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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端苦笑之故,是因觉得第一次“苗岭”冤案以内,对方有意布好圈套,利用“铁面天曹”独孤奇,作为目击证人,坐实罪行,使自己百口莫辩!
这第二次幕阜山冤案以内,对方虽仍冒自己名号,却非故意安排,但自己却鬼使神差,撞人了更大麻烦之中!
证明自己为恶,只消几句话儿,但洗刷自己不曾为恶,却不知要倒海移山地,费却多少心力?
皇甫端颓然举步,驰离了“幕阜山”区.一路上迷迷糊糊地到达了“天目山”内!
他遵照六师叔上官渊的指示,寻到“肉球先生”古今通陈述了一切经过,听取这位奇人意见。
“肉球先生”古今通据此向皇甫端详谈了“乾坤五彦”中的人物,并提出了三点判断:第一是庞小波不仅未死,还有可能是她把她父母兄弟,一齐杀死。因为庞小波并不是庞飞夫妇亲生,而是他们昔年为寇时,一次洗劫镖车,把护镖镖师及客商全家杀死之后,有个襁褓中的女娃,向庞飞之妻呀呀索抱!
庞飞夫妇当时无后,遂把这可爱女婴抱走抚育,起名小波。谁知过后几年,庞妻又生一子。倘若有人将此秘事告知小波,小波能不报昔日满门被杀之恨?故,如能寻到庞小波之踪迹,或许可从她身上,获知嫁祸皇甫端的万恶凶徒来历;第二是被摔破的那扇“天香白玉屏”,定然不是真物。但却是极高明的赝品。若能遇到藏有这扇“天香白玉屏”真品之人,不妨多加注意;第三是安排这桩毒计的出发点,不外乎“利害”二字。但更确切地是在一个“名”字上,要皇甫端十分留意这方面的事端。最后,“肉球先生”将一面古镜相赠,皇甫端再三称谢,施礼告别。
古今通之处,既已来过,则皇甫端下一步的预定行程,便是去往“括苍山”,参谒六师叔上官渊,然后再风尘仆仆,远赴“邛崃”践约!
皇甫端方一举步,忽然想起自己为了表示恭敬起见,是取下面具,以本来面目拜见“肉球先生”古今通!如今既已告别出洞,自然应该遵从上官师叔训示,再把人皮面具戴好!
但他刚刚取出入皮面具,尚未戴上,便不经意地,用古今通所赠铜镜,向自己脸上,略加照看。
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把皇甫端看得悚然一惊!
原来他那副倜傥不群,风神绝世的俊美脸庞,业已清减多多,满布憔悴之色!
皇甫端揽镜自照,方知愁最伤人!自己再若不镇摄忧思,放宽心境,以乐观情绪,克服万难,则必将在冥然不觉之中,渐渐颓废到志气消沉,自趋殒灭地步!
他想通这种道理,戴好了人皮面具,便在块平坦青石上.盘膝端坐,调气凝神地,作了一遍内家吐纳妙诀!
天君一朗,万虐均消,皇甫端含笑起身,顿觉气血流畅,心神舒泰!
他一面重行上路,一面暗想“肉球先生”古今通委实是位奇士高人,赠送自己的这面寻常铜镜,居然真含有意料不到的绝妙作用!
他路过一条幽谷之际,突然听得谷中有喝叱之声!
他悄悄闪身进谷,蹑足潜踪地,掩到半崖隐处,向下探视。
谷中共有三男一女,业已死去一男,如今是两男一女,正在互相恶斗!
两个男子,一个是绕颊虬髯的中年壮汉,一个是年约三十一二的独眼青衫书生!
已死的那个男子,则是六十出头的苍发老叟!
那女子年龄才二十上下,一身白衣,貌相颇美,但目光流盼之中,仿佛有些狠毒神色。
这女子武功只有中上程度,照说应该敌不过功力与她仿佛的独眼青衫书生,及虬髯壮汉的合手联攻!但她却有几招极为诡异凌厉手法,一经施为,便能把对方逼得仓皇后退,形成相持不下的平衡局面!
皇甫端因看不透这白衣少女,以及她那几招威力极强的怪异手法,正自诧然思索之间,那独跟书生,已向虬髯壮汉狞笑叫道:“韦二哥,贱婢不肯就范。太以倔强,我们且用兵刃把她收拾下来便了!”
