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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躺在床上彻夜难眠,白天里一下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乱哄哄的都堵在脑子里,熬了大半夜,天擦亮时才阖上眼,迷迷糊糊的刚睡着,就看见何九带着几个泼皮将自己绑在一间废弃的黑屋内,一旁的章良吓得瑟瑟发抖,几个男人狞笑着冲自己走来,就在千钧一发时刻,霍正东破门而入,三两下就杀光了那几个人。
宽厚温暖的怀抱中轻声安慰,一阵锣鼓喧天,大红花轿来到了跟前儿,霍正东穿着新郎喜服,骑在马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正在这时候,路边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大喊大叫的拦住了轿子:“你不能娶别人,你答应要娶我女儿,你不能骗我女儿!”
宝珠皱眉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怎么跑来破坏自己的婚礼呢?她的女儿又是谁?
正想着就看见霍正东翻身下马,冷笑着走了过去,抽出佩剑,一下子就刺中了那婆子的心窝。
血喷了出来,婆子缓缓倒在地上,头发散开,露出了面容。
“娘!”宝珠大喊着坐了起来,猛的惊醒。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小梅端着水进来,“姑娘你醒啦?”
宝珠拍着脸颊让自己清醒,心想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呢?难道是昨天想的事情太多了?再看窗外,日头早就升的老高,居然睡过了头,连忙起身,洗漱完坐下来让小梅给自己梳头,“我娘呢?她吃过早饭了没有?”
“夫人用过早饭就出门了。”
“什么!我娘自己出门了?”宝珠记得昨晚张氏的话,这一定是等不及自己去城西找常师傅去了,这么大的京城,张氏又从没一个人出过门,万一要是迷路了可怎么办?宝珠当即也顾不得梳了半截的头发。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姑娘,姑娘,头发还没梳好呢。”小梅一路追着宝珠来到前院儿。
“陈姑娘。这是怎么了?”姜妈妈问道。
“姜妈妈,我娘没怎么出过门。我不放心,我要去找找。”宝珠说着就要开门出去,被姜妈妈拦了下来。
“陈姑娘就放心吧,红玉跟着夫人一道去的。”
宝珠停住脚,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姜妈妈见状便又劝道:“姑娘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啦?陈夫人一大早出去的,这会儿恐怕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姑娘您现在找出去,两厢再走岔了,那不是耽误功夫吗?何况红玉还跟着呢,她打小可是在城西那块儿长起来的。你就放踏实心吧……”
姜妈妈将宝珠劝到客厅坐下,倒了茶,陪在旁边一块儿侯着。
宝珠一边喝茶等着张氏,一边心中暗自焦急,昨晚张氏的过激反应宝珠没有料到。想来想去才猜测。或许以前因为刁氏的挑唆,张氏对扣押卫大宝的霍正东本来就没好印象,来京城后只见了霍正东本人两次,看他华裳锦服风流倜傥的摸样,再加上昨日殷勤过度。定是被张氏当做狂蜂浪蝶花花公子了。
宝珠皱眉思量,不知如何才能让张氏对霍正东改观。
“陈姑娘不必忧心,想必陈夫人是耽搁下了,过会儿就回来啦。”姜妈妈见宝珠秀眉紧蹙,自然以为她只是心急张氏。
宝珠点点头,按耐下心里一团乱麻,闲聊般随意问道:“姜妈妈,听霍公子说您在霍府已经有年头了?”
“正是,老奴当年陪着我家小姐出嫁,到霍府已经二十几年了。”
宝珠试探着继续问道:“那不知府上都有……哪些人呢?”
