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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亮和杨氏两口子连说带骂有几十句,才发觉是自己两个在唱独角戏,一下子大感没趣停了下来,柳氏大声道:“大哥,今儿怎么着你也得给我个说法!”
“啊?”左光一愣,早已走神压根不知他们两口子说了什么,忙道:“说法,说法,哦说法呀……”
“你!”左亮和杨氏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合着刚才发挥了半天全部做了没用功了!
“大嫂你去,把小霞那死丫头给我叫回来,今天她必须给我磕头道歉,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否则,你看我饶不饶她!”杨氏又气又怒,心中更将左光两口子鄙视得到泥里去,心道一个人老实巴交到这种程度,可真是窝囊,还不如死了算了!
骂他们真是半点儿痛快感都没有,还不如教训春霞那个刺头来的带劲!
“弟妹啊,”杨氏打起笑脸道:“周婶让她们姐妹去帮忙,我怎么好意思去叫人呢,你看这天也不早了,要不,你们明天再来,我让她在家里等?”
柳氏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听见杨氏服软精神头立刻又上来了,冷哼一声傲然道:“你当老娘这么闲呢,屁大点事还要老娘来来回回跑几趟?明天晚饭后,让她自个滚去老娘家!老娘好好的教教她做人的道理!”
说完气势十足起身,“就这么说定了,明晚我可等着!他爹,我们走!”
跟来的时候一样,两口子扬长而去。
他们离开之后,春霞和彩霞姐妹俩从房间里慢慢出来。
“嘻嘻,三婶还是这么火爆的脾气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看你明天晚上怎么办!”彩霞幸灾乐祸半含笑意道。
“小霞,好好的你怎么又惹着她了?”杨氏也无奈摇头,“以后你看见她远远的躲开,莫要跟她碰面,你看看她那些话说得多难听!”
“娘!”彩霞直截了当道:“您也知道她说话难听呀,那您还跟她客气,大耳刮子抽她不行!”
杨氏和左光一时梗住。
“姐,”春霞淡淡一笑:“你别这么说,娘哪儿打得过她呀,再说了,娘这耳光抽过去,没准等会儿祖母的耳光就抽过来了,做事呢,要讲究策略,要用对方法!反正她爱骂就骂咯,又不少块肉!娘,我可没有主动招惹她,谁叫她到处招摇拿爹说事,我当面听见了岂有不反驳的?”
“说的你多厉害!”彩霞嗤之以鼻,“那你有什么策略和方法明天晚上用啊?那疯婆子明晚要再来闹,我可忍不住了!”
春霞嘻嘻笑道:“办法呢我也不知道,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不过就逃、不便正面对上就躲!她不说了明晚等着我吗?那她就等着去吧!”
彩霞瞅了她一眼没说话,左光和杨氏更是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摇头只要由着她。
“前阵子你不都让着她吗?怎么突然又硬气起来了?”彩霞冷不丁又问道。
“我又没说会一直让下去,反正啊,就等着吧!”让?让是为了更好的前进,春霞怎么可能一直让着她?这些日子她可是忍了又忍,为的就是将柳氏一家对自己一家的行为暴露在众人面前,她要的是一种舆。论,或许当不上金枪使,但绝对可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接下来,就是等待一个好时机,彻彻底底的将事情解决掉!
春霞没有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
第二天,一名货郎挑着担子来到了村子里,摇着手里的拨浪鼓大声的吆喝着,什么“针头线脑红头绳、上好的胭脂水粉有嘞——、香喷喷甜丝丝的果脯蜜饯、点心糖果瓜子儿、还有新鲜的麦芽糖——”
货郎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很快就在村子中部的地坪上聚拢起了无数的大姑大姨、大婶大娘和小孩子们。对乡下的女人们和孩子们来说,最欢迎的就是这样的货郎了,女人们爱个花儿粉儿,孩子们当然馋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的各种吃食。
一群孩子欢呼着从左家门前的路上跑过,左重华靠着院子门朝外头张望,眼睛里满是羡慕,却没有跟上去。
他一转身,正好看到春霞笑眯眯的站在他背后,便抬头笑着叫了一声“二姐!”
“想吃麦芽糖吗?”春霞温柔的抚摸左重华的脑袋。
左重华的眼睛里一刹那亮了起来,但很快又暗了下去,他摇摇头,坚决道:“不想!”
春霞暗笑,心中亦柔软起来,这孩子真的很懂事,她明明听到他吞咽唾沫的声音,却硬是一丝儿犹豫没有的说“不想!”
“其实偶尔吃一次也不要紧的!几文钱而已,再赚就是了!”春霞笑道。
左重华眼睛一亮,又惊又喜道:“真的?”
“当然了!二姐还会骗你不成!”
左重华偏着小脑袋想了想,仿佛经过一番艰苦的斗争,仍旧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大姐也要治病呢……”
“没关系的,二姐不是说了吗?钱咱们可以再赚嘛!大姐治病也不缺这几个钱!”春霞笑道:“走,咱们问娘要几文钱,你自己去买,好不好?”
“好!”左重华终于禁不住诱惑欢喜的点头,信誓旦旦说道:“二姐下回我跟你一起去采药!”
