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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究竟在哪里?她到底在干什么?
我想象她正骑着那只该死的天使在全世界巡游。
不对。我驱除了这种想法。那不是简。即使是她,也与我毫无关系。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我没有必要让她的新生活影响我的情绪。
“喂!”老太太在电话里喊着,“你还在听吗?你是谁呀?”
我放下了电话。
那天晚上,我在我的公寓外面看到了那个目光冷峻的男人。
他站在一棵树的阴影下,身体的左侧被街区的路灯照亮了一部分。我站在窗口准备拉上窗帘的时候看到了他,刹时我吓得尿了裤子。我努力不去想他,这样我也用不着竭力搜寻他跟踪我的理由。但是看到他在黑暗中注视着我的公寓,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这足以令我恐惧万分了。事实很清楚,他正在监视我,并且始终在跟踪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勇敢地站在门廊上。可是当我向那棵树望去时,他已不在了。那儿一个人也没有。
我关上房门,浑身直哆嗦。我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一定不是个活生生的人。也许是电视节目中经常播出的那种用搭便车的办法纠缠女人的家伙;也许是个幽灵;也许是守护天使;或许是个被我的祖宗冤屈、现在注定要跟我寸步不离的鬼魂。
我觉得自己简直愚蠢透了。
果真是这样吗?既然我能接受自已被冷落的事实,为什么我就不能接受他是一个鬼魂或者其他超自然存在物的可能性呢?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我梦见了那个目光冷峻的男人。
我开始旷工,不再去上班。只要每个星期五填写一下出勤表,其他日子去不去都没有任何区别。
我一点也不想回家,便开始在各条马路上闲荡起来。我走遍了哥斯塔梅萨的海岸市场、圣安纳的中心大厦、奥兰治的奥兰治大街以及布雷亚的布雷亚街。但我很快就厌倦了这一切。后来我发现自己就像被火光吸引的飞蛾一样,在欧文市区里转来转去。
我总是将车子停在某个地方,然后穿过欧文市的购物区,在十分相似的商店里寻求安慰,那种协调和一致使我感到轻松。
我的生活逐渐摸式化,每天在同一个汉堡王连锁店里吃午饭,在同一家音乐店、书店或服装店里创览。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熟悉了那些跟我一样在大街上闲逛的人,尽管他们的打扮很像上班族,但显然他们并没有上班,他们也不是在寻找工作。有一次我还看到有人在便利店里偷东西。当时我站在路边准备过马路时,突然看到一个穿着讲究的高个儿男人走进一家71连锁店,从窗前的货架上顺手拿了两瓶库尔啤酒就往外走。他显然没有付钱。那个人在便利店门前的人行道上跟我擦肩而过。
我在想,那人是否留下了指纹?他有没有触摸过啤酒以外的其他东西?他必然要推门,假如我告诉了那个店员,警察会不会从门上获取那个人的指纹,从而将他逮捕呢?
我伸出右手,举到眼前仔细观察着。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指纹吗?当我审视着自己食指上微微突起的纹路时,我怀疑它的真实性。我暗暗地怀疑我的指纹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并不真正是我独自拥有的。如果我身上的其他的东西都不是独特的、举世无双的,为什么推独指纹会与众不同呢?我曾在杂志和报纸上看到过一些指纹照片,其中的差别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假如指纹的图案只有极其有限的几种,那么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难道真的找不出两个完全一致的指纹吗?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同样的指纹。
毫无疑问,我的指纹肯定是最普通的那种。
这个问题实在可笑透顶。假如事情果真如此的话,决不会没有人注意到。警察迟早会发现机率极低的同类型指纹,自然这会使得利用指纹进行刑事侦察和法庭证据变得毫无价值。
也许警察已经发现并非所有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他们不愿意道破天机而已。人们总是喜欢维持现状。指纹在绝大多数案件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假如有一小部分人漏网了,也只能认为是为了维护这个有序的社会而付出的必要代价。
我突然感到有一股冷气向我袭来。整个安全系统刹那间变得如此狰狞可怖,我的脑海中仿佛看到一个无辜的人,因为其指纹恰好与凶手相同而被判刑,受到终身监禁,甚至被执行了死刑。我甚至看到电脑列出了那些与凶手指纹相同者的名单,而警察则用抓阔的方法找出一个替罪羊交差了事。
一切西方文明都有着这样的理论,即人是截然不同的、完全区别于他人的、独一无二的个体。这是我们的哲学观念、政治结构乃至宗教存在的基础。
但我认为这种假设是不真实的。它是虚构的。
我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不要以自己的心态去设想整个世界。我应该好好事受自己的假日。
我转身离开了便利店,走进一家音乐店,中午在汉堡王快餐店吃了午餐。
第18章 独自过节
圣诞节来临了,接着是新年。
我独自度过了两个假期,一直呆在家里看电视。
第19章 起了杀心
工作一天天地积压起来。我清楚地知道,即使我旷工不被发现,堆积了那么多的工作迟早也会被人发现,至少斯图尔特会知道。所以我决定在办公室里呆一个星期,处理一下工作。
大概在周三前后的某一天,我到休息室去买一听可乐。我刚要进门,就听到斯图尔特在说:“你们知道吗?他是个同性恋者。”
“我想是的,”斯泰西说,“他从来都不主动搭理我。”
我走进休息室,斯图尔特朝我咧嘴笑了笑。斯泰西、比尔和保罗都转过头去看着别处,表情有点儿尴尬,随后便迅速离去了。
我立即意识到他们是在说我。
我感到一阵阵脸红,我想我应该为他们偏执的言论而火冒三丈,应该用激烈的言词来抨击他们的狭隘思想。他们居然敢说我是个同性恋者,这使我感到无地自容,羞耻万分,我脱口说道:“我不是同性恋者!”
