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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一头触地,郑而重之地给皇帝磕了三个头。
皇帝半晌无语,只看了她一会,然后让她跪安。
这几天她一直十分的忐忑,她在等待着皇帝的答复。
看着牌匾上“国之妙手”四个大字,她的思绪不由又回到从前,她记得,郑世修因为治好了太后的病被封为“郑妙手”。
没有想到今生今世,这妙手的名号落到了她的头上。
看来,她此生是无法为父亲正名了。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黄金千两,已经足够她与母亲这辈子甚至下辈子生活无忧了。她来做太医,所求的不过是能为父亲正名,既然这目标无法实现,那么这太医她也不想在继续做下去了。
子默又进宫复诊去了,等子默回来了,她就跟子默商量一下。
她正在沉思,突然听到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声。
已经出了年关,未经允许,寻常官宦平民百姓一律不许燃放鞭炮。
她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苏氏满面红光十分激动地走了进来:“彤娘,咱家有大喜事了,圣上给子默赐婚了!”
“真的吗?”寇彤听了也觉得精神一震,忙上前拉住苏氏的手问道:“是什么时候事情?赐得是谁家的闺秀?”
“就在刚才,子默刚从宫中回来,不仅带了赐婚的圣旨还带了好几个内侍呢”。
原来如此!
“母亲,你还未告诉我,圣上给子默配的是哪家的闺秀呢?”
“哎呀!”苏氏眼角眉梢皆是高兴:“不是普通人家的闺秀,是公主。”
公主?寇彤听了,一愣。皇帝现在膝下的公主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但是年纪最大的才十一岁,这这么可能?
苏氏见寇彤愣住了,忙说道:“不是皇上所出的公主,是先皇亲弟靖王爷嫡出的孙女来安郡主,皇上下旨封了来安郡主为安平公主。”
“居然是来安郡主”,寇彤也十分的惊讶。
当年太后所出的公主薨了之后,太后很是伤心难过。后来,老靖王妃带来安郡主给当时的太后请安,太后见来安郡主与公主容貌相似,便将来安郡主留在身边亲自教养。来安郡主与太后虽然隔了一辈,但是却情同母女。皇帝从不称呼她的名讳,提起她总是以“安丫头”来称呼。
寇彤在太后的宫中见过来安郡主两次,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来安郡主不仅容貌秀丽,性格温和,最难得的是她小小年纪便十分识大体,这次与辽国征战,来安郡主不仅主动捐出首饰衣料充当物资,还号召宫中嫔妃一餐仅食一个菜。因此获得皇帝以及朝堂内外的称赞。
现在皇帝又封其为安平公主。
若子默真能与安平公主结为伉俪,也是美事一桩。
见子默走了进来,寇彤忙笑眯眯地说道:“子默,恭喜你”。
子默见寇彤笑得真诚,语气之中皆是祝福,心口不由一紧,然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微笑着点点头:“多谢师姐,婚礼不日就将举行,我从未操持过,到时候还要劳烦师姐与伯母”。
苏氏听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老成?旁人提到婚事都羞得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你倒好,不仅未见一点害臊,还没事人一般落落大方请我与彤娘帮你操持”。
见苏氏揶揄地看着自己,饶是子默脸皮厚,这会子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伯母,你这般说……”
“好了,好了!”苏氏见子默脸红了,就停止打趣道:“你放心,有伯母在,保管给你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其实也不用我准备什么,毕竟是天家嫁姑娘,一应事务公主府都备好了,我只要帮你看着别出乱子就行了”。
寇彤听了点点道:“是啊,子默,有我跟母亲在,你就不要过问了。你只需安安心心等待着做你的新郎官就成了!”
“师姐,你……”子默古铜色的脸色有些红,他又是害臊又是无奈地对苏氏说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跟院使商量,我先去了”。
说完轻轻一拱手,也不待苏氏与寇彤回到就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看着子默落荒而逃狼狈的样子,苏氏跟寇彤都开怀地笑了。
苏氏看着寇彤的笑颜,长长地叹了口气。
“彤娘,我一直以为你一定会先成亲,没有想到子默反倒在你之前了”,她语气中有些浓浓的担忧:“世子还有没有消息吗?”
寇彤闻言,心头一紧,接着摇了摇头。
苏氏听了半晌无言,只轻轻地拍了拍寇彤的手以示安慰。
寇彤反握了苏氏的手,正想说话,却见丫鬟急匆匆跑进来禀报:“太太,小姐有……有圣旨到了!”
怎么又有圣旨?
母女两个对视一眼,也来不及多想,就在丫鬟的服侍之下更换沐浴更衣。
供案上焚起了香,那身穿蓝绿色衣服的白发老太监这才宣读了圣旨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医寇俊英为官期间恪尽职守,忠纯坚贞,虽遭冤陷,然未惮怨谤,实乃良臣也。经查实,太医寇俊英下毒谋害宫嫔萧氏一案,纯属构陷。现恢复其太医之名,并加封其为御医,其妻苏氏封为四品恭人。钦此!”
