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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说话?”
姒源解开我的穴道,以为我一定会对他破口大骂,哪知我根本还沉浸在刚刚自己的心思里。
我竟然在一个普通的女孩身上也能看到风古原的影子——难道他终于成功进驻到我的心里了么?
“唔——”
下巴一阵吃痛,眼前一张放大的脸孔将我的神思唤回。
“在想什么?”罂粟男眼底闪过冷光,嘴角的弧度残酷而无情。
“关你什么事。”
我闭上眼不去看他,想保留住刚刚脑海里风古原的影像。
“嘶——”下巴忽然一阵剧痛,罂粟男猛然加大了手劲。
“有件事,我得警告你……”姒源掩去残酷,恢复了懒懒的调子,“何罂是族长之女,所以她可以对任何人实行五毒刑,你真应该看看那些毒虫,这初冬的时节,竟然依然个个凶猛无比……真是神奇!”
“你想说什么?”
“何罂自小便占有欲极强,自己喜欢的东西,又怎么能接受失去的打击?所以……”
“所以?”
“所以你若是想要逃跑,即便你能走出这里,也走不出何罂的五毒阵。”
五毒阵?
怎么这村子里还隐藏着阵法么?
“哼——”威胁我!?
“就知道你不相信,”罂粟男邪魅的向我扯了抹笑,“这蛮荒地质虽湿热,却是毒虫毒物的天堂。要知这黑苗寨所在的地方,更是毒物们的温床。只不过我们身上有避毒的气味,毒虫不敢接近。这些毒物可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哦。”
我知道他是有意的恐吓我,可我仍然听得脊背冒冷汗。
五毒阵?分明就是万毒坑!
我明白这所谓的五毒刑是什么了。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可以制造出避毒的药物,当然也会有招引毒物的药物。那五毒刑,怕就是招引毒物的刑法。以毒女的用毒造诣,也许只是玉指一挥,你便成为了所有毒物最可口的食物。
我拥有前世的知识,同样也有前世的弱点——我怕虫子,尤其是那八腿毒虫。
我只觉着身上一阵一阵的发麻,冷汗顺着额头涔涔流下。
罂粟男看着我惊吓的模样,很欠扁的哈哈大笑。
“所以,你最好听话一些,否则……我可也保不了你了。”
姒源!我在心中狠狠的诅咒叫这个名字的人。
空有一副鲜亮的皮囊,却有一颗最黑暗邪恶的心。不对,是根本没有心!连面对仰慕自己的女子,面对亲妹妹,也冷酷无情的人,还能说他是有心的么?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缠绕着我,让我脑中一片空白,我想其实我的脸也应该很白了,不过,我有玉面玲珑,他自是看不出来。
“我发现,你鼻尖都不会出汗的?”罂粟男忽然凑近我的脸,“你头发都汗湿了,为什么鼻尖,两颊干干的,一点汗都没有呢?”
我心中一惊,慌忙向后退了一步,掩饰道:“我脸上不容易出汗。”
“是么?”
罂粟男抚着下巴,探索地看着我,眼神深不见底。
这玉面玲珑本来轻巧薄透,可以像真的皮肤一样会顺畅的出汗。但是,前提是我得每晚上入睡时,将其摘下,为的就是让我的脸好好透透气。
可是自从落到他手里,至今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既是,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仔细的摘下面具。虽然我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洗脸是瞧瞧掀开面具,用清水清洗一下自己的脸,可是毕竟窒闷已久,面具的通气孔也被堵上了。
这样下去,早晚会穿帮。
“你不太对劲。”
“……你才不对劲!”我微垂下头,躲开他探索的眼神,心中十分不安。
他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
“你的眼神,这般凌厉聪慧的眼睛,不该长在这样一张普通的脸上。”
你是造物之主么?凭什么你说了算?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还是……这只不过是个幌子?”罂粟男又向我贴近了一些,“我听说过……有种好东西……”他说着,伸出手就抚上我的脸。
我吓了一大跳,迅速躲开他的手。
他还是发现了!
罂粟男抓住我,用力扳着我的头,钳制着我的挣扎,手指却不老实的在我的额头,耳际出滑动……这下糟糕了!
“砰——”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我们两个同时吃了一惊。
屋外传来了喊打喊杀的声音,然后是人的喊声。只是他们的语言,我一句也听不懂。
只见姒源听着皱起了眉头,显然他是听得懂的。然后他便丢开我,向屋外走去。
我正偷偷松了一口气时候,却收到他冷冷丢来的一句警告。
“别想逃跑!”
