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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和婶婶本就差了十岁,她是见过婶婶的遗体的,美丽宛若双十女子,一点也没有岁月的痕迹。
叔叔当少将那会已经是四十多的年纪了,不知情的人看到他和婶婶,指不定还以为是父女辈的年龄差距。
那般苍老……又怎么愿意被心爱的女子看到。
“陈翰。”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响起。
陈翰激动地走到窗前,“首长,你醒了?”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卫员,他已经习惯喊对方首长,只是当初的情谊却没有变。
“扶我起来。”沈迟眯了眯眼淡淡道。
陈翰依言将他扶了起来,沈迟问道:“什么时候了?”
“已经十点半了。”陈翰小声回答道。
沈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还好没有错过时间。
陈翰面色一沉,他就知道……
“给我把病服换了吧。”听到沈迟的话,韩馨予皱眉要阻止,却见陈翰一言不发地打开衣柜将外出的衣服拿了出来。
她跺了跺脚,避到了门外。
等到陈翰扶着颤颤巍巍却背脊直挺的沈迟出来,韩馨予瞪了眼陈翰,怎么这时候还任由叔叔任性?
看懂她目光的含义,陈翰却没有理会,低头沉默地扶着沈迟走出了医院。
韩馨予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顿,神情也暗淡了下来。
由陈翰开车,韩馨予坐在副驾驶座上,沈迟却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不知何时,他睁开眼睛往车窗外看去,看到两旁的法国梧桐有些出神。
婉婉……
若是知道有这一日,当年我抱着你一起死了多干净?
到了墓园门口,陈翰和韩馨予要跟,却被沈迟拦住了。两人只能心惊胆战地看着老爷子拄着拐杖一步一艰难地走进墓园深处。
脑袋有些晕眩,但看到墓碑上宁静浅笑的女子,沈迟还是不由露出了浅笑。
他扶着旁边的石栏吃力地坐了下来,痴痴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不肯眨眼,良久才轻声道:“婉婉。你还疼不疼?”
他始终无法忘记。婉婉脸上哪怕冰冷僵硬也无法抹去的痛苦表情。
是他的错。他要是能跑快点……
但他老了,要死了,跑不快了,婉婉应该更嫌弃自己了吧。
其实心里是有庆幸的吧,还好,婉婉先走了,否则他真怕,怕自己会忍不住带婉婉一起走。
只是还是心疼婉婉临死还要受那般的痛苦。
“陈叔。叔叔的病情到底如何了?”墓园外,韩馨予低落地问道。
“也就这两个月了吧。”陈翰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韩馨予不敢置信道:“叔叔不是已经坚持八年了吗?那再久应该也能坚持下去啊。”
“不成了。”陈翰别看脸掩饰眼角的泪水,声音低哑道:“那到底是长在脑袋里的恶性瘤,以前首长能坚持,那是因为大仇未报,是因为林小乖,但现在……现在这些都不存在了,他也就失去了支持下去的力量。”
“自从林小乖死了,处理了许梅梅后,首长就不肯再吃药了。以前配合的治疗也不愿意配合了。”
“可是……”韩馨予红着眼眶道:“陈叔你劝劝他吧,你的话他总能听进去一些的。”
陈翰却摇头道:“随他吧。熬过去了又如何,他心里苦身上痛,多活几天对他来说就是多几天煎熬。”
韩馨予闻言哑然,若是换自己遇上叔叔这样的情况,大概也不愿意那样活着吧。
沈迟靠在石栏上,心情是难得的宁静,记忆不由地向遥远的过去飘荡,他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回忆过去的事了——
他不止一次想过,最初若不是因为内心的愧疚也不想离婚影响到自己在部队的升迁,而是直接答应婉婉离婚的要求,自己的一生是不是就会变一个样子?
但哪怕回到过去,他也仍旧会选择牢牢抓住她,死也不放!
他曾经觉得,婉婉的美貌是最能迷惑他的武器,否则他也不会对她一见钟情。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女人的魅力根本不在流于表面的皮相,而在于更深层的地方。
那样美的一个人 ,你和她真正相处了,才会发觉,对方的美貌一天比一天没有存在感,那双眼睛里的灵魂却一日胜过一日地将你的心占据。
哪怕他看到更多的是她对他的漠视和冷淡,甚至是恨和痛苦,那双清澄纯粹的眼眸也能让他的心震动雀跃。偶尔窥见的浅笑、悲伤亦或是脆弱,也一点一点渗入进他的心里。
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的桎梏下越来越沉寂,目光带上了疯狂和绝望,沈迟当时心里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只想要你和我在一起,不要在意孩子,即便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
——你别哭了,你哭了我会心疼。
——你若是恨他们的话,我帮你报复他们好不好,别露出痛苦绝望的表情好不好?
——你没有孩子的话,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为什么总是避开我的眼睛,你看看我,你看我啊!
