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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对面靠壁,有两张太师椅,椅垫和椅罩也都是锦绣的。
岳小飞解下长剑,仰身躺上床去。他本想清静一下,但脑海里思绪起伏,却再也清静不得。
首先,他感到此刻有如身在沙漠,茫茫无所适从。
另外,他也怀念着袁小鹤、丁涛和甘霖,不知他们究竟分配到哪一处分馆。
尤其,他不得不为丁涛担心,因为以丁涛的性子,住进分馆之后,必定不甘心行动受到限制,很可能会闹出祸事,那后果实
在不堪设想。
还有,因为见不到袁小鹤,无法告知他宵关统领便是他此来要找的凤嫣红。也实在是件大大的憾事。
但最使他无法理解的,是好不容易连闯五关进入招贤馆后,竟落得如此下场,对方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呢?
他因思绪越来越乱,索性起身来到天井,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欣赏院中的各种花木,聊以散心解闷。
不大一会儿,林金宝提着食盒回来了。
开饭就在餐厅。
当打开食盒之后,岳小飞发现林金宝的饭菜和自己的不一样,自己的是上等饭菜,林金宝的—份,则是普通的。
林金宝本来要把自己的饭菜拿到自己房里吃,岳小飞道:“不必了,咱们两个在一起吃!”
别看这一句话,在林金宝来说,却是第一次听到,他愣了愣道:“公子,小的是下人,和您身份地位不同,怎敢和您在一起用饭?”
岳小飞道:“别客气,我叫你在这里吃,你就在这里吃。”
林金宝当真受宠若惊,因为在从前,住在这里的贵宾,从没一个对他如此另眼看待过。
当下,他也就不再客气,把两份饭菜一起摆上,对面而坐用起餐来。
岳小飞又道:“先吃我这一份,不够时再吃你那一份,我的饭量小,要剩别剩我的。”
林金宝越发感动。
岳小飞边吃边道:“我究竟要待在这里多久,他们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林金宝道:“公子要耐心等待。等到有一天馆主召见时,那就差不多是出头的机会到了。”
这“馆主召见”四字,在岳小飞听来,实在不是味道,如果对方真是礼贤下士,就该亲自到分馆来依礼拜访,怎可用“召
见”来对待贵宾呢?
但他并未形之于色,再问道:“如果馆主不召见呢?”
林金宝尴尬又道:“这是不可能的,凡是进了招贤馆,都是教主准备任用的人,又怎能白白供养在这里而不闻不问,所不同的,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总之,公子必须要有耐心。”
岳小飞道:“时间有早晚,那又是什么原因?”
林金宝道:“只要召见,必定分配工作,如果没有工作可分配,当然就要晚一些时间召见。”
岳小飞不再多问。
用过餐后,才不过是中午,以往和袁小鹤、丁涛、甘霖等人在一起,从不感到时间过得慢,而现在呢,时间还真不好打发。
下午,他在房间小睡了—会儿,醒来后,只有再在天井溜达,
现在,他直觉的感到自己已成了笼中之鸟,井底之蛙,人生如此,真是了无生趣。
傍晚,趁着林金宝又到总馆拿饭,他不知不觉又到了大门外。
他谨守着不远离分馆三十步的规定,就站在门口,只不过是向外眺望眺望而已。
门前大约五六十步外,便是一条羊肠小径。
蓦地,他的眼睛一亮,只见小径上正有一名婀娜多姿的红衣女郎在匆匆路过。
他认得出这女郎正是火关上的桃花。
若在以往,他实在不想和她招呼,但现在心情寂寞,又透着好奇,如能和她谈谈,倒是求之不得。
刚要出声呼叫,桃花却已发现了他,自动的向这边快步而来。
岳小飞想起在火关时,桃花曾对自己表示殷勤,希望自己将来能帮她调换一个位置,如今她一发现自己便主动奔来,当然是
为的那件事,但她哪里知道自己现在连本身都一筹莫展呢。
桃花像—阵风似的很快来到跟前。
“岳公子,原来你被招待在这里?”
“这里是招贤分馆,我当然在这里。”
“我是说招贤馆有七十二分馆,若在平时,想找到你都不容易,现在居然能在无意中相遇,实在是太巧了!”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是奉统领之命,到总坛办一件事。”
“事情办好了没有?”
“办好了,现在正要回去,公子,可不可以让我到里面坐坐?”
“你不是要赶回去么?”
“没关系,我可以回去晚一点,我身上有通行腰牌,路上不会有人拦阻。”
“那就随我进来吧!”
岳小飞把桃花招待在客厅里,并为她沏了杯茶。
桃花四下望了一眼道:“你那三位伙伴呢?”
岳小飞道:“原来你不清楚,我和他们,来到这里就分手了。”
桃花双眸眨眨的道:“我只知道这些房子是招贤馆的分馆,从来没机会进来,若不是今天遇到公子把我带进来,这样一幢大房子,难道只有公子一个人住?”
岳小飞吁口气道:“还有一位,是这里的馆僮。”
桃花忽然低下了头,带点羞答答的模样道:“在火关时,我曾求过公子帮忙,你没忘记吧?”
岳小飞道:“姑娘的话,我当然记得。”
桃花娇靥上泛起两朵绛霞,脉脉瞥了岳小飞一眼道;“那么公子现在就该帮忙了!”
岳小飞苦笑道:“我现在自顾不暇,哪能帮上姑娘的忙?”
桃花头垂得更低:“你可以设法把我调到这里来,我负责服侍你。”
岳小飞歉然一笑道:“桃花姑娘,你把我看得太高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去何从,又怎能帮得上你的忙?”
