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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走一边望着不远处的赤霞山,归真园与赤霞山虽说不远,可中间还是隔了别人家的田庄,若是能赚够了银子将它买下来,那自己也算得上是荥阳城北的土豪了。想着土豪二字,郑香盈便觉自己脚下轻快,似乎不沾地一般的飞奔了起来,轻风将她的裙子微微扬起,露出了足下一点点粉色的绣花,又倏忽被垂下来的裙袂盖住。
杨之恒走进牡丹园的时候不由得有几分吃惊,现儿已经过了牡丹盛放的季节,可在郑香盈这小园里,有些牡丹丝毫见不着开残的迹象,就如当季般开得饱满。一株株花儿看过去,杨之恒忽然被几株粉紫色的牡丹吸引住,不由自主凑了过去,只见那牡丹远望着是粉紫色,走近仔细瞧着才看出顶部有些微微的粉红。牡丹花型极大,可又却微微下垂,似乎那花枝不能托住花朵一般,瞧着好生让人怜惜。
“这牡丹叫什么名字?”杨之恒又几分好奇,指着那牡丹问郑香盈,这花他以前还未见过,只觉得娇美可爱,婀娜多姿。
“我新种出来的,取名叫醉美人。”郑香盈指着那下垂的花头道:“你自己瞧瞧,可不就像喝醉酒的美人?”前世这花本该叫“酒醉杨妃”,可郑香盈发现大周是一个平行于中国历史的朝代,史书里根本没有唐朝的记载,若自己照搬了那个名字,恐怕没有人会知道这意思,本想取名“醉贵妃”,可又害怕旁人说她轻慢皇室,只能取名“醉美人”了。
“你的花都取名美人,倒很别致。”杨之恒不由得想起了那株名叫“美人妆”的茶花来,赶紧溜须拍马,郑香盈笑着瞥了他一眼,心里发笑,这杨之恒可真有几分小聪明。
“你再来看看这些牡丹。”郑香盈引着杨之恒往另外一边走了去,在墙角处立着几株高大的牡丹,阔大的绿色叶子中托出了碗口大的墨紫色花朵。花瓣重重叠叠包围着暗绿色的花蕊,旁边有嫩黄的小花蕊陪衬着,那颜色对比十分鲜明,让人只觉得仿佛有几种颜色在那里厮杀一般,横七竖八的冲撞了起来。
“好花,好花!”即便杨之恒不懂花草,可看着这花也知道不是俗品,大声喝彩了起来,郑香盈瞧着他那一副陶醉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你懂什么好不好呢,还不就是看个热闹罢了?”
“只要是你种出来的花,我便都觉得好看!”杨之恒挨近了那几朵牡丹花仔细看了看:“这花的颜色可真特别,又衬着这花蕊的颜色,可是好看。”
“你说那许二公子会不会喜欢?”郑香盈站在杨之恒身后,瞧他欢欢喜喜的贴着花儿看个不歇,心里只觉好笑:“你回去与他说说,就说我这归真园里还有盛放的牡丹,看他想不想来瞧瞧。”
杨之恒直起身子望了望郑香盈,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你又想要卖花给兆宁了?亏得他受豫王宠爱,每月都赏赐他贵重的物事和上万的银两,手中还有些闲钱。否则他若是多来两趟归真园,早就倒腾得口袋布挨布的回去了。”
郑香盈听着杨之恒的比喻很是新鲜,听着大乐:“你倒是说一声,帮不帮我?”