他曾将刀塞进婉婉手里,指着自己的心脏让她捅进去;但她却把刀丢掉了。
他那时笑得那么开心,因为前一刻他和自己打过赌,若是婉婉真的想要他死,他就放她走。
婉婉那样善良,他觉得只要自己精诚所至,总有一天会金石为开的。
但他后来才发现,婉婉的确善良,但她也固执,固执地看不到他对她的情意,固执地将自己的心画地为牢,固执地……不愿意自己得到幸福。
是的,连婉婉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恨那么多人,但最恨的人却是她自己,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幸福。
不允许没有保护好孩子的自己幸福。
所以沈迟便是有着千般手段,也无法给予她幸福。
前世(中)——爱到深处是痴狂
很多人都会面对这样的选择——若是所爱之人不爱你,是放她自由还是将她禁锢在身旁。
但沈迟面对的选择远不止是如此,在发现刘玉芝的注意力落到林小乖身上的时候,在继续禁锢她让她受到生命威胁和和她离婚转移刘玉芝落在她身上的注意力这两个选择之间,他挣扎犹豫良久,还是选择了后者。
不是没有想过索性什么都不管,和婉婉一起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一来他生性骄傲,不想逃避,也不甘落得那样失败的下场;二来……他已经勉强过婉婉一次,又如何愿意再勉强她?
他盘算着等他把刘玉芝收拾了,就想办法把婉婉再追回来。
同时,婉婉的情绪已经紧绷到极限了,他有必要给她一个安静自由的间隙放松一下。
但是,这世上很多事都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韩旷一死,韩守信又在丧妻之痛下被暗算得双腿残疾,前途尽毁,刘玉芝的行为愈发没了束缚。韩守义是个没能耐的,一心只知道在研究所里做实验,韩家的势力与其说被他夺去,还不如说是被刘玉芝和董菲婆媳俩掌控了。
刘玉芝让沈迟忌惮是因为她手握重器,所谓一力降十会,他便是有万般智计也无法和她硬碰硬。只是她也有缺点,喜怒全由一心,只要掌控了她这一点,就能洞悉她的行动。真说起来,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想儿子好,敌视打压会让自己的利益受损的人,但行为却没有什么具体目的性。
但董菲就不同了,这个女人或许也没有什么大智慧。但却心肠阴毒,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看她私下里做的事,显然喜欢抓住人的软肋攻击。而且。这个女人有野心,在如今一切都与她有利的前提下。更是让她的野心膨胀到极限。
他对她的忌惮,要远远甚于前者。
如此,他更不敢将婉婉放到她眼皮底子下。
哪怕他远在魔都,那对婆媳的力量也足以伸到他身边,他咬着牙努力往上爬,付出别人十倍的努力才将首都警备区的权力都抓到自己手里。
在此期间,他都不敢出现在婉婉身边,更不敢在明面上去查她。只敢在暗地里关注着她。
他也庆幸自己如此做了,若非如此,在他埋头准备报仇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无知无觉失去了她。
哪怕为此,他差点失去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一遭,为了保护再次出现在刘玉芝和董菲视线中的婉婉,沈迟几乎是殚精竭虑。
而暗地里的一些复仇准备,也一下子废了十之三四,而再来一次。付出的心血又何止是双倍。
好在沈迟一向是耐得住心的,尽管艰难,他还是再一次完成了。
只是那时候。他年已五十有四,他和婉婉之间已经错过了太多时间。但他想,只要能回到婉婉身边,总是值得的。
当拿到那张化验报告时,沈迟生平第一次懵了,脑癌!?他怎么可以得脑癌?
他一个人将自己关了好几天才从房间出来,但即便如此,他对未来也仍旧迷茫着。
医生怎么说的?
——若是不动手术的话活不过一年。
但动手术的话呢?
想到在医院看到的那些手术失败后痴傻的病患,沈迟目光冰冷。他怎么能够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地步?
于是,除了动手术。他配合医生的所有治疗,丝毫不敢懈怠。
活久一些。要活久一些,至少不能死在仇人之前。
只是他明白,自己内心深处已经在绝望哀泣了。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和婉婉已经没有未来了。
他的情况被陈翰看在眼里,然后他将一份试管婴儿的文件递交到他手里。
第一遍看完文件上的内容,沈迟不可抑制地激动了起来,自己虽然做了结扎手术,但听说现在是能够恢复的,若是他和婉婉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是不是就能原谅自己?哪怕只是最后一年时间,婉婉是不是会回到自己身边?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不能这样做。自己若是死了,留下一个孩子给婉婉,她一个人该多累?她长得那么好看,有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了怎么办?
而且,报仇的事正到关键时刻,若是此时将她拖进这个漩涡……他不敢想象她走在自己面前的画面。
那份文件被他深藏在了抽屉里。
就在那不久,许梅梅出现在了沈迟的视线中。不,这么说或许有些错误,早在七八年前,这个女人就开始在他身边纠缠不休了,只是他到现在才真正注意到她。
他知道这女人和董菲有些亲戚关系,对方会出现在他面前也并不是什么巧合。
但他更看出来,这个女人看向自己时眼底的痴迷和炙热的情感,和自己看婉婉时如出一辙。
看着那双眼睛里浓烈的情感,莫名的,沈迟当时就有些痴,连他自己也都觉得迷惑。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放开,继续加快复仇的脚步。
他开始做梦,梦到自己和婉婉睡在一张床上,她睡得那么香甜,嘴角都带上了浅笑,他想要伸手去碰她,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然后下方出现岩浆滚滚,满是白骨和怨恨哭声的地狱,而他的尸体也渐渐往下落。只是最后一刻,自己的尸体总会伸出手将婉婉也拉下去。
到此,他都会惊醒,然后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