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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说,又作何解释呢?
想着,内心不禁浮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失望和悲哀,他轻轻叹了一声,道:“他是谁?”
心怡想不到他会如此问,当时玉面鲜红,可是她居然很直爽地回答了他,道:“万斯同!”
“万斯同?”郭潜一时张大了眼睛,他几乎呆住了,他说:“那是不可能的啊,他不是曾和令妹……”
心怡淡淡地一笑道:“不错,但是我也爱上了他,只是他并不知道罢了!”
她又说:“我并不打算要他知道,只是我爱他……”
郭潜苦笑了笑,他不禁大为惭愧,可是他却知万斯同的隐病,也许万斯同刻下已经出家为僧了,那么这姑娘莫非空守一生么?
这太残酷了,我要老实地告诉她。这么想着,他就大胆地说:“姑娘,你那种感情,我很钦佩,可是万大哥也许已经出家了,他曾说过……”
“为什么?你快告诉我!”
郭潜长叹了一声:“这是一件隐秘,你也许并不知道,万大哥是为你们姐妹二人所牺牲的!”
心怡几乎颤抖了,她追问道:“怎会呢?”
郭潜冷笑了一声,他身子往上坐了坐,道:“你那母亲固然是爱女心切,可是心大狠了……太狠了!”
心怡不禁蛾眉一挑,低叱道:“郭兄,请你说话有分寸一点,我不愿任何人骂我母亲!”
郭潜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听我一说,你就知道了,姑娘,你可记得当年万斯同为你母女所囚之事?”
心怡冷冷地道:“我自然记得,我们太冒失了!”
郭潜看了她一眼,又说道:“那么,你可知道令堂大人曾偷偷背人,把他给废了?”
心怡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颤抖着声道:“这……不可能,我曾见他好好地离去的啊!”
郭潜冷笑道:“我指的废,远比废除四肢更可怕、更残忍!”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心怡,又道:“令堂闭了他的精蓄穴,万斯同将终身不能人道!”
这句话,就像一个雷,击在了花心怡的头上。又像一根尖针,深深刺入了她的心,她只觉双瞳一阵发热,差一点跌坐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像闪电一样地击中了她,她真想不到母亲竟会施出这种辣手,现在一切她都明白了,她用发抖的声音道:“这是真的?”
郭潜冷冷一笑,说道:“自然是真的了!”
心怡咬了一下嘴唇问:“那么现在他在哪里呢?”
郭潜惊异地看着地,问道:“姑娘,你……打算怎么样?”
心怡的大眸子里,坠下了两粒晶莹的泪水,她喃喃地说道:“我要找他去……我一定要找到他。”
郭潜单手撑着身子,皱了一下眉头,叹了一声道:“姑娘,他现在可能已经出家了,再说……”
他似很难启齿,以下的话就接不下去了,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在她身上。
心怡这时脸色苍白,她苦笑了笑,对郭潜说:“不怕郭兄笑话,我爱他,我爱的是他的人……”
说着顿了顿,叹息道:“我不能让他出家,我要找他去。”
郭潜似乎很感动,他紧紧地握着自己一双手,点了点头,说道:“我很钦佩你的至情,你可以去找他,他大概目前还没有走……”
心怡忙问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郭潜望着她说:“我来的时候,他还住在洞庭澧水中流的‘波心寺’内,现在走没走就不知道了。”
“波心寺?”心怡问。
郭潜点了点头:“那是一座非常有名的寺院,随便一打听就会有人知道,姑娘你这就去么?”
花心怡脸色微微一红,她问郭潜道:“你一个人在此养伤行么?”
郭潜哈哈一笑道:“这点伤算什么?再有几天我就好了,你放心去找他吧!”
心怡默然点了点头,郭潜冷笑一声,说道:“令妹欺人未免太甚,还有那个葛金郎,我岂能与他们善罢甘休,等我伤愈之后……”
花心怡大惊道:“郭兄,你千万不可如此,那葛金郎武功出众,你……你不是他的敌手!”