26。
天色已暗,外面却是一片喊声震天,女人的尖叫声,小孩子的哭喊声,更多的是壮年男子的呼喝声。
有人杀进这个村子了。
只是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没法判断现在情形如何。但是整个村子显然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我环视了一圈,这里是姒源的小楼,处处都是他居住的痕迹。我从墙角竹匣翻出一套男装,并找到一把匕首。
思索片刻,我心中有了决定。
我把头发束起,编成麻花辫,脱掉姒源为我换上的累赘复杂的襦裙,换上男装,将匕首插进腰间。
希望他的衣服已经做了避毒虫的处理,但至少男装轻便,更有利于我的逃跑。
我出了小楼,亲见到混乱的情形,心中暗自呼了一声万幸。
这里是异族村寨,我虽然换了姒源的衣服,却依然是汉人的服饰,和当地人的衣饰差别十分明显。但是现在因为入侵者来得突然,很多村民都衣衫不整,甚至披散着头发就出来御敌了。而我恰巧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衫,虽然只是简单编了个麻花辫,在混乱的人群中却也不至于显得太过突兀。
很多壮年的男子手持了武器,向村口的方向跑去,我便混在他们当中,亦步亦趋。接近村口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兵器交韧得声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硫磺味道。我趁着昏暗极目望去,两群黑白分明的人正在厮杀。
玄色衣服的自然是这村子的人,而对方竟然也是无一例外的身着月白色衣衫,月白色头巾,只是厮杀难免会沾染了血色。倒是玄衣的一方,似乎杀性正酣,鲜血溅在身上也分辨不出。
我跟着人群混进了战场,一个穿白衣人忽然冲过来,然后向我抡起弯刀,我举起匕首用力隔开,然后借着他的力道向侧面滚去。我早已锁定村口的位置,然后一点一点的向那个方向移动。
忽然,身后有人爆喝一声,一个黑影向前面一个白衣少年冲过去。这个少年此时正被两个玄衣人纠缠,根本已经无暇当下这个攻击,他面有惊色,稍一闪神,一声呻吟,肩上已经中了一刀。我装作忽然伏地跌倒,后面的人迅速越过我,我立刻翻身跳起,反执匕首,向他的脑后玉枕穴用力一敲,这人便悄无声息的瘫软下去,我在他到底值钱,将他向前顺势一推,然后顺着他的倒势向前又是一个翻身,将匕首翻转过来,趁被砸中的其中一个玄衣人身形停滞的空隙,在他的膝后轻轻一划,挑了他的筋脉。
两个人一上一下,纷纷倒在地上。
此时白衣少年将手中弯刀奋力一挥,一股热血喷出,另一个也被解决掉了。
少年诧异的望着我,神情带着戒备。然后朝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
“我听不懂。”我无奈的摇摇头。
“你是炎人?” 白衣少年终于说了我能听懂的语言,虽然口音僵硬别扭。
我点点头。北炎皇朝已经鼎盛了一千多年,所以他们统称北炎的人为炎人。
“帮我。”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却秉着敌人的敌人既是朋友的概念,相信他们会对我有帮助。要知道,在这种毒虫毒物遍布的地方,只有熟悉当地环境的人,才会有能力帮到我。
少年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向我点了点头,“你是朋友,我,帮你。”
随后,他向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拉起我,便跑出了村口。我回首望去,发觉白衣的人早已将我们远远隔离在战场之外,明显是要将这少年保护起来。
这少年显然是这群白衣人的首领。
玄衣,白衣。
黑?白?
我脑中灵光一闪,暗骂自己疏忽。
其实早在见到来接我和姒源的人时,我就该意识到了。类似苗人的装束,一成不变的玄色衣衫,分明就是蛮荒中颇具势力的黑苗部落。而今天救出我的,同样是身着白色无二,当然就是一直同黑苗部落对峙,势力与之平分秋色的白苗部落。
两部落势同水火,连颜色也壁垒分明。
而在经过今天一役以后,我更加确定。当年袭击东漓的异族人,正是这黑苗部落。夜色中,在这蛮荒地我恍惚嗅到了同那夜王府中一样的血腥气味,这气味让我置身在这群玄衣人中,克制不住的杀气腾腾,于是我没做任何多余的思索,毫不犹豫的出了手。
“砰——砰——”
又是几声巨响。
白衣少年面露喜色,他向我用力挥着手,掩饰不住的兴奋。
“赢了,白家这次赢了。多谢你们炎人。”
我被他的兴奋感染,由衷的赞叹:“没想到你们武器竟然先进到已经可以使用火器了。黑苗那面自然不敌。”
白衣少年用力点头,“谢谢,谢谢炎人。”
我笑他语言匮乏,只知道谢谢这个词。
“谢谢我一次就好,况且我还要谢你帮我。这火器的事情,可没有我的事儿。”
我调侃道。
“谢谢,炎人,教我们用火器。”
我听闻一愣,忽然福至心灵,有种极强烈的预感。
“是谁教给你们用火器的?”
“也是炎人,我们帮他们找人,他们帮我们打败黑苗。”
“什么样的炎人?”
我呆呆的跟着这少年,漫无目的的走着,月色洒下来,为万物都披上了一层光晕,极目之处,更是有月亮的影子在晃动。
“男人,向月神一样的男人。”少年面带向往,满面的崇拜。
月神一样的男人?
我抬起头,向天上望了一眼,月色冷然惊艳,光晕绚烂多变,即便反复无常的心思,却也难掩他的皓洁本质。
我垂下眼,再见到的是冷然清雅的白袍,和我怀念许久慑人心魄的俊逸。
月神一样的男人。
当真贴切。
“古原——”
原来,从我在客栈遇到风古原的一刻开始,他们便掌握了我和姒源的行踪。只是,考虑再三,风古原同姬敏言达成一致的想法。他们并不急于救我脱身,而是远远吊着我们,以确定西藩此次出手的目的为何。
因为毕竟有风古礼的几万军队虎视眈眈,而我的身份又不能戳穿,所以,他们以静制动,不打草惊蛇。暗中尾随着我们,一路来到了蛮荒。
对于姒源舍西藩不入而径直到了蛮荒,起初他们也十分不解,所以更加谨慎。然后风古原出谋,利用黑白苗之间的宿仇,让他们出手将我寻回。交换条件就是北炎相对较为先进的武器和作战技术。
我入黑苗寨第一晚便被顺利救出,而此时风古原甚至已经同白苗