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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萧冷月对于马二凭双目中的清朗神光睽违已久,更复极为关怀个郎,如今一见他果然双目之中白翳尽去,神光益朗,不禁高兴与安慰得流下了两行泪珠,一时间忘了答应。
玉清师太则心中始终关切恩师心如神尼的行踪,见萧冷月未曾否认,遂以为她真是棺中人,念声佛号,急急问道:“月妹,你。。你是往何处学得‘大罗十三剑’中的最后三式?”
萧冷月微举罗袖,拭去流得满颊的高兴安慰的泪珠,向玉清师太嫣然笑道:“师姊,你和马大哥都猜错了,我又不是什么棺中人,哪曾得过什么‘大罗十三剑’呢?”
马二凭闻言大感意外,目光盯着萧冷月,皱眉问道:“月妹怎又如此推托?你刚才不是业已说出‘阴阳论剑’之事?。。”
萧冷月嫣然笑道:“我只是说知道‘阴阳论剑’之事而已,并不是人在古庙大殿梁上、用‘六合传声’功力佯装人在棺中和你‘阴阳论剑’之人!”
马二凭道:“和我论剑之人是谁?”
萧冷月娇笑道:“就是你昔日负她,如今又时时怀玉露、夜夜念金风、无时无刻不在想她的狄小珊姊姊。”
马二凭更觉不解地皱眉问道:“月妹今日说话怎么前后矛盾,你个是在北天山的大痴宫中不曾找着你狄小珊姊姊么?。。”
萧冷月白他一眼道:“一点都不矛盾,我只说狄姊姊不在北天山的大痴宫中、却没有说她不在西昆仑的‘万妙魔宫’之内。”
马二凭一听狄小珊在此,不禁精神一振,双眉立扬,目闪神光,也跟着到处探视。
萧冷月叹道:“马大哥不必看了,将来不知如何?至少狄姊姊如今不会与你见面,我在这‘星月双辉’的宾馆之内虽与狄姊妹交谈甚久,却仍然不曾见着她呢!”
马二凭惊道:“月妹也未曾见她。。”
萧冷月笑道:“她用‘传音密话’和我对谈,但就在马大哥和玉清师姊如今所坐之处,却留了一件东西给我。”
话完,回转西轩,取来一柄短剑。
马二凭当然一看剑鞘便知是自己在古庙大殿中与人“阴阳论剑”时,被对方索去之物。
但所失只是空鞘,如今却鞘中有剑。
马二凭伸手接过,轻轧剑柄,霹雳隐隐,满室红光。。
剑,与自己尚在腰下的“紫星剑”尺寸式样分毫不差,但光作赤红,剑柄上的古篆则镌的是“赤阳”二字。
马二凭有点愧然,目注萧冷月道:“月妹,这柄峨嵋前辈剑仙的炼魔神物‘赤阳’剑,是你狄姊姊送给你的?”
萧冷月颔首道:“不错,除了‘赤阳剑’外,还有一本小小的绢册,上面绘了四招剑式,狄姊姊一再叮嘱,要我们务须尽一夕之力,把‘鸯鸳霹雳’四式融合贯通,明日群雄会上,要对付‘青磷圣母’钟离翠和‘血手西施’乐圣瑶的‘青磷血手阴阳双绝’,大概非这四式绝学不可!”
马二凭性格高傲,换了旁人,定必不服,但如今说话人是狄小珊,传话人是萧冷月,他只得连连点头,不敢不服!
萧冷月跟着回手入怀,取出一本小小绢册递过。
凭细一翻阅,见前面是解说极为精细的四式剑法,最后还附了一首五言小诗,小诗写的是:‘时时怀玉露,夜夜念金风,感赠鸯鸳剑,春满镜台中。”
马二凭看了这四句小诗,心中感触颇甚,真所谓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喜的是前两句,“时时怀玉露,夜夜念金风”,萧冷月刚才便已说过,想不到自己这种对狄小珊的苦苦相思之情,业已被她知晓。
惧的是后两句,仅从字面看来,“感赠鸯鸳剑,春满镜台中”是两句吉祥好话,但有个“赠”字,则隐有诀别之意,因为“鸯鸳霹雳”只是双剑,不是三剑,加上狄小珊把这“三光轩”改为“星月双辉”,岂非更暗示辉星耀月,不见“寒霜”,则如何“春满镜台”?岂不仍有缺陷?。。
马二凭并不是个得陇望蜀的贪心儿,不单要“春满镜台之中”,还要“春满镜台之外”。
在他认为,狄小珊是旧友,萧冷月是新交,比喻起来,“旧友”是“陇”,“新交”是“蜀”,“陇”犹未得,“蜀”已先取,总是件问心有愧,并不十分愉快的事!