虬髯壮汉怒吼一声,身形微退,从腰间撤出一根“九合金丝棒”来,“呼”然生啸地便向白衣少女斜肩猛砸!
这一招来势太强,白衣少女不得不以“倒踩莲花”身法,退出三步!
独眼书生起此机会,“唰”地一响,抖开了一柄金色折扇!
皇甫端一见这柄金色折扇,忽然想起对方来历,知道自己再不出手,白衣少女定遭暗算,透沉声喝道:“你们且慢动手!”
人随语落,轻轻飘坠在白衣少女身前,戟指手持金色折扇的独眼书生,轻轻冷笑一声,哂然说道:“你们不仅以男欺女,并以众凌寡,还配不配称得上江湖绿林道中名头不小的‘钱塘双恶’?”
独眼书生从他那只独眼之中,闪烁凶芒地,向皇甫端略一打量,厉声问道:“朋友何名?你怎会认识我们‘钱塘双恶’?”
皇甫端应声答道:“在下复姓上官,单名一个悲字,朋友手持‘金粉消魂毒扇’,难道还不是‘钱塘双恶’中的‘独目郎君’邵玉飞吗?”
“独目朗君”邵玉飞闻言,目光微扫皇甫端,及那白衣少女,狞笑问道:“上官悲,你和这位姑娘,是兄妹?是情人?还是夫妇?”
皇甫端不悦叱道:“邵朋友休得胡言,我与这位姑娘,萍水初逢,互不相识!”
“钱塘双恶”中的另一恶“铁虬龙”韦强,听得一抖手中的“九合金丝棒”,厉声叫道:“上官悲,你既与她素不相识,却多管闲事则甚?难道未看见这丫头业已背了一条人命,并以为我们‘钱塘双恶’弟兄,好说话吗?”
白衣少女“哼”了一声,皇甫端却已指着地上死尸,狂笑说道:“钱塘双恶,恶迹昭彰,这厮既与你们为伍,自然也是一丘之貉,杀者无亏!上官悲凭一腔正气,闯荡江湖,专管不平之事!慢说是你们兄弟,便是‘血纛三凶’,‘岷山双怪’,‘乾坤十四煞’等,在此欺凌妇女,我也要照样出手,打上一场抱不平呢!”
白衣少女听了他这番话儿,微退半步,两道水汪汪的眼光,不断向皇甫端上下打量!
“独目朗君”邵玉飞狂笑说道:“上官悲,你口气不小,但运气太坏,今日遇上了勾魂恶煞要命凶神,少不得要尝尝我邵玉飞的宝扇滋味!”
语犹未落,金色折扇已合,招变如风地,直点皇甫端胸前的“七坎”死穴!
就在“独目郎君”邵玉飞挺扇发招之时,“铁虬龙”韦强也抡起蓄势已久的“九合金丝棒”,一招“激浪排云”,向皇甫端拦腰猛扫!
金扇直点,金棒横抡,所攻的部位,全是致命要害,又复变起仓促,自令人极难闪躲招架!
但皇甫端身受“血泪七友”兄妹等七位绝顶高人的悉心薰陶培植,自然身手卓绝,他先运“金刚指神功”,疾伸左手三指,捏住“独目朗君”邵玉飞点来的金扇,然后便微凝真力,向后一夺!
邵玉飞想不到这姓名不见经传的上官悲,竟有如此厉害,他哪里肯让对方把自己成名兵刃,就此轻轻夺去,遂也自然而然地,凝劲回夺!
动作虽然一样,但功力相差太远.邵玉飞的身形,竟被“七绝玉龙”带得向前撞去!
他这身形一撞,耳边锐啸慑魂,居然要代替皇甫端,挨上一记“九合金丝棒”的拦腰横扫!
任凭邵玉飞如何凶悍,也吓得亡魂惧冒,赶紧丢却手中金扇,一式“懒驴打滚”,便自滚出了五六尺外!
“铁虬龙”韦强见自己这一招“激浪排云”,几乎打中邵玉飞,自然万分惶急地,顿腕收势!
皇甫端一声冷笑,左手轻扬,把刚刚夺来的金色折扇,当做“三指箭”施展,隔空点中了“铁虬龙”韦强的肋下晕穴!
