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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凶手在警告441女生寝室的方媛与苏雅?”萧强饶有兴趣地看着徐天。
萧强的旁边,冯婧对着自己的笔记本龙飞凤舞,将徐天的推理速记下来。
“也许是,但我不能肯定。也有可能,是警告与441女生寝室有关的人。其实,如果真能弄清凶手的杀人动机,离破案也就不远了。”
“也许吧。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梅干所叙述的,有几分可信?”
徐天有些犹豫,沉吟了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说:“我个人,还是很相信他的。我想,他还没笨到那种程度,笨到自己设计谋害陈安琪,再回来编一个树妖的传说企图敷衍过关。”
“但不完全相信,对吧。”萧强道破徐天的心思。
徐天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脸去看窗外。
萧强明白徐天的想法。毕竟,梅干现在还是他的朋友,在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朋友是杀人凶手时,随便怀疑朋友并不是一种美德。
萧强看了看手表,六点十五分。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一些早起锻炼的人在校园里跑步,多半是上了年龄的退休老教师。绝大多数的大学生们,此时尚在沉沉的睡眠中吧。或许过不了多久,案情就会在这些无忧无虑的人们中传开。
一个刑警进来报告,现场取证工作已经结束了。萧强吩咐冯婧收拾好资料,走出保卫处办公室,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徐天说:“徐天,有没有兴趣去看看犯罪现场?”
徐天当然求之不得,跟着萧强、曾国勇再度来到小树林,几个刑警正在忙忙碌碌,收拾各种器具。陈安琪的尸体还缠在榕树枝上,如一条倒垂的蛇,扭曲的角度简直就不像是人类身体能做到的,显得非常诡异。
“取证做完了吗?”
“做完了。”
萧强点了点头,再次检查一遍。事实上,他早就严谨而细心观察过现场。但他不肯放弃一切破案的机会,甚至还抓起血字旁边的泥土嗅了嗅。
其他人只能耐心等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萧强转了一圈,这才说:“准备收队。”
曾国勇问:“萧队长,那陈安琪的尸体……”
萧强吩咐身边两个男刑警:“去把死者扛下来,送到法医处。”
这两个刑警,一个叫王亮,一个叫李铁,是萧强的得力助手。两个人一脸苦相,却也只能听从命令,敏捷地爬上树,协力去拉扯尸体。
“怪了,怎么这么紧!”
“是啊,根本就拉不出来。”
“就是嘛,再叫两个人上来。”
“邪了!这眼睛,瞪得真吓人。”
王亮大声叫着发牢骚,李铁在一旁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想让那些看热闹的同事来帮忙。陈安琪的尸体已经僵硬,四肢死死地缠在榕树下,两个警察要用一只手攀在榕树上,既怕弄坏了尸体,又要保持平衡,不敢乱用力。
“哪有那么多废话,都没吃饭?还不快点!”萧强没好气地训斥。
看到队长动怒,王亮与李铁不再磨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还是把尸体扛下来了。
冯婧看到陈安琪死后的惨状,于心不忍,伸手轻轻抚摸她的眼皮,闭上她的眼睛。
刑警们忙碌了这么久,都有些倦意,全部上车坐好。萧强与曾国勇告别,叮嘱他密切注意梅干的动静,案件的具体侦察方法会与上级研究后再做决定。
萧强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他上车后,突然发现冯婧的脸色有些异样,像纸一样苍白,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陈安琪的尸体,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身子在微微战栗。