“好!我家小华最乖了!”姐弟二人相视而笑。
杨氏也心疼儿子,货郎一年也不过来村里两三回,在这上头也花不了几个钱,便数了五文钱给左重华。杨氏不放心,本来想亲自带着儿子去买,却让春霞拦住了,交代了弟弟一番,让他一个人去。
左重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手中紧紧的握着五文钱,乐颠颠的跑去了。
货郎担子周围围满了挑选东西的婶子大娘、姑娘小媳妇们,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谁都想打扮得漂亮一点儿。家里条件不太好的,也要买朵鲜艳的绒花戴戴,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拿着铜钗翻来覆去的看舍不得放,心里一边暗赞,嘴里却毫不客气的鸡蛋里挑骨头非要挑出一堆毛病来好让货郎减价。至于孩子们,许多人手里都已经拿着麦芽糖或者别的糖果在津津有味的吃上了。
“我要麦芽糖,给我麦芽糖!”左重华挥舞着小手努力的往前挤去。
“哟,是小华呀!”大人们都笑起来,这孩子生得像他母亲,相貌清秀,又向来乖巧,又刚刚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众人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怜悯,见是他来了便笑着给他稍稍让了让。
“小华,你要麦芽糖你有钱吗?”不知谁笑着问道。
“有!有!在这儿,我娘给我的!我娘说我乖,听话,特意给我买糖吃!”左重华骄傲的摊开手掌,赫然便是五枚铜钱。
众人惊讶了,人群里忍不住起了一阵低低的抽气声。
“嗬,真是呢!杨嫂子可真舍得!”有人感慨。
“唉,可怜见的,这孩子刚过一大难,做娘的有什么舍不得呀!”有人十分理解,立刻引来许多附和。
“可他家不是……哪儿来的钱呀?”有人疑惑。
“不知道了吧?”有人接话,成功引起众人的注意,便瞟了一眼人群中的柳氏小声说道:“听说前一阵子卖山蘑菇和草药换了些钱,要不你们想想,那日子怎么过得到现在呀……还有啊,前几天小霞还给他家三房送了几十个钱呢!”
“给三房送钱?不会吧!”有人更惊奇,心道要是反过来说我还信。不,反过来也不信,左亮和柳氏要有这个心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
那知道的又道:“你别不信!我可是亲眼所见,当时小霞慌慌张张的,跟我撞了一下……”
然而,这边的热闹很快就被货郎那边的喧哗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大家不约而同都朝那边看去。
一文钱就可以买到一块几乎两个指头大小的麦芽糖,一般大人也就给孩子买个一两文,左重华手里的五文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真是“巨款”了,货郎笑眯眯的正要打个马虎眼将左重华手里这五文都赚了。不想,他笑眯眯的正在切麦芽糖还没来得及收钱,只见旁边伸出一只大手将左重华的小手一握,一个粗嗓门的妇人声音大声说道:“小华,你好大的胆子,敢偷家里的钱买糖吃!”
正是柳氏。
“不是偷的,是我娘给我的!”左重华吃了一惊,抬头叫了声“三婶”连忙解释,一边用力想要挣脱被柳氏钳住的手。
他细胳膊细腿那点儿力气柳氏哪儿放在眼里,轻轻松松将他揪着提溜了出去,瞪他道:“小小年纪你还敢撒谎?你们家什么情况谁不知道呐,哪儿有这么多闲钱给你买糖吃?快给我,我拿回去给交给你娘!浪费了你娘你爹还不得心疼死!”
众人听了这话忍不住七嘴八舌、将信将疑起来,那左家大房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就算心疼这孩子,买了一两文就够了,怎么一下子拿了五文,而且,还没有大人跟来,没准真是小华偷偷拿的!
柳氏心中暗自得意自己这番话说的得体大方又冠冕堂皇,当然,这五文钱到了手她才没那么傻会还给杨氏,自然是进自己的腰包了。
想到平白无故发一笔小财,柳氏心里那叫一个欢喜。
“不给!不给你!三婶你不要抢我的钱,就是我娘给我的!”谁知左重华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手就是不肯松开,乌黑的眼睛里委屈的涌上了泪水,闪亮闪亮的。
“你还敢嘴硬!你娘怎么可能给这么多钱给你一个人拿来?她要真想给你买糖肯定会自己带你来!”没想到这么个毛孩子也敢跟她作对,简直反了!柳氏气极,不管不顾用力的掰左重华的手指,发誓非要将这五文钱弄到手不可!
哪儿知道,左重华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得过这么多钱,哪里肯给柳氏,哇哇大哭起来痛得小脸扭曲发白也死活不肯松手。
“哎呀柳嫂子呀,孩子不听话你慢慢说嘛,你看你这样都把孩子弄疼了!”几个家里也有孩子的妇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拉着柳氏劝道。
另一人也道:“是啊是啊,小孩子不懂事,不肯松手就算了,你就这样送他回去、让他娘问他不也一样嘛!”
柳氏一看这儿人多,再这么弄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说道:“你们说的是,该回去再说!走,跟我回去!我就不信,真的是你娘给的!”心里却想: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我就不信,老娘治不了你!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的手好痛!”左重华依旧哇哇的大哭挣扎着。
“不行!快点走!”柳氏凶道。心想,放开你?放开你你跑了我找谁去?当我傻呢!
“哎呀柳嫂子,你看看小华的手都红了,你还是放开吧!”
“就是啊!咱们让货郎不卖给他就是了!你快放开他吧!”
谁要你们多管闲事!柳氏黑着脸低哼一声,只当没听见。
众人的脸色不觉也有些难看起来,心道这柳氏好不识趣,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这么狠心呐!
“啊!小杂种!你敢咬老娘!”柳氏突然尖叫起来,甩着手原地跳脚,然后飞一般的去追跑开的左重华,“你给我站住!”
众人不由一阵哄笑,无不拍手称快。
“哟,只怕这又是一场风波呢!”
“柳氏那性子,还真说不准!”
“走走走,咱们看看去!”
不知谁起的头,众人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那些已经买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