就在他手捧小小绢册,剑眉深蹙,目光中有三分喜悦、三分痛苦和四分迷惘之际,楼梯上突起步履之声。
这点声息惊动了马二凭,双目一翻,又变成了白果形状。
楼下上来的,是轩中侍婢,一见马二凭等便恭身行礼说道:“启禀马大侠等,我家魔君来拜。。”
玉清师太在一旁笑道:“请!”
侍婢恭诺,转身下楼,玉清师太便向马二凭、萧冷月挥手笑道:“马师弟、月妹,你们且去西轩之中闭门练剑,万事不管,外间一切事儿,都由我代为应付。”
马二凭一来知道狄小珊既如此嘱咐,则这四招“鸯鸳霹雳剑法”定必关系大局,又只有一夜光阴可供研习,哪里还敢怠慢?二来也委实渴想与萧冷月一叙离情,遂乖乖听话的向玉清师太微一躬身,便与萧冷月携手闪入西轩,并把门户紧闭。
他们离开中轩片刻以后,冉东明才上楼,有丝悻悻不悦的形色,刚从眉目之间隐去。
这位“万妙魔君”上楼甚慢,以及眉目间有悻悻不悦的神色之故,是为了他走到楼下才发现自己手书的“三光轩”竟在不知不觉下,变成了更适合马二凭与萧冷月居停的“星月双辉”的字样。
他自以为宛如铜墙铁壁、龙潭虎穴般的“万妙魔宫”,居然被人视若无人之境,冉东明怎不心中难堪,怎不脸上带怒?
但由于时间关系暨词意关系,他又知道此事绝非马二凭、萧冷月,或玉清师太所为,故而心中虽十分震怒,上楼后又不得不立把怒色隐去。
玉清师太原本静坐于椅上,一见冉东明上楼,便站起身形,念声佛号问道:“冉施主何事屈驾降临?”
冉东明把手一拱,陪笑说道:“庵主与马大侠等均是本次西昆仑论剑大会的特别上宾,冉东明忝为地主,本当立即过来探视居处是否合适?侍应人等的伺侯是否周到?但忽然又有几位难得的嘉宾光降,不得不再去亲迎,因此拜候稍迟,还请庵主曲谅!”
玉清师太合什当胸,还了一礼笑道:“贫尼与马师弟、萧冷月贤妹等多谢厚待,冉施主不必多礼过谦,施主适才迎接的难得嘉宾,可是‘青磷圣母’钟离翠、‘血手西施’乐圣瑶等‘西域双圣’?”
这句话儿,把这位“万妙魔君”冉东明问得心内一惊!
他当然不知道“血手西施”乐圣瑶手下的“白骨七红旗”已在狄小珊“寒霜无影”的身法下碰过钉子,心中不免暗惊玉清师太等这几位侠义道中人物分明刚从中原远来,怎的对西域的讯息如此灵快?
但对方既如此说,冉东明遂淡淡答道:“不是,不过玉娘子和‘西域双圣’明日定必前来,想不到庵主侠驾常驻江南,居然也晓得‘西域双圣’?。。”
说至此处,语音略顿,目光四外一扫,咦了一声,问道:“马大侠和萧女侠呢?”
玉清师太丝毫不作谎言,完全按照实际情况,应声答道:“冉施主召开盛会,三山五岳、四海八荒的顶尖好手云集西昆仑,马师弟爱惜羽毛,深恐他‘孤星俊客’的盛名有亏,遂与萧贤妹在西轩之中闭门练剑,不到明日会期,绝不再理琐事,冉施主认为他们的此举可当?”
冉东明连连点头,含笑答道:“应该,应该,冉东明若非忝为地主,不能对各路嘉宾欠礼失迎,我也会往静室之中作点准备!”
