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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银子出来给大哥买文房四宝嘛,你就答应了罢,远帆明年要上族学了,也想要买一套文房四宝!”
郑香林见郑远帆说得可怜,一双黑豆般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瞧着她,心里软了几分,伸手摸了摸郑远帆的头道:“等二姐姐回来,我问过她,该拨多少钱出来我再给你去买,好不好?总不能不找她商量就胡乱将银子拿出来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王姨娘在一旁叉腰冷笑:“等那个太岁回来,哪里还有银子给我们娘儿几个?她瞧见我便跟乌眼鸡似的,恨不能将我啄了吞到肚子里头去呢,可你倒好,偏偏将热脸孔贴她的冷屁股去!”
“大姐,快给我娘银子!”郑远帆也在旁边跳脚,伸手便往桌子上摸了去:“快些拿了对牌给娘去管家那边取银子!”
见郑远帆伸手来抢对牌,郑香林心里一急,赶紧伸手将郑远帆的手拨开:“二弟你该听话些,怎么能跟着姨娘来混缠!”
郑远帆没拿到对牌,心中有气,跳起来就将头往郑香林身上撞:“你还是我亲姐姐,哪有这样对兄弟的!”脑袋撞到郑香林的胸口,疼得她呲牙咧嘴还没回过神来,郑远帆的拳头便往她身上敲打着,一下比一下重。
小莺小雀忙着来帮郑香林拖开郑远帆的时候,王姨娘已经从桌子上将那对牌拿了去,转眼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郑远帆见姨娘得了手,这才将郑香林放开,走之前还扯着郑香林的衣裳角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横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我有你这样的姐姐,真真是倒霉透了!”
“管家把银子支给你家姨娘了?”郑香盈眉毛一挑,望着郑香林那哭丧着的脸,心里想着这位庶姐也真是没有用,每日里只会穿衣打扮,一遇着稍微棘手点的事情便没得法子:“你主事的时候旁边不还站着管事妈妈?让她们上来架住你那无赖的姨娘和弟弟便是,现儿你是主理内务的人,她们得乖乖听你吩咐!”
“可她毕竟是我姨娘……”郑香林抬起头来,眼睛里泪光闪闪:“我做得太过了些怕被人诟病。二妹妹,你便饶过姨娘罢,她其实也只是想给我大哥多攒些银子,没有什么恶意。”
绕过王姨娘?如果人人都像她这样,这府里头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儿呢!郑香盈板起了脸朝方妈妈吩咐:“妈妈,你带两个人去将王姨娘传过来。”
郑香林身子发抖了下,怯怯的看着郑香盈,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二妹妹,能不能……”
“不能。”郑香盈转脸望向郑香林,一双眼睛有如寒星:“若是我不处置王姨娘,那以后便不用管家了,谁都能跳起来强着要银子。”
王姨娘今日弄了一百两银子,赶紧到着郑远帆外边买了一些文房四宝,统共花了不到五两银子,到铺子里边给郑远帆买了些零嘴,其余九十五两存进了钱庄,郑远帆一边砸吧着嘴巴吃东西,一边拉住王姨娘的衣裳道:“那银子里边也有我的一份儿。”