身为刑警,竟然会被一具死尸吓成那副模样?萧强心中起疑,顺着冯婧的眼神望去。
陈安琪的尸体正直挺挺地摆在车中间,原本被一块肮脏的裹尸布盖住的,却不知为什么露出了一角,正好显出陈安琪那张扭曲僵硬的脸,眼睛睁得大大的,透着寒光,冷冷地瞧着他们。
而在几分钟前,这双眼睛,原本被冯婧轻轻抚摸闭上了的。
第二章飘移空间
突然,梅干的身体诡异地倒飞出去,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往后拉。梅干再次长声惨呼,试验室的日光灯管在叫声中乍然爆裂,整个实验大楼陷入一团漆黑中。
10
441女生寝室现在只剩下方媛与苏雅两人。在同一间寝室相处了两年,方媛渐渐了解了苏雅的性情。其实,苏雅的个性并不如她外表那样孤傲,如果是她欣赏的人,还是可以相处愉快的。只可惜,苏雅的眼光实在太高,想让她欣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直到现在,整个医学院里也挑不出三个人来。
方媛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被苏雅欣赏的,或者,只是因为同处一室久了,又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们俩才能像今天这样成为朋友吧。
自从被夷大师点化后,方媛觉得自己与过去有些不一样了。而在经过了一系列恐怖事件后,她对很多事情也看得更淡,执著是苦,解脱为乐。当然,她还没有完全明白,到底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执著,如果真是这样,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至少,她很看重与苏雅的友情。
快速传播各种稀奇古怪的恐怖传说一直是南江医学院的优良传统。一开始,还只是在少部分消息灵通的学生中流传。到了中午,树妖杀人的流言几乎覆盖了医学院的所有角落。也不知这些学生是从哪挖掘到的信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许,医学院中不知情的只有方媛与苏雅——没有人愿意告诉她们。
下课的铃声一响,方媛就紧抓着苏雅的手,把她当作犯人般押解到学校的食堂。方媛不这样做,苏雅肯定会扔下她独自溜出学校到外面吃饭。苏雅有洁癖,很讨厌学校的食堂,宁可饿肚子或者吃零食也不愿意去食堂就餐,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也不知道苏雅是有心还是无心,反正现在她是越来越苗条了,像根竹竿似的,随随便便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得飘起来。
“我看你的病症就是没吃过苦。今天就当是忆苦思甜,在这里吃上一餐。这么多人都吃了,就你不能吃?我还真不信,这食堂的饭菜,会吃死人?”方媛看不得苏雅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苏雅苦笑,看到方媛态度如此坚决,想想她也是一番好意,不好争辩,任她拉进食堂。
南江医学院的食堂中人如潮涌,正是用餐高峰。食堂早就被学校承包给别人了,上缴费用,盈亏自负,一切以市场经济来说话。承包商也不是傻子,自然在饭菜里面打主意了,不但贵,而且好吃的菜就那么点量,稍微来晚点连渣滓都没有,只能去吃别人剩下的各种特色菜了,什么“八仙过海”、“青山绿水”、“五光十色”,都是一些没卖完的剩菜按荤、腥、素分类混在一起的大杂烩,节约精神在承包商这里得到了最大体现。
还好来得早,方媛与苏雅总算能打到几份新鲜饭菜,寻了个桌子坐下来。方媛对吃倒也不挑剔,事实上,她也没有挑剔的本钱。学费都是假期打工赚的,生活费只有图书馆兼职的那点微薄薪水,再加上每学期的头等奖学金,仍是入不敷出,能吃好穿好顺顺利利读完这个大学就很心满意足了。
方媛早上吃得少,现在的确饿了,风卷残云般,吃得喷香,转眼却看到苏雅蹙着眉头对着饭菜发呆:“苏雅,你怎么不吃?”
“吃,我在吃……”苏雅小心翼翼地舀了几粒饭,轻轻放入唇中,慢慢咀嚼。
“这个,苏大小姐,你是吃饭,还是在数饭?”