“帮你,自然要帮你!”杨之恒拍了拍胸脯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第八十五章我本将心向明月
正睡得昏天黑地,就听外头有急促的敲门声,杨之恒砸吧了下嘴巴,翻过身去,拉了拉盖在在床上的被单继续睡。他正做着美梦,伴着许兆宁去了荥阳,郑香盈折了一朵牡丹花替他别在衣襟上边。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低垂着头,自己只能见着她蝴蝶翅膀般扇动的睫毛,他小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没有听到回答,倒是听着了打雷闪电的声音。
抬头望天上一看,漫天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眼见着要下大雨,杨之恒心里一急:“香盈,快跟我去那边避雨!”低头一看,郑香盈已经没有站在那里,早飞着一双脚儿往前边去了。杨之恒心中一急,迈步便往郑香盈那边跑了去。“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也不等等我……”杨之恒嘟嘟囔囔的念叨着,伸手往外推开了那只讨厌的手:“别拦着我,我要去追香盈。”
“之恒!”焦大哭笑不得的望着睡得颇不安分的杨之恒,昨日他去荥阳跑了个来回,今日凌晨才到家,进了院门便往床上跑,连衣裳都没有换,扎到床上便睡着了。
究竟还是年轻,抗得住。焦大瞧了瞧睡得正香的杨之恒,见他脸上没有一丝熬夜的痕迹,依旧是白玉般的肌肤,眼圈下边没有一点点淡青色,心中也是感叹岁月无情,多少年前他也曾这般疯狂过,可现在要他这样去做,他即便是有心,却也无力了。
“之恒,玥湄郡主派人来找你了。”焦大瞧了瞧外边已逐渐黑下来的天色,摇了摇头,这小子前日还说要陪着自己过端午节,所以昨日去了荥阳,可今日哪有陪着自己过节?一觉睡到现在还没睁眼睛,自己给他准备的粽子与咸鸭蛋都还搁在锅里呢。
被焦大催了几遍,杨之恒这才睁开了眼睛,见焦大站在自己床头,屋子里光线有些晦暗不明,瞧着该已经是黄昏,不由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从床上爬了起来:“师父,之恒睡过头了,没有能陪师父过节。”
“现儿还是端午,没事,没事。”焦大瞧着站起来的杨之恒,呵呵一笑:“之恒,玥湄郡主的贴身丫鬟在找你,叫你去豫王府。”
“我才不去,我要陪师父过节!”杨之恒有几分不耐烦,大步跨了出去。前边院子里站着一个丫鬟,脸上有焦虑的表情,见着杨之恒从里边走出来,仿佛放下了一副重担般,笑着迎了上去:“杨公子,原来你在家里。”
“我不在家还能在哪里?”杨之恒皱了皱眉头,望着一脸喜色的丫鬟道:“回去和你们郡主说,我要陪师父过节,今日不去豫王府!”
那丫鬟听了这话,一张脸垮了下来,两条眉毛耷拉得像个倒八字:“杨公子,你体贴下奴婢们罢!郡主正在院子里发脾气,命人将鸣柳给绑了起来要置办她,我若是请不动杨公子去豫王府,回府以后免不了会挨板子。杨公子你大仁大义,就跟着奴婢进府一趟罢!”
“鸣柳?”杨之恒一愣,那不是玥湄郡主的贴身丫鬟,为何玥湄郡主要置办她?不过转念想着玥湄郡主素来脾气暴躁,丫鬟婆子们被她惩罚也是寻常事儿,心中也是默然。听着身后有脚步声,转脸回头,焦大已经站在身后。
“之恒,师父与你一道去豫王府找二公子,这样你也就可以陪着师父过节,又不会让郡主失望了。”焦大呵呵一笑,冲那皱眉皱眼的丫鬟道:“鸣杏,回去和郡主说,我与之恒马上就去二公子院里。”
那丫鬟欢欢喜喜答应了一声,行了一礼,迈着一双脚飞快的跑了出去,就如一阵风般,转瞬便不见了影子。杨之恒瞧着焦大,有些过意不去:“师父,你难得歇息,咱们自己过节,何必理睬她!”
