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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学生。论文的确是一种责任。不过我更赞同查理当时所说的:如果金?西尔弗曼就是成年人卸不掉的担子,那我也签个字当成年人好了。否则,我还是不长大算了。
保罗是我们当中最后完成论文的,毫无疑问,他的论文会是我们这堆人中最好的。实际上,他的论文可能在我们历史系或其他什么系的整个毕业班里也要算最出色的。保罗智力超常的法宝是他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更有耐心,有了这耐心,他就可以跟难题耗到底。他曾经对我说,以一秒钟一颗的速度数上一百万颗星星听起来像是人耗尽一生也完不成的任务。但实际上,只要花三年就够了。关键是集中精力,不受外物的干扰。这就是保罗的天赋:天生就晓得愚公移山的道理。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对他的论文寄予厚望的原因——他们知道他在三年里能数出多少颗星星,而他在论文上差不多已经花了四年的时间。普通学生都在大四的秋季学期里想出一个研究题目并于次年春季完工,保罗则从大一开始就孜孜不倦地做论文了。我们的第一个秋季学期开始没几个月,他就决定集中精力研究一部题为《寻爱绮梦》的文艺复兴时期珍稀文献,我能读出这拗口的题名多亏了我的父亲,他身为文艺复兴史学家,将其大部分科研时间都倾注在那个文本上面。三年半之后,在最后截稿前二十四小时,保罗有充足的材料让最最专僻的研究题目化出洋洋洒洒的口水文字。
第4节:四法则(4)
问题的症结在于,他认为我也应当喜欢干这件值得大肆炫耀的事情。冬天的时候,我们俩一起研究过那部书,而且作为一个小组,取得了很好的成果。只是那时候,我明白了我的母亲曾经说过的话:我们家的男人都可能像迷恋某些女人一样爱上某些书本。《寻爱绮梦》可能永远不会有多少外露的魅力,但是丑妇人会说花言巧语,它用内在的神秘气质拽着你,让你慢慢上瘾。当我发觉自己像父亲一样就要陷进去的时候,便主动抽身认输,没让那本书毁了自己与女朋友之间的关系,她是个值得好好珍惜的女人。从那时起,保罗和我之间就不对劲了。比尔?斯泰因是保罗认识的一个研究生,我请求退出之后,他就帮他继续研究。现在,论文截稿时间日益临近,保罗表现出一种古怪的谨慎。一般来说,他很愿意谈自己的研究工作,可上礼拜,他不但对我爱理不理,连查理和吉尔都不太理睬了,对任何人都只字不提自己的进展。
“那你倾向于选哪条路呢,汤姆?”吉尔问。
查理从冰箱上抬起眼睛。“哦哟,”他说,“我们现在统统都吊在拉幅钩上呢。”
吉尔和我“嘘”了一声。拉幅钩是查理在期中考试的时候失误的一个词。他觉得这个词出自《大白鲸》,而非托比亚斯?斯摩莱特的《蓝登传》,因为它听上去更像一种钓鱼的工具,而不是一个表示犹豫不决的词语。现在,他可要抓住机会表现一下。
“别提这茬儿了。”吉尔说。
“说,有哪个医生知道拉幅钩是什么东西?”查理说。
我们俩没应声,我和保罗的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只穿着拳击短裤和T恤衫的保罗站在了门口,出现在我们面前。
“只要说一个就可以啦?”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托比亚斯?斯摩莱特。他是一名外科医生。”
查理回头瞥了一眼磁性贴条。“不出所料。”
吉尔吃吃地笑起来,可没说什么。
“我们以为你去常春藤了呢。”查理打破了刚才有点让人发窘的静默。
保罗摇了摇头,回到房里拿他的笔记本,脑袋一边的淡黄色头发压塌了,脸上还留着枕头的压痕。“那里私密度不够,”他说,“我又在床上干活。结果睡过去了。”
他基本上两晚没合眼了,也许还不止。保罗的论文导师文森特?塔夫特博士压迫他,要他每个礼拜都拿出更多更多的参考资料——塔夫特从一开始就在保罗背后指手画脚,而大多数论文导师则乐于让四年级学生根据自己的期望值完成论文。
“那么,汤姆,你打算怎么办?”吉尔打破沉默,“你决定了吗?”