郭潜脸色一红,心怡忙改口道:“他二人合力,只怕你一人应付不下。”
郭潜冷哼了一声,很不得劲地笑了笑说:“这点我知道,不过我不会就这么甘心的。”
心怡呆了呆道:“舍妹如此自甘堕落,日后必当自食恶果,郭兄你暂时还是忍耐一下吧!”
郭潜知道她心中还是深爱心蕊,唯恐自己伤害了她,闻言之后,一时倒不好言声了。
他顿了一顿,才苦笑道:“姑娘如见着了我那万大哥,请代我深深致意,说谢谢他的关爱,只是他的希望,却恕我无法从命了”
心怡问:“什么希望?”
郭潜叹了一声,苦笑道:“姑娘不必多问,只要见着了万大哥就会知道了。”
心怡又深深嘱咐了他很多疗伤之法,并把挖来的野药指给他看,好在这些轻微的劳动,在郭潜来说,并不十分困难,现在就留下他一个人在此静居养伤了,当然不久之后,他就能恢复健康了。
静静的洞庭澧水,在晨曦中无波如镜,那些紫色的朝霞,橘红色的块状流云,历历如绘地自波面上飘过去,映衬得一片五彩斑谰,万紫千红。
金碧辉煌的波心寺,倒是名副其实地耸立在这条如带似的溰水中央,只是那是远看,近看就会发现,水面上只是一座桥而已!
这座雕刻得形同龙蛇的长桥,横跨波心两岸,更巧一头是接着“波心寺”的。
当小沙弥敲了晨钟的时候,水面上惊起了成群的野鸭。
它们深灰的翅膀,在水面上拍起了无数的涟漪,水花飘溅,银花朵朵,极是好看。
这是一座历经三朝的古刹,寺内僧人多达三百人以上,老方丈智通年已近百,出身武林,精技击,据说武功出众,只是很少有人见他施展罢了,因为他一天大部分的时间,只是在禅房里盘膝打坐,别的事他很少管,大部分的事情,都由一位叫海天和尚的住持僧人来管理。
老方丈智通武功不说,最擅长的是医术,听说经他医治过的人,无论内伤外伤,都能起手回春,因此在他禅房内外,都挂满了匾,全是些歌功颂德的话,诸如“功同良相”,“华陀再世”,“上池之水”,不一而足。
智通和尚擅医的名是出去了,远近百里内外,提起来是无人不知,因此凡是来波心寺的,除了上香之外,十有八九都是来求医的。
他虽是不胜其烦,可是对于一些奇难重症,却也无法拒绝,因为出家人是以慈善为怀,身为一寺之主,更是无法推辞。
因此形成了一种有求必应的趋势,老方丈无可奈何之下,干脆定下了一个看病的时间,每两天抽出一个下午专门看病。
这么一来,他就等于正式的悬壶行医,求治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为寺里布施一些银子,因此他这波心寺,真可谓之香火鼎盛!
说来也都怪他的名声太大了,否则像这种情形,他是不会遇见的。
原来在去年冬末,来了一位仆仆风尘的相公,这位相公名叫万斯同,他来此的目的是专为求医治病的。
按照寺里的规矩,凡是求医问治的,如是外乡客,是可以暂时在寺内留居的,不过病愈之后,即刻就要离开而且还要酌收一些香火银子。
这万斯同风度翩翩,衣冠楚楚,极为寺内和尚欢迎,再加上他出手阔绰,所以立刻就受到寺僧的欢迎,留宿在偏院的一间静室之内。
老方丈智通,在第二天为他看脉问病之后,显得很是忧虑,本来他是不想管的,经不住万斯同苦苦哀求,这智通老方文才用了他独擅的“敲骨问髓”之学,为他遍体施医。
可是医治的结果,竟然是枉费心血,万斯同反倒反虚成疾,病倒寺院之中。
这一来老方丈可是吓了个不轻,他除了让万斯同在寺内留居之外,每日都要亲自去看他一趟,问他的病情,很是体贴!