焦大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杨之恒,心中感叹之恒是长大,可性子却还是没有变什么,依旧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玥湄郡主怎么着也是豫王的女儿,尊贵的郡主,怎么能将她不当一回事情!即便不想见她,可也不能拒绝,只能换一种委婉的方式表露。去二公子的院里,既没有违逆玥湄郡主的意思,又可以不与她有什么牵扯,也算一举两得。
“你往年不都要与二公子一道过节的?咱们是去豫王府与二公子一道过节,又不是陪着玥湄郡主,你说是不是?”焦大笑着对杨之恒道:“之恒,现儿你年纪大了,也该学会如何为人处事,对于有些你不得不推托的,自然该想别的法子,不要直接拒绝,这样对她对你都不好,她丢了面子,你被人记恨。”
杨之恒听着焦大这般说,站在那里想了想,五月的微风将他的衣裳拂起,就如珙桐花那肥大洁白的花瓣一般,在这萧萧的暮色里,瞧着十分打眼。“师父,你说得对。”杨之恒点了点头:“我确实该学着如何变得老练些。”
有时自己真的不会说话,一想着在郑香盈面前总是说错话儿,杨之恒心中便有些懊恼:“师父以后多多指点,免得我又说错话了。”
焦大瞧着杨之恒那诚心请教的模样,心中暗自点头,孺子可教也。拍了拍杨之恒的肩膀道:“这些事情着急不得,慢慢来,咱们现儿就去豫王府罢。”
师徒两人骑马去了豫王府,看门的护卫自然识得两人,殷勤的将他们请了进去,才跨进许兆宁的院子,就听迎面一声娇呼:“杨之恒,你可算是来了。”
玥湄郡主正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站在院子门口,一双妙目紧紧的盯着他的脸孔不放,红色的嘴唇微微嘟了起来,眉头微微蹙起。“昨日你去了哪里?为何在府里没见着你?”玥湄郡主连声发问,语气娇嗔,既有些甜,又带着几分怨恨。
杨之恒本想开口反驳“我去哪里与你何干”,可转念想着方才焦大与他说起的话,立时转了一副口吻:“我自有自己要忙的事儿,哪里能时时刻刻在豫王府里闲逛?郡主不也是要日日在府中练规矩,一样没得轻松。”
玥湄郡主听着杨之恒这话心中的怨气才消散了几分,笑微微的望着杨之恒道:“你这是在关心我不成?这两日教养姑姑向我母亲告假,暂且回乡去了,所以我便得了空,可偏偏却没见着你。本来昨日想派丫鬟去找你过府的,二哥说你定然有事情忙,不如今日再找你。”
杨之恒见玥湄郡主忽然放软了几分声音,眉眼也舒展了不少,心中想着师父说的话果然不错,说话不能直来直往,若是依着寻常说话的方式,此时两人已经吵了起来。焦大在旁边听着也放下心来,在杨之恒耳畔道:“我们去二公子屋子里蹭饭吃。”
玥湄郡主心情很好,开心的朝焦大笑了笑:“我和你们一起进去。”
许兆宁正在后院摆弄花草,他站在那株“美人妆”的前边,打量着茶花花瓣上一缘深红,似乎陷入了沉思。这茶花花期长,到现在还没有开败的迹象,只是茶花的花株底下也落了些花瓣,深红浅红的浮在泥土上边,就如美人零落的胭脂。
“兆宁!”杨之恒步履轻快的走了过去:“我与师父来你这边蹭晚饭!”
许兆宁回头望了望杨之恒,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来:“我还在想着与你一道去看龙舟的,可今日却不见你的影子,总算你还记得要来陪我过节,这会子来我院子里头了!”
杨之恒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了这事儿来:“今日咱们豫王府的船胜了没有?”
“豫王府哪能输呢?”旁边玥湄郡主骄傲的昂起了头,脸上有着兴奋的神色:“若不是父王说我们王府的船不拿彩头,否则那一千两银子的彩头便该是咱们府里头得了。”
每年端午都要赛龙舟,豫王府里也会派出一支队伍参加,只是不拿彩头,自从杨之恒来豫王府以后,还未见过豫王府的龙舟输给别人过。豫王府划船的都是一些好手,若是输了也没得面子。
“杨之恒,咱们晚上去斗虫儿玩,我已经让人去拿了咸鸭蛋洗干净了,我先选了,剩下的便由你和二哥选,怎么样?”玥湄郡主站在旁边,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杨之恒,鼻间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心中觉得有几分甜美。杨之恒定然是买了香囊,可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将那香囊拿出来送给自己。
“三妹妹,你还是这般贪玩!”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