我从桌子上抬起眼睛。他在说我面前的信,我每看书里的一个句子就会去瞅它们一眼。第一封信是芝加哥大学寄来的,接收我学习英语专业的博士学位课程。我是爱书的,就像查理爱医学院一样,而且芝加哥的博士学位会很适合我。然而,虽然我内心愿意去读书,可又不得不对这封接收函做一番思想斗争,这不仅因为我在普林斯顿的学习成绩只算中等,主要是我并不确切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而一个好的研究所能嗅出人的优柔寡断,就像狗能嗅出人的畏惧心慌一样。
“把钱拿了再说。”吉尔说,眼睛一刻不离奥黛丽?赫本。
吉尔是曼哈顿银行家的儿子。普林斯顿从来就不是他的目标,不过是靠着窗看得见风景的座儿,通向华尔街路途上的歇脚地罢了。他在这方面也挺能自嘲的,每当我们拿这事儿窘他的时候,他总能露个笑容出来。我们知道,他会一路微笑着走进银行;即便查理,这个通过当大夫肯定能聚点财富的家伙,也没有机会拿根蜡烛照一照吉尔将会看到的那种薪金支票。
“别听他的,”保罗在房间的另一头说,“要做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第5节:四法则(5)
我抬头看着他,很奇怪除了论文,他对其他事也了如指掌。
“要做就做有钱的事情。”吉尔说着站起来从冰箱里取了一瓶水。
“他们给了多少?”查理暂时抛开磁性贴条,问道。
“四万一,”吉尔猜了一个数,关冰箱门的时候把几个伊丽莎白时代的语汇震掉了,“奖金五千。加上期权。”
春季学期是找工作的时候,一九九九年是个买方市场。四万一千美元年薪差不多是我这个拿不起眼的英语学位的人所期望的两倍数目了,不过和我所见到的几个同班同学谈妥的待遇相比较,你只能认为这笔钱只能算刚刚说得过去而已。
我拿起代达罗斯的来信,那是一家奥斯汀的网络公司,声称自己已经研发出世界上最先进的软件,可以简化公司组织内勤并提升其效率。我对那个公司基本一无所知,更不要说什么是内勤了,不过过道那头的一位朋友建议我去那里面试一下,而当有谣言流传开来,说这家得克萨斯的新公司给的起点薪水很高时,我去了。代达罗斯跟随流行趋势,不介意我对他们的背景和生意一无所知。如果我在面试的时候能解开几个搞脑子的难题,并且在面试过程中还算口齿流利,态度友善的话,那我就能得到那份工作。结果我就跟恺撒大帝一样,我能,我做,我成功了。
“差不多吧,”我边看信边读了两句,“四万五千美元一年。春季红利三千。期权一千五。”
“还有梨树上的一只鹧鸪鸟原文出自圣诞歌曲《圣诞节的十二天》。这是一首循环式的歌曲,每唱一次不仅要重复前一段歌词,还要增加一句新的歌词,并且从一数到十二。“梨树上的一只鹧鸪鸟”是这首歌的第一段。,”保罗在屋子的另一头添油加醋。他那样子仿佛谈钱比碰钱更肮脏,就他一个人这样。“利欲熏心。”
查理又在摆弄磁性贴条了。他模仿礼拜仪式上的布道人,用男中音大声呵斥着,那布道人是个佐治亚来的小个子黑人,刚刚在普林斯顿神学院拿到学位。“利欲熏心。一切都是熏心的利欲。”
“汤姆,你不要自欺欺人,”保罗不耐烦地说,不过他并没有跟我有过一眼对视,“任何一个认为你值那么多钱的公司都不会长久的。你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他又回到笔记本上,潦草地写起字来。和大多数预言家一样,他注定是要被人忽略的。
吉尔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但查理抬起头,倾听保罗的袅袅余音。他用一只手摩擦着下巴上的胡茬,说道,“行了,大家都停了吧。我认为是去泄泄蒸汽的时候了。”
吉尔的注意力第一次从电影上离开。他一定是听到了我听到的:若有似无的重音落在了蒸汽这个词上。
“现在?”我问。
吉尔看了看手表,同意了这个主意。“我们大概要半个小时做准备,”他说着,甚至关掉了电视以表支持,奥黛丽?赫本“嘶”的一声缩进了显像管。
查理胡乱地翻过菲茨杰拉德小说的书页,“唰”地合上。断了的书脊抗议似的炸开来,他把书扔到沙发上。
“我在做事呢,”保罗反对,“我得把这个写完。”
他怪怪地瞥了我一眼。
“怎么啦?”我问。
保罗没有说话。
“有什么问题么,娘儿们?”查理不耐烦地问。
“外面还在下雪呐。”我提醒大家。
当春天似乎在每一枝树梢上落下脚的时候,今年的第一场暴雪却在今天呼啸着降临了。现在看来会有一英尺深的积雪吧,或许可能更深。复活节周末的庆祝活动已经重新进行了安排,今年保罗的论文导师文森特?塔夫特将做一个耶稣受难节演讲。这天气可不适合进行查理脑袋里盘算的活动。
“你要八点半才去见库里,对吧?”吉尔问保罗,想要说服他,“那时候,我们已经结束了。今晚你可以多干点。”
第6节:四法则(6)
理查德?库里是我父亲和塔夫特的朋友,为人古怪,从保罗大一的时候起,他便开始指导他。他帮助保罗跟世界上一些最杰出的艺术史学家取得了联系,还给保罗提供了很多经费用以研究《寻爱绮梦》。
保罗掂了掂笔记本。只要看它一眼,他的眼睛里就又会涌起疲惫。
查理感觉出他会去参加活动。“我们七点三刻就结束。”他说。
“怎么分组?”吉尔问。
查理想了想,说:“汤姆和我一组。”
我们要去玩的游戏是由一个受欢迎的旧游戏脱胎而来的:在校园地下迷宫一样的蒸汽地道里打快节奏彩弹。地下,老鼠比灯泡多,寒冬腊月里温度也会达到三位数,而且地形险恶,就连校园警察也都被明令禁止去那里逮人。在大二那年期终考试期间,查理和吉尔想出了这个主意,灵感来自吉尔和保罗在他们的餐饮俱乐部发现的一张旧地图,而且吉尔的父亲大四的时候也和朋友们在地道里玩过类似的游戏。
这个更新版本的游戏广受欢迎,常春藤俱乐部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