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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家倩眨动了一下美目:“说呀!”
纪珠道:“我要告诉姑娘的是,我刚在‘雍王府’看见了总镖头,我要请教姑娘的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姑娘乐家倩脸色大变,手一级,那朵红花掉落地上。
但是,一刹那间,她就恢复了平静,道:“先告诉我,你到‘雍王府’去干什么去了?”
纪珠道:“我有我的事,有我的理由。”
乐家倩目光一凝,两道锐利目光直逼纪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京华镖局’的镖师,不管是谁,只进得‘京华镖局’,就跟别人一样。”
纪珠双眉微扬,冷然一笑:“乐姑娘,我来京路上遭逢的事,你跟总镖头都知道了,我这个人还没法心胸宽大到不在乎、不追究,这就是我的理由说得过去么?”
乐家倩道:“我记得,在‘山海关”下手的,是八阿哥的人。”
纪珠道:“你都告诉我是八阿哥的人,总镖头甚至指点我明路,让我去找‘万能手’,也幸亏我先找了‘万能手’,事实证明.白雪庵他们是四阿哥的人,这根本就是一着嫁祸借刀之计。”“你怎么知道,又怎么相信……”
纪珠截口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认为我不能相信?”
姑娘乐家倩截口道:“因为我跟我干爹,都是四阿哥的人,你满意了吗?”
没想到乐家倩说得这么容易,承认得这么坦白。
纪珠为之一怔,但旋即道:“我不能不谢谢你,你让我省了很多事……”
“你是说,我要不承认,你会动手?”
纪珠未置是否,也像是没听见一般,道:“像你们这样的,二阿哥身边还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乐家倩突然神情一凄,道:“关于我跟我干爹,你为什么不往探处追问?”
纪珠听若无闻:“答我问话。”
乐家倩道:“乐家倩是个苦命女子,心比天高,命赛纸薄,我恨我姓这个姓,可是我一时却无力改回本姓,名义上,我是乐振天的干女儿,实际上我是他的姘头,可是我还不如个正式的姘头,甚至连个娼妓都不如,乐振天用我为四阿哥拉拢了不少好手,功劳簿上记了他一大堆,我除了吃穿不缺,仍然还是他的玩物!”
她脸上没有什么痛苦凄楚表情,但是泪水却成串地落了下来,话也说不下去了。
纪珠听得心头连震,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候,一阵衣袂飘风声传了过来。
乐家倩忙举袖抹泪,道:“他回来了,想知道什么,你还是问他吧!”
乐振天带着一阵风掠进后院,一见纪珠跟乐家倩在院子里站着,一怔,忙收势停住,然后慢步走了过来,边走边笑着道:“没想到三少在这儿!”
乐家倩冷冷的说道:“没想到?不是穆子春告诉了你,你还不会跑得这么快,急着往后院赶吧。”
乐振天脸色一变,强笑着要说话。
乐家倩已冷然又道:“别再疑神疑鬼了,人家在‘雍王府’看见你了,来见我就是问这事儿的。”
乐振天大吃一惊:“三少……”
纪珠道:“我懒得多问你也不必多说,只告诉我,像你们这样儿的,二阿哥身边还有多少都是谁就行了。”
乐振天没说话,要抬手。
纪珠冷然道:“最好先考虑一下动手的后果,也想想配不配跟我动手。”
乐振天的右手,乖乖的又垂了下去,道:“三少休误会了,我只是……”
乐家倩道:“别什么误会了,我已经都承认了。”
乐振天脸色如土,道:“你……”
乐家倩道:“我什么,我既不敢跟他动手,也不愿意吃苦受折磨,只好说了,你不也是一样么?”
乐振天低下了头。
但是,旋即他又抬头望纪珠:“三少,我不知道。”
纪珠道:“我不愿意轻易对个女流出手,对你,我可是没这层顾虑。”
乐振天道:“三少我是真的不知道‘雍王府’派出来卧底的,彼此都不认识,也从没有联络。”
乐家倩道:“这倒是实话。”
纪珠道:“既是这样,我只好把你们都交二阿哥了……”
乐家倩微一笑,笑得凄迷:“谢谢你,我得到了解脱。”
乐振天道:“我……”
只听外头传来了穆子春的话声:“总缥头,赵爷从内城来了,要找李纪珠。”
乐振天刚一怔,那小胡子赵君平已大步的走了进来。
乐振天满脸惊容站在那儿没动。
赵君平冷然道:“怎么, 没人认得我么?”
乐家倩听若无闻。
乐振天却是施礼招呼也不是,不施礼招呼也不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
赵君平显然有点儿火了,脸色一沉,道:“怪不得会出这种事儿,敢情你们眼里谁也没有,如今是不认得我,再过些时日,你们恐怕连二阿哥也不认识了呢!”
怪不得会出这种事儿? 纪珠只当赵君平已经知道了,所以他没吭气儿,就看乐振天自己怎么说。
乐振天听得一怔,就因为这一怔才定过了神,他喂喘着道:“赵爷已经知道了?’赵君平冷吟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干里,何止是我知道了,连东宫都知道了,所以才派我来查问个究竟,乐振天,你这个总镖头是怎么当的,对下属又是怎么管束的?”
这话,纪珠、乐振天、乐家倩三个人听得都为之一怔,敢情赵君平只是来责怪乐振天律下不严,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属下二字又何指呢?
乐振天一怔之后,忙道:“赵爷,您是指……”
“怎么?”赵君平狐疑地看了乐振天一眼:“这么大的事儿你全然不知道?”
