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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吟吟地望着对方,一扫方才暴戾之色,万斯同对于她这种形态十分费解,只是对方挑战,怎好不依?当下冷然道:“六脉切手原无奇处,前辈一定要我献丑,自无不依之理。”
花蕾一笑道:“好!”
忽见她瘦躯狂飘而起,往下一落,抖掌就打。
万斯同以托大掌势向外一翻,身形下塌,突出右足以“醉扫金桩”的下盘功夫,直向花蕾双足踝上扫去。
紫蝶仙花蕾双手一分,翩翩跃过,更不少缓须臾,她口中发出一串笑声,笑声未了,陡然已逼近万斯同左侧,叱了声:“打!”
万斯同不知掌从何来,因不见对方抖手递招,自无架闪之必要。
心中正自怀疑,忽见对方双掌齐推,掌风劲疾,以“排山运掌”掌势,直向自己面门上逼来,这种掌法,在掌功上来说,是极重的手法,如当其正锋,是万万没有活路可言的。
万斯同想不到对方口中含笑,手中却是如此狠毒,不禁吃了一惊,心中一硬,低首侧身,正想陆续把师门所授的那套“六脉切手”展开,还对方以颜色,谁知对方那翩翩如蝶的身影,竟是快如电闪鸿惊。
就在他低首的这一刹那,花蕾已自他头上狂飘而过,万斯同尚不及翻身,就觉得由后尾椎骨,忽地贯入一股冰寒刺骨的冷气,直人丹田下方三分处,由不住口中“啊”了一声,向前跄了一步。
也就在这动作的同时,花蕾一双细白的手,已搭在了他的双肩之上,十指扣住了他的两处大筋,万斯同由不住簌簌抖之不已!
她口中轻笑了一声:“领教了!”
言罢松掌退身,轻翩如蝶,面上犹自带着笑容,万斯同只觉全身出了一阵虚汗,他只以为对方会黑心辣手,取自己性命,想不到却只是迫自己服输而已,心中倒是稍稍安了些,当下,由不住俊脸通红!
紫蝶仙花蕾看着他冷冷一笑,遂道:“你只安心在此居住一个时期,一待我们觅好新居,自会请你离开,在此期间,如需用何物,只请怡儿为你取用便了。”
万斯同两番过招之后,对于这位诡异的女士,心中算是完全折服了。
就在他愧恨交集的心情之下,花蕾已开了门,匆匆别去。
万斯同目送她离去之后,心道:好险,适才自己怎会大意至此?令她制住了两处大筋,她若存心毒恶,我命休矣,想着,不禁心有余悸!
他来回在室内走了几步,却觉得小腹下酸酸的,甚是不适,突然想到,适才花蕾由背后暗袭自己时似有冷气一股由尾骨贯腹而入,只是当时一间即逝,无从细心体会,此刻想来,似觉奇怪!
这么想着,那酸楚感觉更易体会了,一丝丝地由小腹直泛上来,进而双眉亦感有点麻痒,这一惊,不禁令他顿时吓得呆住了!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解开衣裤,试着用手在下腹抚按,待接到“精蓄穴”上时,一阵奇酸直上眉心,由不住打了一战,手中油灯几乎为之脱落。
稍定之后,他抖颤着用灯细细照着小腹,果见精蓄穴上,有铜钱大小的一个红点,色作暗红,顿时他就一切都明白了。
这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可是他绝不敢相信。
因为那太可怕了,果真如此,那真比死还不如。
慢慢放下了灯,额角两边仍在冒着冷汗,他试着提贯真力,上下运行一周,并无什么不对之处,于是疑心稍去,回味到方才花蕾所说的话,她绝不会只是平空的一说,而精蓄穴上那点暗红的指印,又是从何来的呢?