“边吃边数。”
“……”
苏雅用鼻子嗅了嗅方媛帮她打的几份菜,糖醋排骨、油淋青菜、红烧鲫鱼,每道菜都舀了一点点放入口中品尝,却都一一吐了出来。
“糖醋排骨的糖与醋都过期了,甜不甜酸不酸,倒是有点苦。排骨倒是名副其实,只见排骨不见肉。油淋青菜不如叫清煮青菜,直接用自来水清煮的,硬是没发现一点油星。红烧鲫鱼倒真是红烧的,只是这鱼,怎么一股子腥臭味?是污水里面毒死的鱼吧。”
方媛用看外星人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苏雅:“你什么时候跟着星爷去当食神了?苏大小姐,这不是五星酒店,是学校食堂,你就不能将就点?”
“不能!”苏雅的回答倒也干脆,“我是吃不下去。与其吃下去恶心死,不如你直接杀了我吧!”
方媛没来得及回答,邻近的桌子倒有人叫了声“杀人啦”,声音尖锐,吓了她一跳。
叫“杀人”的是一位稚气未脱的年轻女生,扎着羊角辫,两只大眼睛亮闪闪的,分明是个古怪精灵的主。在她的旁边,坐着几个年龄仿若的女生,看衣着打扮与模样,似乎都是刚进医学院的新生。
羊角辫很满意刚才尖叫的效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是真的,我的一个表哥在南江公安局上班,他亲口告诉我的。就在昨天,小树林那里,出现了树妖,害死了一个叫陈安琪的女生。怪不得早上那么多人围在小树林里,学校把小树林里圈了起来不准学生进去。”
“不是为情自杀吗?老师们都这样和我们解释的,还劝告我们不要在学校过早谈恋爱。”
“切,那是骗你这种没脑子的笨蛋。为情自杀?不过是怕引起学生恐慌影响学校声誉与教学秩序。现在的人,还有几个想不开,为情自杀?这么老土的理由编出来都有人信?我表哥说了,陈安琪肯定是被杀的,至于是被什么所杀,是人还是妖,现在还没有定论。”
有个女孩质疑:“不会吧,真的有树妖?你表哥是刑警,怎么会相信这些?”。
“所以说可怕啊。我表哥一开始也不信,但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几件怪事,想不相信都不行。什么怪事?别急,听我慢慢说。第一件,证人信誓旦旦说,看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树妖。你们知道那个证人是谁吗?就是传闻中陈安琪的男友梅干,当时的唯一现场证人,如果是他说谎,被查明了,他就有杀人嫌疑。你想想,他敢说谎吗?”
“悬浮在半空中的树妖?是不是幻觉?”
“不可能!梅干将他说的做了口供,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如果说谎,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再说了,树妖杀人事件这又不是第一次,以前就有一位叫黄嘉雯的女生被树妖杀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黄嘉雯更惨,尸体都没找到,据说是被树妖吃掉的,血皮骨肉,一点都没剩下,只找到了榕树下面的一串金属钥匙。”
“第二件怪事,陈安琪的尸体像蛇一样缠在老榕树上,缠得很紧……”羊角辫似乎觉得说不清,双臂抱住旁边一个同伴示范,“就这样,跟葡萄藤似的,警察费了好几个小时才把她的尸体抬下来,听说胳膊腿儿啊,当时都给掰折了。你们想啊,人死后尸体会变得僵硬,怎么还可能这样缠在树上呢?我看只有一个解释,她的尸体,是被树妖吸在榕树上的,还没来得及吃就被人发现了。”
“噢——”周围的女生张着嘴,瞪着眼睛听下文。
“第三件怪事,陈安琪的眼睛一直闭不上,一直是睁开的。有个刑警,出于好心,特意给她合上眼,可没过几分钟,她就自动睁开了,恶毒地盯着人家,那眼神毒着呢,又阴冷又诡异,盯得人心里直发毛。”
“第四件怪事,警方在现场没有发现一点人为的痕迹,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出现了441三个血写的数字,而这三个血字,你们猜是谁写的?对了,就是陈安琪自己写的!”
羊角辫说得煞有介事,绘声绘色。同桌的女生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既感到刺激好奇,又害怕恐慌。听得入神,桌上的饭菜都没动几口,都快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