乐振天不知他何指,自不敢接口,道:“这,这……”
赵君平冷笑一声道:“好嘛,乐振天,你是越干越回去了,毕竟是上了年纪了,我看你是该歇歇了。”
乐振天一惊忙哈腰道:“赵爷您开恩……”
赵君平睑色一沉,霍地抬手指纪珠:“这位李三少为个四阿哥府的女人,独闯‘雍王府’,这件事已传遍了儿城,二阿哥的人,跑到‘雍王府’去管人家的闲事,各大府邸莫不引为笑谈,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知道?”
乐家倩立即娇靥变色,瞪大了一双美目。
乐振天也立时瞪大了两眼,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一半,他不能说知道也不能说不知道,他蠕儒道:“我,我……”
纪珠一听,敢情赵君平之来,是冲着自己来的,话还说的很不好听,当即双眉一扬,就待说话。
只听赵君平冷然问道:“李三少,有这回事么?”
纪珠一点头道:“有……”
赵君平道:“承认就好,你认为这件事你做得对么?”
纪珠道:“知道不对,可是那是……”
赵君平截口道:“知道错就行,你是辽东李家的人,也是玉伦老郡主推荐的,东宫不便惩处别个似的惩处你,但是东宫也不能让你影响了整个大局,如今‘宗人府’已奉旨查明回奏,请你马上搬出‘京华镖局’,从此不要承认是二阿哥的人。”
乐家倩神情震动,但是娇靥上没什么特别表情,看不出她的感受。
乐振天却是喜心倒翻,一颗心为之猛跳,他忙躬身道:“是乐振天疏忽,情愿领罚,还请赵爷开恩。”
赵君平冷吟道:“东官自有东宫的规法,我还做不了这个主。”
纪珠听得气往上冲,一肚子火儿,但是错在自己,也不便发作。
当下忍着气道;“李纪珠决不贪恋,我自会走,不过临走之前,有件事我不得不说一声,也算我对二阿哥的一点回报。”
一指乐振天,道:“我已经查明了,他是‘雍王府’中的人,派到二阿哥这边卧底的。”
乐振天猛一惊,急道:“赵爷,他这是无中生有含血喷人。”
赵君子冷笑道:“李三少,你不该是这种人,二阿哥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你不要让人降低对你的评价。”
纪珠道:“这么说,你不信?”
赵君平道:“李三少已经为二阿哥惹来了笑话跟麻烦,都临走了,何必还要给二阿哥制造事端。”
纪珠听得火往上一冒,忍不住就待发作。
只听……
“禀赵爷,福王府齐总管到。”
纪珠心头一震。
赵君平为之一怔,当即扬声道:“有请。”
赵君平话落,一阵急促步履声,后院里走进了福王府那位白胖总管齐禄,他冲赵君平拱了个手,先打了个招呼,然后向纪珠哈了腰:“三少爷,老郡主请您马上去一趟。”
赵君平说那件事既已传遍九城,“宗人府”都已奉旨查报,这时候老郡主派总管来请他上福王府去,纪珠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但是,他不想去,也不想跟任何人多解释。
他这里刚一犹豫,福王府总管齐禄那里又一哈腰道:“老都主交代,无论如何请三少爷去一趟。”
纪珠转念一想,暗道:“去吧!既然要离开二阿哥的门了,乐振天是谁的人,皇子之间为储君之争,也就事不关己了,就算要离京回辽东去,也该跟老郡主辞个行。”
当即一点头道:“好,我跟你去见老郡主。”
齐县忙哈腰摆手。
纪珠迈步行去。
齐禄又跟赵君平打了个招呼,忙跟了出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纪珠一走,乐家倩转身也走了,她行向了北屋。
乐振天生怕得罪赵君平,一惊就要拦。
赵君平伸手拉住了他。
乐振天吓了一跳,忙道:“赵爷一一”。赵君平低声说道:“往后小心.像这样的好运气,对你也只好一次,下次再出错,定罚不饶。”
乐振天一怔,他差点叫出声来,忙喜道:“怎么,赵爷也是……”
赵君平松开了拉住他的手,扬声道:“把他的行李收拾收拾,派个人往福王府,迎着他给他送去。”
乐振天忙恭声答应。
就在乐振天恭声答应声中,赵君平走了,乐振天惊喜激动,怔在那儿老半天,才突然转身行向北屋。
北屋里,乐家倩面无表情的呆坐着。
乐振天进门就是一声冷笑:“美梦落空了吧?”
乐家倩木然道:“是我命苦,注定要多受折磨多受罪。”
乐振天道:“明白就好,这辈子你是注定跟定了我,永远别想摆脱我。”
乐家倩霍地站了起来:“乐振天……”
乐振天一掌掴了过去,打得姑娘差点没摔倒,她忙扶着椅者站住。
乐振天前指骂道:“贱丫头,往昔给你脸你不要,从今后我就不再拿你当人。你敢再有二心的话,只要我在四阿哥门里,我就有能耐毁了你,你最好自己打点着。”
霍地转身行了出去。
乐家倩站着役动,娇靥上五个指头印红肿起老高,她也没抬手去摸,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也没让它流下来。
口口口
纪珠跟着齐禄到了福王府,老郡主在敞轩里待客,齐禄带着纪珠直进敞轩。
老郡主脸色沉重,正在来回走动,一见齐禄带着纪珠进来,没容行礼,劈头就道:“孩子,你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个糊涂人,怎么做出这种糊涂傻事?”
纪珠这才施了一礼:“老郡主,事纪珠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有负您的厚望,纪珠深感不安。”
老郡主道:“没什么好说的?不行,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得说给我听听。”
纪珠不便违抗老郡主,迟疑了一下道:“您请坐。”
齐禄忙过去侍候,老郡主落了座,脸色也稍微好了些,道:“你也坐。”
纪珠没多说,也没犹豫就坐在了下首,坐定,他就从头到尾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只没提发现乐振天的事。
静静听毕,老郡主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