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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我瞥过拐角时,却没有看到保罗的踪影。那楼的前门半开着。
我跑到入口处,探进脑袋,发觉保罗和查理正隔着一段距离说话。“它不在上面,”查理说。
“快点!”我说,“他们来啦。”
突然,我身后的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声音。“校园警察!站在原地!”
我惊恐地转过身。查理的声音噎住了,陷入沉寂。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因为我认为保罗骂了句粗话。
“把手放在屁股上,”那声音又说。
我头脑发胀。我想到了留校察看,警告处分,开除学籍。
我服从照做。
静了一会儿。我竭力想看清黑暗中的校警,可什么都看不到。
接着,我听到了他的大笑。
“现在扭屁股,宝贝儿。跳舞吧。”
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是个学生。他又大笑起来,一边走近一边还醉醺醺地跳着伦巴舞步。他的身高介于我和查理之间,黑色的头发拂在脸上。他穿着合身的黑色便装,里面是一件上过浆的白衬衫,散着许多扣子。
查理和保罗从我身后的楼里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两手空空。
那年轻人微笑着朝他们走去。“这么说,那是真的?”
“什么?”查理瞪着我,咆哮道。
年轻人指着钟楼。“钟锤。他们真的把它拿掉了?”
查理一言不发,但保罗点了点头,仍旧一副充满冒险感的样子。
我们的新朋友想了一会儿。“你上去过了?”
我预计到事情将会向何处发展下去了。
“嗯,你们不能就这么离开。”他说。
调皮劲儿在他的眼睛里舞蹈。这会儿,查理更喜欢他一点儿了。没过多久,我回到自己的岗位,守着东门,而他们三个消失在了楼里。
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回来了,却没穿着长裤。
“你们在搞什么?”我说。
他们挽着手臂向我走来,穿着裤衩跳起了小步的吉格舞。我抬头看楼顶,发现六条裤腿在风标上呼啦啦地飘扬。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得回去了,可他们对视了一眼,嘘了我一声。陌生人坚持要我们去一家餐饮俱乐部庆贺。他知道这会儿在展望大道,穿不穿长裤没什么要紧,便说,去常春藤喝几杯吧。而查理愉快地答应了。
我们朝东向常春藤走去的时候,我们的新朋友给我们讲他在高中恶作剧的故事:为庆祝情人节把池塘染成红色;新生在英文课上读卡夫卡的时候放蟑螂;在《泰特斯?安特洛尼克斯》上演之夜在剧院的屋顶上放了个巨大的充气阴茎,让剧社颜面扫地等等。你对之一定会印象深刻。事有凑巧,他也是一名大一学生。他说自己是埃克塞特学校的毕业生,名叫普雷斯顿?吉莫尔?兰金。
“不过,”他又说,这话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叫我吉尔好了。”
当然,吉尔跟我们其他人不一样。现在回想起来,他在来普林斯顿之前就已对埃克塞特学校的富足习以为常,充足的财富及其使生活产生的差别在他面前也就溃于无形。在他眼里,衡量一个人的惟一有意义的标准便是性格,也许这就是在我们的第一个学期里,吉尔立刻就被查理所吸引,然后又通过查理进入我们的生活的原因。他的魅力总能抚平我们之间的差别,跟吉尔在一起,让我总是觉得有忙不完的事情。
吃饭和聚会的时候,他总为我们预留位置,保罗和查理很快确定他所谓的社交生活并不完全适合他们,而我发觉自己很喜欢吉尔的陪伴,尤其是我们围坐在饭桌边或侧着身子来到常春藤俱乐部酒吧间的吧台前时,不管是跟朋友一起还是单独行动都是如此。如果说保罗在教室里或书本中放松自在,查理在救护车里如鱼得水,那么吉尔在任何一个除了尽兴聊天之外别无其他目的的场合都挥洒自如。我记忆里在普林斯顿最美妙的夜晚中有很多是同他一起度过的。
第45节:四法则(45)
大二那年春末,到了我们选择餐饮俱乐部——或者说俱乐部挑选我们的时候了。那时候,大多数俱乐部采用一种抽签机制来决定其选择:候选人在一张开放的名单上填好自己的名字,然后随机抽取俱乐部的新成员。不过,也有些俱乐部保留了古旧一些的机制,所谓斗嘴程序。斗嘴程序类似兄弟会里为争取新会员而举办的一系列社交活动,在斗嘴程序中,俱乐部根据优点而不是运气来选择其新成员。同兄弟会一样,他们采用的对优点的定义与你所认为的,比如说在词典中找到的,不尽相同。查理和我在隐居客栈俱乐部的抽签名单上加了自己的名字,我俩的朋友们似乎都聚到那儿去了。吉尔当然决定去斗嘴程序。而保罗,在老常春藤会员理查德?库里的影响下,把小心谨慎忘得一干二净,也加入了斗嘴程序。