万斯同一病不起,竟达月余之久,而老方丈两鬓不知平添了多少白发,额上也不知起了多少皱纹!
他一生医人无数,差不多的疑难大症,在他手下真是轻而易举地即可获得痊愈,而这位万相公的病情,看来是“精蓄穴”不通,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难症,他自信经过他“敲骨问髓”的重手法之后,定能血畅脉通,却万万想不到,对方竟差一点为此丧命!
现在万斯同卧病在床,他内心实在是感到万分愧疚,他自动地停收万斯同布施的银子,一日三餐还特别关照,要以上好的素餐招待他,尽管如此,他内心仍不免焦虑万分。
现在太阳才不过刚刚出来,他已经老早地就起来了,雪白的胡子为风所吹动,就像一条白绫子似地往一边飘着,他不停地在几棵松树之下来回走着,双眉紧皱,像有无限忧伤!
走过来一个小沙弥,老方丈唤他道:“过来。”
小沙弥合十而来,深深向他望了一下。
智通老方丈问他道:“万相公起来了没有?”
小沙弥弯腰道:“弟子不知,弟子现在就去看过。”
老方丈摇了摇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去看看吧!”
说着他独自迈着步,直向偏院前去,才一进院,就见万斯同身穿晨衣,正坐在一张靠背椅子上晒太阳,他那张黄蜡蜡的脸,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是那么瘦削、病弱和无神!
晨风飘动着他青色的长袄,露出白灰色的松管绸裤,两只白皙的手,交叉地放在胸前。
他端望着当空那群呢哺的燕子,脸上带着多时未见的微笑。
智通老方丈站住了脚,道:“相公,早啊!”
万斯同忙起身相迎,却为老方丈赶上一步,硬把他按得又坐了下来。
老方丈说:“一院子里风大,相公你最好还是不要多吹风,以免受寒,你这病就更加不易医治了!”
万斯同哂然一笑道:“老方丈请放心,我这病也就该好了,在此晒晒太阳觉得很舒服!”
智通和尚点了点头,又长叹了一声道:“老僧无能,相公你身子耽搁坏了!”
这时小沙弥摆上了一张坐椅,另又送上了两杯香茗,老方丈就坐下来。
万斯同苦笑道:“方丈何必如此说,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给贵寺添了不少麻烦,我想起来,才问心有愧呢!”
万斯同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又把目光转向了一边。老方丈道:“我如知道这人是谁,也许可设法差人去讨教一下解救之法,否则……”
才说到此,万斯同冷冷一笑,说道:“这人如肯解救我,也就不会如此辣手伤我了!”
智通老方丈还在一个劲地皱眉,随后才道:“我见相公枕下有长剑一口,知道相公是一擅武之人,但不知相公系何宗何门?”
万斯同心中一动,打量了老方丈一下,含笑道:“老方丈法眼果然厉害,弟子是天南门下后进末学,和贵派少林却是素无渊源!”
老方丈不禁怔了一下,当下眯着一双细目,嘻嘻一笑道:“这么说天南老人是施主什么人?”
万斯同点点头道:“那是家师呀!”
老方丈似乎很是吃惊,他愣愣地道:“既如此,小施主你怎不去求求老人为你医治呢?天南门中洗髓易筋,江湖蜚声已久,你却找上了老僧,唉,小施主,你真是大大地糊涂了!”
万斯同微微一笑,道:“老方丈所言不虚,只是这其中原因很多,弟子不便投医师尊……”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又道:“再说,这伤我之人,手法诡异,家师怕也不易救治,否则以你如此造诣,何以尚未奏效?弟子只好饮恨终身,一切认命算了!”
智通老和尚白眉徐徐搭下,叹息了一声,他单手伸出轻轻搭在斯同脉门之上,很久才放下了手道:“照目前情形看来,你中气已日渐充沛,只是精蓄穴不通,血满逆流,常会感到焦急炎热……”
他点了点头,又说:“好在这些都无碍生命,今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