话完,回头又对轩中侍婢说道:“凡属本宫人物,一概不准妄入西轩,骚扰马大侠与萧女侠,你们只听传唤,侍奉饮食便可。”
两名侍婢恭敬应声,冉东明便向玉清师太作礼告别。
玉清师太送走冉东明,正欲也自静坐调息,耳边突然听得一丝飘飘渺渺,但又清晰可闻的语音说道:“庵主请注意‘红河血谷’中向不轻易出世的‘五毒凶人’,他们这次也被冉东明加以笼络,并到了‘万妙魔宫’,其中‘白衣毒樵’柴斌心肠狠辣,最爱生事,可能会来滋扰,庵主在初更以后请特别注意一些,小心柴斌用看不上眼但具有奇毒的小小蛇虫惊扰了西轩之中孤星冷月的练剑大事!”
玉清师太自然知道这向自己耳边作“蚁语传声”之人定是“寒霜公主”
狄小珊。
她想答话,邀约狄小珊好好谈上一谈,却苦于无从邀约。
玉清师太不是不能运用玄功施展“蚁语传声”,但因不知狄小珊人在何处,便告无法专注施为,她总不能把机密言语改用“千里传音”或“狮子吼”
等神功,来个大声喊叫!
玉清师太移步往前,瞩目四望,似乎望见有条极曼妙的背影在西南方闪了一闪,但距离已远在二三十丈以外。
她知道狄小珊传话完毕,人已隐去,这种举措,不是另有要事待办,就是暂时还不愿与自己暨马二凭、萧冷月等明面相见。
就在玉清师太独倚楼栏,心中微兴惆怅之际,那门户紧闭的西轩之中,已起了极低微极低微的风雷声息!
玉清师太是大大行家,一听这隐隐的风雷声息,便知马二凭与萧冷月并未卿卿我我,畅叙离情,业已开始锻炼那峨嵋前辈仙侠留传的“鸯鸳霹雳四式”!
她一看天光,为时尚早,遂闭了轩窗,回到中轩客室,打起坐来。
玉清师太一来明白身入魔巢,必须谨慎,二来更深知“红河血谷”中的“渔樵耕读”再加上一位“黑衣毒丐”这“五毒凶人”的盛名,不敢丝毫怠慢,在打坐之前,便自取出“长尾涤尘玄拂”,放在面前!
这柄拂尘是她威震江南的心爱的防身兵刃,原本已具相当威力,何况如今在“玄拂长丝”之中又添了七根银线!
这七根银线六死一活,是“天驼蛇婆”苗秀秀所赠,说是至少能助马二凭等在“万妙魔宫”中度过一些凶险!
六根死的银丝是“雄晶天蚕丝”,专克各种迷香暗器和恶毒蛇虫,活的一根则是条奇虫,周身刀剑难伤,名叫“水晶蜑”,具有出人不意的奇妙的克敌作用!
如今,既已获得狄小珊的耳边传音密报,知道可能有“五毒凶人”中的“白衣毒樵”柴斌前来滋扰,料他不敢明面向“孤星俊客”或“冷月仙娃”
叫阵,定是以所豢毒物悄然暗袭,玉清师太遂想用新获赠的六根“雄晶天蚕丝”或那条“水晶蜑”发发利市。。
转眼间,天光入夜,四外静了下来,一盏盏特制的红灯高高挂起,使“万妙魔宫”中的这片清潭四周又添了一种安谧神秘的美妙景色!
玉清师太把一口内家真气转遍九宫雷府,度过十二重楼,作完一遍功行之后,双目微开,心中暗自思忖。她知道狄小珊绝不会虚言假报,今夜这“星月双辉”三间相连的宾馆之中,定必有
时光已近初更,花样已将开始,但不知这种意外奇袭,是自潭中浮起?
是从地面发动?还是从天外飞来?
想至此处,玉清师太不敢再在室中静坐,仍自走到栏前,开窗闲眺!
因为她有了顾虑,怕“白衣毒樵”柴斌不是由中轩开始,而是向西轩直接袭击!。。
万一马二凭与萧冷月想不到竟有此变,稍微疏于防范,被甚恶毒之物侵入西轩,纵不受甚严重伤害,也是天大笑话!
故而,她决定倚栏而立,看看四外情况,若是发现敌踪,便先发制人,不必坐以待敌。
这时,西轩之内仍有风雷之声,但那声息业已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