从一开始,吉尔就是常春藤的不二人选。他满足入会的每一条标准,既是俱乐部会友之子,又是校园里那些合宜的社交圈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他随便侍弄一下就挺英俊潇洒——时尚而不俗气,风风火火却又彬彬有礼,聪明可又不迂腐。他的父亲是个富裕的证券商,为这个惟一的儿子提供一大笔骇人听闻的生活费,可这对他的运气丝毫无损。那年春天,他被接受进入常春藤,一年之后,又被选为俱乐部主席,这一点儿都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我想,保罗被常春藤接纳是另一种不同逻辑的结果。吉尔,和更远一些的理查德?库里,对他的支持起到了帮助作用,使保罗在自己永远不会去扎堆的人群中凸现出来。可单凭这些关系并不能成就他的胜出。那时候,保罗也被视为我们班上的学术名人之一。他和那些从来不走出燧石的书虫不一样,他被好奇心驱使着,这使他成为一个别人乐于与之打交道的人。常春藤的上层人物似乎在这个大二学生身上找到了迷人之处,他面对挑选过程中无休无止的说笑一筹莫展,却在提到故去的作家时用他们的名字而非姓氏,而且似乎还真的跟他们有那般熟稔。他们接受保罗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感到惊异。那个春夜,他回来的时候,已喝了一肚子庆祝的香槟,我想他已找到了一个新家。
事实上有那么一阵子,查理和我担心常春藤的引力会把他们俩从我们身边吸走。那时候,理查德?库里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保罗生活中的一个有重要影响的人物。他们两人是在我们大一学年之初遇到的,那一回我偶然去纽约,答应和库里一起吃顿饭。那个男人在我父亲过世后表现出的对我的兴趣总被我看成是一件怪异且自私的事情——我从来都不明白我们俩当中谁才是那个情感上的替代品,是没有孩儿的父亲呢,还是没了父亲的孩儿——于是我请保罗和我们一起吃饭,希望拿他当个缓冲。而此举起的作用比我想要的更佳。沟通瞬间就形成了:库里总希望在我身上看到的那种我父亲所具有的潜质,立刻在保罗身上发现了。保罗对《寻爱绮梦》的兴趣激活了库里的记忆,那可是他与我父亲和文森特?塔夫特一起工作的辉煌日子,而仅仅过了一个学期,他便提出送保罗去意大利做暑期研究。从那时候起,这个男人对保罗的支持力度开始让我忧心起来。
不过如果说查理和我害怕正在失去两个朋友的话,我们很快就安心了。大三结束的时候,吉尔提议我们四个在大四的时候住在一起,这一决定意味着他愿意放弃住在常春藤主席室的权利,而与我们在校园里成为同居室友。保罗立刻就同意了。我们在住宿抽签活动中拿到了一个中不溜秋的号儿,于是住到了多德北端的四方院。查理认为住四楼能迫使大家进行更多的锻炼,但便利和舒适的意见占了上风,感谢吉尔,底层一个装修整齐的套间就此成了我们在普林斯顿最后一年的家。
第46节:四法则(46)
眼下,吉尔、保罗和我来到了大学附属教堂和演讲厅之间的庭院,眼前的景象十分奇怪。雪地里支起了十多个露天顶篷,每个顶篷下面都摆着一长溜桌子的食品。我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只是不相信罢了。演讲的组织者打算在户外供应点心。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乡村狂欢节,桌子边空无一人。顶篷下的土地上,泥巴和杂草团混合在一起,乱七八糟的。雪蹑手蹑脚地从四周飘进来,白色的桌布在狂乱的风中不自在地拍打,上面压着很快就要供应热巧克力和咖啡的大型饮料机和冷冰冰的浅盆,浅盆里盛着用塑料膜裹好的小饼干和花色小蛋糕。在沉寂的庭院里,这成了一幅别致的景象,像一座以突遭灾祸而闻名的城市,一座临时搭起的庞贝城。
“简直是开玩笑,”停车的时候吉尔说道。我们下了车,他向礼堂走去,又停下脚步摇了摇近处帐篷的支撑杆。整个篷子摇摇晃晃。“等查理来看吧。”
正在此时,查理出现在演讲厅的大门口。不知为什么,他正准备离开。
“嘿,查理,”我们向前走,我一边大喊,一边指着院子。“你觉得这怎么样啊?”
不过查理正在想着其他事情。
“我怎么才能进观众席啊?”他冲吉尔骂道,“你们这些白痴在入口处摆了个丫头,她不让我过去。”
吉尔为我们其他人开门。他知道查理说的“白痴”是指常春藤的人。常春藤的三个大四学生正好是校园里最大的基督教团的联合发起人,所以参与协调复活节的各项庆祝活动。
“别这样,”吉尔说,“她们只不过以为乡村俱乐部有可能来捣乱罢了。她们要防患于未然。”
查理夸张地抓住自己。“没错,嗯,我差点儿就被他们给灭了。”
“说得好,”我说着朝温暖的礼堂走去。我的鞋子已经湿透了。“我们能进去吗?”
楼梯平台上,一个大二女生坐在一张长桌子后面,金色的头发喷着闪色发胶,皮肤则是滑雪者的那种黝黑,她已经在那里摇头了。而当吉尔在我们之后走上楼梯时,一切都变了。
大二女生局促不安地看着查理。“我不知道你是跟吉尔一起……”她开口道。
我能听见里面比较文学系亨德森教授的声音,他正向观众介绍塔夫特。
“没事儿。”查理说着走过桌子直奔入口。我们其他人跟了上去。
听众席坐得满满当当。沿着墙壁和大厅后部靠入口的地方站满了没找到座位的人。我瞥见凯蒂和其他两个常春藤大二学生坐在后排,可还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吉尔就推着我往前走,找一个我们四个能立足的地方。他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指了指前台。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