苏氏满面端庄将那一卷淡黄色锦缎圣旨从那老侍者手中接了过来,只觉得手中有千斤之重。
寇彤呆呆愣愣的,苏氏也怔住了。
头发雪白的老侍者见母女两个这般倒也没有没有怪罪,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曾经也受过寇英俊的恩惠,如今寇俊英恢复名声,他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彤娘……”苏氏一张嘴,声音就哽咽万分。
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祭拜夫君了,他的夫君终于可以入寇家家庙了,皇帝说她的夫君是良臣,不是罪臣……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
而寇彤却举起袖子捂住了脸嚎啕大哭起来。
上一世,罪臣之女的名号压了她一辈子,她怨过父亲,怪过父亲,却从未想过去为父亲正名。
现在,她终于做到了,她的父亲是好人,不是下毒谋害别人的罪臣。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公主的Bug已经改了;谢谢妹子的指正。
☆、两声口哨
京城;永昌侯府;偏厅。
“……关毅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难为你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他;你担心他还要来开解我;好孩子;你的心意我都知晓了”;永昌候夫人松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好了,终于打了胜仗;咱们娘俩的心也算放下了”。
这一仗相持了这么久,迟迟未见胜负;终于在三月底传来大捷的消息,一时间朝廷内外皆是精神振奋。
见了关毅的来信,寇彤心中十分迫切,当着永昌侯夫人的面就将信拆了开了。
“彤儿吾妻……”
呸!
看到这四个字寇彤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不由在心中啐了一口。
谁是你妻?我还没有过门呢。
“吾知你此刻定然面红耳赤,心中暗骂为夫不甚正经。非因为夫轻浮,只因未婚妻子也算妻子……”
看到这里,寇彤心中不由一阵激荡,未婚妻子也算是妻子……
这家伙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此刻寇彤只觉得心中像吃了蜜一样,甜丝丝的,连忙继续往下看去。
永昌侯夫人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寇彤一时面红耳赤如花般娇艳,一时面含微笑满目柔情,仿佛就看到了多年以前的自己。
曾经永昌侯追求她的时候,也写过几首缠绵悱恻的情诗呢。
她嘴角含笑越看越满意,看样子他们家真的要准备办喜事了。
门外响起了一声短促的口哨声,似黄鹂鸟一般清脆。
永昌侯夫人略有不满地朝外睥睨了一眼,口中嘟哝着:“臭小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媳妇还没有娶呢,就开始使唤上老娘了……”
“夫人,您说什么?”
正在聚精会神看信件的寇彤没有听清,抬起头来笑语盈盈地望着她。
“没什么”,永昌侯夫人忙站起来,用指尖掩着口说道:“我想起来刚才给侯爷泡的茶水,该过第二遍了水了”。
“夫人总是亲自给侯爷泡茶吗?”寇彤也站起来,十分羡慕赞叹道:“您跟侯爷真是恩爱”。
“呵呵呵”,永昌侯夫人开怀地笑了起来。
这话她听了很多,然而从寇彤口中说出来,她听着就觉得十分的舒服。
“怎么?这就羡慕了?”,她笑眯眯地说道:“等再过一段时间,你嫁到咱们家来,别人也会这般羡慕嫉妒你的”。
寇彤却没有如她想的那般羞得躲起来,而是大大方方地望着她问道:“夫人,您说得是真的吗?”
永昌侯夫人一愣,接着便明白了过来,她拉着寇彤的手说道:“鬼灵精,在我面前耍心眼子”。
她用手指轻轻戳了寇彤的额头,亲昵地说道:“今天我就跟你明说了,咱们家可没有妾这种东西。就是侯爷的兄长,年过三十无子,才纳了一房妾室。那妾室,只给侯爷的兄长生养了一个女儿。因为她幼年丧父,老夫人对她百般疼爱,谁知道她……她也是个没福气,居然得了重病死了”。
“所以,等你以后嫁到咱们家来,无论如何也要生两个儿子的。现在关毅可是一人姚谦两房,你要是只生一个儿子,那可不够分的”。
寇彤愣了一愣。
那妾室所生的女儿,恐怕就是关毅的姐姐关雪吧!
不知道关雪现在怎么样了?她选择与那郎君私奔,现在过得好吗?
寇彤正在发愣,就听到窗户外面又传来一声清亮短促的口哨声。
永昌侯夫人就松了她的手说道:“我要去给侯爷泡茶,你快坐着,我换了茶水立马过来跟你说话”。
“我跟夫人一起去吧”,寇彤也随着永昌侯夫人一起往外走。
“快别”,永昌侯夫人面色郑重地制止了她:“这茶水只能我一个人泡,泡的时候不能有旁人在的”。
说完,她面色略有怪异地朝寇彤笑了笑。
这是什么鬼规矩?
寇彤虽然不明白,但是也只能在心中腹诽,面上丝毫不显,只乖乖地看着永昌侯夫人出了偏厅。
她重新做到搭着墨绿色锦缎弹花垫子的椅子上,将关毅寄回来的书信又重新看了一遍。
满满的一大张纸,前面写得皆是一些不甚正经的调笑言辞,到了最后才说大军已经准备班师回朝,大抵要半个月后。
最后是“吾妻勿要心急,待为夫归来咱们就成亲”。
寇彤的脸又红了,不由把那张写满甜言蜜语的书信紧紧拥在胸口。
呼啦一声,绣着花开富贵的帘子一掀,寇彤还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