“可不全是你们两兄弟的?”王姨娘挺直了腰杆儿得意洋洋:“娘还不是在给你们两个打算?你姐姐是个没用的赔钱货,迟早是别人家里的人,用不着给她打算,只盼她能嫁得好些,以后也能拿些银子来贴补你们兄弟俩。”
母子俩才走进家门,就见方妈妈带了几个婆子在门口候着:“姨娘,二小姐请你去大堂呢。”
郑远帆听到二小姐几个字,担心的朝王姨娘看了看,抓紧了她的手几分,王姨娘本来心中有些胆怯,可感觉到儿子的慌乱,她倒镇定下来,朝方妈妈扬起了下巴:“二小姐可真闲,怎么就想着要找我了呢。”
☆、第16章 郑夫人一语成谶
与王姨娘斗嘴实在不是一个技术活,郑香盈真是有些藐视这不算对手的对手,与她说话实在是拉低了自己的智商。尽管王姨娘声嘶力竭的叫喊她买的文房四宝有多么贵重,郑香盈只是闲闲的瞟了她一眼,唇边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容:“在哪家铺子里边买的?那铺子里头卖一样东西自然都会有记录,我去那铺子问问便知道价格多少。”
王姨娘被郑香盈这一句话戳到了死穴,愣在那里半日无话可说,额头上边的汗珠子不住往下滴,她举起衣袖来擦了擦汗,拿了一双眼睛怨毒的望向郑香盈:“二小姐,你心里头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你的兄长和弟弟,只会一味的打自己的小算盘,真正关心兄长的,都不用我提出来,你自己便会安排好人手去买这些东西。”
“啪”的一声脆响,大厅里的人都忍不住心头跳了一下,抬眼望向郑香盈,却见她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手里扶起一方竖在桌子上边的砚台:“王姨娘,我那庶出兄长的文房四宝,可不都是我父亲让人给他买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这心思了?你将手插到我管的盘子里来,还想来挑我的不是?这一百两银子便从你的月例里扣除,你每月十五两银子,只要扣七个月也差不多了。”
王姨娘发出了一声尖叫,朝郑香盈走了两步,可一见着挡在前边的方妈妈与小翠,又停住了脚步,她身边的郑远帆也不敢像对付郑香林那般嚣张,只是躲在王姨娘身边,露出了半张脸瞧着郑香盈,想要替王姨娘摇旗呐喊,可又不敢出声。
“王姨娘,你不是已经从管事那里支走了一百两银子?这只是冲抵而已。”郑香盈悠悠闲闲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说:“我第七个月只会扣你十两银子的月例,绝不会多扣,你便放心罢。”
“可是我方才还买了五两银子的东西,难道这就不算了?”一时气愤,王姨娘早就忘记了自己原先说过的话,将那文房四宝的价格抖露了出来。郑香盈心里只觉好笑,气定神闲的看了王姨娘一眼:“姨娘,郑远山可是你的儿子,难道你便是连五两银子都舍不得为他花?”
大厅里的管事婆子们瞧着王姨娘,脸上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来,王姨娘偷鸡不成蚀把米,拖了郑远帆,口里小声的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小翠瞧着王姨娘的背影,“噗嗤”一笑:“姑娘,你也整治得太厉害了些,王姨娘脸上都抽筋了呢。”
“那是她自找的,我才不会管她抽不抽筋。”郑香盈托腮想了想:“父亲过一个月就要去参加秋闱了,不知道要不要替他去买套好的文房四宝来?”
