一大湖,介于苏州、湖州和常州之间,周围向为富庶的鱼米之乡。湖内水产丰富,风景优美,中有四十八岛、七十二峰,其中以东、西洞庭山为最大。太湖水寨便建于西洞庭山之北的一个岛上,周围芦苇连片,港道复杂,官家莫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