这么想着,不禁疑窦又起,长叹了一声,一面放下了灯,把衣衫重新穿好,暗念道:
我且把师授的道家采药功夫作它一回,就可知是否真如所料了。
想着,一面排除杂念,凝神屏息,就在这张木床上盘坐运起功来。
他自幼从师,内功有极深根底,不久已现慧光,待气过一周后,小腹频动如雷,全身摇摇欲坠,尤其生死窍上跳动最剧,素日每到此刻,外阳必峰,习炼金丹大道者,待金光二现,正是止火采药之时,万斯同因年岁尚轻,尘缘未了,师命再三告诫不可习此,以免日后坏了道基,每到此刻,他总是用三车上库之法,将一点真阳上升泥丸宫,如是行动完毕,精力自是百倍充沛。
可是今天情形就大大不同了,腹震如雷,那点先天真阳却是到不了谷道,这一惊,只吓得激泠泠打了一个寒颤,目光遂自睁开。
现在,再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那花蕾,竟是以“霹雳指”力,点闭了自己精蓄穴门,自己今后空有伟丈夫仪表,却是一个不能“人道”的汉子。
这种打击对于一个正常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太可怕了!
万斯同只觉得双目阵阵发黑,由不住失神地倒在了床上。
他无力地望着室顶,想到了这可怕的遭遇,想到了诉不得,人的残废,很明显的,花蕾对自己用这种卑下手段,主要是杜绝自己染指她的女儿,可是,这种手段太卑鄙了,太可耻了,真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此,他气恼得血脉怒涨,一跃而起,双掌连劈,一时之间,沙石飞溅,宛如冰雪一般,敢情四壁系坚石所砌,如有人妄图破壁而出,此人诚属不智之极了。
他一面厉声大叱道:“花蕾,你欺我太甚,如有三分气在,我焉能与你善罢甘休?”
这种委屈他决不甘心忍受,他要让花蕾作一个解释,他要当面把她这种卑下的诡计拆穿!
于是他凝结了掌力,用排山掌力直向室门推去,铁门发出“嗡嗡”大鸣之声,直震得耳膜欲裂。
这种大声音,自然会传遍整个的楼阁。
愤怒的万斯同,用力地震撼着铁门,大声吼叫道:“开门,我要出去,开门……开门……”
忽然他伏在门上,大声地恸哭了起来,哭了两声,他止住了哭声,茫然地摇摇头,忖道:我不能哭,我不能在她们面前示弱!
冷静之后的万斯同,显然是不再冲动了,他回转身子,重新坐了下来。
这时候,壁角拉开了一个大若书本的小洞孔,露出了心怡惊异的面孔。
“你需要什么东西么?”
万斯同扫了她一眼,黯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捶门,是饿了?”
“姑娘……”万斯同声音有些发抖,他问道:“你母亲走了么?我想同她谈谈!”
心怡嫣然一笑,这是万斯同难得看到的,可是此刻却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了。
“妈走了,而且要很久以后才能再来!”心怡眨了一下眸子,“有事么?”
万斯同紧紧地咬了一下牙,可是面对着这明媚的姑娘,他实在发泄不出内心的潜怒,而且那些话,对一个天真的姑娘,是无法启齿的。
他苦笑了一下说:“没有什么。”
忽然他站起来央求道:“姑娘,你能放我出去么?我实在是受不了啦!”
心怡怔了怔,她摇了一下头,说:“这不行,妈关照我们要严加看守你,对不起!”
随着窗子又关上了,万斯同冷然一笑,心说:看来这花心怡,和她母亲是很相似的,我和她商量是不会有结果的。
如此,他就又想到了心蕊,想到了那个看来似乎很多情的姑娘,她一直对自己很关心的,怎么自从自己被禁锢之后,就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呢?如果有机会见到她,相信她定不会和她姐姐这么一般不通情理。
左思右想之下,心中更是酸、甜、苦、辣俱全,大大地感到不是味儿,自己来此,本是下书访人,却想不到竟落成如此命运,最令自己痛心的是,从今以后,自己丧失了一个作男人的资格,自然今后一生也谈不到什么幸福可言了。
他在床上仰面睡着,心中已是百感交集!