姜妈妈看着宝珠笑道:“霍府现在是三代同堂,老夫人已仙逝,老太爷安康,膝下除了霍老爷外,还一位嫡出的姑太太嫁到东平府的周家,孙辈的就只有我家少爷了。”
宝珠不解问道:“只有霍公子?我之前曾见过府上的大少爷和三少爷,不知是……”
说到这儿姜妈妈神色一窒,沉下脸不悦道:“那位小少爷是老爷续弦的继室所出,府上除了我家少爷,根本没什么别的大少爷。”
宝珠原本就存着套话的心思,见姜妈妈脸色不虞不再往下多说,便也不好继续询问。正在尴尬着,外面传来叩门声,小梅应声跑过去开门。
宝珠料想一定是张氏回来了,便也赶紧的迎了出去,一看果然是张氏,却是被小梅和红玉一左一右架着进来。
“娘,你这是伤着哪儿了?”宝珠大急。
张氏扶着小梅胳膊坐下,冲宝珠摆摆手示意她自己没事,身后红玉‘扑通’一声跪地镇静说道:“是奴婢疏忽,害的陈夫人崴了脚,请姑娘责罚。”
“不是不是,都怪我太心急了,走路没看脚下,还连累红玉姑娘也摔伤了,珠儿,你快将红玉姑娘扶起来。”张氏连忙解释。
宝珠扶起红玉又急忙忙查看张氏伤势,脱去鞋袜果然见脚踝处已经红肿,顿时更加焦急。
“别担心,娘没事,拿热巾子敷一下就行了。”张氏安慰道。
“也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先不要热敷,老奴这就去请郎中过来。”
姜妈妈转身出去,红玉前面引着,宝珠和小梅合力将张氏搀到了后院睡房躺下。
不大一会儿,姜妈妈带着个中年郎中回来,细细给张氏诊治,虽然崴的不轻,万幸并没伤及骨头,宝珠这才放了心。
姜妈妈送走郎中,红玉小梅安顿好告退,宝珠这才在张氏床边坐下来轻声埋怨:“娘,昨晚我都答应了,你这又是何苦呢?我都说了租房子要托个经纪去询问,你还误打误撞的跑出去,哪能轻易就寻着合适的呢?”
张氏今日去了烟袋子斜街,按照宝珠说的地址寻到了常氏的小院儿,乍一进去也是惊诧院落的狭小,但也顾不上许多,跟常氏寒暄了几句便说明来意。常氏也没推脱,陪着张氏在胡同里很是寻访打听了一番,自然也是无功而返。路上张氏心不在焉,不小心就绊了下,幸好红玉及时垫在身下才没摔到地上。
张氏看着宝珠担忧的神色,心里顿时放软,“珠儿,都说老来从子,娘没有儿子,你就是娘的命根子,娘不图别的,只想着能看着你有个好婆家,可是……可是现在娘这快心尖肉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你说,你让娘怎么能睡的踏实!”
宝珠张了张口又闭上,怕再惹的张氏动气,将想替霍正东辩解的话又咽了回去。
晚上姜妈妈煲了活血化瘀的汤,宝珠喂了张氏喝下,又帮着洗漱过,才回自己睡房歇着。
转天一早,宝珠刚伺候完张氏吃过饭躺下,霍正东就过来了。
小梅悄悄地冲宝珠使眼色,宝珠心领神会,随她去了前院儿。
“你不用当差的么?怎么今儿个又过来了?”宝珠问道。
霍正东苦笑:“又?我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眼巴巴的跑过来看你,就落得个‘又’字?”
宝珠低头轻笑不语,霍正东将人拉过来俯身就要凑近,宝珠推拒,霍正东只浅尝几下便放开了,“你娘怎样了?昨天我得了信儿已经太晚,恐怕你们都睡下了就没过来,我这就过去看看。”
“别!”宝珠扯住霍正东袖子,“你先别去了,我娘她……她……”
霍正东稍怔下便笑道:“可是你娘也说了门第高低之类的话?恐怕我负了你?”
“你怎么知道的?”宝珠惊呼。
霍正东含笑看着宝珠并不答话,宝珠略想下便回过味来,懊恼道:“你又诈我话!”