斯图尔特仍在咧着嘴笑,“你很想念戴维吗?”
“狗杂种!”我忍无可忍了。
他的嘴咧得更大了,“你真想干这事儿吗?”
我非常明智地意识到,同时也感觉到,我们就像两个初中生在校园里互相对骂。我也是其中的一方,从感情上讲,我感到自己就像一个瘦弱的孩子,在操场上受到蛮横无理的大块头的侮辱。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你纯粹是在故意捣乱,我要将你的所作所为向班克斯先生如实汇报。”
“哟嗬!你要向班克斯先生告我的状啊!”他夸张地带着哭腔说道,随即又换上一副强硬的口气,“那好啊,我也会写一份报告,说你不服从领导,并将你一脚踢出本部门,那速度保证快得让你脑袋直发晕。”
“别指望我会在乎这个!”我说。
那几位程序员谁都没有正视我们,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显然打算留在这里静观事态的发展。他们全都躲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或者假装留意着自动售货机里的饮料品种,或者随手翻阅着桌上的女性杂志。
斯图尔特冲着我笑,那是一种生硬而残酷的笑,幸灾乐祸的笑,“你已被解雇了,琼斯,你已经成为了过去。”
我目送他离开了我,步出休息室,向大厅里走去。走廊里有很多其他部门的雇员,我突然发现,尽管他在跟每一个人点头致意,但没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搭理他,既没有人对他点头、冲他微笑,也没有人跟他打招呼。
我想,他终于回到了那间寂寞、冷清的办公室里,这正中我的下怀。
我惊喜地发现,他同样也受到了冷落!
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通。他被人们注意的惟一理由就是他的部门负责人身份。是他的职位使他没有完全陷入冷漠的世界之中。程序员和秘书们注意他是因为他们必须这样做,那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因为他是他们的上司。而班克斯先生注意他是因为班克斯先生必须对各部门总体负责,必须清楚每个人,尤其是部门负责人的行为。
除了他们以外,再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也许这就是他不喜欢我的原因了。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他自身所具有却又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问题在于他并不知道自己受到了冷落。在职务的掩护下,他可能根本就意识不到这一事实:本部门以外的任何人都不会对他有丝毫的注意。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我即使杀了他,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但是我立即打消了这一想法,尽量装做压根儿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已经不可能了,这个想法已经在我的脑海里生了根,即使我竭力用别的事情进行干扰,也将它驱赶不走。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向什么人极力否认我的想法,也许是向我自己。也许是上帝,设想他或者她正在聆听我的胡思乱想并用道德观念对我进行控制。尽管这也许并不仅仅是胡思乱想。我努力不去想,结果却越来越多地去想。我开始意识到,虽然我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儿可怕而且可憎,但是我确实想这么做。
我也许可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杀了斯图尔特。
我想起了那个在对便利店偷啤酒的人。
我确实可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杀了斯图尔特。
我不是杀手,我没有枪。杀人与我所受的教育以及我的信仰都背道而驰。
但是,要干掉斯图尔特的念头却无时不在吸引着我。当然,我决不会那样做,那只是一个幻想,是白日梦——不,那不是个梦。
我决意要杀了他。
我开始理性地考虑这件事。斯图尔特真的是个受到了冷落的人,还是一个不怎么合群的无聊家伙?我杀了他之后能确保自己平安无事吗?
他是否受冷落这一点其实并不重要。我自己已然是个受冷落的人。人们即使注意到他死T,也不会想到是我干的。我可以在他的办公室里干掉他,然后浑身鲜血地走出大厅,乘电梯下楼,穿过门廊,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程序员们离开了,休息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站在房间中央,身旁只有嗡嗡作响的电冰箱和自动售货机。事情发展得太快了。我通常不是这样。我从来没有过犯罪记录。我从未杀人,我甚至连想都不应该想到去杀人。
可是我确实想要杀人了。
而且当我站在那里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决意要动手了。
第20章 加入组织
在动手的那天,我穿了一身小丑的戏装去上班。
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促使我那样做。在潜意识里,我希望有人会发觉并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或者有人来强迫我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准备工作比我预料的要少一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决意杀死斯图尔特的念头越来越坚定,我开始做计划。我想我首先必须了解这座楼里的所有出入口,火警的位置,以及每层楼梯上保安人员换班的准确时间。结果我很快就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么复杂,我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