三餐依旧是由石洞中推送进来,都是心怡送来的,这美丽的姑娘,尽管眸子里充满了同情和关怀,可是那种过分的矜持,使她不会主动地去对万斯同出言安慰。
夜深了,灯光更显得昏黄。
万斯同来回地在这间地下室内走着,忽然听见有一种轻微的声音,自入口处传来。
他并且可以清楚地听到,有链锁轻微的抽动之声,他不由轻轻问道:“谁?”
“是我!你不要说话!”
门开了,一个身着黑衣,头戴风帽,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姑娘,悄悄地走进来。
她手中捧着一口连鞘的长剑,匆匆递给万斯同,说道:“快拿着你的宝剑,我们走!”
万斯同接过了剑,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姑娘,惊问道:“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这姑娘又窥了一下,急切地道:“哎呀,你这人真烦,我都吓死了,你先出去,到外面我再给你说好不好?”
万斯同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只是怎么走呢?你母亲可在上面?”
黑衣少女摇了摇头,那双大眼睛里,含着情急的微笑,小声道:“你放心,妈不在,我姐姐睡着了,这个时候你再不走,以后就别想走了。”
万斯同这才知道,来人果是那个叫“小蕊”的妹妹,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倏地闪身而出,身形展开,已扑纵而出,现在他已看见耸峙在眼前的那座阁楼。
当空是一轮皓月,四周是噪耳的虫声,夜凉如水,整个的阁楼是一片漆黑。
“快走,越过这道墙。”心蕊小声催促着,万斯同回身才发现,原来她紧随自己身后,玉手连连挥着,万斯同忙抱拳一拱道:“姑娘解救之恩,永世不忘,再见了!”
他说着一连六七个翻身,已经若狸猫似地翻出了围墙。眼前来到一片旷野,略一打量地势,不远处有一片丛林,正是自已来时行经,也正是自己迷失之处,不过宁可迷失其间,也总比作阶下囚好些!
想着正要纵身而前,忽闻背后一声巧笑:“你还想迷路么?傻子!”
万斯同错掌翻身,却见眼前笑微微亭亭玉立一个少女,黑发垂肩,敢情仍是心蕊,只是此刻她掀去了那顶风帽,所以乍看起来,他有些吃惊!
他不由怔了一下,说道:“姑娘,你怎么还不回去,莫非你不怕令姐发现么?”
心蕊蛾眉一挑,冷笑道:“我已放你走,怎还能在家逗留?我已决心离家远走高飞,现在,我们快走吧。”
说着她回身望了一眼,万斯同在她回身的当儿,果然发现,她背上有一个皮革囊,另有不少零星物件,看来确实是打算远行模样,当下呆了一呆,心中不禁深深过意不去。
他讷讷道:“姑娘,这都是我连累了你!”
心蕊望着他甜蜜地一笑,遂用手指了一下前面树林道:“这方圆百十里内,经母亲设有迷踪阵图,不明根底之人,休想进出自如,我如不带你出去,只怕你是白费气力呢!”
万斯同不禁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来时,竟会在谷中迷路达数日之久,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想着好不惊异。
花心蕊这时纤腰扭动,已率先扑抵林前,万斯同也展开轻功提纵之术,随后紧迫而上。
眼前是一条入林小径,但心蕊却舍径不入,却自一边树隙间闪身而入,忽左忽右,时退时进,万斯同私窥步法,明明是八卦阵图,只是往往三五步中,却杂有一种莫名的步子,若非心蕊亲身引渡,只怕自己是无此能力看破其中奥妙。
如此前行约有个把时辰,始走出了这片丛林,二人一路疾驰,俱都感到有些疲累,眼前乱石岗,前看云海一片苍茫,呼呼山风,更是贯耳欲聋。
心蕊把肩上背包解下,往石边一站,长长吁了一口气,向万斯同一瞟道:“我们可以在此歇一会儿再走,我实在累了!”
万斯同呆呆地点了点头,面对着这风姿绰约的姑娘,内心浮上了些疑惑,因为他不明白,今后这人世陌生的姑娘,将如何来处置她自己,她自己有没有打算过呢?
想着他不禁偷偷向她望去,而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