韦强气机一滞,手中一松,那条“九合金丝棒”,也被皇甫端夺出手去!
但皇甫端夺过”九合金丝棒”后,却连看都不看地,便即向左方反手甩出!
这时,“独目朗君”邵玉飞方以一式“懒驴打滚”,幸逃劫数地滚出五六尺外,站起身形!
但他似乎命中注定地,非挨一记“九合金丝棒”不可,恰好被皇甫端反手掷出的“九合金丝棒”,在肋下晕穴部位,打个正着!
皇甫端这一手巧妙无伦,夺金扇飞点“铁虬龙”韦强,夺金棒飞点“独目朗君”邵玉飞的应变功夫,表现得太以惊人,使那白衣少女,看得佩服万分地,失声叫好!
皇甫端回转身来,抱拳笑道:“姑娘上姓芳名,受惊了吗?”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说道:“上官兄,我们竟是同宗,小妹叫做上官柔呢!”
皇甫端虽觉这上官柔在称呼方面,对自己似嫌过于亲切,但也不便形诸神色,只好“哦”了一声笑道:“这倒真是巧合,上官姑娘认为应该把这‘钱塘双恶’,怎样加以处置?”
上官柔眉梢微动,缓步走到“铁虬龙”韦强身旁,向皇甫端含笑问道:“上官兄,我方才听你说这·钱塘双恶’作恶多端?”
皇甫端点头答道:“他们在东南一带,横行为恶,身上各背有不少淫孽血债,算不得是正当豪雄人物厂上官柔一双妙目之中,突闪厉芒地,咬牙说道:“既是恶人,就该杀却!”
语音方毕,右掌已落,竟隔空吐劲地,把位“铁虬龙”韦强打了个脑浆进裂!
皇甫端想不到她下手这快,也想不到她下手这狠?要想拦阻,业已不及,遂蹙眉说道:“上官姑娘你下手太快了些,常言道:“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这‘钱塘双恶’虽然孽重当诛,我们却不妨再给他一线生机,期使能悟彻前非.回头向善!”
上官柔目光如水地,凝注在皇甫端脸上,柳眉微扬含笑说道:“上官兄,小妹完全尊重你的意见.你既宽大仁慈,我就把这‘独目郎君”邵玉飞放掉算了!”
说完,便欲替“独目郎君”邵玉飞,拍开被点穴道.她才伸出玉掌,却又缩回手来,向皇甫端微笑说道:“上官兄,你这‘点穴手法’,可能是独门秘技.旁人无法解得,小妹还是知趣藏拙.解钤仍待系钤人吧!”
皇甫端本来觉得“钱塘双恶”之中,“独目郎君”邵玉飞比“铁虬龙”韦强,更多了一身淫孽,若在这两人以内,决定杀一放一,则被杀的应该是邵玉飞,被放的应该是韦强才对!
如今,上官柔下手太快.却恰好把事情弄反。
但错已铸成,无法补救,遂只好剑眉微蹙地,听从上官柔之言,伸手替“独目郎君”邵玉飞解开穴道!
邵玉飞应手苏醒,独目微睁,首先便看见“铁虬龙”韦强那具脑浆迸裂尸体!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邵玉飞见了韦强尸身,自知难活,遂长叹一声,又复闭上独目!
上官柔柳眉微剔,冷笑说道:“邵玉飞,你适才的凶威何在?如今竟装出这副脓包样儿!
我上官兄仁慈为本,不忍斩尽杀绝,业已饶了你一条狗命,你还不替我滚吗?”
邵玉飞听对方竟肯饶恕自己,再一行功暗试,身上也毫无损伤,遂赶紧就地施展轻功,一式“金鲤倒穿波”,纵出了一丈远近!
皇甫端气发丹田,声如霹雳地,突然叫道:“站住!”
这声“站住”,虽然是两个字儿,但震人魂魄,威势极强,果使那位“独目郎君”邵玉飞,心胆生寒地,悚然却步!
皇甫端换了和缓语音,微笑说道:“邵朋友,你慢些走,莫把你的成名兵刃,留在此处!”
他一面说话,一面却微俯身形,把地上那柄金色折扇拾起!
邵玉飞对于这柄“金粉消魂毒扇”,本来视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