“我哪有诈你?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若不是有这个顾虑干嘛急慌慌的要出去寻房子?否则也不至于弄伤了脚。”
“还不是因为……”宝珠想了想,又无法将张氏的担忧当面说出口。
“还有什么?”霍正东询问。
宝珠支吾着始终不肯说出来,却红着脸下意识的将他搭在腰间的手推开。
霍正东轻笑了下,并不追问,“再有什么你也不需担心,我这就过去探望你娘,总归是让她放心就是了。”
宝珠这才点点头,随着霍正东从书房出来,一起到了后院儿。
姜妈妈和红玉早就候在张氏睡房门外,见二人过来行了礼,红玉撩开门上的厚棉帘子。
姜妈妈先一步进门,走到张氏床边通报了声,霍正东随后便走了进去。
宝珠并没有跟着进去,在外面隔了棉布帘子听里边儿的动静,霍正东就坐在外间冲门口的茶桌旁,声音朗朗清晰。
“伯母可好些了?得知伯母受伤今日才来探望,是晚辈来迟失礼了。”
宝珠站在门外竖耳听着,里面霍正东话音落地便悄无声息,院子里也静静地。天井里的梅树打了花苞,像是随时都会绽放,冬日的天空湛蓝,偶尔有鸽哨从头顶上响过,呼啸着又远去。
好半天才听见张氏的声音隔着很远冷冷淡淡的传过来,“霍公子客气了,我昨儿个才摔伤,你今天一早就过来,已经不迟了。”
宝珠皱了下眉,里面的霍正东似乎也顿了下,随即温和的声音又开口说道:“那伯母就更不必执意急着搬出去了,若再有什么意外,我岂不是要多花半个时辰才能到?”
第二十六章 郊外
将霍正东送走后,宝珠疾步返回后院儿,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张氏阵阵咳嗽声,宝珠忙倒了茶端过去。
“娘,喝口水润润喉咙吧,冬日里干燥,这屋子又烧着火盆,要多喝水才是。”
张氏看了眼宝珠递过来的茶杯,摇了摇头,轻轻推开。
宝珠心里也有些不快:“娘,你这是干什么?只要你一养好伤咱们就能搬出去了,你……犯得着跟他说话夹枪带棒的嘛……”
宝珠刚才一直在门外听着,张氏一改往日对霍正东拘谨的态度,冷冰冰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处处透着挑刺嘲讽的意思,也亏得是霍正东耐心,沉得住气,竟声音和煦恭恭敬敬的陪着她,问一句答一句。
张氏长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说道:“珠儿,你现在是迷了心窍,反正娘说什么你也是听不下去了,行啊,娘就不逼你了,但是你可要记着,切莫……千万不要让他……”
宝珠顿时双颊通红,急道:“娘,你说什么呢!我不会的!”
“不会就好,免得以后你连个退路都没有。”
一连几日,宝珠都在家照顾张氏,怕她多心,自己也不敢再出门,只是烟袋子斜街那边生意的事也放不下,便写了信让姜妈妈转交霍正东。
霍正东捎了口信儿说明日让懂行的人过来,听她安排,宝珠原本猜测是他铺子里的小伙计,没想到竟是姜妈妈的儿子小陆掌柜过来了。
“陈姑娘,依我所见,你选的这家店面位置虽然好,但是只租不卖,要是想做长远的买卖,这可不划算呐。”小陆掌柜摸着下巴皱眉头说道。
宝珠手里拿着几份从牙行和私人经纪那里抄录下来的店面信息,最后看了一眼便放下说道:“小陆掌柜,就这么决定了。按我说的办吧,这铺子开起来了我另有打算。”
小陆掌柜也是个懂眼色会办事的,东家只吩咐了过来要听陈姑娘的指派,可没说要帮着陈姑娘赚钱。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嘴招人烦的好,便也不再多劝,利利索索的答应下来。
等到铺子租好订了一年的契约,宝珠将自己列明的装修清单递过来时候。小陆掌柜还是没忍住又劝道:“陈姑娘,依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