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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陆木匠爆筋龇牙,怒气冲冲地堵在门前厉声质问;数落寇彤的不是,而他的身后站着几个拿着扁担、锄头的陆家人;那模样凶声恶煞一般;好像随时要上来吞了苏氏似的。
苏氏吓得呆住了!
她知道怎么与贵妇人周旋,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这些蛮横的人。她一直以为范水镇的人虽然粗鄙却质朴无华,老实巴交,而眼前的这些人实在让她不知所措。
旺根媳妇挡在她面前,大声呵斥那些人,道:“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刘家,在刘家的地盘上也敢撒野?”
陆家人见了,往后退了几步;而陆木匠却梗着脖子说道:“这事跟刘家没有关系,这庸医治死了我家儿子,就要偿命!”
“对!”他身后的陆家人,义愤填膺地说道:“庸医杀人,杀了人就要偿命!”
“小寇大夫怎么会是庸医呢?”旺根媳妇将苏氏挡在身后:“小寇大夫的医术,镇子上的人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你不要在这里污蔑她!”
“污蔑她对我有什么好处?”陆木匠红了眼睛,哽咽道:“我儿子的确是她亲手治疗的,如今却半死不活,这孩子怕是不成了。”
旺根媳妇看了看地上抽搐不止,全身发紫的陆班,也是吓了一跳:“那……那你也不能这样堵在这里!”
“陆师傅,你是不是弄错了?小寇大夫医术这么高明,怎么会是庸医呢!”
“对呀!”
“小寇大夫人又能干,医术又好!”
陆家人身后围着的是镇子上的人,那些人里面有一些得到过寇彤的救治,此刻都帮着寇彤说话。
“她小小年纪,不过是帮人家看了几天病,能有什么能耐?”人群中,那声音既尖酸又刻薄:“现在治死了人,就是要偿命!不光是她,就是那个老骗子也是在这里待不下去所以才走的!”
那个声音满满全是对寇彤的鄙视,不仅如此,连她师父都不放过!
寇彤得知了这件事,立马从病人家中朝家赶。
她刚到家门口,就听见了这样的话!
这个声音寇彤一听就知道,会这样污蔑自己跟师父,除了柯大夫,这个镇子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这件事情,恐怕是陆木匠收了柯大夫的好处,故意来讹诈自己,要毁掉自己名声的吧!
寇彤心中鄙视不已,柯大夫真是还不死心呀!
好在这个镇子上的人,也有一些人是站在寇彤这边的:“柯大夫,你不要胡说,小寇大夫不是这样的人!”
“是不是这样的人,你说了不算!”柯大夫指着躺在地上的陆班说道:“这地上躺的,就是证据,她的确医死了人!医死了人就要偿命!”
“对!她治死了我儿子,就要偿命!”陆木匠又说了一遍。
“陆木匠,你带着这么多人堵在我们家门口,是要打家劫舍吗?”寇彤的脸,冷得能刮下来一层霜。
“你是要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越过人群,寇彤来到门前,站到陆木匠面前,与他大声对峙!
立马有人附和道:“就是,就算是治死了人,你好好说就是了,这样大张旗鼓的,太不像话了!不过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罢了!”
“不是我欺负你们孤儿寡母,是你这个庸医欺负我不会医术,医死了我家儿子,你既然医死了我家儿子,就要偿命!”
看到寇彤,陆木匠神情十分激动!
他眼中又掩饰不住的哀戚,陆木匠爱子如命,应该不会拿自己的儿子性命来做这样的事情吧?寇彤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是自己开得药也没有问题呀。
寇彤看了一眼全身发紫,尚有呼吸的陆班,几乎就要蹲下来查看病况,帮他治疗!
可是,寇彤知道,她现在出手,陆木匠恐怕也不会放心让她治疗的。而且这件事情,一定要说明白,否则,以后但凡病人有一点问题,都要喊打喊杀来找她偿命!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气势上一定不能输,否则他们就会认为我心虚,就会得寸进尺!
寇彤冷笑一声:“既然陆木匠你认定我治死了你儿子,那你就抬着你儿子的尸首去县衙吧,让官差来抓我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陆木匠握紧了拳头,几乎要上来打寇彤。
“小班呐,你可真是可怜,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受这样的罪!”柯大夫假惺惺地说道:“可怜陆师傅你只有这一个独子,如今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柯大夫的煽风点火,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陆木匠的娘子哀戚的哭嚎声。
“陆木匠!”寇彤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治死了你儿子,可是你儿子现在根本没有死,可见你刚才都是胡说八道,故意污蔑我!”
“至于你!”寇彤指着柯大夫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小班不行了,你怎么知道小班一定就不行了呢!你怎么就知道小班救不回来呢?”
“这还用说吗?”柯大夫翻了翻白眼:“这孩子身上的疹子全部都变成了紫色的,体烫如火,抽搐不停,已然昏迷,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可能救得回来!”
“嗬!”寇彤冷笑道:“你是庸医,自然治不了这样的病!你治不了,并不代表别人治不了!”
“你说你能治?别说大话吹牛了!”柯大夫气愤道:“就算你牙尖嘴利,这一次……”
陆木匠的媳妇听了寇彤的话,却毫不迟疑地匍匐到寇彤身边:“小寇大夫,寇神医,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小班,求求你!”