桃花幽幽说道:“我知道.初到招贤馆的人都是这样,但以公子的年纪,在文才武功方面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经称得上是第一人了,将来受到教主的重用,那是一定的,到那时你一定可以帮上我的忙。”
岳小飞缄默了许久,才搭汕着问道:“姑娘在火关,不是很好么,为什么又想凋离那里?”
桃花红着脸道:“我有很多理由,不愿在火关,只是不方便对公子讲罢了,如果公子能把我调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住这样一幢大房子,那该多好,而且我服侍你,一定比这里的馆僮周到得多。”
岳小飞无奈的摇摇头道:“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我走了你又怎么办呢?”
“我就跟着你走,我要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你跟着我走会有什么出息?”
“只要你有出息,我就有出息。”
岳小飞忽然心中一动:“我有一事不解,姑娘的武功比我高,为什么不能受到教主的重用?”
桃花愕然道:“公子这话从何说起,我虽然也学过武功,却又怎能和你相比?”
岳小飞道,“那天我们四人过火关之前,你曾先试过一次给我们看,你能闯过火关,且全身毫无损伤,武功怎说不高呢?”
桃花不觉娇羞一笑道:“原来公子没看出,那不过是骗你们的。”
“骗我们的?当时明明火关已经开动.怎能骗人呢?”
“那火关入口处,有一个洞穴,可以直通我们所住的石室,你们老远观看,只道我已闯进火关,其实我是跃进那洞穴里去。”
“那么火关熄灭之后,你却在隧道对面出现,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居住的石室,另有隧道可以通到对面,我跃进洞穴之后,立刻由那隧道跑到对面,这不就在对面出现了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不说我还真以为你的轻功比我还要高出很多。”
“实对公子说,闯过火关的,虽然有几百人之多,但真正凭本领通过的,一共也不到三五个。”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岳小飞担心被林金宝回来看到,只有催促桃花回去。
岳小飞把她送出大门外,桃花走出老远,依然频频回首相望。
刚好,桃花离开不久,林金宝便拿着饭回来了。
两人仍在客厅用餐。
岳小飞国不清楚招贤分馆是否可以接待熟人,便故意问道:“我想找几位朋友来聚聚,是否可以?”
林金宝似乎吃了一惊:“公子想找什么朋友?”
岳小飞道:“我已经告诉你,今天和我同来的,一共四人,我很希望能把他们三位找到这里来,因为我们都是好朋友。”
林金宝摇头苦笑道;“公子既然知道这里的规定,就该知道你那三位朋友也不能离开他们所住的分馆三十步,又怎么到这里来?”
岳小飞道:“那么你能否打听出他们三人住在哪几号分馆?”
林金宝越发面有难色道:“他们三人住在什么地方,只有副总管以上的人才能知道,这种事小的怎敢打听。”
岳小飞心里一动,又问:“七十二分馆里,有没有女馆憧?”
林金宝啊了声道:“公子为什么问这个?莫非你看小的不好,想换个女的?”
岳小飞苦笑道:“你怎么想到那里去了,我不过随便问问。”
林金宝这才放了心:“那我就告诉公子,七十二分馆里?没有一个女馆僮,连总馆都不准有女人。”
岳小飞不解道:“这是为什么?”
林金宝道:“小的也不清楚,听说不久前有位分馆的客人把女的招到分馆来,结果……”
“结果怎么样?”
林金宝道:“那看守分馆的馆俺被打个半死。”
“那位贵客呢?”
“也被打进育化城受尽苦刑,有的说已经被折磨死了。”
“育化城是什么地方?”
“小的只知道那里是受罪的,凡是犯了教规或者不忠于教主以及企图不轨的,一定会打进育化城受折磨,罪轻的也许将来还有出来的机会,罪重的就要折磨到死。”
岳小飞顿时心头猛震,大感不安起来,万一桃花方才进来的事被人发现,岂不马上就要大祸临头?
好在不久之后,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因为方才桃花来时,已是傍晚,又不可能有他人看到,何必因而自乱心绪。
夜晚,岳小飞躺在床上,依然是辗转难以成眠。
住在这幢分馆里,偌大庭院,只有两人,实在静得很,简直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即将朦胧入睡时,忽听窗户发出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接着窗户轻轻响了一下。
岳小飞悚然由床上坐起,匆匆穿好衣服,由窗隙向外望去,月光下,照见西厢屋脊上,赫然有条人影在那里晃动。
分馆里只住着他和林金宝两人,但林金宝纵然也习过武功,却绝对不会有如此高超的身手,而且他也不可能有这种行动。
如此看来,这人该是袁小鹤了,因为从此人的行动看来,对自己绝无恶意.其用意不外是把自己引出去在暗中会面。
想到这里,他随即也穿窗而出。
当他来到天井,那屋脊上的人影,立刻向他招了招手,然后腾身飘落墙外。
岳小飞也随之由屋顶掠出墙外。
只见那人身着蓝衣正站在墙脚边的荫影下。
岳小飞来到跟前,定了定神,当他看清那人面貌,过度的惊喜,竟使他呆了一呆,接着慌忙跪倒在地,失声叫道,“孩儿拜见父亲!”
当真他做梦也想不到,这蓝衣人竟是他阔别三年杳无音讯遍寻不遇的父亲。
那蓝衣人也有着无比的激动,急急扶起岳小飞道:“快起来,告诉我,这三年多,你都在哪里?”
父子重逢,在这刹那,岳小飞早已泪水盈眸,抽噎了好一阵,才拭去泪水道;“孩儿是被一位庐伯伯收留,又跟他习艺三年,另外又随他读了不少书,他老人家待孩儿可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