现儿已经是七月初七,离秋闱已只有一个月,况且还要提前去省府找到住宿之处,郑信诚在家中的时间不过半个月。郑香盈这么一想,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适应,自从她来到大周,郑信诚仿佛便没有离开过她们母子,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人出远门。
“文房四宝倒是不用买。”郑夫人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担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父亲到外头去得少,我总有些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儿。”
郑香盈攥住郑夫人的手,赶紧安慰她:“怎么会呢,不是说由三房的大爷带着族里几个人一道去?有那么多人一起,怎么会出什么事情。”
郑夫人勉强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这些日子总是做些噩梦,醒来坐在这里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额头上边不住的渗冷汗。或许是我想多了罢,其实没有这么可怕。”
“那是当然,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郑香盈笑嘻嘻道:“母亲,等着父亲中了举,你就是那举人娘子啦!”尽管郑信诚中举的可能性不大,可郑香盈还是只能这样安慰郑夫人。她觉得郑夫人如此担忧是因为她与郑信诚相濡以沫这么多年,彼此早就习惯对方在自己身边,一旦离别,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过了十来日便到了郑信诚动身的日子,一早起来郑夫人便眼泪汪汪,望着郑信诚舍不得错开眼珠子,郑香盈见她那副模样,陪了她一路,不住的给她递着手帕子擦眼泪:“母亲,不过去一个月便回来了,何必如此紧张。”
郑信诚最近瘦了不少,那件长衫穿到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他也是一脸彷徨,仿佛是一个被迫离家的孩子一般。郑香盈瞧着郑信诚的那神情,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古代家族观念就是不一样,族长一声令下,即便是不想去参加秋闱的郑信诚,也被迫要跟着大部队去省府受罪。
郑香盈心里知道得很清楚,郑信诚去参加秋闱,不过是陪着别人考试凑热闹罢了,瞧他着紧张的神色,即便是满腹经纶都会发挥不好,更何况他或许连半腹经纶都没有呢。郑香盈扶着郑夫人,朝郑信诚笑了笑:“父亲,我会照顾好母亲的,你便放心放意的去考试罢,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郑信诚点了点头,深深望了一眼郑夫人,又瞟了一眼站在后边的王姨娘与杜姨娘,这才毅然迈步走出了郑府的大门。王姨娘瞧着郑信诚走了出去,瞬间便发出了一声哀嚎:“老爷,你可要早些回来哇!”
郑夫人转过脸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厉声叱喝:“老爷下场秋闱是好事,由得你在这里乱嚎乱叫?掌嘴!”
怎么郑夫人忽然间便硬气了起来?郑香盈正在惊奇,忽然觉得手背上有着凉凉的一片,抬头一看,便见着了郑夫人眼里的泪光。原来是她心情不好,难免要迁怒到旁人身上,郑香盈搀扶了郑夫人朝屋子里走去,身后传来王姨娘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夫人,老爷在家的时候你便装贤惠,老爷刚转背你便变了一张脸……”
郑香盈听着这话实在气愤,正准备回头喝止王姨娘,抬头却见郑夫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只管往前边走,不由得佩服郑夫人的好涵养,自己实在还欠了些火候,性子略微急躁了些。自己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想到此处,郑香盈抬起了头,搀扶着郑夫人走进了内院。
七月到八月是夏季进入秋季的转换,这日子过得着实有些快,七月流火的天气刚刚过去,眼见着中庭那棵大桂花树上便开始有了米粒大的花蕾,攒在绿叶之间,拽得枝条都在往下垂,差点挨到了郑香盈的发髻。
“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了。”望着桂花树里轻浅的嫩黄颜色,郑香盈拉住树枝摇了摇,细小的桂花便簌簌的掉了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与衣襟上。听说这秋闱分成三场考,八月十五是最后一场,过了几日父亲也该回来了。
“姑娘,这秋闱为何一定要放到八月十五考完?八月十五正是中秋节,家家户户团圆的时候,怎么就选了这样一个日子?”小翠在旁边伸手接住几朵桂花,抬头看了看天上,此时还只是黄昏,天色尚早,一轮明月还没出来,只有淡淡的暮霭在天边氤氲:“夫人这几日心神不宁,今日更是眼泪汪汪呢,这怕是老爷第一次在外边过中秋节罢?”
郑香盈伸手将自己肩头的桂花拂了去,摇了摇头:“这秋闱实在……”
话还没说完,就听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外边院子的管事妈妈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二小姐,可不得了啦,族里来人报信了,老爷出事了,要夫人速速去省府,族里的人住在悦升客栈!”
“出事了?”郑香盈的心猛然揪起,想到了郑信诚走之前郑夫人所说的话,一张脸变得雪白,难道郑夫人竟然一语成谶?
☆、第17章 赴省府马车遇险
一条不算太宽的路向前边延伸着,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蜿蜒盘旋,道路两边是连绵的高山,青岚色的山峰此时已看不出平常的颜色,只是黑鸦鸦的一片。山头的树长得密密麻麻,仿佛站了无数个人在那里,正不住的随着风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