她并非信任寇彤,只是有一丁点希望都不想放过。就像濒临绝望的人,看到一根稻草也会拼命抓住一样。
陆木匠媳妇的反映感染了陆木匠,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也是“噗通”一声跪下:“小寇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堂堂七尺汉子,竟然也声泪俱下。
“要我救也可以,但是我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好对症下药!”寇彤蹲下来,看着抽搐不已的陆班:“这孩子明明就是得了麻疹,说明我之前诊断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开出的药,我也肯定是对症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陆木匠低头不语!
寇彤看了便冷笑道:“现在他身上滚烫,发着高烧,再过半个时辰,就算人能救回来,脑子也烧坏了,就算救回来,不过是个傻子罢了!既然如此,你们就慢慢想吧!”
“我说,我说!”陆木匠神色激动:“我按照小寇大夫说的,给小班煎了药,可是这孩子吃一次吐一次,实在难受!喂了很多次,终于喂进去一点!当天晚上小班的烧就退了!到了第二天,小班无论如何也不肯喝药,一直哭闹不休,我们看他喝药实在是受罪,而且他的烧也退了,所以,就想着应该不要紧了……”
“所以,你们就没有听我的叮嘱,按时按量地给他服药!”寇彤说道:“小班不愿意服药,服药会呕吐,你们为什么不来告诉我?我不是说了吗,遇到情况立马通知我,我来处理!你们看看,现在将孩子抬到这里,有这会的功夫,他的烧早就退了!”
“唉!”陆木匠面露愧色:“今天一起床,小班这孩子就成了这个样子,我们都吓坏了!我是要来找小寇大夫的,可是他!”
陆木匠话语一转,指着柯大夫说道:“他一口一个小班不行了,小班被你……治死了!我……我听了十分着急,真以为这孩子没救了,所以才……”
“好!我知道了!”
听着陆木匠磕磕绊绊地说完,寇彤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怜天下父母心,陆木匠疼爱孩子,舍不得孩子受喝药之苦,却不知这样,反倒让孩子受了大罪!
小班的情况的确凶险,因为邪毒过盛,毒不外透而内陷,毒邪往内走,热毒已经走到脏腑,这样下去极有可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现在要想办法将毒邪发出来,把体内的热邪透出来。只要退了烧,也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祛热的药方子,倒是有几个能立马见效的!可是他一服药就会呕吐,要喂多次才能进服一点,显然不能立马退热!
跟着老神医学习这么久,寇彤掌握住了老神医交给她的最最重要的技能!那便是,给人看病一定要找对症!
只有找到病症的根源,才能对症下药!所以,给人看病的时候,寇彤总是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方病症的缘由。就因为如此,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治好病人。
这是寇彤的一大强项!
另一强项则是前一世苦读医书多年,许多草药的功效她都记得滚瓜烂熟!以前是不知道怎么用,现在她找到病人的症候,就立马能相处对症的药来。
“小寇大夫,快开方子救人吧!”
人群中有人递过来纸跟笔。
“不用!”,寇彤想了想说道:“快去药店买羚羊角来!”
41离开小镇
羚羊角!众人一怔:“就这一味药吗?”
“这一味药就可以了;快别耽误,立马去!”寇彤说道。
陆木匠焦急地对本家人说道:“快去吧;小寇大夫的话没错的!”
立马有人急匆匆朝药店跑去!
羚羊角,味咸;性寒。
功效:凉血解毒。;清热镇痉;平肝熄风,解毒消肿。
主治:高热惊痫,神昏痉厥,子痫抽搐,癫痫发狂,头痛眩晕,目赤翳障,温毒发斑;痈肿疮毒。
正对陆班的症状!
祛热的药有许多,但是这羚羊角这一味药不仅祛热见效快,而且一点都不苦!它只有一点淡淡的咸味。
小班服用苦药会呕吐,这羚羊角他一定不会吐的。
果然如寇彤想得一样,一幅药服下去,小班就止住了抽搐,虽然身子还是微微有些发紫,但是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身体也不像刚才那么热了。
看着儿子渐渐恢复,陆木匠眼圈发红地朝寇彤道谢:“小寇大夫,多谢你,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之前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听从旁人的挑拨,若不是你,我的小班说不定真的不就不行了!我恩将仇报,我、我不是人!”
陆木匠说着扬起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陆师傅你虽然有错,但却是无心之过,你不过是关心则乱,听了旁人的挑唆而已!”寇彤看了一眼正在往外退的柯大夫,道:“若说有错,那真正有错之人,也不是你,而你挑唆你的那个人!”
陆木匠拨开人群,怒气冲冲走到柯大夫面前,抓着他的衣领道:“都是你这庸医害的!要不是你,我家小班怎么会受这么大的罪?我险些就听了你的胡言乱语,枉送了我儿子的性命,还冤枉了小寇大夫。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会这么黑!”
在陆木匠的推搡之下,柯大夫吓得抱头缩成一团,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激怒了陆木匠。
人群中不知有谁突然喊了一句:“像他这样人,根本就不配当大夫!”
“呸!”
一呼百应,立马有人上来围着柯大夫冲他吐了一口吐沫!
柯大夫的好日子这才算真正到头了。
寇彤临危不乱,高超的医术,不计前嫌的医德,与柯大夫这满口胡言乱语,尖酸刻薄,畏畏缩缩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孰是孰非,高低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